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最毒不过熊孩子

今日的画眉,可谓风头出尽。

她这身坦领半臂襦裙,秒毙了在场所有模特的汉服。这件坦领,乍一看为上短下长的分身两件套,实则为连衣款式。上半身的短袄为大张大开的圆领儿设计,用现在的眼光衡量,古人的这种上短下长、百褶飘飘的动感流线惹眼动感。

上袄为淡黄色绣肉粉色贵妃荷花图案,黄、粉、绿三色呼应,营造出美妙的古韵古香。

靠近腰肌位置,系一条中国红彩带点缀,结成鲜亮出挑的蝴蝶姿态。再往下,为亮墨绿色,点缀着萤火虫般的众星罗列。

加上其左右斜跨着的红色撒金飘带,以及梳妆打扮之后的半翻髻,活脱儿一个从唐代穿越来的圆润美人。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翠竹香。

调皮如画眉,她还刻意在眉心见,用口红点了颗朱砂痣似的紫荆花,致敬古人的落梅妆。

“落梅妆”又可称“梅花妆”,其样式,主要是在额上画一圆点或多瓣梅花状图形。

此妆容源于南朝宋武帝刘裕的女儿寿阳公主,其后宫女们也觉额头上装饰几朵梅花花瓣更显娇俏,这种妆容日渐流行,堪称“宫廷日妆”。

画眉原就一张灵动精致的娃娃脸,这么一打扮,浑身上下更透露出一抹近似于“绰约真仙子”的灿烂千阳来。

李雨龙故意走到为画眉拍照的克里斯面前,突然有些醋意道:“肌肤绰约真仙子,来伴冰霜。洗尽铅黄。素面初无一点妆。这首词形容柳妹再好不过。”他这是怎么了?凭白夸起她来?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情商是不是充值充多了?

克里斯看了他一眼,很平和地说:“你是在背周邦彦的词吗?”

天呢!他居然知道周邦彦!

原本李雨龙是想显呗一下的,他想换种文明的方式告诫克里斯:“嗨,知道吗大老外,我们中国的文化博大精深,你不懂。我们中国的妞同样深刻难猜,你不懂。”

“我记得后半句是——寻花不用持银烛,暗里闻香。零落池塘。分付余妍与寿阳。我没记错吧?”克里斯又令在场之人惊艳了一把,画眉随即投来崇拜倾心的追捧目光,那一对儿明眸灼灼铅华,像是雨后打湿在雨露和风中的两颗红樱桃。

晕!真晕!他李博士居然也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时候啊。

李雨龙不再说话,他病恹恹一脸菜色,收声走到师妹近前,拧开瓶子闷头喝水。

模特们都很卖力,却也应证了李雨龙的话。她们确实不懂汉服,也不知道该摆拍什么造型。

“大家听我说,咱们可以效仿出土文物人物摆件儿的造型摆拍.各位别忘了,你们是给和田玉代言,要打造出中国女性的含蓄与内敛。”画眉这么说着,可是在场的这些顶着“平均脸”、把身材饿成“面条”样的姑娘们,很多都是打十几岁便跨入娱乐圈的“先驱者”,早就把含蓄内敛视为脚下粪土。谁要是跟她说什么含蓄矜持,那真是天下最好笑的笑话。

这些女孩里,有立志成为网红主播,不惜借贷百万赴韩整容的人造美女,至今靠药物维持心脏运作。更有为换来一个所谓的LV,不惜无底线援交煤老板的锥子脸小蛇精。

看看,哪个是矜持哪个是良家子?跟画眉这只小白兔一比,她们一个个都“老练”的不行。

克里斯好歹也是过来人,终归比画眉有社会见识,可他也能从这些急吼吼、如狼似虎的人造美女的眼神中,看出她们干柴烈火般,欲将所有男人视为“有钱假想敌”的扑倒情节。

对比院里这只小画眉鸟儿,克里斯内心戏上扬:“还是画眉最安全,不会贪图男人什么,这就不错了。”

