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病房

“庸医。”

医生一出门林畔就翻起了白眼,前面分析病情貌似还头头是道,最后偏要画蛇添足来一句:“不必发愁,等以后结婚了,病自然不药而愈。”

“那看来我是永远不会好的。”

打完点滴后的暖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血色,但是笑容还是略显惨白。

“还笑,医生估计都想哭,你问题怎么这么多呀?吃吧!”

林畔偏要用水果刀削皮,好家伙,表面都被氧化了,才整出一个坑坑洼洼的苹果。

医生,我为什么会这样,会带来什么隐患,怎样才能根治。暖暖每次看病都是这三部曲,而且循环往复。医生都词穷了,心里纳闷:不是都说明白了,怎么又从头问起了?

暖暖伸出手,捏起被削下的苹果皮嚼了起来。林畔摇摇头,什么毛病啊,有肉不吃吃皮?

暖暖知道林畔又在心里嫌弃自己了,就猛的操起一大片苹果皮往林畔嘴里塞:“有福同享。”

林岸站在病房外,但是始终没有进去,暖暖瞥见了,不知道应不应该喊他,就假装若无其事嚼着苹果皮,听林畔在旁边喋喋不休。

林岸还是走了。

暖暖对林畔说林岸过门不入的情况。林畔赶快就为林岸说好话,说他学业何等繁重,时间如何不济。

暖暖让林畔不必为此解释,她已经不讨厌林岸了,“我可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不说这个我差点忘了,你说,我对你的救命之恩怎么报?”

就在姐弟俩嬉闹之际,苏江南的二秘常雪敲门进来:“林畔,融融,董事长现在还在广东,一时半会赶不回来,派我来照顾你们。”

多大点事,怎么还惊动爸爸了?

暖暖怪林畔多嘴,但是林畔不以为然:“你当时都快死了,我可不敢知情不报。”

“你才快死了。对了,爸爸和你妈经常出差?老板也这么忙的吗?”

“老板不忙,但他们是老板中的工作狂。尤其是我妈。爸爸是去广东看国际家具展,算是半工作半消遣。妈妈呢,纯属为了赚钱,嗯,你们母女俩在这一点上还是志同道合的。”

“你们家有多少钱啊?”

暖暖想起她和室友万弦的一次对话:

万弦说自己没钱活不下去的,所以必须要找个有钱的男朋友。暖暖很好奇她说的有钱是怎样的有钱。万弦认真思考了良久:一千万吧。不过旋即又改了:不,至少两千万才够。

所以暖暖赶快加了一句:“有一千万吗?”

林畔也不知道他家到底多有钱,不过却觉得暖暖太好笑了:原来她心中一千万就是有钱了。

“咱们现在住的房子是我十一岁的时候买的,当时才800万,现在好像已经两三千了。”

“两千还是三千啊?”

暖暖很想知道。她竟然住了一栋这么贵的房子。

“差不多吧。”

林畔和暖暖一样对钱没有准确的概念,不过林畔是因为养尊处优不必为钱操心,而暖暖是和钱太遥远了只能隔水看花。

“董事长的净资产接近100亿,夏总的夏日集团已经超过100亿了。”

常雪刚巧又进来了。

林畔知道自己家有钱,但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有钱,因为他爸妈从来没提及,他也对此不关心。暖暖更是惊愕不已:两百亿?就是1000个一千万,足够解决1000位拜金女的婚恋问题,而且他们家还有三所房子。这么多钱,看都看饱了。

“心动了吧?”

林畔知道暖暖最爱的就是钱了。

“心动得快要爆裂了。”暖暖大笑。

“那你还想不想走了?”林畔问。

“这二者有必然的联系吗?”

“你走了,就分不到50亿了。”

“我自己照样能挣500亿。”暖暖这时候又觉得500亿也不算什么,其性质就像她一点也不怕蟑螂,是因为她从来没有仔细看过蟑螂的模样(没看清就拍死了),以至于遇见也不认识它。暖暖要是知道500亿的钞票用卡车需装好几个来回,她的言辞应该还能稍微宛转一点。

“喝,好大的口气,你知道500亿是什么概念吗?”林畔反问。

“一万元垛堞厚度大概一厘米,100万是一米,一亿就是100米,再乘以纸币的面积和纸的密度,那么一亿张一百元的钞票,大致重达3500千克,500亿的话就是1750,吨。”

常雪的心算堪比声速,姐弟二人听到1750这个数字后面的单位相觑:不要说钞票,就算再拼命十年,连1750吨的卫生纸恐怕都买不起。

“常姐姐,你是什么学校毕业的啊?”

“理工。”

“感觉你好厉害啊,都能去清华。”

“当时一心想着出国,现在想想也还挺遗憾的,不过麻省的中国人也挺多的。”

原来你说的理工是麻省呀。暖暖和林畔不约而同,心照不宣地动了动喉咙。

三个人闲聊了几句,常雪就告辞了。林畔拿出作业,暖暖打开电脑,完成班级四月风晚会申请的小品剧本,准确地说是删改,她早就完稿了,但是总觉废话太多详略失当,而淬炼起来又不知如何下手。

下午林岸又过来,手里提着好利来的双层半熟芝士,当时暖暖睡着了。

“她要是不喜欢吃就丢掉,反正不是我送的。林曰这家伙就是无聊,好像全天下女孩都是她妹妹。”

“二哥回来了,怎么没来咱家?”

