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0 小夫妻的小纠结
对黎耀辉的性事要求,她也必须程式化地遵循一周几次,而奉行频繁无益健康的理论。这让黎耀辉深感她婚后的冷漠与压迫,在他的意识里,夫妻间行房事,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而且还可以增进两人的感情。可在方鸣这儿,他却被看成贪念美色、不务正业的流氓。叶珊珊是在上海的酒店门口碰到仲非的,当时那个场景,直到叶珊珊回北京很多天后都还在那回味呢。她对仲非说:“这是我最浪漫的一次经历,我当时还以为是在做梦呢,若不是你吻得我透不过气来,我还真没办法清醒呢,你怎么想到去找表姐的啊?”“听你提过她的恋爱经历,我觉得她会理解我们。”仲非的长发在风中飘扬,看上去帅极了!“就知道她会帮我的,对了,我妈对你印象挺不错的,说不定我们的事就成了。哎!我们得去买东西,准备住在一起啊。”叶珊珊拉着仲非就跑。“去哪儿啊,再说,这事哪能这么急啊!好歹也得经过双方父母同意啊!”仲非硬是将珊珊按住。“甭管他们,只要你愿意跟我好,就是现在去办证,他们都没权发表任何意见。”珊珊手舞足蹈,她是太兴奋了。“得了吧!那我不成了拐卖少女了吗?”仲非压下珊珊的手,“跟你好也不是这个好法吧!咱得听父母大人们的意见,咱可是好人家的孩子。”“去你的!别假正经,昨天是谁非得要那个的?我可是什么都给你了,你要是对我不好,我‘咔嚓’给你废了。“珊珊用手比画出剪刀的形状,用力一按,吓得仲非原地跳得老高。仲非依旧每晚跑八个场子,有几个场子,他把他们的乐队带上了,经过一段时间的表演,这支乐队成了酒吧最赚钱的一块招牌。给打赏小费的大多是看珊珊这女孩演唱的功力不错,长相又好,又很热情大方,顺带陪几杯酒,弄得客人自愿掏钱。有仲非在,珊珊才愿意喝几杯,虽然只是喝几杯,但珊珊还是要考虑仲非的感受,毕竟来酒吧的人不乏来找乐子的,心存不轨、趁机揩油者大有人在。就像今晚,原本好好的,可谁知珊珊陪了几杯后,那个胖男人居然开始对珊珊动手动脚了。珊珊极力挣脱,可男人的手还是在珊珊的身上摸了几下,珊珊气得脸红脖子粗,端起酒杯就向那个男人的脸上泼去。男人大怒,破口大骂:“装什么正经,钱都要了,还想要个牌坊不成?大爷今天就要定你了!”男人说完就去拽珊珊,珊珊尖叫着躲闪。就在这时,仲非从后台出来,一见珊珊就要吃亏了,他什么都没想,操起一把椅子就向那个男人抡过去。椅子在男人的背上破碎,男人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上,与此同时,和男人一起的几个人一下子将仲非围住,眼看一场血战就要开始了。被打倒的男人爬起来,猛地扑向仲非,随后那几个男人也一拥而上,一顿拳打脚踢,将仲非打倒在地。大头、二强和涛子闻声赶到,一见自己哥们儿被打了,本就个个血气方刚,这下更激起了他们的战斗欲。三个人一起扑上去,两伙人瞬间扭打在了一起,场面混乱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大头、二强和涛子打起架来,那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不见血还觉得打得不过瘾呢。没几下,以胖男人为首的几个人全体趴在地上,脸上紫的紫,流血的流血,乌眼青的就跟个大熊猫似的!好惨烈的一场血拼,他们输得狼狈不堪。“快跑!”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大头、二强、涛子已经蹿出门去,仲非拉着珊珊也逃离了现场。