Chapter3:又一火树银花的女子

一个陌生的电话打来的时候我在床上睡得正舒畅。我这人最不能容忍的事就是在我睡觉的时候打扰我,为这我家小老太太没少跟我发过脾气,但是发脾气也终究只能是干吼一嗓子,吼过之后就啥事也没有了。我是谁,我可是她的千金她的小太阳,跟我发脾气那就是跟她自己过不去。我还记得我跟萧雨泽拍拖那会,我把萧雨泽带回家指给我妈说,妈,这是我男朋友。我妈立马欢喜地像是捡了个宝贝似的,一个劲地说,好好好,从此以后叫王思涵起床的重任就交给你了。这让我觉得特尴尬,弄得我们不像是拍拖,而是结过婚的人了!

所以,这个陌生的电话让我觉得特郁闷,我真搞不清楚这大清早上的会哪路神仙会来光顾我,我拿起电话就讲,喂,哪路神仙?

哎呀,这小嘴甜的,见人都叫神仙了啊。

你丫谁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还等着睡觉呢!

那人显然是被我吓住了,半天才缓过神来,“王思涵啊王思涵,三年不见你从一青葱少女的行列提前步入了更年期了吗?”

我一听这声音明显有些不对味,半响,我才拍着脑袋瓜想起来,哎呀哎呀地叫着,“玫瑰啊玫瑰,是你吗是你吗?”

“亏你还记得我!给你十分钟,十分钟之后到女生寝室楼下来拜见我吧。”

我一跃而起,就差没从两米高的床上跳下去了,董沁揉着眼睛像是看着外星人一样看着我,“王思涵,是你疯了还是我在做梦?”

“赶紧起床,我带你去见美女……”

她长吁了一口气,又躺在了床上,“我对美女没兴趣……”末了,她像是雷击了一般一跃而起,瞪大了眼珠子盯着我,“王思涵,你之所以拒绝那么多帅哥该不是因为喜欢美女吧?!”

我只用了九分钟的时候就拉着董沁下了楼。我说过了我就一守时模范,跟萧雨泽拍拖那会我从来都没让他等过我。你想想啊,如果你是真的喜欢一个人的话,怎么忍心让他冒着炎炎烈日或者是冰天雪地苦苦等着自己呢?为这,玫瑰没少责怪我,她说你就那么惯着他吧,你不让他苦苦等等他就不知道对你有多思念,他就不知道离开你之后什么是度日如年,早晚有一天你会败给你的宽宏大量。玫瑰就是一乌鸦嘴,哪有诅咒自己好朋友被甩的呢?可是她这一乌鸦嘴还就灵验了,我还就是被萧雨泽甩了,甩了之后我还念念不忘旧情未了。

刚下楼我就看见一美女雷厉风行地向我飘过来,说实话,玫瑰长得真是越来越好看了,一头长发飘飘的秀发,配着红色连衣裙,想当初她离开我们的时候还是一青葱岁月的小丫头,三年不见,如今已经是尤物了。我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贼眉鼠眼的男人把眼光在她的上三路下三路来回打量,美女就是好,特别是在这个眼球经济的时代。就连我身边迷迷糊糊的董沁也一下子瞪大了眼珠子,“靠,美女就是美女,在她身边我连绿叶都算不上!”

玫瑰冲到我身边,我刚和她用暴力彼此拳来腿往地表达了分别多年的思念,结果她丢过来一句话:“操!你丫的也太不够意思了吧,都在一个学校你也不知道来看看我!”

“得,鬼知道你在这个学校啊!还是前天晚上我看小南国的演出才发觉原来你都成名人了……怎么样,给姐妹我签个名吧,我好拿去卖钱。”

“你就装吧你,猜猜,我带谁来了?”

“谁?”

“丫的你救命恩人啊!”她说着,侧过身子,看着寝室门前的那棵梧桐树,“哥们你一大老爷们还害羞吗?躲在梧桐树下不敢出来见人!”

话音刚落,李易繁就“唰”的一声从梧桐树后面冒了出来,这出场跟妖孽现身一般,就差没冒两股白烟了。我明晰地听见董沁哼哼鼻子发出鄙夷的声音。

我踹了她一脚,她立马大呼小叫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女朋友那一淑女样!”

玫瑰满脸困惑,“淑女?女朋友?李易繁可是我们小南国赤手可热的单身帅哥啊,追他的女生倒是可以组成一个连了……怎么,小姑娘,你也看上了我们家的纯情小帅哥了吗?”

