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下山

怀秀此刻卡的很难受,很想叫住林朝歌说不管天大的事,让他先拿醋来,可是她在他背后招了那么多下手,他都没看见,而是准确、果断的走向门口。

“美人师父很难受?”林朝歌回来了问道。

怀秀委屈地点了点头,露出了可怜兮兮的表情。

林朝歌看着她,无奈的笑了笑道:“恐怕需要先解决其他的事,要委屈美人师父了。”

“外面是长生殿的人……”

怀秀:“=~%?…,#*’☆&℃$︿★?……”此刻她很想骂人,很想凭栏问天。为什么事情都搅在一起了,为什么长生殿的人总喜欢晚上出动,为什么明明是很难上来的虎踞山却偏偏最近经常有人来。

“而且……这次似乎来的人比上次多。”林朝歌补充道。

怀秀拉着林朝歌的胳膊。意思是,先解决了她嘴里的刺。好歹她现在武功也算是会用了,这些人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砰——”的一声,大门被推开了,一群人涌入,成八字状列队,后面缓缓走出了一男一女。

“我等奉殿主之命,前来虎踞山讨要《七式绝尘》!”两人开口道。

男子一身藏青色长袍,头发高高竖起,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让人胆寒。而他身边的女子,一身金色短衣堪堪遮住膝盖,胳膊、小腿皆露在了外面,媚眼如丝。

这两人不像上次的那群乌合之众。

又是《七式绝尘》!

怀秀忍着喉咙里的刺痛皱眉。

与敌人相对,最不能输的就是气势——骨子里流淌着的血液让她不自觉地强势了起来。

怀秀放下了手中吃了一半的鱼,忍着喉咙里的难受,冷着脸,站到了林朝歌的身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那个女子扭着腰肢,玩着自己垂在胸前的头发缓缓开口说道:“奴家二人是长生殿下风雨露霜四护法中的二护法雨夜和三护法露寒,这位想必就是怀洪的女儿怀秀吧?”

怀秀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其实,她也说不出话来。

见怀秀不说话,雨夜也不气恼,媚笑着看着怀秀,看了看怀秀身后的林朝歌,声音如娇喘一般:“原来,怀秀姑娘也养了男宠,看来我们会很聊得来啊!”

你才养男宠!怀秀很想吼向她,却无法张嘴,只好让自己继续冷静,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们,倒是她身后的林朝歌微微一笑。

露寒冷冷的看了雨夜一眼说道:“直接杀。”

“着什么急啊……”雨夜偎在了露寒的身上,蹭着他,手指点了点他的脸,样子十分暧昧。

露寒却不为所动,依旧冷着脸,不说一句话。

雨夜离开了露寒的身体,看向怀秀说道:“念在怀姑娘与奴家有共同的喜好的份上,若是怀姑娘乖乖交出《七式绝尘》,或许,还能跟奴家做个朋友。”

怀秀根本不知道《七式绝尘》是什么。

雨夜朝怀秀身后的林朝歌抛了个媚眼,送了个香吻,然后对怀秀说道:“怀姑娘,看你这男宠可比我的俊多了,或者,把你的男宠送给我,这《七式绝尘》我就不要了……”

你要就赶紧拿走!

虽然知道对方是开玩笑戏弄她,但是怀秀还是很想把林朝歌送出去。于是,她转头看向林朝歌。

“师父,我们都……你怎么能这样呢!”林朝歌一脸委屈的看着怀秀。

怀秀瞪着他,警告他别乱说话。他们之间一清二白!

“原来,怀姑娘喜欢玩师徒……好重的口味!”雨夜笑得暧昧,脚上的金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周围发出一阵笑声。

“怀姑娘!也收我为徒吧!”有人笑道。

一群是开始起哄。

“……”虽然口头上的一些话,但是她在江湖上的清白算是没了。

她视线扫向人群,众人噤了声。

“怀姑娘还是赶紧交出《七式绝尘》,我们就不打扰你们的春宵了。”雨夜掩着朱唇说道。

春宵你大爷!怀秀咽了咽口水,却忘记了卡在自己喉咙里的刺,疼的皱了一下眉。

这在别人眼里可就是她怀秀不愿意合作了。

“哦?不愿意么,那么怀姑娘可就要丢了秘籍丢了爱徒了……”

