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这回老实了

“哇!好消息啊!姥姥!”傍晚,画眉在自家画汉服设计图。母亲跟姥姥在外屋做衣服。

“什么好事儿啊?瞧把你美的!”关巧巧缝制一件褙子,将其缝好后,挂在试穿在模特身上。

“姥姥,我发现公园里有很多穿汉服的女孩!”画眉举着手机出来:“您看新闻,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正在品鉴汉服文化,据说还要把汉服列入其中呢!”

柳静怡搭话:“迟早的事儿,姥姥就说,你的汉服生意,只能越做越大。”

“可惜很多老外都把咱们的汉服当成韩服或者和服。”画眉深感忧愁,靠在姥姥肩头撒娇看着手机,忙将此信息转发给克里斯。

“这说明不了什么。”关巧巧点头,拍着外孙女的手:“可怜了那些做汉服的工匠,我听说香港那边传承得特别好。叫什么品牌来着……哦,凤来仪。你应该多看看那里的技艺,多学习一下。那家品牌的店主,特别不容易,也是传承世家的孩子。为了做一件婚礼汉服,3、4个月甚至更久。不得不说,有时候啊,这港台传承的文化,就是比咱们这边强。”

柳静怡弄好了眼巴前儿的旗袍短披肩,将皱巴地方抖了抖:“哼!早该提提汉服的事儿了。现在提都晚了。你没看网上说嘛,即便传穿上汉服,又能如何?你的思想是西化的、混乱的。咱们的真正的汉文化,早就在南宋之后断代了!真不是我说,中华民族最后一个朝代是满清,300年历史足以给你们洗脑,即便现在你们这帮年轻人穿上本民族的服装,也是形式大于内容!”

这话说的令人有些绝望,画眉刚要辩论,关巧巧忙帮腔:“咱平时可以不穿汉服,但咱祭祖啊、婚礼啊、成人仪式、毕业典礼什么的,可以穿嘛!静怡,别老打击孩子积极性!”

正说着,就听金爷在外头敲门:“我说,有个好消息通知你们!”

画眉走到门口开门“哟!金爷!什么好事儿啊?”

金爷把玩着烟斗:“刚你们对门儿可说了,这礼拜六,要请我吃饭。”

柳静怡忙起身招呼金爷:“金爷,您进屋说话!”

金爷进来:“这罗虾球,说啊,这礼拜六请我吃饭。我说啊,你要请也行,把咱全院人都叫上,恶补你之前没送出的礼物。我还说啊,要吃,我们挑地儿!”

“金爷!好事儿啊!”画眉眼中冒光:“您挑哪儿了?”

“我这不是,问柳格格你来了吗?咱柳格格想去哪儿啊?”

画眉开心拍手:“哈哈哈!太好了,我想去吃上海菜!”

柳静怡见女儿又忘了本,忙斥责:“瞧你那点儿出息!没吃过没见啊?”

“妈!难得那老抠门出了血,咱不得挑个好地儿啊?”

“我看行。”金爷点头:“就咱白广路那上海菜,我也好长时间没去了。得了,就它吧!”

克里斯周六还有个手术,全天都来不了。

画眉有些失落,她原想着在餐桌上好好跟克里斯讲讲上海菜跟北京菜的区别,结果对方没空。

想起克里斯那句“我女朋友”,画眉心花怒放。

姥姥察觉她近日长期傻笑发呆,还总是用团扇半档着脸,就知道,外孙女恋爱了。

席上的罗品哲依旧我行我素,俩大人都拉不住他。这匹脱缰野马,一心拉着麒麟去饭店门口的停车场玩。

麒麟一项很有原则,别看才7岁的人,总能在关键时刻老成持重起来:“这边儿有长辈,你怎么能随意离席呢?没规矩!”

他一副少年天子般的举止模样,像是要打理朝政的康熙皇帝。弄得对方兴致全无,半天吐出一句:“装!”

