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公公的生意破产了
关于帖子的风波,在小灿乖乖地跟着简易回来后,归于平静。谭乐云的心突然柔软了下来,她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小灿?小灿这个儿媳妇可是她自己选的,小灿的优点和缺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既然选择了小灿,就应该包容她的一切,不为自己,也得为简易着想啊。简洁看穿了谭乐云柔软的心,阴阳怪气地说:“就这么放过小灿,以后甭指望能得到她的尊重,就应该一次降服她,不给她任何起义造势的机会。”谭乐云没理简洁的话,她心里有自己的想法。女儿的婚姻以失败告终,或多或少和她的教导有关。女儿的任性、自私、蛮横是她和简至善不幸婚姻的衍生品,他们结婚三十几年,吵吵闹闹,无休无止,这层阴影一直遮在简洁的心里,让她对任何人都充满着警惕和不信任。至于佟凯是不是真的闹了婚外恋,谭乐云心里不排除简洁有夸大其词的嫌疑。简洁敏感多疑,男人在外面应酬,逢场作戏,女人连这点忍让都不能有的话,离婚也好,免得整日神经紧绷,郁郁不乐。她不想女儿步她的后尘。谭乐云没办法入睡,她在想,自己连女儿都没教育好,又怎么能要求儿媳妇达到她所期待的标准呢?天亮的时候,谭乐云迷迷糊糊中,被一阵门铃声吵醒,一看表,已经七点了。有人开了门,她听到楼下有说话的声音,这么早,会是谁呢?楼下,简至善的秘书乔宇阳正和简洁说着什么,两人的表情严肃且激动,好像出了什么大事儿。看到谭乐云,乔宇阳立刻迎上去,还没来得及开口,简洁就率先惊呼起来:“妈,出事了,爸爸公司倒闭了,银行正在清盘呢。”这个消息彻底惊呆了谭乐云。这么多年,简至善的生意做得如何,赚了多少钱,她从不过问,只要这个家的生活水平维持在小康水平之上,她就认为简至善的公司还算盈利,他的废寝忘食也算值得。如今,公司竟被清盘,她一直以为的小康水平不过是借助银行来实现的,这么多年,简至善都干了些什么?除了这栋房子和在外人眼里的富足,其它的什么都没有,一枕黄粱而已。公司怎么会倒闭呢?乔宇阳告诉谭乐云,自简至善从深圳回来后就开始频繁密会汪律师,到底两人在商量什么,乔宇阳根本无从知晓。直到简至善突然失踪,汪律师向银行提出了破产申请,他才知道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谭乐云相信乔宇阳所说的,乔宇阳跟了简至善好几年,他的工作除了秘书,更像是贴身保姆,小到衣着饮食,大到替简至善拍板定夺,他的确是个可靠,值得信任的得力助手。然而,乔宇阳并没有说实话,他对谭乐云隐瞒了公司倒闭的真正原因。因为他的可靠信任仅仅是服务于简至善的。公公的生意破产了!这天的早餐,没有一个人吃得下,小灿不知道生意破产会给这个家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但从简易和简洁的表情中,她还是察觉到了破产这事儿的严重性。谭乐云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不出来,简洁和简易一遍一遍地敲门,却被谭乐云一遍一遍地骂出来。简老太太看着大家伙儿异于往常的不同,似乎也感觉到了正有一片乌云,慢慢瞒过头顶。这个家突然弥漫着一种压抑、紧迫的气氛。简至善的生意破产,最让谭乐云关心的就是这栋二层洋楼的归属问题。当初买下这栋房子的时候,房产证写的是简至善,如果银行清盘,这栋房子很可能一并收回。谭乐云有些不敢想了,真要是把房子收回,这一大家子人可怎么办啊,难不成要睡马路去?她赶紧冲进书房,在所有抽屉、柜子里翻找房产证。翻了半天,也不见房产证的踪迹,就连保险柜里,除了几分合同之外,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没有。谭乐云顿时觉得事情远比想象的更复杂,更严重。谢兰来公司找小灿,小灿就知道准没好事。果然,没等小灿开口,谢兰就劈头盖脸一番发问。问她公公的生意为什么破产,破产后这个家会不会受到牵连,如果受到牵连和简易有什么打算……小灿纳闷了,二姨是怎知道这些的,公公破产的事儿,她对任何人只字未提,包括自己的父亲。她真佩服二姨耳听八方,眼观万象的本事。其实,谢兰知道这些,比简家人还早一天知道呢。那天,谢兰领着街道一失业小青年去简至善的公司问问能不能给安排个事儿做。可谁知,到了公司,没见着简至善,却碰上一个多嘴的职员,那个人告诉谢兰,甭说专业对口的应届毕业生,就连他们在公司工作十年的老员工都保不准面临被辞退的可能,公司已经在清盘了,关门是迟早的事儿了。此言一出,谢兰顿感不妙。在她一再追问下,多嘴的职员又透露给他们一个新消息,简至善失踪了!这个消息可谓惊人。多嘴的职员口无遮拦,该说的不该说的,就像倒粪机器,一股脑地说个痛快。谢兰知道的事儿,半条爱民街居民大概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她的传播率不亚于农村的大喇叭广播。所以,她马不停蹄地赶到姐夫家,把听来的都告诉了姐夫。