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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米悦才知道,她和欧阳权宇的这段缠绵悱恻的爱情,实际上,是老天早就安排好的。之所以注定,是因为那场莫须有的旅行。

米悦打算去G城旅游。就为这个,她居然跟主编大吵一架,拂袖而去。第二天,递了辞呈,直奔飞机场。

坐上飞机,米悦才觉得自己的决定如此草率。她曾以进这家报社为荣,在亲戚朋友面前风光得意。如今,为了旅游,竟然置之死地而后生,她的倔强绝不是什么好事。在今后的日子里,她的倔强让她吃了不少亏。

算了,既然人已经在万丈高空,后悔是来不及了,飞机是不会为你的后悔返航的。

下了飞机,还要坐渡轮才能到达G城。米悦也不知道是在哪个旅游图册上看过G城的介绍,总之,她是被一个叫海沙湾的地方吸引了。一个地道的北京女孩,从未见过真正的浩瀚大海,如今终于可以一看大海的宽广无垠。米悦站在渡轮的甲板上,看浪花激扬,心情格外舒畅。

突然,一阵猛烈的摇晃,米悦一个没站稳,整个身子撞向旁边的护栏。没等她回过神来,就听到有人喊:“撞桥墩上了,船马上就要沉了!”

天啊!沉船?以为坠机就是万劫不复,没想到渡轮也会让她赴汤蹈火。真是一场该死的旅行。这回丢的可不是一份体面的工作了。

幸好米悦熟悉水性,在船体沉没瞬间,像一条美人鱼,游了出去。此时,大批落水的人在水面上挣扎。会水的,不会水的,都向天空伸出双臂,希望仅有一棵救命稻草就足矣。

米悦在水里扑腾半天,终于看到一片木板,这就是救命稻草啊!她快速向木板游去,就在她抓住木板那一瞬间,一只手已经先她一步,牢牢地抓住了木板。米悦惊讶地看向那只手的主人,一个表情异常痛苦的男人出现在距离她仅有半尺的海水里。

男人似乎很痛苦,即便抓住了木板,但因体力不支而不断向水里滑去。米悦不能见死不救,在这深不可测的海水里,晚一秒就有可能丧失生命,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生命在自己面前结束。

米悦用了很大力气将男人推上木板。男人紧蹙的面部,痛苦而绝望。米悦知道这是腿部抽筋所致,她也曾遇过这样的倒霉情况,如果没人相助,一定会沉入海底,任之鱼肉。

“你最好别乱动,这块木板经不起你折腾……”米悦凭借着水性,在水里推着木板和木板上的男人向岸边游去。

这时,几艘救援快艇轰鸣而来,挣扎的人看到了生的希望,就连米悦都长吁口气,她实在没力气推动木板上已经昏死过去的男人了。

米悦终于醒了,当她的意识清晰起来,眼前浮现出自己用尽全身力气将溺水的男人往岸边推……画面突然消失,后来怎样了?那个溺水的男人死了?她记得当时那个男人一直在喊着什么,可她听不清楚。唉!死了就死了吧!向来溺水身亡者都是会水的,这是命啊!

米悦无奈地摇摇头,眼角一闪,突然一个健硕、挺拔的身影就立在她的面前。她吓了一跳,定睛看去。

就那么一眼,米悦就惊呆了。眼前这个男人俊朗的脸庞就像有着一股无可抵挡的魔力,让她瞬间僵化。只有心跳声才让她知道自己还活着。

男人就是欧阳权宇,他轻咳一声。对任何女性向他投来的痴迷眼神,他都早已司空见惯。

轻咳声打断了米悦的痴态,她的脸颊红潮泛起,眼神仓皇闪躲。

“是你救了我?”磁性的声音飘荡而来。

米悦的心跳震颤得让她摇摇欲坠。

“紧要关头,不顾自己安危,拼死相救,你有什么企图吗?”

米悦的紧张被随之而来的疑惑取代了,她对他有什么企图吗?除了他健美的体格让她想多看几眼之外,那么短的时间里,她还会有别的想法吗?