“去了,不是说了吗,鲜花和蛋糕是他给妹的礼物。”

“二哥就是会讨女孩子的欢心,也没看他给我送过礼物。”

林畔表示不满,还打开鲜花里的小卡片:

To元气少女夏融妹妹。——林曰

“他人呢?”

“自然是讨其他女孩子欢心去了。”

暖暖的睡眠很轻,兄弟俩的声音不大,还是将她吵醒了:“谁讨女孩子欢心了?”

“中央大空调,花花大公子,现代版段正淳。”

林畔把卡片递给暖暖。

暖暖倒是觉得很开心:“长得好不好看?”

“好不好看都和你没关系了,嫂子已经排到天安门了。”林畔说。

“庸俗,我的意思是他要是长得不好看还能当段正淳,那就非同凡响了。”

“不管长得好不好看,能交过三十八位女朋友,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林畔说。

“现在是三十九个。”林岸难得插话。

“那岂不是和我有的一拼?”暖暖说。

“你不是没谈过恋爱吗?”林畔大吃一惊。

“没谈恋爱不代表没有对我死心塌地的爱妃呀。她们个个都是秀外慧中的好姑娘。你们要不要我穿针引线什么的?”

原来暖暖又再开玩笑,害得林畔吓得一身冷汗。

“你不会是同性恋吧。”林畔不禁有点怀疑。

“我倒是想啊,可是我发现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和女孩子谈恋爱多美好啊,男孩子只适合交朋友。”

“哼,恕我不敢苟同。男孩子也是很好的,你凭什么看不起男生?”

“我没看不起男生,只是——女生,啊,是一种多么完美的性别!”暖暖说着就张开双臂。“好了,你还没对我说段正淳好不好看呢?”

“你可以参考西门庆的样子。”林岸还没有走。

“西门庆哈哈哈哈对对对,帅气又有钱,还会花言巧语。”林畔表示赞同。

“那你们俩好好向人家学习学习。看看你们帅气又有钱,就是不会说话。”其实暖暖是想具体地说:一个直男,一个老干部,注孤生。

兄弟二人不说话,暖暖抱着林曰送来的鲜花,低头轻嗅着。突然她想起一件重大的事:“吃蛋糕吃蛋糕。林畔!”

林畔向他做了一个鬼脸,还是乖乖地打开蛋糕盒子,他用刀左右上下划了两刀,把它分为四块。暖暖赶快制止了他,“你以为吃西瓜呢!”暖暖将盒子拿过去,将蛋糕分成小小的方块,插上牙签:“小口小口地吃,乳香才能慢慢地淌出来。像我这样。”

林岸和林畔只好学她,但是没吃两口林畔就不耐烦了:“绣花呢!”林岸对甜食向来排斥,礼节性地吃了几口,就放下牙签了。暖暖一口气吃得只剩四分之一,仍然意犹未尽。

“你简直是饕餮啊,午饭你吃了那么多,就睡了一觉,就饿成这样了?”

“我有两个胃,一个用来吃饭,另一个是吃零食的。”

林畔以为暖暖吃饱了,就打算把剩下的蛋糕丢了,暖暖激动得差点从床上跳下来:“这是留给常姐姐的。”

“被你吃得这样,你好意思拿出手啊!而且又是剩下来的,人家不稀罕。”

“哪不稀罕了,常姐姐一定很开心。蛋糕虽乱,也是心意啊,你怎么这么自以为是。”

不过常雪回来后确实婉拒了。

“你看,现在知道谁自以为是了。”

林畔觉得这次是自己赢了。

护士进来后发现桌上的芝士蛋糕,不禁大为恼火:“谁让你给你女朋友吃蛋糕的,还嫌她罪没受够?”

“不,不,不是的。”

林岸第一次说话打磕绊。

“什么不是的,这都吃得差不多了。”

护士的眉头拧着,脸色很冷,头也不抬,就把蛋糕纸盒给清理了。

看到林岸被训的样子,林畔和暖暖都乐不可支起来,难得林岸的脸都红了,暖暖决定再戏弄一下他。

“护士姐姐可真不错,林畔是吧?”

“嗯,不错,有责任心。”

“不不不,林畔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生气?”

“她说吃蛋糕不好。你不会又要死了吧?”林畔紧张起来。

“你傻呀,她是看上林岸了。当然,职业素养也是一个原因。”

林岸的脸还是红的。暖暖没想到不苟言笑的林岸今天竟然这么可爱。

“你怎么知道?我怎么就没看出来。”

“因为我是女孩子。嗯,老子暂时变成女孩子。”

林岸觉得自己该走了。

但是暖暖还没玩够呢:“哥哥,要不要我向人家小姑娘要个电话?”

林岸心里的火陡然窜上来了:“不劳你费心。”

得,又变成解放前了。林岸已经关上门出去了。但是屋里却想起了姐弟俩人的大笑声。

“还笑!”

“你不是也没忍住!”

常雪已经按照暖暖的请求办好了出院手续,她推门进来,看到林畔和暖暖笑得人仰马翻的样子,困惑无比:“你们这么乐呵,林岸怎么一个人站在走廊上,一副气乎乎的样子?”

“啊,他不是走了吗?”

“没有,在那边打电话呢。”常雪说。

林曰这头蠢驴,从六年级的时候就和女孩子打交道,竟然不知道生理期的禁忌,真是白谈这么多年的恋爱了。林岸必须要把这个锅甩给林曰,不然难消自己的心头之气。可是他真的是气林曰吗?护士?还是旁人?

林岸呆望着自己黑屏的手机,玻璃镜面上的自己似乎窥见了他的心事。他自己,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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