谢兰越想越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试想,简家真的破产了,自己外甥女的幸福还有多少保障呢,现在才哪到哪儿,日子还长着呢,没个安稳的生活环境,将来有了孩子,那麻烦事就会一桩接一桩的发生,小灿的个性哪受得了这样折腾。不怕别的,就怕父债子还,真要有那一天,小灿和简易可就算跳进火坑了。弄明白二姨的来意,小灿就借口公司忙,想闪人大吉。谢兰立刻架着小灿到没人的地儿,开始苦口婆心地一顿教导。“傻啊你,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跟我和你爸吱一声,嫁出去的姑娘,不一定就是泼出去的水,真成,我要不来问你,你打算瞒我们一辈子啊!”谢兰比亲妈还上心这事儿。小灿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谢兰着急,外甥女儿一根筋,上次劝了半天回娘家住,还不是对牛弹琴。这回可不能依着她的性子来,必须得想个周全的法子。于是,问道:“你说吧,怎么办,我和你爸可不能就这么跟你们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天有不测风云,孩子,你可不能再稀里糊涂的了。”小灿不明白二姨担心的是什么,她嫁的是简易,只要他俩真心真意相爱在一起,不管婆婆家是不是有钱,会不会破产,跟他们相爱没关系。这话谢兰不爱听,怎么就没关系,贫贱夫妻百事哀,真到那天,就知道没钱受穷的日子里那些情啊爱啊都是狗屁。她告诉小灿现在你和简易还在热乎劲上呢,简家真要落败了,难保你们不为柴米油盐犯难。这夫妻过日子哪能一帆风顺到底,就你俩那艘小船,遇上个大风大浪,不沉船这才怪呢,现在不做防范,日后有你哭的。小灿甩开谢兰的手,说她这是诅咒她和简易。人家做父母的都盼儿女个好,哪有像她这样的,动不动就给她泼冷水,这在精神上是对她和简易极大的打击。小灿头也不回的走了,谢兰的好心被小灿误解了,她张着手臂,不知道该不该叫住小灿。被二姨这么一搅合,小灿没心情继续备课了,坐在椅子里发呆。她想了很多,二姨的话不是完全没道理,公公突然消失就好像预示着简家灾难的开始,谁知道未来还会发生什么离谱的事,就算心再大,也不能不做好该有的打算了。小灿给简易打电话,让简易下班来接她,她要和简易商量一下对策。简易来接小灿,两人坐在街边的椅子里捧着一桶冰激凌,你一口,我一口,有滋有味地吃起来。吃到一半,小灿突然就郁闷了,一想到婆家那些烂事儿和二姨的逼迫,她只觉得自己的未来没有阳光,全是灰蒙蒙的。简易见小灿闷闷不乐,问道:“老婆,怎么了?”小灿犹豫了一下,侧脸看简易:“咱们分家吧!”简易一惊,嘴里的冰激凌喷了出来:“什么情况?怎么突然提到这个问题了?”小灿把头靠在简易的肩上:“你不想过二人世界的生活吗?”简易想想:“想啊!可想归想,行动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小灿坐起身子,一撅嘴:“口是心非,搬出去住有这么难吗?”简易伸手抚了抚小灿的脑袋:“搬出去不难,找个搬家公司,咱那点儿家当一车就够!可咱俩咋生活?凭咱俩的工资,日常开销都不够,别说生活的有滋有味了,一个月的份子钱,咱俩就得喝西北风。”小灿一瞪眼:“没志气,人家小两口是怎么过的?有的还不如咱俩挣的多呢!人家也没饿死。”简易又把小灿揽入怀里:“话是这么说,可我们家目前这情况,咱要提分家,我妈不劈了我才怪呢……奶奶也不干啊!”小灿推开简易:“你只在乎你们家人,我呢?我的死活你就不管了啊!”简易赔笑脸:“我知道你受不了我妈和简洁,你得这样想,咱是谁啊!咱是人民教师,才女,咱能和她们一般见识吗,显得咱一点水准都没有。再说,没必要什么都跟她们较真儿,那样太累了。”小灿推了简易一下,心里美美地,可一想到破产的事,又唉声叹气起来:“你爸失踪加破产,这个家,还能住吗?”“先不管我爸,当下最要紧的是你和我妈的关系。”简易抚摸着小灿的头发“咱俩真要是搬出去,你和我妈这辈子算是结下了梁子,你俩的关系还能缓和吗?她还不得有事没事就闹到咱那去啊,咱还有消停日子过吗?”小灿不吱声了,她也在寻思。简易又说:“我看了我妈给你定的那些规矩,咱现在只要做好一条,我深信,咱们就会相安无事。”小灿问:“哪一条?”“家务问题,在我家,你就勤快点,抢着干活;我到了你家,我也抢着干活,在老人面前咱表现的勤快点儿,让他们看到咱俩是相亲相爱,是彼此关心照顾的,你爸也高兴了,我妈也满意了,这不是皆大欢喜吗?”小灿一撅嘴:“那我不是很亏?你一个月能回我们家几次?我可是要天天在你们家的啊!”简易去搂小灿:“我向你保证,只要咱俩单独在一起,所有的事,我一人扛,绝不会让你动一下手。”小灿笑了:“这还差不多,哎!你哪来的那么多花花肠子?”简易拉开自己的包,取出一本书:“从这里面学来的!”小灿夺过来:“《婆媳有道》?这是二姨给我的,你什么时候拿走的?”简易嘿嘿一笑:“这本书更应该给儿子、老公看,婆媳关系的好坏,取决于我们男人。”小灿挥起书就向简易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