“你不说,我也知道。”欧阳权宇从衣兜里掏出两沓钞票。

米悦的眼睛瞪得大而惊诧。

“这些钱算是对你出手相救的补偿,拿着钱赶紧离开这里。”

米悦的脸色红潮褪去,因愤慨而变得酱紫。

欧阳权宇直直地将钞票递到米悦面前,用一双不明意味的眼神看着她。

米悦一把夺过欧阳权宇手里的钞票,高高举起:“什么意思!你的命就值这些钱?你太瞧不起你自己了,你更不懂得如何尊重别人!”

欧阳权宇皱了一下眉头,眼神里满是不解。

“我救你,是出于道德,我不想看着一条生命就这样结束,我的出发点不是为了这区区几个钱,请你不要玷污了我的好意!”米悦把钞票狠狠地丢给欧阳权宇,夺门而去。

就在米悦冲出去的同时,她和另一个男人撞了个满怀。米悦使劲推开男人,飞奔而去。

欧阳权宇很诧异,立即吩咐愣在门边的男人:“一皓,快去追她,也许我的表达方式真的欠妥。”

黎一皓追上米悦,米悦还在气头上。当她知道那个可恶的男人是眼前这位帅哥的姐夫时,她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他的身上:“你姐夫这人还真是自大得要命,以为有钱就能目中无人吗?我就不该救他,让他淹死好了!”

黎一皓小心翼翼赔着笑脸:“你别介意,他这个人就这样,喜欢分得清清楚楚,他绝对没有恶意。”

“他这一招已经够恶毒的了,怎么,你还觉得我不够委屈?”

“不是这个意思,也许他觉得这是最好的感谢方式吧!”

米悦嗤笑:“有再多的钱有什么用,面对死亡的时候,还不是可怜巴巴地等着别人伸出援救之手?”

黎一皓从米悦的眼里看到了疼痛,也许姐夫的行为真的刺伤了这个女孩的心。

“为了救你姐夫,海沙湾也去不成了,真倒霉!”米悦赌气将挎包甩到背后。

黎一皓笑笑:“既然这样,那我就陪你逛逛,算作补偿吧!”

米悦瞪了一眼黎一皓:“有钱人的作为,讨厌!”

黎一皓赶紧说:“说吧,你想去哪儿?”

米悦犹豫半天:“我现在就想大吃一顿,消耗那么多体力,我要好好补一补!”

“没问题,咱们就去大吃一顿!”黎一皓居然伸手抓住了米悦,“走吧!”

米悦被动地跟着黎一皓,她觉得他的手大而有力。

G城的一大特色便是城中心建立在一座小岛之上,周围被一池碧波环绕,湖水倒映着城市的灯光霓虹,远远望去,流光溢彩,金碧辉煌。

与城中心接连的是一座桥,一层走人,一层过车,每日往来,乐此不疲。除了这座桥,还可以乘船往来,尤其夜间,乘一小船,荡漾在流光溢彩的湖面上,绝对是一种享受,一种消遣。

黎一皓便把这惬意的享受带给了米悦。

当米悦坐在船上,看着周遭一片流光,不时地晚风轻拂,一阵莫名心动油然而生。

“太美了,都觉得不真实了,我不是在做梦吧!”米悦面对着湖水,有些兴奋。

“有我做你的向导,你绝对不虚此行!”黎一皓被米悦感染着,浑身也都洋溢着热情。

米悦扭头看着黎一皓:“一码是一码,你姐夫的行为已经破坏了我游山玩水的心情,由你来补偿,理所应当!”

黎一皓转到米悦面前:“还在生气呢!在这么美丽的景色下,你应该忘掉一切不愉快的事。”

“办不到,我这个人记仇的,除非我心甘情愿地原谅你们。”

“那怎么办?我已经尽力了。”

米悦盯着黎一皓看了半天,突然大笑起来:“算了!只要他能亲口对我说声对不起,我就不跟他计较那么多,怎么样,不算为难他吧?”

黎一皓面有为难之色:“你不了解他,他这个人从不向别人认错的,他就这么固执。”

米悦哼了一声:“他还以为自己多大人物啊!没见过这么狂妄自大的人。”

“自从姐姐病了之后,姐夫整个人都变了,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古怪,有时候我都不敢和他说话,我看你还是别去招惹他吧!”