罗品哲跑开了,一道烟儿去往停车场。画眉看着他恨不能四脚着地、爬着出去的怪样子,有些担忧地转头问钟蒲团:“孩子您不看着点吗?这一个人跑出去,万一遇见人贩子呢?”

“嗨!北京治安那么好,能出什么事儿?妹妹,你快多吃点,你大哥难得请客!今天要不是要请你们,我跟孩子才吃不上呢!”

饭桌上,金爷讲着老世家的餐桌礼仪,刚说没两句,就见餐厅服务员绷着张脸过来:“那个您好!请问刚才穿蓝色条纹衣服的小男孩,是你们谁的孩子啊?”

罗虾球听罢,仍是满不在意:“啊?怎么了?”

“快出去看看吧!他把人家一辆奔驰刮了,人家车主一家子在那儿闹呢,要打他!”

瞧这一顿饭吃的,要不要人安省啊?没辙,罗虾球率先一步出去,钟蒲团紧随其后:“对不住对不住,各位,我这边得出去看看孩子。”

“没事儿,你们两口子先去,不行我们再出去帮衬,还是先看看孩子,然后再说。”金爷示意他们先走,自己招呼院里的其他人。

罗品哲跟钟蒲团出了门,就见一群“纹身满处爬”的大黑胖子,将不到7岁的罗品哲团团围住。

品哲站在一堆人中间,哭得那是一个昏天黑地,既忘了以往的撒泼、也没有曾经的打滚儿。

对方一看这熊孩子家长到场,又将两口子围住。

一位戴着大金链子,满手金纲菩提、蜜蜡象牙的大黑胖子,摇晃着肩膀朝着罗虾球方向走了过来:“你就是孩子他爸啊?”

一听声音就是惹不起的主儿,罗家夫妇有些发憷,不禁双腿打颤。

“你瞅瞅你们家孩子干得啥玩意儿?!把老子的名牌车给刮了!你怎么赔啊?”

“大哥!您的车,有保险吗?”罗虾球想了想,弱弱脱口道。

钟蒲团猛然过去,一把将孩子拉到自己身边,护在怀里:“别吓着孩子,你有话不会好好说啊?!孩子小,不懂事,再说了,怎么就断定是我儿子干的?”

黑胖子伸手摸了下头:“那我亲眼看见的,我们一家子在这儿吃饭,大家都能作证。再说了,还有摄像头呢!”黑胖子说到此,又回身朝着自己身后家属招了招手:“你们都过来!给他们两口子让开道!让他们看看哥那奔驰上头的口子!”

那黑胖子伸出一只狗熊似的大爪子,一把拉住罗虾球:“你过来!看看你儿子干的好事!这样的刮伤,保险公司不赔!怎么招,你还想老赖?信不信小心我报警啊!”

外头闹得满城风雨,心惊胆战。屋里众人却吃着喝着。

金爷探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怎么还不回来?”

画眉侧头:“要不……李博士,你出去看看?”

李雨龙吓了一跳:“不不!我不去!”他忙嫌弃地快速摆手,好似要有什么反恐任务等着他这个文弱书赴汤蹈火:“他们家那孩子,说句不好听的,要真是惹祸了,那就俩字——活该!”

李庆莲听弟弟如此说,在桌子下面提了他一脚:“雨龙!怎么说话呢!”

金爷起身:“得!我还是去看看吧!别到时候,再碰上个较真儿的,把他给打了……”

说罢,金爷站起身,柳静怡、李庆莲也起身。李雨龙见姐姐要管,自己身为个大老爷们,不去不合适,便也起身。

刚要从桌子里出来,就见罗虾球顶着个乌眼鸡似的眼圈回来。只见他左右两边的眼眶子,全都被打了。媳妇钟蒲团一手搀着他,一手拉着孩子,嘴里絮叨着什么,表情满是哀怨。

这罗虾球,一瘸一拐进了当中,浑身跟散了架、根毛儿被拔的公鸡一般。

全桌人不发一语,还是金爷直接询问:“怎么招?解决没有?”