“咱们来试一下这棵树和这块儿石头,Lisa你现在以躺卧姿势试试这块儿石头,体现一下对襟长褙子的婀娜体态,争取表现得慵懒自在一些。但你得注意一下,你趴下或者靠拢侧卧的时候,动作主要集中在小腿,大腿尽量并拢,一来防走光,二来不会让动作显得过于粗野。而且还能完美展现你高挑身形。”画眉指导着女孩子们作出原属于东方女子的柔美动作,说完一段便亲自上阵摆拍示范。

真别说,她这个小萝莉生得娇花嫩柳,凡是她作出的动作,不但眼神到位,手势分明,且皆是秀色可餐。看在现在两位男士眼里,真是那么回事儿。

但这些模特女孩明显差点意思。她们各个觉得,画眉所给予的指导可笑不说,而自己效仿出来的动作看在彼此眼中总觉奇怪,单看这矫揉造作的姿态,就觉过于假了。即便画眉发给她们配合摆造型的精致团扇,二度上阵演绎示范,这些看似妩媚妖娆的姑娘们,也未能拍出令人眼前一亮的造像。

“古人以鹅蛋脸为美,锥子脸、瘦麻杆穿上这些汉服,多少违和。”拍摄休息间,克里斯体贴地递给画眉倒好的热水,他作为外科大夫,对那些姑娘们整容与否一看便知:“好好的非要把自己弄成整容脸。我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外科大夫,虽说不是整容专家,但也能一眼认出谁是假体,谁是玻尿酸,谁垫了东西。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个人感觉啊,这些女孩子们倒不光是因为所谓的整容脸而做不出原属于你们东方的柔美动作,而是因为内心世界抗拒这些含蓄内敛的事物吧?毕竟当下诱惑太多,大家无心让自己安静下来,浮躁、轻慢也是常态。”

画眉刚蹦着一根弦儿,在克里斯温柔的攻势下,陷入轻松。她又恢复到胡同妞的男孩子气中,说话仍是混不吝的语音语调。

画眉笑了,她由衷赞叹克里斯的分析能力,这个男人,总能透过现象看本质。

“现在社会的乱象有二,一来是像你说的,人们无法获得内心的宁静,好像一旦安宁了,人就会被冠以“不合群”的丑恶顶戴。浮躁、轻挑反倒成了“活泼好接触”的代名词。其实大凡成功人士,大多都是从独处中找到人生真谛的。二来呢,就是女人疯狂讨好男人,按照直男癌晚期患者的审美,千篇一律地糟蹋自己。等着吧,回头大街上全是锥子脸大眼睛,欧式面孔,到时候我倒要看看,这么自我轻贱地给自己添麻烦,真能找到好男人吗?”

“真可惜啊!有些女孩就是太没自我了。挺好的一张脸,非要瞎折腾。保持原生态不是挺好的?有那整容的工夫和钱,不如多读书啊。”

“没办法,有些女性素来是蹲着,压根儿就没站起来过。直男癌说什么,她们就迎合什么。所以说,遇见渣男,先反省自己,看看是不是因为自己自轻自贱,才引发渣男效应的。”

两人言简意赅地聊着社会乱象,就听李雨龙招呼自己:“柳妹!来一下。”

克里斯浏览了方才的战果,相机里所有画眉的照片他都满意极了,他甚至觉得,这是平生以来,自己最为满意的一次拍摄。

“我刚拍了你不少照片,你要不要换件衣服啊?”

“好啊。”画眉起身,朝着李雨龙挥手大喊:“我去洗手间换件汉服啊,你等会儿。”

分别开拍时,画眉便不再向第一轮开拍时,给那些模特亲自指导。她今儿出来的目的,也是美美滴换行头为自家的服装店摆拍做宣传照,再说了,还有如此帅气的克里斯帮自己扛背包、专业拍呢!自己怎能辜负他一番美意?