酒吧老板看着场子被砸,又是心疼又是气愤,对着仲非逃去的背影喊道:“你们几个兔崽子,别想在我这继续唱了。”这是珊珊加入乐队后,仲非他们第一次和客人大打出手。珊珊事后很后悔,这个酒吧是不能再回去唱了,少了一个场子,就少了一份收入,既然选择酒吧驻唱,该受的气也应该尽量克制,谁会和钱过意不去呢。珊珊埋怨仲非太冲动,不该先动手打人。仲非本就一肚子火,这会儿珊珊居然还埋怨他,他就更加气大了!他对珊珊嚷道:“你还埋怨我?你要不去陪喝酒能有这事吗?你难道想让我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任由他们对你动手动脚吗?”“陪喝酒怎么了?我也没陪别的,我不也想多挣一份吗,你干吗埋怨我?干吗对我这么凶?”珊珊不退让,嚷得比仲非更凶。“是你先埋怨我的!你以后不要和我们跑场了,我不喜欢你在陌生男人面前笑得那么贱!”仲非的话有些严重了,可他的确不希望珊珊吃亏,他爱她。“你说我贱?”珊珊的眼泪流了出来,“我贱你就不要和我在一起!我贱,我不是好女孩行了吧!”珊珊一甩头,哭着跑开了。仲非一时语塞,傻傻地愣在那儿,看着珊珊远去的背影。珊珊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在等仲非回来。他们已经同居两个星期了,这是她和仲非第一次吵架,她担心仲非不会回来了。同居的事情只有言朵儿知道,黄淑萍以为女儿是和女生一起住,所以也没有细问什么。至于对仲非的印象如何,黄淑萍还是比较满意的,如果他家的条件再好点儿,珊珊嫁过去也算嫁得不错了。可这同居的事,他们秘密进行了,珊珊盼着有一天能拿到结婚证,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仲非的老婆。仲非很晚才回来,珊珊佯装睡着了,把脸扭向一边,等待仲非和她说声对不起。仲非冲了澡,拿了一条被子,去沙发上睡。刚躺下,一只枕头“嗖”地砸了过来,床头灯“啪”地亮起来,仲非看见珊珊坐在床上狠狠地瞪着他。“还没睡?”仲非继续躺下。“你起来,你睡在沙发上算什么意思?你打算永远都睡沙发吗?”“这么晚了我怕吵醒你。”“放屁!”珊珊嚷着,“你压根儿就讨厌我,不想和我睡一起!”“哎!太晚了,快睡吧。”仲非闭上眼睛,打算睡觉了。珊珊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冲到仲非面前,死命地拉起仲非,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你干吗啊!”仲非不耐烦了,低吼道。“你这什么态度,你打算分居是吧,这还不到一个月,你就烦我了?那还结个屁婚啊!”“小姑奶奶,这都几点了,早点儿睡成吗?”仲非无可奈何地将珊珊推到床上,“我今天就在沙发上对付一宿,明天我们领证去。”“谁要和你领证,来不来就给我个下马威,你当我嫁不出去是吧,你对自己特自信是吧?我告诉,你今天不给我道歉,你就甭想睡觉!”珊珊一叉腰,不依不饶。仲非突然笑了起来,一把将珊珊搂进怀里,说:“我的小祖宗,我怕了你还不成吗?对不起,宝贝,让我睡一下吧。今天不知哪个王八蛋戳我一拳,现在还疼呢。”“哪里啊,你伤到哪里了?”珊珊很紧张,对仲非浑身上下看了一遍。“就这儿啊,一碰就疼!”仲非揉着屁股,表现出很疼痛的样子。“我看看,一定紫了一大片。”珊珊说着就去扒仲非的裤子,仲非露出白白的屁股。“哪里紫了啊,我看好好的,是不是伤到骨头了,明天去医院拍个片子。”仲非哈哈大笑,珊珊这才缓过神来,一下子把仲非推倒在床上,“骗子!”