雨夜的声音刚刚停止,露寒便迫不及待的一个纵身,来到了人群之前。

怀秀警觉的退了退。她根本看不出来对方的武功如何,只是感觉出来他身上似乎没有活人的气息,没有情绪的波动。

好可怕……这是怀秀第一次真正面对高手,心中十分忐忑。

她拉起了林朝歌的手,慢慢地向后退,表面看上去十分淡定从容,可她的额头都快流出汗来了,对方给人的压迫感太强,而她自己,根本没有打架的经验。

露寒从来不废话,直接跃起,借着冲力,一掌拍向怀秀。

怀秀下意识的伸出一只手,然后开始凝神聚气。

露寒速度极快。

怀秀忽然发现自己根本聚不了气,难道功夫又失灵了?她心中万分惊恐,想收回手,却已经来不及了。

她害怕的闭起了眼。

感受到一股强大而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浑身战栗,当露寒的掌与她对接的时候,怀秀觉得自己完蛋了。

可是,忽然,身体另一边有一股内力出现,似乎自己有意识一般,凝聚到了她的手上,在掌碰掌的一刹那,与外来的力量对抗。

怀秀的周围产生了强大的气流,红色衣服与黑发飞扬,停滞在了空中。

这一切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

忽然,怀秀感觉到了对方的内力撤出,露寒朝后,而她身体里那股有意识的内力也忽然撤去,然后消失。

怀秀后退了两三步,觉得胸闷,开始咳嗽。她一只手扶着胸口,而另一只手依旧牵着林朝歌。

“美人师父,没事吧?”林朝歌体贴地扶着她问道,给人无限遐想。

怀秀抚着胸口咳着,摇了摇头。几声剧烈的咳嗽后,她吐出了一颗刺。

不卡了……咳嗽也渐渐停止,怀秀抚着胸口顺气,两颊因为咳嗽的原因泛红。舒服多了,她看向露寒。

只见露寒刚刚停住了后退的趋势,然后一口鲜血喷出。

这么厉害!怀秀惊叹,然后转了转眼珠,随即拉了拉林朝歌,轻轻说了一声“逃”,就拉着林朝歌朝院子里面逃去。

雨夜扶住了露寒,问了一句:“怎么样?”

看见怀秀带着林朝歌逃跑,她又立即发号施令,“给我追!”

露寒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摇了摇头,眼神冷冽。

怀秀拉着林朝歌朝院子里面跑当然不是慌不择路,因为院子里有个比较隐蔽的后门直通后面的温泉。

在逃跑的时候,怀秀曾试着提起用轻功,却发现一点用处都没有,自己似乎又变得没武功了,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逃了出来,后面的人追着不放。

怀秀觉得一直这样跑不是办法,于是拉着林朝歌钻进了树丛,然后专挑小路走。

后面的人追了上来,却发现找不到人了。

雨夜与露寒走了过来,看了看四周,雨夜笑道:“给我搜!他们跑不掉的!”

怀秀拉着林朝歌,不管是不是路,能不能走都当成路走了,最终走出了林子,来到了一片空地。

但是,面前就是温泉……就算是走大路,也能到这里。

“唉……”怀秀跑不动了,停了下来甩开了林朝歌的手,大口的喘着气,忍不住哀嚎了一声。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太蠢了,连方向都搞不清。

“美人师父?”林朝歌关切的问道。一路的奔跑让他衣服和头发有些乱,却不像怀秀那样狼狈。

露寒受了伤,但是雨夜还是好的,而且她虽为女子,却排在露寒前面,一定比露寒更厉害,然而自己却真的没有内力了。

怀秀迅速地转动着脑子想着办法。

隐隐约约听到了林子里传来动静,怕是马上要追来了。

怀秀狠狠地推了一下林朝歌,喘着气说道:“师徒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实话跟你说吧,我现在内力突然消失了,打不过他们,我们还是各自跑吧……”她抚了抚胸口,继续,“反正他们找的是我!但是你这个绣花枕头也给我快跑,别让他们抓了你来威胁我,到时候我肯定不会去救你……啊……”

怀秀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朝歌一把推进了温泉里,而他自己也跳进了温泉里。

她在水里挣扎里几下,却被林朝歌拉住。怀秀立即噤声。

不一会儿,雨夜和露寒便带着人到了温泉前。

“报告护法,没有人!”