“赔了不少钱!微信转账给人家了!加上我老婆刚取的现金……金爷,您说的对,孩子不管就是……”说罢,他抬手甩了个巴掌,直接打到儿子品哲胶原蛋白满满的脸上。

钟蒲团抬手一档,却已来不及阻止。

这顿饭,大家吃的都不好。可以说,跟没吃一样。

下午4点半,克里斯开车回来。画眉刚好在院里晾衣服,把这事儿一说,克里斯道:“这算不算,你们常说的花钱买教训啊?我就说,尤其是男孩子,怎么可以溺爱呢?男孩子没家教、没克制,将来怎么生存?”

画眉想要给出一段很有哲理的评语,刚要开口,就听到对门噼里啪啦拍打皮肤发出的声音,连同一串串不停歇的孩子的怪叫号丧。

“爸!爸爸!别打我!”

“混蛋!你个混账玩意儿!我今儿打死你!打死你!你让老子赔了那么多钱啊!那么多钱啊!老子得做多少首饰才能挣回来!啊?!”

“这算是他爸第一次打他吧?”画眉无奈耸了耸肩膀:“自打这一对儿搬进来后,我还真是没见过这两口子打骂孩子。怎么招?这次玩真的了?”

画眉跟克里斯站在院里老半天,除去罗虾球的谩骂,就是罗品哲歇斯底里的哭喊求饶。

令两人惊诧的是,钟蒲团居然一声不吭,任由丈夫往死里教训孩子。

自打杨伯伯的大白菜澡堂子重装上阵后,金爷就盘算着来它个“小院包场”——带着院里几位男丁当场体验京味洗浴。

画眉于傍晚十分提了个塑料小篮子,内里还仪式感庄重地盛放了高大尚的新品洗发水、焗油膏。

漂亮的小萝莉,像只队伍的领头羊,携家带口般连同金爷、克里斯、李雨龙、罗虾球等人迈腿儿就往胡同南边去。

“哟!看见没,装完了就是不一样,还往侧面挂了块匾额,这谁提的字啊?京韵澡堂……”画眉煞有介事地指着那牌子念,身后李雨龙不屑道:“得了吧,就跟你多知多懂似的。”

画眉回头瞪了他一眼,引着众人往里去。

杨伯伯早知道金头要来,特意在大门内里守着他,一看这次来真的,拖家带口外加把老外都给请来了,杨伯伯那叫一个美:“老金,快里面请,看看我这儿怎么招?”

说话间,画眉忙帮衬着给几位男丁发洗澡卡,像个领位员,带着众人打孔签到。

“左边是你们男的,我往右了,祝你们洗得愉快,白白。”画眉提着东西自顾自挑帘进屋。克里斯也是头一次体验这京味澡堂,也是头一次在如此暧昧的地方与画眉相聚又分头行动,总有股说不出、道不尽的喜感萦绕唇瓣。

李雨龙心思缜密,见画眉分手时那言语好比连城雪、步步娇,心里不免嫉妒。

“呦呵,看见没,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澡堂里的拖鞋——没反没正。”金爷笑了,指着地上的一干拖鞋。

众男丁一看还真是,可不就是没反没正嘛。

金爷道:“嗨,北京的澡堂子就是这样,但凡提供拖鞋的都是东一只、西一只,没事儿,凑成一对就行,大家看清楚大小,只要找对了自己的号,哪怕是一顺便的都无所谓。”

克里斯、李雨龙自备折叠拖鞋,他两个素来对生活品质要求极高,不屑于用店里备好的东西。金爷自顾自地趿拉着澡堂里提供的鞋子,刚好一大一小,颜色也是差着。

三人换鞋就往里去,唯独罗虾球犯难:“等等我,我还没找好。”

“瞎穿一双不就结了?”金爷没张罗等他,赶羊似的叫两个小伙子先走。

真要说这拖鞋凑不成一对儿那还真是小事儿,问题是一进去这澡堂里头,罗虾球可就傻眼了:“啊!不是用单间儿隔开的呀?”