画眉又换了件唐代齐胸襦裙,手持半枝散落在地上的花穗,风景这边独秀。

周遭的游客愈发多了,吵闹声翻江倒海。

尤其那些骑着滑板车的熊孩子,叽里呱啦念叨着听不懂儿童用语,铺天盖地、从各个公园拐角门口,放肆野蛮地闯进这花开无声的静谧世界。

什么叫做残忍?把一个好端端、柔肠百转的可爱事物毁灭,那才叫残忍。

画眉原本自然洒脱地变换着造型,任由克里斯欣赏着她独一无二的依人之美。可惜,全被这群熊孩子无情打乱。

“小心!”克里斯快步上前,拉了画眉一把,将她护在身后。

更有熊孩子抢先一步上了小树,亦或干脆践踏进月季开遍、同样爬满荆棘的蔷薇丛中,难道不怕被刺到吗?许是他们各处捣蛋,习以为常吧?那一朵朵盛开在树梢的鲜花,如滴落的鲜血般哗哗散落,哀叹着打落在画眉的头顶、肩膀、鼻梁之上。

若湖面没有围上栏杆,恐怕这帮熊孩子非得跳入湖水,跟无辜娇艳的荷花们,来个大熊抱。

“我们这边走……”克里斯拉住画眉的手腕,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仿佛躲避敌人那般小心谨慎。每探出一步,都像是探测眼下有无地雷那般。

刚还说小心来着,结果四面八方又涌现出一大批熊孩子。不是说好了少子化吗?哪儿来的这么多孩子?

“看着点儿人!”克里斯一般很少发飙,可要真把他惹毛了,这大老外也是很有原则的!

画眉身量玲珑,不可能像克里斯那样靠突出的海拔优势一览众山小。她还沉浸在方才的气恼与对熊孩子的惊恐防范中,只觉肩膀被人揽住,身子倾斜入了一个温暖喘息的怀抱里。

“这感觉……不是吧?”她就这么被克里斯公然地搂入怀里。只听克里斯朝着个什么人大吼:“说你呢小孩儿!你那破树枝子差点扎伤我女朋友,赶快把它扔了!”

克里斯的怒吼与咆哮,竟然带着那么些许老北京胡同串子的味道,连儿化音都运用得游刃有余起来。许是长期跟老北京人相处久了,他在说女朋友三个字的时候,“友”这个字的发音,竟还有点儿吞音的意味。

“女朋友?我?”画眉来不及多想,此刻很享受在克里斯怀里停留的短暂几秒。何况她一双小手儿还要用尽全力扶住对方性感的胸口,感受对方结实肌肉传来的热度与力度。

这手脑不能并用的赶脚,令画眉有些自我嗔怪:“噗!我一个中医大夫,竟然手脑分家,不应该啊。”

短路了!就这么轻易沦陷在北欧美男子的怀里!

“你!”克里斯气得又说了英文,画眉这才循着他的大手一指,看向对面的倒霉熊孩子。

克里斯揽过画眉的肩膀,又将她温柔地带出怀抱,紧紧拥着画眉,走到那被指的熊孩子面前。

“把你手里的树枝子给我……”克里斯伸手过去,三系五除二、干脆利落地将那孩子手中吓人的树枝子一把夺过,只听“咔咔咔”三声脆响,那原本看起来挺唬人的畸形树枝子,被克里斯壮实性感的手臂连同大手掰断成了可怜兮兮的火柴棍儿,就这么皱巴巴光秃秃地被克里斯摔在地上。

克里斯怕他再用这枝条祸害旁人,便决议斩草除根,狠命踏上几脚,“咔吧”连响将那树枝踩断:“你父母呢?就这么看着你出来祸害人间?”克里斯又是中文又是英文地切换,看来是真急了。

画眉任由他这怎么抱着,低头随意瞥了一眼,才发现克里斯手中的照相机带子,裂开了个小口。

“嘿!你这熊孩子!看看把我们相机刮的。把你父母叫来……”画眉也不是好惹的,刚才没反应过来,光顾享受美男照顾了,现在分析,恐怕是克里斯抬手帮她挡住了熊孩子迎面刺来的树枝,恰巧用的拿照相机的这只手,照相机的带子被刮。

“快看看,里面有没有事儿啊?要是坏了,咱一定让他爸妈包赔。”画眉正说着,那熊孩子吓得撒丫子就跑,紧接着,身边一众熊孩子全如趋之若鹜的水鸟一般,鼻涕横飞、踩着滑板车溜之大吉。

惊慌失措中,画眉目送这帮穷孩子远去,顺带跟克里斯讲了下最毒熊孩子的典故。

“每个熊孩子的背后,都有一位熊家长。要真是把我碰了,他们肯定会说,孩子小,不懂事儿,拍拍屁股就走人。”

克里斯听得汗颜,只摇头不屑:“怎么这样?都是养育子女,好好教育不是挺好的?非要弄出这么大麻烦,让大家都不开心。回头闯祸,还不是家长吃牢饭?”