雨夜看了看周围,道:“继续追……”

怀秀在水里小心地听着上面的动静,却忽然被林朝歌拉了拉。怀秀侧头表示不解。

林朝歌指了指他的左方,然后拉着怀秀下潜。

怀秀不明白林朝歌是要干什么,只好由他拉着下潜,然后像一边游去。

居然有个洞口!怀秀惊讶。

林朝歌带着她游进了洞里,到头了之后向上游。

在水里闭气了那么久,就在怀秀觉得已经到自己极限的时候,忽然游出了水面。怀秀大口大口的开始喘气。

而温泉旁边……

雨夜与露寒站着,露寒捂着胸口。

“看来怀洪的女儿不能小觑啊……”雨夜看着露寒说道。氤氲的水汽让她更加妖娆诱人了,但是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敢多看她一眼。

他们知道,他们的二护法是他们惹不起的。

去搜寻的人一直没有传来消息,雨夜看向了面前的温泉,露出丁香小舌,舔了舔嘴唇,然后缓缓地伸出手,一掌拍向了水面。

“砰”的一声巨响。一时间,平静的温泉波浪翻滚,水花四溅,有数丈之高,林立在温泉里的一些石头,一下子露出了底部。

温热的水落下,迅速地被泥土吸收。

渐渐地,波浪开始变小,然后慢慢平静下来。

最后,依旧是平静的水面,水汽氤氲。

“留一部分人在这里守着,其他的人,走吧……去其他地方。”雨夜看了一眼平静的水面,然后扭着腰肢转身离开了。

刚刚爬上岸的怀秀坐在地上,只觉得浑身异常的重,根本走不动。

忽然听到了传来的动静,她估摸着是雨夜他们怀疑他们在温泉里,不过,幸好他们找到了个洞,然后爬了上来。

怀秀看了看四周,原来温泉底下别有洞天,似乎是天然形成再加上人工雕砌。

而林朝歌早就站了起来,拿着火折子照着看了看四周,然后转过身看向怀秀。“美人师父,你没事吧?”

两人全身均已湿透,怀秀看着林朝歌的视线在自己身上,不自在的缩了缩,吼道:“林朝歌,你的眼睛看哪里!赶紧给我转过头!”

听到这话,林朝歌故意看了看怀秀胸前,然后弯着唇转过了身。

怀秀站起身,拧了拧身上的衣服,然后走到林朝歌身边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老实说!你是什么人!”她侧过脸,仰着头警惕地看着林朝歌。

林朝歌缓缓转过头。

“给我转回去!”怀秀恶狠狠地说道。

林朝歌乖乖地转头继续看向前方。

“就这样给我说!”

“还记得之前那个晚上,我被美人师父按进了水里么……”

怀秀想起了那天晚上他们坦诚相对,红了脸,她刻意地放冷了声音,“继续!”

林朝歌懒懒的叹了口气道:“美人师父的冰雪聪明又因为刚泡了温泉化了……”

“你……”怀秀伸手就要掐他胳膊,而林朝歌却忽然正色说道:“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被按进了水下,然后发现的。后来我潜了过来,爬上了岸看了看,却没有往里走。”

怀秀一腔怒火又因为林朝歌忽然说正事而发不出去,她只好狠狠地跺了跺脚。

“但是,我们只有往里走了。”林朝歌看向黑漆漆的前方。

怀秀点了点头。是的,外面说不定还有长生殿的人,而他们两个又都没有武功,根本没办法硬碰硬。想到这里,她也只好跟着看向前方。

前面,什么都看不见。

“有没有火?”怀秀问道。

林朝歌乖乖的没有转头,轻笑,然后问:“美人师父莫不是还想着刚刚没有吃完的鱼?这可是温泉啊,我上哪给你抓鱼烤来吃?”

“你……”世上那么多肉可以吃,她怀秀这辈子都不要再吃鱼了。怀秀伸出了拳头又放了下来,狠狠地叹了口气。

算了,教训徒弟也等先出去再说。

林朝歌似乎看到了怀秀咬牙切齿最后又妥协放弃的样子,笑得更加灿烂了。他缓缓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打开吹了几下,瞬间燃了。

“美人师父……”

“嗯?”怀秀的眼睛仍然盯着林朝歌手里的火折子。

“我们朝前走吧。”

林朝歌抬起脚,朝前走。潮湿的头发贴着他的脸,一身青衣沾了水也变深了,贴着他的身体。

为了寻求光亮,怀秀不得不紧紧靠着林朝歌,然后仔细的看着脚下,生怕这种密室暗道会有什么陷阱。

“美人师父还是离我远些的好。”

怀秀不解地抬起头,看向他:“什么?”