“你不敢,我敢!我倒要看看老虎的屁股有多难摸!”米悦撩了一下头发,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黎一皓有些紧张:“我看你最好别冒这个险。”

米悦白了一眼:“还说补偿我呢!骗子。”

黎一皓更加紧张了,急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怕你会惹出麻烦来!”

米悦笑得很不屑:“惹麻烦?我只要他认认真真地给我道个歉就好,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

黎一皓咬了一下嘴唇:“他是一头骄傲的狮子,我怕他会咬伤你!”

米悦盯着黎一皓,在他的眼里能看出他对欧阳权宇的敬畏和尊重。

黎一皓用了三天的时间陪米悦游遍了G城每一个角落,三天下来,黎一皓发现,米悦是个热情开朗,不拘小节,甚至有点刁钻。她会趁其不备,戏弄黎一皓一把,弄得他哭笑不得。

米悦是北京女孩,骨子里透着一股豪爽、大气,任何消费要么她自己买单,要么AA制,总之,米悦是不想占黎一皓任何便宜。她告诉黎一皓:“咱俩萍水相逢,最好别有经济瓜葛,免得日后我还不起你这份人情债!”

黎一皓非常欣赏米悦的性格,这是南方女孩很少有的一种气质。在短短的三天里,黎一皓一直被米悦吸引着。看着米悦张着大嘴肆意地呵呵大笑;看着米悦对待美食的风卷残云;看着米悦在大街上抱打不平,一种潜在的好感慢慢在他的心里滋生,他告诉自己,他喜欢上了米悦。

他喜欢米悦?黎一皓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有资格喜欢她吗?她那么漂亮,那么灵动,那么无拘无束、无牵无挂,他能给她什么呢?

傍晚,两人散步回到米悦下榻的酒店,一路上两人都保持着缄默。这种缄默像是一种默契,谁也不打扰谁的心思。

停在酒店门口,米悦给了黎一皓一个暖暖的微笑:“谢谢你,我决定留在G城发展,不回北京了。”

“为什么?”

“我非常喜欢这里,就这么简单!”

欧斯莱化妆品有限公司硕大的金字招牌,立于裕丰大厦的外墙,在阳光的照射下,金色的字体熠熠生辉。欧阳权宇每次仰望的时候,都有一种当初创业时的激动和心酸。欧斯莱凝聚了欧阳权宇太多的心血。

六年前,欧斯莱的建立,让他这个毕业于师大中文系的文艺青年彻底告别了唐诗宋词。那个时候,金钱至上的风潮淹没了秦风汉赋,一向对金钱毫无概念的他,居然经起商来,一做就是六年。

六年,他做得风生水起;六年,他成就了一个品牌,这是他引以为傲的。

有人敲门,欧阳权宇坐好身子,喊了一声:“请进!”

进来的是欧阳权宇的秘书陈小姐,她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手里抱着一摞资料。

欧阳权宇扫了一眼陈小姐,问道:“资料整理好了?”

陈小姐把资料放在办公桌上,推了推眼镜说:“整理好了,全在这里。”

“做得很好!”

陈小姐得到夸奖,开心地笑笑:“对了,这有一封邀请函,您如果决定参加,我马上为您修改行程。”

欧阳权宇点点头:“放这儿好了,你去忙吧。”

陈小姐放好邀请函:“没别的事儿,我出去了。”

“嗯。”欧阳权宇简单地应了一声。

等陈小姐关好办公室的门,欧阳权宇才把目光落到那封邀请函上。邀请函做得很漂亮,也很精致,像一位衣着靓丽的女子,等待赏慕她的人将她开启。

欧阳权宇将邀请函拿起,打开。突然,一个熟悉的名字跳跃起来,在他的眼前无限放大,直至眼前一片模糊。

林芊虹!林芊虹!林芊虹!欧阳权宇在心底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脑海里已经搜索到了有关这个名字的主人的一切形象。她还是那个爱笑的女生吗?她还是那个喜欢穿花裙子,背着画板到处写生的女生吗?她还是那个流着泪和他说再见的女生吗……不!不是她,就在她流着泪和他说再见的那刻起,他们已经是陌生人了,他们之间所有的过往统统因“再见”而不复存在,他发誓与她今生不复相见。