仲非一伸手,抓住珊珊,轻轻一带,珊珊就趴在了他的身上,两人立即翻滚在床上,疯狂地吻了起来。方鸣和黎耀辉躺在床上闲聊,黎耀辉问:“你那生意行吗?不然,你过来帮我吧,总好过外人不是?”“在家里拴着我就认了,怎么着,还打算时时刻刻拴着我不成?我可不想天天黏在一起,多恶心。”方鸣靠在床上翻看她们公司设计的图样。“恶心啥啊!咱们可是合法夫妻,本就应该合二为一,这是自然规律。”黎耀辉向方鸣靠了靠。“即便我是你的妻子,但客观上我们仍是独立的个体,主体不希望客体强行进入时,请客体保持尊重主体的原则,明白?”方鸣斜睨着黎耀辉,她在告诉他,今晚她不想做那事儿。黎耀辉避开方鸣的眼神,脸上的表情很委屈:“如果夫妻间还这么一板一眼,这还叫生活吗?我觉得我的自尊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我明白!无非是没让你随心所欲是吗?”方鸣抬手在黎耀辉的脸上摸了一下,“男人的重点不是儿女情长,你应该多以事业为重,你那家私厂听说效益一般?”“这只是暂时性市场低迷,春节后应该会迎来一次销售小高潮。怎么说我都做了五六年了,就算指望那几个老客户,我都不会饿死。”黎耀辉抓住方鸣的手,嗅了嗅她手上淡淡的清香味。“瞧你那点儿出息,你的目标只是不被饿死吗?那干脆别干了,你待在家里我照样能养得活你。”方鸣甩开黎耀辉的手,“你的老毛病又犯了吧,又想哪个小妹妹了?”“开什么玩笑,瞧见那个没!”黎耀辉指了指贴在墙壁上、方鸣给他制定的条约,说,“有它在,一生一世就忠于你一人,除非我活腻了。”方鸣瞪了一眼黎耀辉,说:“别给我惹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就成,我没奢望你会一辈子只忠于我一个人,只要你不背地骂我就算你还有点儿良心。”“怎么会?”黎耀辉又向方鸣身边挤了挤。方鸣放下资料,在黎耀辉脸上亲了一下,说:“乖,明天吧。我今晚必须看完这些图样,你先睡。”黎耀辉很不情愿地躺下身子,依旧睁着大眼看方鸣。方鸣不再理他,自顾自地翻看图样。这些图样的设计,明天可能就会被客人挑中,这是她们公司自开业以来接的第二笔大单,她一定要亲力亲为,争取让客人满意。方鸣的能力绝对是与生俱来的,不管做什么,她总要尽善尽美,力争让别人无可挑剔。可在做人妻方面,她却显得力不从心,甚至有些对婚姻生活产生了恐惧心理。她的性格总喜欢让她处在一个领导的地位上,执行她对家庭的管理和经营。对黎耀辉的性事要求,她也必须程式化地遵循一周几次,而奉行频繁无益健康的理论。这让黎耀辉深感她婚后的冷漠与压迫,在他的意识里,夫妻间行房事,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而且还可以增进两人的感情。可在方鸣这儿,他却被看成贪念美色、不务正业的流氓。天啊!他娶的是老婆吗?难道非得逼得他到处寻花问柳,她才会意识到他们的婚姻出现了状况不成?黎耀辉非常郁闷。方鸣也不是性冷淡患者,她只是怕黎耀辉每次没完没了地折腾她。从上床到下床洗漱,没有个一个多小时,黎耀辉就像不尽兴一般,非得把她搞得筋疲力尽、头脑发晕才算完事。虽然性爱的乐趣似潮水一般一波接一波,可每一次总是像跑了十公里那么辛苦和疲惫,方鸣就不想期待下次的高潮了。这也难怪,黎耀辉的性欲极强,他对方鸣说:“趁着年轻,多生几个。”方鸣就怀孕的事问过言朵儿了,言朵儿的回答是:“我们一直采取避孕措施,现在的条件恐怕连奶粉都供不起。”方鸣有些诡异地看着言朵儿,问:“那不可惜了!我和黎耀辉顺其自然,有就要,没有也不强求。女人迟早是要生孩子的,宜早不宜迟。”事业心再强的女人始终也还是女人,每个女人都有做母亲的天性。