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盲日爱情
走出荒原,李喃喃看见的第一个小城叫做龙虎湾。龙虎湾不大,却很热闹,因为附近方圆两百里中,只有这座城市大些,每逢天晴的日子,四乡八里的山民都会背着一篓篓大米,野果,蔬菜和自制的线纺制品到龙虎湾来换必用的日需品,在农闲的季节,这里的人更多,甚至有些汉子也会拿着一些偷偷攒下的私房钱来这里寻欢做乐。李喃喃逃进荒原时,也从这个城市穿过,那是晚上,又是慌张躲闪,没细看这个小城,此刻走进小城,却发现小城很美,一种很古老,很淳实的美。美得令人平生出一种到家的感觉,也平生出一种想家的感觉。猎过狐对这很熟。他很喜欢到这儿来玩,也很想到这儿来玩,虽然他并不能经常走很远远的路到这儿来玩。是不是因为熟悉也是一种美的缘故?他平常在荒原中吃不了的野味便是拿到这里换取油盐。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有机会离开荒原到这儿来玩。而最近一段时间,他总是很快地把油盐用光,以便给自己找出到龙虎湾来换油盐的理由。其实这一切,都仅仅是因为在这儿他还认识一个女孩。每次来龙虎湾。总要捎上几只野鸡野兔之类的送给女孩。虽然他不知到女孩名字,父母是谁,又是以何种生计为生的。这许多,他全没想过,也全没在乎过。他只要能够好好地看见这女孩笑笑,能叫他一声好兄第,他就心满意足了。他在荒圆中和野兽一起长大,只要能好好地生存,他一向没有什么很高的奢望,尽管他早超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也曾渴望有个温暖的肩膀可以拥抱,可他,却从未把这种念头加在那个女孩的身上。因为这女孩是他心目中唯一崇敬爱慕的神,就象他自幼梦见的母亲一样,神圣不可渎污!猎过狐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次的相识。那是一个下着细雨的日子,那个女孩奔过来要买下他身边所有的野味,却又说身上忘了带钱。于是她便用她那涂着血样红的纤纤玉指牵着猎过狐,一直把他牵进小巷深处的一间小屋中。她告诉猎过狐那就是她的家。关上门,她又告诉猎过狐她家中也没钱,接着她又用行动证明自己的确身无分文---她脱光了衣服无助地望着猎过狐,用那双纤细玉手紧拽着披在她身上唯一的一块薄薄绣纱,除了一身光洁玉亮的胴体,她的确再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猎过狐满脸臊红,拉开门转身就走了。那一夜,他没有睡着。第二次去龙虎湾时,他替女孩捎上了几只野兔,扔在了小屋的桌上,他却不知道,也从未向女孩索要任何一点回报,除了一丝微笑和永远不变的那句:“好兄弟,走好,下次再来。”猎过狐经过龙虎湾时,执意要去女孩屋中,李喃喃只得依他。两人走进一条极偏僻极狭窄,又极脏脏的小巷。一入巷中,便传来阵阵霉,臭,烂,骚的令人鼻呛怪味。李喃喃不由皱眉道:“就是这……”猎过狐点点头,眼神中已满是激动欣喜之情。李喃喃摇摇头,他从小到大,还真未走这样低贱肮脏的小巷。只是李喃喃此刻也是狼狈不堪,面色苍白,显得失血过多,走路的脚步虚浮,一袭玉缕织的白袍早已血迹斑驳,黑黄一片。那日在茺荒原中被唐送缘打伤,到现在还未恢复元气,又经过几天跋涉。一路风尘仆仆。李喃喃已是一身憔悴,浑身疼痛,若不是猎过狐搀扶着,怕早倒在地上了。猎过狐走在前面,肩上搭着那块白玉狸皮。