林朝歌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怀秀,然后故作委屈说道:“这是美人师父自己跑到我面前来的啊,还能怪我看到么……”

“……”怀秀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你还有火折子么?”

林朝歌点了点头,停下了脚步,从怀里又掏出来了一个。

怀秀满意的接过这可以防水的高端火折子,打开,却怎么都没有燃起来。

“怎么回事?”直到没了耐心,怀秀皱着眉侧头看向林朝歌。

“这个是火折子,但是不防水……”林朝歌回答道。

怀秀气得一掌拍向林朝歌的胸前,可是因为莫名其妙的没了内力,这一掌下去也没什么杀伤力。“林朝歌你大爷的怎么不早说!”

“美人师父你没问啊!”拿着火折子的林朝歌一脸无辜,黄色的火光让他脸上的笑意看上去又柔了几分,在怀秀看来也更刺眼了几分。

“那你把你手上的给我吧!”说完,怀秀伸手去抢。女魔头就是女魔头,不讲理。

可是她没了内力,还比林朝歌矮上半个头,他轻轻一躲,她就扑了个空。

怀秀咬牙切齿:“你居然敢躲?你这是欺师灭祖!”

林朝歌远离了怒火中烧的怀秀几步,然后回答道:“师徒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是美人师父说的。”

“你什么时候开始那么听话了?”怀秀握紧拳头,恶狠狠地看着林朝歌,毫不介意两人都是全身湿漉漉的样子。

“刚刚泡了下温泉开的窍。”林朝歌笑着,从怀里掏出了那把折扇打开摇了摇,又自言自语,“美人师父一定是泡的少了。”

“你说什么?”

“我说,美人师父,我们该想办法出去。”说完,林朝歌拿着火折子,朝黑暗的地方走去。

“你大爷的等等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怀秀才不愿意被一个人留在这里,赶紧跟了上去。

林朝歌侧目看了看身边的怀秀。

怀秀高傲的撇了撇嘴说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男女之防什么的都是浮云。我都不在意了你在意什么,而且我们还是师徒。”

“浮云?”

师徒两人边走边聊。

“就像你的节操一样,吹一下就没了,再也找不回来了。像你这样的就该被我逐出师……”怀秀决定在语言上一定要战胜他。

“小心!”林朝歌打断了怀秀。

怀秀戳了他一下,嫌弃地道:“别没事转移话、啊……”边说边走,怀秀脚下忽然采空,掉下去的瞬间,怀秀决定一定要拉个垫背的,于是顺手拉着自家徒弟的腰带。

林朝歌就这么被自己这个不靠谱的女魔头师父给拉了下去。

可谁知,下面根本就不深,怀秀还没来得及把林朝歌扯到自己身下,自己就先着了地。

“砰”的一声,然后又是一声。

“林朝歌你大爷赶紧起来,你师父我的老腰不行了……”此时怀秀以十分惨烈的样子趴在了地上,背上还有林朝歌这么个重物。

“美人师父,多行不义必自毙,还是早日从善吧。”相比怀秀的狼狈样,突然被拖下来的林朝歌似乎一点事情也没有,除了湿漉漉的衣服,依旧一副翩翩公子哥的样子。他一边说话,一边缓缓起身。

“从你大爷,先赶紧起!”

弄巧成拙当了别人的垫背,又是自己把别人拖下来的,女魔也知道是自己理亏,没办法去和林朝歌纠结为什么压了她,只好把苦水都往肚子里咽,一个人凄惨地咬着唇活动了一下四肢,然后爬了起来。

“美人师父,没事吧?”林朝歌体贴的走过来扶着怀秀,关切的问道。

“没……”其实是有事的。女魔头也有憋屈的时候。

她委屈地揉了揉腰,看了看上面那个洞,又看了看前方。

由于怀秀的衣服还没有干,所以,在她从地上爬起来后,地上留下了水渍,从这个印记可以看出,当时摔下来的人是有多凄惨。

发现林朝歌笑吟吟的看着那滩印记,怀秀走了过去,挡住了他的视线。

太丢人了。

“美人师父怕是第一个从上面那个坑里这样下来的人了。”林朝歌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瞟着怀秀身后,还着重强调了几个字。

明明是这个坑设置的不科学!不是她的错!