李雨龙继续不屑,挑眉斜眼:“你说的是咱南方的澡堂吧?人家京味澡堂或者说北方澡堂都是这样的,你习惯就好。”

罗虾球将身上的白色浴巾裹了又裹,生怕别人窥视不怀好意,忙换到克里斯一侧,像是对方能和自己达成共识:“你们老外最在意隐私了对吧?你瞧这……”

“来之前我听画眉说过,这里确实如此,我有准备。”说罢,金发克里斯在雾气昭昭、乳白浓烟的屋子里率先脱下外罩白袍,李雨龙瞬间呆滞,好像看到了米开朗基罗手下的传世雕塑——大卫。

他自诩高学历有文化,可有一点他是无法跟克里斯较劲的。为了应试,为了高分,李博士倾尽所有,唯独不锻炼身体。虽然是南方汉子,但跟江南的翩翩少年相比,他李雨龙肤色黝黑不说,大脸盘子毫无美感,面部线条连同五官更与帅气二字无缘。

“那个……”这一次,换做罗虾球看出了端倪,他倒戈似的拉住李雨龙的胳膊摇了摇:“人家老外嘛,吃牛羊肉长大的嘛,加上又勤于锻炼的嘛……”

克里斯随着金爷去冲澡,他两个似乎早有默契。边冲边聊不说,还互相换着浴液用。这里水声很大、人声鼎沸,在场之人差不多都将澡堂子当做社交场所,甚至交易会所。

每个人,似乎都被一种不是仙境而胜似仙境的感觉弄得云山雾罩。连李雨龙这位博士,随着花洒淋淋漓漓的轰隆水声,迷糊晕眩起来。

循着“噗噗”两声连续响动,落后的李雨龙、罗虾球两个,目光不由自主、一路追踪着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健将克里斯,见他已经随金爷入了泡澡水池,很快,两人便谈笑风生,和周围气氛溶为一体。

杨伯伯翻建澡堂之后,刻意加了不少“老北京中医文化”进去,先是把每个泡澡池按照大小划分开来,而后又将具有针对性的中药投入其中作为养生。每个池子上头都悬挂有该池所投放的药草名牌、连同其应用功效。

金爷和克里斯去了补肾益气的池子,这池子个头不大,也就容3个人的量。

李雨龙不知怎的,又想去又不想去,不想的是,自己这身材又黑又胖,乍一下去对比更是明显;想去呢,为的是能听一耳朵,这金爷会不会主动跟克里斯聊画眉的事儿呢?万一,这大老外想向金爷打探画眉家事可怎么得了?

想到此处,李雨龙已经站在花洒下神游许久,一旁的罗虾球更逗,从开始喷淋到眼下,都快8分钟了,他愣是没脱浴巾,就这么把他裹在下身,一但有人经他身侧走过,他秒变一位新婚的小媳妇儿,忙用双手将这浴巾捂得死死的。

“金爷,这水有点儿热啊,能调小些吗?”克里斯感觉不适应。

“你这第一次泡澡可得忍住了,这水温有讲究,咬住青山不松口,你就是梁山好汉。等会儿你适应了,这水也就把你五脏六腑、所有循环都打通了。”说罢,金爷将澡堂篮子里的毛巾取出一块儿拧干,递给克里斯:“往后脑勺这儿垫上这个,往后一扬脖儿,齐活儿!”

克里斯照做,别说,脑袋向上一样,脸对着天花板还真能看出点花儿来:“您跟画眉经常来这儿吧?”

“是啊,我们那小平房洗不了澡。咱们啊,不用泡太久,有那么十分钟就得。哎?我看看,这是谁来了?”