他答应过女孩送她一张好皮做衣裳的。手上还拎着一只野兔,是路上特意捕捉的。快走近那扇门了,猎过狐心中又飞速跳动,每次到这来,猎过狐总是很兴奋,又很害怕,他自己也不知为何会这样。停在门前,忽然从门里传来一阵阵很轻微却很令人动心的声音,这声音竟是李喃喃最熟悉不过的声音。曾有无数个不眠之夜都由这美妙的声音陪他一起渡过的。李喃喃不由会心地笑了,心想猎过狐生死要带自己上这低级脏陋的地方来,原来他竟也不是吃斋的猫。斜眼瞟视猎过狐,猎过狐脸上却并未有什么更多的表情。却脸色肃穆,神情紧张,恭恭敬敬地走到门前,伸出手,很有节奏缓缓地轻敲几下,里面的那种声音立刻消失。换之的是一阵悉悉索索的穿衣声。接着,便见小门砰地被拉开了。当先是一个满脸愠色的华衣不整的横肉阔脸大汉大踏步走出,恼恼地瞪了猎过狐一眼。做某件事时被人打断,难得会有人不生气的。这大汉也不例外。只是见对方是两个人,不好发作,恨恨的走了。接着,门里又探出一个头来,一头蓬乱稀松的乌发下,是一双很亮很亮的眼睛。此刻正在转溜溜地打量外面来人,若不是她那饱经沧桑的皱纹过早地爬上她那姣好的面容。以及粗劣的香水脂粉气味充斥她婀娜娇柔的身躯,她绝不会差似李喃喃以前所幸会过的如云佳丽。李喃喃打量着门里的少女,又扭头看看身边默默无语的猎过狐,摇头笑笑。心道:这小子的眼光倒还不弱,想不到龙虎湾这地方也有这样的美女。只可惜凤凰落进了茅坑,鲜花插入了牛粪。李喃喃心中暗暗叹息不已。“是好兄弟,进来坐。”门内的少女看清了来人是猎过狐,有气无力地张开樱桃小口懒洋洋地说着。忽然,她看到了站在猎过狐身后的李喃喃,眼光顿时放彩,媚态百生,笑靥花展,如初春乍放的桃花,更如倾国倾城的牡丹。天下没有哪个少女见了李喃喃会不心动的。哪怕是创伤未愈,身上血渍未干的玉刀驸马,亦有一种病姿慵恹的魅力。令人心倾。少女砰地打开门,冲出来,也不接猎过狐递上的野兔。径直迎向李喃喃,口里娇啼如莺歌燕语:“喂,这是你带来的朋友?怎么让人总站在外面,受风受寒,快进来坐。”说着,少女殷勤地上前,伸出玉手软兮兮地搭上李喃喃的肩,另一手又去拉他的衣襟。李喃喃忽“哎哟”惊叫一声。他身上受了唐送缘几掌,创口未愈,少女的手恰好碰上了他的伤口。伤口绽开,一股脓血流出。“哎哟,这位小哥受了伤,快进去包扎包扎。”少女尖叫着,很关心地搀扶着玉刀驸马李喃喃走进了小屋。猎过狐则拎着野兔狐皮跟在后面。小屋里如小巷中一样,很脏,很乱。还充斥着一种久未见阳光,又让低劣香水脂粉迷散满屋的刺鼻味道,决不象一个勤快女人的家。屋里面除了一张小桌,几只小椅,还有最显眼的是那张床。这张床却很豪华,竟是用楠木打造,金漆玉雕,缕龙画凤。床上散堆着一团刚刚翻腾过的锦缎绸被,质地柔软轻滑,也是杭州城里仙女织的名产。落在这间小屋中,似有点大材小用。李喃喃却见怪不怪,微微叹道。“做生意原来也是要些本钱的,无论哪一行。”少女腾出一手,从桌下拉出一只椅子,让李喃喃坐下,口中叱喝猎过狐“喂,你还楞在那干什么,把兔子搁在厨房里去,再去打盆热水来。我替这位小哥擦洗伤口。”猎过狐依言去做了。少女轻轻解下李喃喃沾满血迹的白袍。李喃喃微哼一声,少女忙住手,问“疼吗?”温柔如春风。李喃喃摇摇头,望着少女,微微一笑,道:“我不疼,却忘了问大姐一声,你芳名?”少女从来未见过此慑魂夺魄的笑容。整个心顿时都醉了,痴痴好半响才醒过神来。急答道:“我叫水寒烟。”不一会已除去李喃喃身上最后一件玉织红兜衣。立时,李喃喃那一身冰骨玉肌,滑腻地露出来。