董沁立马眼冒金星地盯着李易繁,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地咽下去一般,末了她咽了咽口水,凑到我耳边嘀咕道:“王思涵,看来昨前天晚上那个叫江雪晴的处女是个冒牌货了,你懂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那声音大的跟打雷似的,就差没一下子劈死我,我狠狠地踹了董沁一脚,“哪远滚哪里去。”丫的那小妞还真滚了,蹦跶蹦跶地就滚到了李易繁身边,还真当自己是小白兔了,明明就是一披着兔子皮的大尾巴狼。

玫瑰很拉风地开着她那红色小跑车气宇轩昂地拉着我们去吃西餐,刚上车,董沁就一个劲地把我往李易繁身边塞,恨不得我能马上收了李易繁似的。我很无奈地白了她一眼,坐在我恩人身边一言不发。

一路上,我和玫瑰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忆着我们的青葱岁月,本来我还想套点文化名词来抒发一下我对玫瑰这么久没见的思念之情,结果丫的就只顾着给我讲她辛苦的“创业史”了,我真怕她一激动之下踩大了油门跟前面的车玩追尾,吓得那叫一个胆战心惊。末了,丫的还整一总结,跟实话实说似的,特精辟,她说,“我就是这么一个火树银花的女子,多斗转星移啊,多欲罢不能啊,我容易吗我……”我当时一听这话血压噌地就上去了,缺氧,她的成语真是用得那叫一个变化莫测,我一时还不能接受这种跳跃的风格。玫瑰咔嚓一下就把车停了下来,我还以为车子玩熄火了呢,没想到她摇摇手,“到了。”

草!有钱人就是有钱人!才三年不见,当初的青葱小丫头直接步入了富婆的行列。看着小餐厅那打扮的像两小仙女似的服务员,我琢磨着玫瑰的艰苦奋斗换来了如今的辉煌成就,一个字,值!

还没刚点完餐,玫瑰的电话就咚咚咚地叫个不停,她苦笑了一下,拿起电话就跑到了洗手间。

我恩人忍了这么久终于开口了,他面带微笑、唇红齿白地看着我,一双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他说我好歹也算是救了你一命,还带来了你三年未见的姐妹,你就不打算谢谢我?

我喝了一口橙汁,酝酿了一下感情,装出一副特楚楚动人的样子,“你说怎么谢?”

“以身相许好了!”董沁插嘴道。

我从桌子下面狠狠踹了她一脚,她“哎呀哎呀”地叫起来。

李易繁一激动,刚喝到嘴里的纯净水“piu”的一声喷了一地,跟洒水机似的。幸好没有喷到我身上,不然的话我才不管他是不是我恩人呢!

董沁一边慌忙地给李易繁找纸巾,一边“你没事吧你没事吧”没完没了地问着,整就一标准的小情人样子。

我见缝插针说,要不这样吧,我家董沁也不错,人特豪爽,我就做回媒人,成全了你们两个吧。

话音还没刚落,李易繁差点就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得得得,感情你还是一婚介所的?!”

“你去婚介所还要交几百块钱大洋呢,我这可是秉着为人民服务的原则,分文不收,免费劳动!再说了,就算你交了银子能找到我家董沁这样的吗?”

董沁一个劲地向我翻白眼,就差没踹我几脚了。

“既然你那么想免费劳动,那么我这里有个活计你可别推辞啊!”

“只要是不违反国家法律法规不违反道德伦理不违反我个人的原则问题,我一定会免费工作。”

看看,我这姿态摆的多高,整就一白雪公主的光辉形象,身边的董沁一个劲地撇着嘴,恨不得一巴掌把我打回原形。

“是这样的,我们学校下个月将会有毕业典礼,我希望你能跟我们小南国一起合作一首歌曲……”

我立马打住了他的话,“NONONO,这个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我是爱莫能助啊!”我装出一副很无奈地样子摊了摊手。

李易繁笑了笑,露出了一副洁白的牙齿,他将身体微微后倾,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我来的时候还听玫瑰说你八岁就已经钢琴八级了,九岁的时候小提琴也九级了,你简直都可以算得上是音乐界的天才了……”

“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啊!”

“那你的意思就是不帮喽?”

我正想着怎么一口拒绝,董沁那个小贱人踹了我一脚,然后一脸允诺说,“帮,怎么不帮!就这么定了,李易繁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了,是不是,王思涵?”