“你们条件好,养个五六个都不成问题,其实结婚第二年要孩子刚好,也不要太早。”言朵儿也希望有个孩子,可现实生活的压力已经让她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事了。方鸣看了言朵儿一眼,发现她的这位好姐妹似乎老了,脸色也不太好,看上去没有任何光彩。方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说道:“有时觉得你特委屈,简直自己为难自己嘛。你瞧你,眼袋都出来了,你才多大啊,看着都叫人心疼。”言朵儿笑了笑,说:“没你说得这么夸张,我这不是挺好吗?自己的幸福自己知道,我的幸福就是天天能跟关权在一起。”“切!光在一起有个屁用,这才是重要的!”方鸣搓着拇指和食指,“没钱就等于没幸福。”言朵儿继续笑,她的心里自有她的不如意,可能生活本该万事都不是那么如意吧。好歹关权对她还算体贴,不然她真会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两姐妹在外面吃了一顿大餐,自从各自结婚后,能聚在一起的时间少而又少,方鸣感叹:“真不应该就这样把自己困在婚姻的牢笼里,很多玩的还没玩着呢,想一想觉得特亏。”“别不知足了,迟早要结婚,结婚后体验另一种人生,不是挺好吗?等有了孩子体会的就更不同了。”言朵儿的眼睛里有某种婚前不曾有过的光芒,也许这就是升格为女人后的光芒吧。“我就没你那么心如止水,有时候在想,万一哪天遇到比黎耀辉好的男人怎么办啊,离婚吗?这事儿还真是要人头疼。”方鸣点了一支烟。自从开了那个“家设计”公司,她就学会了抽烟。“给我来支。”方鸣递给言朵儿一支烟并给她点着:“你也抽?”言朵儿吸了一口,猛烈地咳嗽起来,她可是头一回吸这火辣的东西。只那么一口,言朵儿就把烟给扔了,笑着说:“这鬼东西,男人抽得还挺有滋有味呢,我是来不了。”“你就是不容易接受新鲜事物,这抽烟啊,抽第一口感到很新鲜,第二口有点儿小刺激,等你抽习惯了,根本就品不出什么味道来了,充其量就是从嘴里吐出的废气,没啥意思!这男人女人一样道理,等新鲜劲儿一过,就如同自己摸自己一样,没感觉,没温度了。”方鸣吞云吐雾,熟练而优雅。“道理是这样,可总不能过个三五年就离婚换人吧,婚姻还不是靠两人悉心经营吗?等爱情到了一定的程度,两个人就成了分不开的亲人,这股力量才是维系家庭的最大支撑,要不哪来那么多金婚银婚。”言朵儿对白头偕老、至死不渝的感情表示出极度的赞赏。她就向往有一天和关权白发苍苍时,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回忆起年轻时美好的时光。“也是啊!蒋雯丽和张国立演的《金婚》多真实、多感人!一辈子吵吵闹闹,到老了,总有一个人搀扶着继续往前走,也许这就是幸福吧。”方鸣两眼晶莹,她在想六七十岁时,黎耀辉是不是她的佟志,会不会陪她在雪地里漫步。“所以能和我们牵手的,一定是有缘的,珍惜吧!真爱一辈子只有一次!”言朵儿喝掉杯里的饮料,起身说,“我该回去了,婆婆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方鸣也起身,招呼结账。两人走出去时,天空下起了雪,第二场雪看起来白得耀眼。方鸣对言朵儿说:“你婆婆现在知道谁好了吧!”言朵儿笑笑:“她对我好多了,她是关权的妈,就算她对我再不好,我还是她的媳妇,这一点没办法改变。”方鸣挽着言朵儿的胳膊走进茫茫大雪之中,北京的雪大得叫人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