水寒烟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眼中露出炽渴之色,手指轻颤。玉刀驸马李喃喃早已感到,正色道:“猎过狐是我的好朋友,他看了会不高兴的。”“猎过狐是谁?”水寒烟娇滴滴地问。“他来了”李喃喃已听见猎过狐的脚步声。猎过狐果然端着一盆热腾滕的滚水走进来,放在李喃喃面前小桌上。李喃喃笑道:“谢了”。水寒烟瞪瞪眼“他就是猎过狐?鬼才知道!”猎过狐默默站在一旁,看水寒烟替李喃喃揩洗伤口。李喃喃的前胸,左肩,右臂等处都乌黑紫青一团。有的已绽开了口子,里面流出黑紫色的脓血,腥臭扑鼻。幸未伤在要害处。李喃喃出身武林世家,只是自幼父母宠爱。视若掌上明珠,又千金娇贵。从未曾做过包扎伤口之类的脏事。猎过狐荒原中长大,更不懂包扎伤口,只替李喃喃在伤口上胡乱擦敷些草药,硬拖到这,想找个大夫来包扎。却让水寒烟自作多情,抢先争着替李喃喃擦洗包扎伤口。水寒烟倒底是个女人,手脚要细巧些。轻轻柔柔地替李喃喃擦洗好伤口,还真未把李喃喃弄疼。又换了几盆水,擦洗干净。水寒烟才认真小心地替李喃喃敷上些跌打伤药。又用干干净净的白纱布包扎好。李喃喃觉得身上轻松舒畅许多。不由感激地对水寒烟笑笑。水寒烟竟又痴醉好一会,手中的毛巾掉到地上都不曾知晓。“好历害的掌力,莫非是蜀中唐门的紫砂毒掌?”李喃喃望着盆中紫臭的脏水,皱眉道。猎过狐道:“不是吧?你那日也问了唐送缘。他口口声声硬说不是唐门的弟子。”李喃喃道:“我也是这么想。而且那天他还口口声声直呼唐唤云的名字,唐门门律森严,换若我是唐门的弟了,绝不敢直呼师尊的名讳。”李喃喃沉思许久,却又摇头道:“不过我看他囊里的钉沙之物却又极似传说中蜀中唐门的夺命毒沙,丧胆毒钉。那两物俱是世间巨毒之物。等闲之辈触触都要丧命。可我摸了那东西也未觉有恙。”猎过狐道:“你认为唐送缘是唐门弟子。”李喃喃摇头道:“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了。但愿他不是唐门弟子,否则我中了他的毒,怎么死的,自己还不知道呢。”猎过狐笑笑道:“我倒未听说过蜀中唐门这东西。不过我记得唐送缘说过这白玉狸专克百毒,莫非我们吃了狸肉,便已可不惧百毒了?”李喃喃忍不住拍拍猎过狐的肩“还是你聪明。”李喃喃摇头道:“也不太对,我们既然已是不惧百毒。我身上怎么又会有这又臭又紫的毒血迸流呢?”猎过狐想了一会道:“我在荒原中曾看见过一只野兔被毒蛇咬中后,那野兔负疼逃去。跑进一片毒蛇经常出没的草丛里。”水寒烟忽好奇问道:“到那里面干吗?”猎过狐听得水寒烟开口,竟是大受鼓舞,汇声汇色道:因为“那里面肯定有专治蛇毒的草药。只见野兔啃食了许多草后,不一会功夫,野兔便又活蹦乱跳了。不过我再看他被咬中的地方,也是又红又肿好一大块。”猎过狐笑笑又接着对李喃喃道:“我想你此刻和那兔子是一样道理。虽无大碍,却一定还会有些反应的。所谓药到病除是不可能的。我宁愿相信起死回生,也不去相信什么药到病除。”猎过狐瞟眼看水寒烟,水寒烟只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李喃喃,哪里曾留意他半些。却见李喃喃点点头,“你说得不错,的确没人能药到病除的,那都是世上庸医骗钱的把戏,起死回生的神技我倒知道一个故事。”“什么故事?”水寒烟插话道。李喃喃道:“昔日蜀中快剑木栖凤大侠在采石矶上独斗黑道上十三个大魔头,血战了两天两夜,终于把那些魔头一起歼灭。可他自己也只剩下一口浊气在心口,硬挺着走下了采石矶。终于气竭死去。