欧阳权宇用力合上邀请函,重重地将其按在办公桌上。然而,他很快就将手抽回,因为那份邀请函就像生出千根毒刺,刺得欧阳权宇内心一阵揪痛。

“唉……”一声叹息过后,欧阳权宇重新拾起邀请函,打开,继续看。

尊敬的欧阳权宇先生,您好!芊斯雅化妆品

公司将于xxxx年xx月xx日在国际大厦举行周

年庆典酒会,特邀您及您的家人一同参加,谢谢。

邀请人:林芊虹

欧阳权宇怔怔地出着神,手里的邀请函翩然坠落,跌在他的脚下。

“你还是出现了,为什么?为什么?”欧阳权宇自言自语道。那双原本深邃的眼眸,此刻看起来更加深不可测。

“铃……铃……”办公桌上的电话骤然响起。

“什么事?”欧阳权宇抓起电话,“好的,让她进来。”

片刻之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身利落打扮的米悦,出现在欧阳权宇的眼前。欧阳权宇认出米悦,眉头微微一蹙,对她的到来感到一丝疑惑。

米悦表现得很从容。当黎一皓提出让她到欧斯莱工作,她当即就有了兴趣。她想看看这位威严的一丝不苟的男人,究竟有多难接近。

“您好,欧阳老板。”米悦温和地开口。

“是你?请坐!”欧阳权宇疑惑地注视着米悦。

“这是我的简历。”米悦将一叠表格递给欧阳权宇,“希望你考虑一下,请我来你们公司工作。虽然我没做过策划,但是我相信我有这个能力!”

欧阳权宇接过表格大致翻阅了一下:“G城那么多公司,为什么偏偏选择我这里?给我一个理由。”

“因为我救了你一命,如果我不救你,你想,你今天还能坐在这儿吗?”米悦很认真地说。

欧阳权宇笑了起来:“这就是你的理由?如果我不同意,你肯定会骂我忘恩负义,但我聘用了你,你的救人举动就变成了有利可图的行为,而我也无须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了。”

米悦一怔,随即说道:“可你用钱侮辱了我的好意,你必须向我道歉!”

“我有我的做事方法,我觉得我并没有做错,又何来道歉之说?”

米悦很恼火。这人非但不讲道理,还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难道她拼死相救竟成了理所应当?天理何在啊!

“我救了你,竟遭到你两次羞辱,怪不得现在见义勇为的人越来越少,就是像你这样的人越来越多,这个社会才变得如此冷漠。”米悦瞪着他。

“生气了?非得向你说声对不起才能满足你的虚荣心吗?”欧阳权宇不依不饶地继续说下去。

“你想我怎样?”米悦白了他一眼。

欧阳权宇顿了一下,笑容隐去,一本正经起来:“言归正传吧,我还是想听听让我应聘你的理由。”

米悦又是一怔。

欧阳权宇微微一笑:“说吧!”

“我学的是经济管理,在北京是一名优秀的记者。我喜欢挑战,不惧怕任何困难,我思维敏锐,想法独特,对文字、数字驾轻就熟。策划总监,说白了就是想些天花乱坠的馊主意,吸引那些脑残消费者掏钱……记者天马行空的想法,你可能没见识过,那可是既高端又惊世的,所以,我有能力胜任策划总监一职。”米悦滔滔不绝,一气呵成。

米悦的这段自我推荐,让欧阳权宇产生了兴趣。他故意刁难地问道:“这就是你的理由?”

“不够说服力吗?加上我之前救了你一命,你没有拒绝我的理由。”米悦反戈一击,将问题转给了欧阳权宇。

“伶牙俐齿!锋芒毕露!”欧阳权宇褒贬参半,“我非常欣赏你这一点,够自信!”

米悦得意地笑笑:“欣赏就等于认可。”

“公司现在正在征集产品宣传策划案,你有兴趣的话,不妨试试,如果你的策划案得到董事会的认可,我想,这就是你留下来的理由。”欧阳权宇将案卷交给米悦。

米悦接过案卷,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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