“还要不要找出口了?”怀秀故作淡定,皱眉教训他。

林朝歌点头称是,师徒两人共同用着一个火折子,借着光朝下走去。

空旷的隧道里,只有他们的脚步声。这台阶似乎没有尽头,他们走的衣服都快半干了,却还没有走完。

“美人师父,我们能歇会儿么?”林朝歌停下了脚步说道。

其实,失去了内力的怀秀也有点累了,她回头看了看,又朝前看了看,都是无边无际的台阶,他们现在有点进退两难。

“你个绣花枕头,平时不好好习武连基础,尽看那些小黄书,现在好意思叫累?赶紧给我走!”怀秀本就是个急性子,此时,她只想早点走出这无边无际的黑暗。再者,她看着林朝歌脸上永不落下的笑容,心里十分不好受。

“难道还要我把你踹下去?”怀秀看了看前方的台阶,“这滚下去应该挺快的!”

“不劳驾美人师父的玉足了,我可以用走的。”说完,林朝歌叹了口气,和怀秀继续朝前走。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块平地,两面是墙,一面是一个石门。

怀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气,一只手指着林朝歌说道:“总算走完了,你在这附近找找有没有什么机关,可以把门打开!”

林朝歌倚在了墙上,故作委屈的说道:“美人师父这么狠心,就不能先让我歇会儿么?”

怀秀皱眉。“你信不信我让永远都歇着,一睡不起?”

林朝歌叹了口气,直起身,在石门附近观察着,嘴里说道:“美人师父怕是饿了吧?”

“……”被发现了。晚上没吃饱就先被鱼刺卡着了,紧接着又是长生殿的人来闹事,之后下温泉,走台阶,滴水未进还消耗了那么多,怀秀早就饿了,只想着快点出去。

既然被发现了,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怀秀摸了摸鼻子,“徒儿真是师父的贴身小棉袄!”她说的咬牙切齿。

“最贴身的不该是肚兜么?难道美人师父不穿……”林朝歌一边摸着石门四周的墙壁,一边拉长了语调。

怀秀一下子红了脸火冒三丈。“林朝歌你个混蛋!我这就把你……”

“逐出师门”四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林朝歌温和的声音打断。

“啊……开了!”

随后,四周开始震动,顶上积了好久的灰尘开始落下,石门缓缓移动,发出巨响。

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外加好奇石门打开后会有什么,怀秀目不转睛地盯着石门,早就忘了“逐出师门”这四个字。

石门缓缓移动,带起地面上的灰尘,最终停下,霎时间,安装在整个通道上的烛火都亮了起来。灰尘飞扬,朦胧了人的双眼。

“咳咳……”怀秀心中惊叹,站起身来,捂着鼻子朝前看。

灰尘慢慢散去后,怀秀睁大了眼睛,石门之后竟然是一个房间!

待灰尘落下后,林朝歌熄灭了火折子走了进去,怀秀跟在了后面。

“竟然是个住的地方!”怀秀看着四周,有石床,有石桌,连茶壶盘子什么的都有。“看来这里有人住过!”

“是怀洪……”

“你怎么知道?”怀秀跑到了林朝歌身边,好奇的问道。

林朝歌指了指他面前的一堵墙上那几个字,说道:“你看。”

怀秀低头仔细看着,嘴里问道:“真的是我爹。”说完,她转向其他地方。

这间石室不大,有过人生活过的痕迹。

“七……式……绝……尘……”怀秀吃力的认着墙上刻的字,“七式绝尘!”怀秀一下子跳了起来。

这该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林朝歌走了过来,低头看着墙上。

墙上的确有七式绝尘四个字,却再也没有其他字了。

“唉,你说,这七式绝尘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长生殿的人都来要!”怀秀撇嘴说道。这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不能吃的,有什么好的。

林朝歌直起身,看向怀秀。“美人师父不知道?”

“呃……”她爹什么都没跟她说过,想到这里,有些心寒。

“美人师父?”

怀秀心情有些不好,不耐烦地说道:“七式绝尘又不是吃的!我为什么要关心!”