恰好这时有个神医采药路过采石矶,又认得木栖凤,便施神医。凭一手回天神技硬是把木栖凤从阎王手中夺过来了。后来木栖凤伤愈后,亲自用一百零八颗夜明珠串成的‘起死回生’四字嵌在锦旗上,赠给那位神医。”猎过狐在荒原中从未听说过如许武林掌故,不由听得出神,问:“这位神医是谁?”李喃喃笑道:“木栖凤平生不喜多言,那位神医更是不能染足江湖,而且再三叮嘱木栖凤不得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因为他曾对人立过一个毒誓,若再染足江湖,定五马分尸而死。那次他偶尔救了木栖凤,虽说不上什么染足江湖,可传出去,毕竟有些不安,所以他缄口不语。”猎过狐思维极是敏捷“那两个人都不说,你怎么又会知道这件事?”李喃喃忽傲笑道:“你知道我大伯是谁吗?”“是谁?”水寒烟忍不住又问。李喃喃得意地笑笑道:“二十年前,若有人不知道中原大侠李逸山,那么他一定就是疯子,就是白痴,连三岁的顽童或许都知道我大伯的名字。”猎过狐问道:“你大伯为什么这么威风?”李喃喃眉飞色舞道:“他当年华山一役。单刀赴会,凭一柄玉龙剑,寻斗华山九涧七怪及其数百帮派。打得他们心服口服。而且乖乖归于他的靡下。唯他是首,更难得的是我大伯平生不滥杀一人,却救人无数。令许多世代仇家重归于好。也让许多大魔头都归依正道。他声名盛时。江湖太平。几乎没有一件仇杀火并事情发生。所以当年他老人家被武林同道共尊为武林盟主,天下第一大侠。我家族也一举越超蜀中唐门,南宫世家等大家族,而成为天下武林第一世家。”猎过狐忽插口道:“如此盛名之下,你家自是受益非浅,不过你父亲的日子一定过的不是滋味。”李喃喃脸上微微变色,黯然道:“我不知道。不过我父亲却是从未过一天好日子。因为我大伯有一次办事外出,就永远也没再回来。事后父亲派了许多人寻找。也总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大伯无缘无故就从此消失了,连同他家大小数十口,也再无一人曾在这世上出现。后来听说京城门楼上悬挂着一个人头,似是大伯的人头,我爹爹却不敢去看,只让人去取下头颅,厚厚葬了。”猎过狐道:“那人可是你大伯?”李喃喃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十有八九是他老人家,却不知是什么人害死了他,又是为什么原因?”猎过狐问:“莫非是他盛名太重的缘故?”李喃喃颌首道:“木秀于林,必遭风摧之。我爹爹也是这样猜的。”叹口气,李喃喃接着道:“只是大伯一去,他生前的怨债杀劫便全留给了我爹爹,我家也遭池鱼之殃,若不是他生前的一些好友知己鼎力救助我家,我家哪还有今日的荣赫富贵,声名再昭一时?”说到这,李喃喃脸上得意之色又浓。水寒烟笑问:“你扯这些与那位有回天神技的名医有什么关系?”李喃喃道:“当然有关系,你等我一件件的说,因为我大伯声名显赫时,曾独挽狂澜,帮助过一个大门派脱离了灭门之祸,那门派中人对他感激不尽,把本门的镇山之宝,一块千古玉牌送给他,并说:“这是本门历代相传的圣物。从此也是你和本门的信物。若你有不便,只要捎人送上玉牌,我们见了玉牌,如见大侠一样。玉牌所至,我门中人,必倾力而为!我大伯当然不以为是,笑笑。想要拒绝。可他们执意要我大伯收下。我大伯拗不过他们,只好收了。本来只想做个纪念的,以后找个机会再赠还他们,谁料未过几年,我大伯便一去不返。留下的这块玉牌便自然落在我父亲手中了。”猎过狐忽眨眉道:“恰好那神医也是那门派中人,你父亲要想知道那件事,当然是小事一桩了。”