听他半京腔半港台腔地发表着观点,手不自觉地揽住了画眉的肩膀。画眉一时间忘了自己在做什么,不自觉地窃笑。直到听得李雨龙从身后叫住了他们:“喂!你们没事儿吧?”

画眉一惊,有外人来了,她这才意识到克里斯方才说的“女朋友”以及现今揽住她肩膀的手!

她猛然跳脱出克里斯的掌控,像只受惊的小雏鸟儿。

克里斯也突觉不好意思,脸上拂过短暂的红霞,但他仍旧平和淡定地笑道:“哦,刚我确实发脾气来着,跟几个熊孩子。他们差点没刺伤我们画眉的脸。”

“我们画眉?”李雨龙不客气地重复着克里斯的话,眉头紧皱。

画眉看了眼克里斯,又看了眼李博士,这才反应过来,她又自然地走到克里斯身边看着李雨龙,神情恢复了往日调笑光景:“李博士,我今儿可是舍命陪君子了,为了帮你拍大片,差点没被毁容。你可怎么感激我们啊?”

李雨龙花钱素来精打细算,没办法,将来迟早在京城买房落户,用他亲姐李庆莲的话说“想从他身上捞油水,那想都别想,人家比小主妇还抠门儿”。

这次出血有点儿大,按李雨龙的一贯作风,这种程度的帮忙原该请克里斯和画眉吃顿火锅搞定,既省钱又好吃。可惜画眉跟克里斯都不吃辣的。克里斯习惯分餐制,吃这种大家都往一处夹的火锅,着实令他不适。

画眉提议去吃日本料理,李雨龙说自己不喜欢,画眉执意要敲他一笔,没辙,这次李雨龙算是亏大发了!

画眉跟克里斯从外头回来,时间不早不晚。李博士跟章丽丽还要跟甲方领导选择样片儿,便与师妹回了公司。

克里斯停好车,先和画眉去了趟附近超市买了些冷饮解馋,随后由打南面胡同口插进来拐了三拐,这才绕进自家胡同。

“有件事我特别不明白。”克里斯仰头在望,看他那样儿脖子都要自行后空翻了。

“什么?”

“你们这里的鸽子,跟我们那里的鸽子不一样。你们这里飞翔的鸽子,都会发出一种特别好听又神秘的声音,而我们那里的没有。都是自由散漫在天空,没有人约束的生灵,为什么发出的声音不同呢?”

“奥……”画眉突然反应过来,直接伸出小手儿击掌两下:“我知道了,你说的是你们欧洲人的广场鸽儿文化,而我们老北京这边的叫做鸽哨文化,你知道为什么麒麟跟金爷都拼了命的保护自己的鸽子吗?因为在我们老北京人眼中,鸽哨,是唯一也是最能够代表北京的声音。”

画眉刚说的这话还真是有据可依。上个世纪90年代末,曾有个西洋电台来京城寻访“北京的声音”,想借此为题,开展一期节目。

大家为此展开讨论,可谓众说纷纭。

有人说“电报大楼”每天的整点报时就是北京的声音,有人说,北京人的交通工具——自行车的车喇叭才是老北京的声音。

磨蹭到最后了,有人站出来提议“只有老北京的鸽哨,才最具有北京特色。”

从此,鸽哨为北京代言。

“你的意思是,这些鸽子发出的声音是人为的?那可是,我没看出来哨子在哪儿啊?是人发出的嘛?”克里斯蓝眼一睁,很是难以置信。

“北京的这种家养鸽子一般分为两种,现在飞咱头上的这类,叫做观赏鸽。你瞧那只——”画眉从斜跨背包里抽出眼睛盒,三下五除二就给戴上了。戴上眼睛后,画面即可清晰,画眉便指着落在一四盒建筑房顶的两只鸽子道:“左边主体龙胆紫、脖子上孔雀蓝,身上带雨点儿的是金爷家的鸽子,就叫点子。这家伙尾巴上缝着鸽哨。鸽子往天上这么一去啊,气流横灌冲击哨子,跟哨子本体发生频率共振,和声悦耳,也就是你眼下听到的。”

“那,这些哨子是拿什么材质做的呢?”