林朝歌似乎完全不害怕女魔头的凶狠,笑吟吟的点了点头说道:“是……是……看来怀洪前辈没有把七式绝尘传授给美人师父了。”

“你看我现在连内力都突然莫名其妙的没了!”她爹最后有没有顺带着一起传授给她,她真的不知道,或许她真的会这个,只是还没有被自己开发出来。

林朝歌继续看着这里,寻找蛛丝马迹,嘴里说道:“看来这里是怀洪前辈闭关练功的地方,这练的,或许就是江湖上称之为神功的《七式绝尘》。”

“有这个可能!”怀秀点了点头,她爹把她丢在山里根本不管她。

“唉?这是朵花!”怀秀发现离“七式绝尘”四个字一段距离后,是一朵花。

林朝歌凑了过来,两个人的头靠在了一起。“或许是怀洪前辈钻研七式绝尘的时候留下的笔?”

怀秀依旧盯着这朵刻出来的花,皱着眉思考着。“这朵花……”

“美人师父,怎么了?”林朝歌问道。

怀秀一下子直起身,说道:“没事。”

林朝歌来路不明,是不是真的为了拜师也不知道,有些事情她不想说。“还有,男女授受不亲,你刚刚头靠着我的头是干什么!”

林朝歌看着怀秀的脸,随后,叹了口气,弯着唇故作无奈道:“明明之前是美人师父说江湖人不管男女之防的,而且我们还是师徒,怎么一下子又……女人真是善变。”

怀秀不讲道理地笑了笑,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说道:“漂亮的女人更善变!”

林朝歌摇了摇头,笑吟吟的说道:“贪吃的女人最最善变!”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怀秀瞪着眼睛看着林朝歌,“信不信……”

林朝歌接过了她的话,“信不信我一掌拍死你?”说话时眉目含笑,青衫已经干透,他摇着扇子,一点都没有在意的样子。

“……”怀秀被气得气血上涌,气愤地拍了下石桌。

“砰——”的一声,石桌子碎成了三块。

“哈哈哈哈……我的内力回来了!林朝歌你大爷的死定了!”虽然不知道内力为什么突然回来了,但是怀秀很高兴,又可以当女魔头了!

林朝歌略微有些惊讶,但也只是一瞬间,眼里多了几丝探究。

“哼哼!”怀秀揉着自己的手腕,弯着红唇,红衣黑发因为她深厚的内力而有些飘起。她坏笑着,全身散发着张扬之气,缓缓走向林朝歌。

“林……朝……歌……”她的朱唇缓缓吐出三个字,封闭的石室里无故起了一阵风。

林朝歌手上拿着展开的扇子,缓缓的朝后退,却还是笑着的。“美人师父,莫要冲动,滥杀无辜……”

他向后退,怀秀就向前。

“哼哼!我本来就是女魔头,害怕什么滥杀无辜?”她扬红唇,气势逼人。

林朝歌笑着继续朝后退。“美人师父,你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莫要破罐破摔了。”

怀秀皱眉。“林朝歌我让你再嘴贱!”

“徒儿怎敢。”林朝歌朝后继续退,却退到了墙边,无路可退了。

怀秀看着笑了,摩拳擦掌的走到了林朝歌面前,看着他说道:“今天新仇旧恨一起,我一定要……啊!”

谁知道林朝歌靠着的那堵墙突然转了,林朝歌朝后倒去,顺手一把拉住了怀秀,把她也拉了进去。

“你大爷的怎么会这样!”

没想到墙后是一个很滑斜坡,由于怀秀是被林朝歌拉进来的,所以是以一种朝前扑的姿势扑在了林朝歌身上,两人就这么滑了下去。

怀秀感受着滑下去的时候风擦过脸颊,心中又是害怕不知道会滑到哪里去,又是十分不甘心,觉得自己委屈。

“前面有光!”林朝歌在她耳畔说道。

怀秀抬头看着前面,果然!是出口!当忽然滑出了出口,身体在空中的时候,怀秀害怕的忘记了自己会轻功,只是紧紧地抱住了林朝歌大叫。

“美人师父,轻功!”林朝歌提醒道。

怀秀这才想起来轻功这回事,果然不是本身所带的技能,关键时刻就会忘记。

她镇定心神,提气,在空中带着林朝歌一个翻滚,最后缓缓落地。

“吓死我了。”怀秀推开了林朝歌,朝前走了走打量着四周,后来发现自己的腿被吓得还在发软,就干脆坐在了草地上。红衣曳地,成了草地上唯一一朵花。

天已经蒙蒙亮了,四周都是树木,却不是很茂盛,很多地方似乎还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这条密道竟然通向了虎踞山的山下。”林朝歌站稳了身体,看着四周说道。