我一时间就词穷了,拒绝也不是,答应也不是,正左右摇摆的时候玫瑰从洗手间里出来了。她还没刚坐到我身边就拉住我的手又跟我诉苦起来了,整的就一非洲难民的悲惨形象,拿到悲惨世界里绝对可以当头牌了。

其实我也知道玫瑰不容易。上高中那会儿,我和萧雨泽享受着专车接送的待遇时,她还踏着一自行车风里来雨里去奔波于学校和医院之间。她嗜赌如命的老爹输掉了全部家当之后像是人间蒸发一般不见了踪迹,她妈一气之下心脏病复发躺在医院里连个人照顾都没有,于是,这些担子都落到了玫瑰的肩上,每天给她妈妈送饭洗衣,有的时候一不小心上课迟到了还挨班主任老师的臭骂。我们班主任是那种特下贱的胚子,借口给女同学补课没少吃过女同学的豆腐,那些受了欺负的女同学还不敢说出口,生怕那下贱胚子暗中报复。他早就瞅着玫瑰生的那叫一如花似玉,心里痒得不能再痒了。可是人家玫瑰就是聪明,每次那下贱胚子单独找她的时候她都把我拉上,碍于我家小老头是学校的重大股东,那下贱胚子也只能望而却步,但是他哪能就此罢休啊,三番五次找玫瑰的茬,有的时候讲课讲到一半的时候就忽然停下来了,看着伏在桌子上睡着了的玫瑰也并不去叫醒她,就那么指桑骂槐地说,咱班有的女生就是生性放荡,晚上说不准都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白天还光明正大地趴在教室上课……说完之后,全班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玫瑰的身上,就差没用眼光将她杀死了。而玫瑰就特能忍,从来都不在我们面前掉眼泪。我还记得有一次我和萧雨泽去看望躺在病房的伯母,她面无血色地拉着玫瑰的手一个劲地哭个不停,边哭边说她死了之后玫瑰可该怎么办啊,那个揪心让我都落泪了。可玫瑰就那么忍着,帮伯母擦着眼泪说,妈你别哭了,都会好起来的……再后来,伯母还是撒手人寰留下玫瑰一个人了。我还记得玫瑰转学投奔在苏州的姑姑那天正下着大雪,我和萧雨泽送她去车站,一路上她像个瓷娃娃似的一言不发,直到火车快开了的时候她一把抱住我哭得那叫撕心裂肺,仿佛积攒在心底的压抑和委屈一股脑地往外冒了出来。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是跟着她哭,我说玫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过去的……越说我越觉得难受,最后我哭得更厉害了,我说玫瑰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啊……

其实现在想想我都觉得心里特难受,这三年我都不知道玫瑰是怎么走过来的,到底受了多少委屈。人这一辈子究竟要吃多少苦头才能破茧成蝶啊!不过,玫瑰的苦也算是吃到头了,她现在已经是一只漂亮的花蝴蝶了,看到她现在过得风声雨起,如鱼得水我也觉得快乐,我想伯母在天之灵也会觉得心安的。

正说着服务员已经把山珍海味排满了桌子,董沁一见到满桌子的美食口水都流了出来了,比见到帅哥还亲切,整的就是一饿死鬼转世投胎的。一个劲地说吃啊吃啊,大家不要客气嘛,那姿势就像今天东道主就是她似的。

李易繁脸上挂着蒙娜丽莎似的微笑,高脚酒杯举到我面前了,“来……为了我们合作愉快,干杯!”

“切……我可没答应。”

“哎,这可不行,姐妹,小南国可是我投资成立起来的,虽然谈不上发财牟利吧,但是好歹也是咱音乐爱好人的一心血啊,那叫一灵魂的聚集地。你这充满了音乐灵气的精灵不来露一手那可怎么行?!”玫瑰说着,忽然就端起了酒杯,“来来来,就这么定了,干杯!”

玫瑰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再推辞那岂不是让她觉得很没面子?!好歹也是姐妹一场。于是,我端起酒杯碰了一下杯子,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好吧,姐妹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放下杯子我就说我先去趟洗手间,玫瑰说我也去。

在洗手的时候,玫瑰问我,哎,对了,你和包子,哎,就是你家的萧雨泽还好吧?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分了。

啊……她立马惊恐地大叫起来,整的就像是在听一恐怖小说,分了?真的假的?

我说,这有什么真的假的,分了就是分了,又不是什么生老病死,不就一场恋爱吧,这年代牵手分手不就跟刮风下雨一样嘛,说来就来了说去就去了,整个就一自然现象。

玫瑰笑笑,也不再追问缘由,她说,你丫的也就蒙蒙我们这种善良的小老百姓,我他妈就装孙子让你蒙一回吧,不过自个儿的心可是自个儿疼。说完她就出去了。

我站在洗手槽前,半天没说话。心里想着,这三年不见,玫瑰的嘴可真是够狠的,一句话就说到我心窝子里了。可是我心里疼又能怎么样,我放不下又能怎么样,人家就要当新郎官了,我还能怎么样!哭天喊地地杀回去拉住他的衣角希望他能重新考虑?!操!我还不至于那么下贱!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李易繁一个劲地盯着我,整的我脸上像是画了大熊猫似的,我说你看什么看,美女在我身边坐着呢!