金爷一抬手,便望见雾气中有搓澡师傅打扮的大叔推着小车往这边来,他忙起身招呼还在花洒处喷淋的李罗二人:“别傻喷了,来这儿找师傅搓澡。”

他两个过来,罗虾球表示不服:“金爷,怎的不让老外搓搓?”

“你还真别说,人家埃文斯大夫皮肤比较干,不太适合搓,你俩没问题。”金爷忙招呼搓澡师傅,指了指浴巾仍在的罗虾球:“劳烦咱们这大师傅给这位搓搓。”

罗虾球如临大敌,哆嗦着往后退步,可架不住李雨龙和克里斯一左一右驾着他往搓澡床去。

随后就是杀猪般的嚎叫,以及金爷的即兴解说:“这过去啊,我们那会儿搓澡就是用干毛巾,能拧多干就多干,搓澡师傅把这毛巾直接往手上这么一弄,来他个一百零八下儿,哎!保管药到病除,打通您浑身毛孔穴位。”

李雨龙看了眼克里斯,见他听得看得津津有味,心下不免别扭,自己沦为配角那怎么可以:“其实我们南方人也搓澡,只是我们强调的圆润柔和,手体一致,也蛮舒服的。”

待等罗虾球从搓澡床上下来,他好似做了一场大型手术,跌跌撞撞犹如鸵鸟,就差把脑袋扎进沙子地了。

克里斯拍了下他的肩膀,吓得罗虾球激灵一跳:“哎呦!”

金爷招呼诸位:“下面还有理发、刮脸、修脚、采耳、打眼,谁感兴趣谁体验。”

说罢,他自行往理发和刮脸那里去。

克里斯对后几项心有余悸,便决定只体验理发、刮脸、修脚。

真别说,拾掇完了的克里斯更帅了,李雨龙心中五味尽失,醋坛子都不知摔碎多少个了,原本不喜欢修脚的他赌气般坐定在克里斯右手。两人分别有两位师傅修脚,各有想法。

“听说,你跟画眉走的很近?”李雨龙没头没脑蹦出这么一句,帮他修脚的师傅是过来人,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禁不住偷笑。

“听说?”克里斯笑道:“干嘛听说?咱们是街坊,住这么近,看得见何必听见?”

“你不知道她妈妈事儿多啊?肯定不让她找老外。”

“那,柳女士就一定能认同你喽?”

“我……我不是那意思。”听到此处,李雨龙心虚。好在对方没把“凤凰男”三个字吐露而出,否则……

“好吧好吧,我当你没说OK?”

这老外还真会用汉语气人,搞得李雨龙闷气在胸。

两人保持沉默,眼看着把自己脑袋用白毛巾包得像葱头一样的罗虾球默默路过,又眼看着金爷拉着他体验采耳项目,又一次沦落成吱哇乱叫的小奶狗。

突然,李雨龙想起了什么:“你知道北京澡堂兴于什么时代吗?”又到了历史必答题环节,同样也是李博士的强项:“北京澡堂子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元朝寺院僧人们开办的‘香水行’。到了清代,澡堂子更加繁荣,澡堂子的地盘已经扩展到了西直门、朝阳门一带,主要还是满、蒙旗人比较爱干净。随着时代的进步,这种行业逐渐兴盛发展起来。”

他喋喋不休讲了大半,心中的满足感爆棚,可侧头一看,只见克里斯托腮沉思,闭目养神,再看给他修脚那师傅,竟还朝着李雨龙自己做着禁声的手势:“嘘!他睡着了。”

神没办法,李雨龙暂且收拾心情,同样闭目养身。只是,这耳畔时不常传来罗虾球各种尖叫外加金爷解释说明的话语,他不得不屏蔽这些引他“神往”的干扰,禁不住又推理起柳画眉与身旁老外那忽明忽暗的暧昧关系——到底进展到何种程度了?!

第二回 这回老实了
云为衣裳 柳画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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