怀秀惊讶,竟然一下子从虎踞山上下来了。因为自己没有练武天赋,她爹从来对她都是爱理不理,让她自生自灭,什么都没告诉过她。

若是不是他撑不住了,又怕没有继承人,这一身内力也不会落到她身上。

想到这里,怀秀不免又惆怅了,不过随即又看淡了。她仰着头舒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一直是这样,她都习惯了不是么,何必等她爹死了又开始抱怨。

“美人师父?”林朝歌看着怀秀在晨曦下柔化的脖子的曲线叫道。

怀秀又恢复了女魔头不讲理的样子,瞪了他一眼不说话。

他笑了笑坐到了怀秀身边,两人歇息了一下。

渐渐地,有早起的农夫、进城的小贩走过,好奇的看了看这坐在野外似乎很累的一男一女。老实的人红着脸加快了脚步,另外一些人,则看着他们,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怀秀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她用手拱了拱林朝歌。“你说,他们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

此时,林朝歌坐在怀秀身边,双手朝后撑着地面,仰着头,俊美的脸庞接受着晨曦的洗礼。他笑了笑说道:“看来美人师父还真不经人事的黄花大闺女!”

“什么?”怀秀看着他皱眉,思考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红了脸,瞪大了眼睛看着问林朝歌:“你是说……他们把我们当成了野合的狗男女?”

怀秀的声音有些大,正好一对扛着锄头的父子路过,父亲看了怀秀一眼,拉着自己的儿子赶紧走了。

林朝歌懒懒的转过了头看了那对加快了脚步的父子,笑道:“美人师父,别这么大声。”

女魔头:“……”她气愤地拔着身下的草出气。为什么山下的人这么没节操!

林朝歌也不理会她,惬意的躺了下来,眯起了眼,似乎十分享受这山间清晨的宁静。

发泄完了,女魔头怀秀身边的草地一片狼藉。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长生殿的人怕是还没有走,她现在虽然内力回来了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消失,这虎踞山暂时是不能上了。

她低头,看了看眯着眼睛,懒懒的躺在草地上的林朝歌,撇了撇嘴,用手指戳他。

“美人师父,饿了?”林朝歌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声音低沉好听。

怀秀微囧,随即咳了一咳,厉声说道:“你知道为师我饿了你还这样躺着?赶紧给我起来!”

林朝歌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睛里淬着笑意。他缓缓地坐了起来,手上拿着一根草把玩着。

“走吧,我们去找东西吃吧!”怀秀的声音柔和了许多。

她在虎踞山生活了二十一年,虽然偶尔下过山,但是现在没钱,相当于生活能力九级残障,心里十分不安。

“美人师父不是说,等出来了要逐我出师门么?”林朝歌把玩着手上的一根草说道。

“……”怀秀捏紧了拳头,又放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温柔,“呵呵,怎么会呢!你可是我女魔头怀秀唯一的爱徒啊,疼你都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怀秀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温柔过。

“美人师父,好好说话,我冷得慌。”

怀秀:“……”

软的不行就要来硬的。

她狠狠地拍了自家“爱徒”一掌,当然,这一掌没有带内力,然后抓起他的衣襟说道:“林朝歌你大爷的,在虎踞山吃老娘的用老娘的还睡老娘,是睡老娘的!现在下山就准备这样走了么!学费算我送你的,不收钱!但是走之前也得把住宿费伙食费给付清了!”说完,狠狠地松开了他的衣襟。

林朝歌看着女魔头一副不讲理的样子,也没计较什么,低头理了理自己被捏皱的衣服,然后问道:“那么,美人师父,这住宿费伙食费一共多少呢?”

怀秀摆了摆手,一副慷慨的样子说道:“不多!念在我们大半个月的情份上,再便宜你一些,也就百八十来万两吧!”

林朝歌好笑的看着怀秀,点了点头说道:“嗯……确实很便宜!”

“然后呢,念在你还挺孝敬师长的,深得吾心,再送你几年免费的教学!”怀秀昧着良心强买强卖。

林朝歌就像一只被宰还帮人数钱的羔羊,又像是遇上了强盗的秀才,完全落了下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这虎踞山靠着青城,我们再歇一会儿就进城吧!”一双映着草色的眼睛里永远含着笑意。

第二章 下山
吃心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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