他说对不起,不该让你喝红酒,你一会就喝点柳橙汁吧。

董沁从中打岔说,王思涵,看看,人家多心疼你,还是你恩人呢,你就知恩图报以身相许吧。

说完之后我就看见李易繁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整个就像是在红酒里泡过似的。

我也觉得你们挺般配的,郎才女貌,那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怎么样,王思涵,考虑考虑我们小南国乐队的红人吧?!

玫瑰说这话的时候我忽地就觉得心里特疼,整个就像是一万箭穿心。她当初也这么说我和萧雨泽来着,那时候我们多天真啊。被她这么一说还真当我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粘的更紧了,恨不得真是泥娃娃,打碎了再重新捏,这样你中就有我,我中就有了你,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可是现在想想,哪里有什么天造地设,哪里有什么海枯石烂,纯粹就他妈的放屁。

李易繁还真上了玫瑰的当,扮演起了准男朋友的形象,一个劲地给我夹菜,生怕我这苗条身材被大风一吹就吹走了似的。

董沁和玫瑰还在一旁添油加醋,“得,你们两个赶紧准备去民政局领证吧,我们还等着吃喜糖来着。”话音刚落,我就听见董沁极其鄙视地骂了一句,淑女!我回过头来看见江雪晴满脸绿色地站在我们身后。

“这发展得也太快了吧,还不到两天都好上了,这速度,真叫一电光火石啊!”江雪晴说道,虽然脸上挂着特淑女的微笑,但是也毫无办法掩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我估计她早就在心里把我和董沁两个人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

“这叫一见钟情!”董沁说道,一股子的火药味。从那天没被江雪晴放在眼里之后,董沁就觉得特憋。

“你也在这里啊?要不一起吃?“玫瑰慌忙打岔道。

“这怎么好意思?!搅了你们的饭局我可担当不起。你们在这里慢慢吃,回见!”她特淑女地说着,脸上挂着蒙娜丽莎的微笑,挥了挥手,整得就像是外国首长夫人来访似的,多高贵多优雅多华丽啊!

董沁对着她优雅的背影,狠狠地骂了一句:处女!

那顿饭我们吃得特High,从早上十点一直吃到下午三点。吃完之后,玫瑰还觉得不够尽兴,载着我们哗啦啦地就跑到一特豪华的KTV门口,下了车就说,走,吼它一下午去。

董沁高兴得就差没跳楼了,整个就一妖孽似地说,对,吼它一下午,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话筒空对月。

这诗改得哪跟哪啊,要是李白听见了,准一下子就从腐朽了几千年的棺材里爬了出来。

还没刚走进豪华大包厢,董沁就一个劲地怂恿我跟李易繁说,来来来,你们两个来个情歌对唱,就唱《今天你要嫁给我》吧。

一听到这歌名,我就想起那天晚上她跟那个叫杨昊的小白脸妖孽扎歌的样子,那唱得真叫一惊天地泣鬼神,好好地一甜美情歌愣是让他们两个唱成哭丧的了,这不,第二天两人就分道扬镳了。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搞清楚状况,两个人是怎么牵上了手,结果究竟是董沁踹了那个小白脸还是被那个小白脸踹了。合着这爱情快餐的上餐速度比KFC里还要快。

正想着,《今天你要嫁给我》的音乐就响起来了,董沁一个劲地把话筒往我手里塞,唱,赶紧唱。

我很无奈地接过了话筒,义不容辞地充当了一回女主角,可是唱着唱着我就觉得声音哽咽了,李易繁一个劲地问我怎么了,我撒谎,我说我渴了。他立马放下话筒拧开矿泉水送到我手里……

唱完那首歌之后我就躺到沙发里了,耳边充斥得都是董沁那杀破狼的声音,刚开始,李易繁还陪她吼两嗓子,可是两首歌下来之后他败下阵来,甘拜下风了,任由董沁一个又跳又唱地演绎着歌曲里的惊天地泣鬼神,从张惠妹到韩红,从周杰伦到李宇春,整个就一百变小魔女。直到走出KTV大门的时候,她妈呀一声叫了一下才骤然发觉嗓子是彻底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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