李喃喃愕然:“你怎么知道!”水寒烟听得入神,却问:“那神医在哪?万一明日我生了病,就得麻烦你带我去求医了。”水寒烟边说,边将身子挨近李喃喃越。李喃喃未曾介意,接着道:“我父亲后来派人用玉牌召过神医以及他门中人几次,后来两人吵了一架,神医就从未到我家来过了。”水寒烟娇声道:“真是可惜,你可知他两人是为何缘故争吵起来?”李喃喃道:“那时我还小,不知这件事的起因,不过事后父亲很是后悔和内疚,因为这个门派的确帮了我家不少大忙。他们这一吵,我父亲无疑如断左膀右臂。”水寒烟听得发痴,看得更痴。她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一直未曾离开过李喃喃的脸庞,猎过狐却丝毫未曾注意。他也在看着李喃喃,笑道:“喃喃,你怎么能把这么秘密的事情都说给我听,万一我是你家的仇人,或者你家的仇人买通了我,知道你少了强援,一定会上你家寻晦气的。”李喃喃一楞,立刻又笑道:“你怎么会呢?我一看到你,就已经把你当成朋友了。”说着伸出手紧握着猎过狐的手。好一会,李喃喃忽觉手上冰凉,抬头看时,猎过狐的虎目中正蕴出几颗感动的泪珠……猎过狐噎声道:“我也会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无论以后事情怎样变化!永远,永远。”有许多人都曾说过这样的话,甚至比这更动听百倍,但能做到的却很少。猎过狐却能做到。虽然他在荒原中长大,甚至不懂什么叫承诺,但有的人天生就有一种语言无法形容的素质混在血液中一同滋长,或许他自己也说不出来,但他一定能做得出来。猎过狐恰好就是这样的人。三人又坐一会,李喃喃和猎过狐便要告辞,猎过狐起身道:“大姐,我们走了。”“你们上哪去?”水寒烟口里是对猎过狐说话,眼睛却水汪汪地瞟着玉刀驸马李喃喃。猎过狐一怔,他的确不知道现在该往何处去,以前他可以到荒原去,现在却不能再回去了。猎过狐不由睁眼求助于李喃喃。李喃喃刚想开口。水寒烟已娇笑道:“你自己不要紧,这位小哥却是有伤在身,还要休养歇息几天,今天也不早了,还是在我这里歇吧,至少我会照顾这位小哥的。”水寒烟说一句,便瞟一下李喃喃,李喃喃只觉肉麻得很,心念是她替自己包扎好的伤口,却不好拒绝,再看猎过狐,巴不得和水寒烟多呆片刻都好,当下点点头。水寒烟大喜,又嫌猎过狐一旁碍事,打发他道:“喂,去把兔子弄一下。”猎过狐才要走,李喃喃忽道,“猎兄,你别去剥兔子,待会我们上洒楼去吃,我请客。”又望着水寒烟笑道:“水姐姐,麻烦你替我去集上跑一趟,带猎兄去买几身衣服,再替我捎几件衣服,你看我身上已是无一丝好布了。”说着从地上的衣袍袖中掏出一叠纸钞,抽出一张给水寒烟,道:“这是江南逸川钱庄的宝钞,南七北六十三省通用,你拿去,看有什么钗饰,你也尽管去买就是。”水寒烟笑吟吟地接过宝钞,待看清上面是三千白银之数时,笑容在脸上僵凝,嘴巴张得老大,好久不能合拢。她这一生中,还从未见过如此巨额的银两。如今银票却真实地握在她的手中,而且任她花用,她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又仔细打量玉刀驸马李喃喃,脸上笑意更浓。她要好好看看这年少多金,风流倜傥的阔公子。看水寒烟,猎过狐两人走出好远,李喃喃才摇着头叹道:“女人是祸水。纵我有君子成人之美,却不知猎过狐能否有情人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