“如君所见,有金爷家自己种的葫芦、也有花市那边买回来的竹子材料。”

克里斯笑了,由衷佩服中国人的会玩与聪明:“真是呢,葫芦、竹子质地稀疏,容易发出共鸣音来,要是风吹音动,恰好能声动和鸣,还不吵闹。”他眼神极好,距离老远也能看清那鸽子的细节:“哎,我怎么瞧着,褐色带凤冠的那只好像不是金爷家的?”

“你眼神也忒好了点儿!羡慕嫉妒恨啊!”画眉拿胳膊肘碰了他一下:“那是杨伯伯家的美人儿鸽子,平时可得宠了。人家背着的哨子是5个孔的,金爷家的点子,背的是单眼的。我记得金爷说,每一个哨子上的孔窍,在经由排列组合后,发出的声音是有差别的。当然啦,这些门道儿也就怹老人家明白。”

“红砖墙、琉璃瓦,漫天盘旋的鸽子,以及挥之不去的哨音,感觉节奏真是慢啊。我一个外国人都觉得惬意,也是,这才是老北京的标配性美景呢。”

“不过,金爷家里也有另一重鸽子——竞翔鸽,那可就有点虐心啦。”

“啊?为什么?”

两人越过那两只鸽子停留的房屋侧面,顺着老式京味建筑的游廊墙壁继续走着。

“没点儿好心态真是玩不来,竞翔鸽那得练飞嘛,一练飞那就保不齐飞高飞远,偶尔就会有定位不明,糊涂不辨的情况。人都有走丢的,何况鸽子。金爷说了‘这竟翔鸽,玩的就是心跳’。”

说金爷金爷就到,这不,买完了菜由打对面儿过来,刚巧跟这俩走了个正脸:“哟,看见你俩我才想起来,该买的‘点心渣儿’没买!你看我这脑袋,全忘了!”

“您别急啊,晚上我吃完饭出去遛弯帮您买回来了,这快饭点儿了您麻溜儿给孩子做饭是正经。”

画眉倒是个会帮人解心宽的,加上又热心。她跟克里斯、金爷回了院,便各自用了晚饭,发微信相约去胡同外头一站地远的百年老字号买点心。

画眉左看看,右望望,今儿难得老妈跟姥姥一处打扑克。娘俩个打得是笑逐颜开、眉飞色舞,好像过年。

“你瞧你这臭牌,输了个可别懒账。”姥姥把拿在手里的扑克一张张理顺,看表情像是一手好牌。

“您瞧您说的,每次都说牌不好,每次还都是让您赢。”柳静怡明显不服,又是皱眉头又想偷着乐,边说边一脸散漫的妍媸窃喜。

“什么叫让我赢啊?你怎么不说你牌艺不佳啊?”

“妈!您不信我现在就给您亮牌,这好牌都让您抓走了,您不信自己瞅瞅。”说话着,柳静怡便忙不迭要把理好的牌亮给老母亲瞧。

画眉抓住两人兴致极高的当口:“那个,我早点没了,想去外头买点儿,你们吃什么啊?”

柳静怡一副事不关己没有耐心的模样,打发小猫般、头也不扭地朝着闺女甩手腕子:“爱买什么买什么,瞧你这胖劲儿的,不说自己是中医大夫还好点儿,说了谁信啊?”

关巧巧看着外孙女儿,一脸和气:“就还老一套吧,弄点儿巧克力、荞麦威化饼干那碎片儿,完了顺带给祥瑞来一袋子点心碎渣。”

“好嘞!”画眉快速应答应了,人已然走到自家门口,右脚踩进运动鞋里,手机屏幕上闪出克里斯的微信头像:“我已经在胡同口了,等你一起。”

第三卷人人都爱北京妞儿

第十一回 最毒不过熊孩子
云为衣裳 柳画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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