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谷中奇遇
猎过狐心中道:这些人都上哪去。爬起身等了好一会,才有脚步声传来。猎过狐望去,一个光臂膀的少年提着一大葫芦水走过来,没好气地往猎过狐面前一搁,道:“我猜你也该醒了,刚刚到山腰去提了一葫芦水来给你洗脸。”这少年却是萧亮。猎过狐接过水,递上那件长衫,笑道:“萧亮,真谢谢你,快穿上,小心着寒了。”萧亮穿了长衫,这自然是他的。早上起来,见猎过狐还在沉睡,怕他着凉,替他盖上的。猎过狐洗了脸,问:“难得糊前辈呢?”萧亮道:“他去做功练气了,待会就会回来,让我在这陪你,你伤好了些吗?”猎过狐这才让起昨夜的伤痛,伸手去摸背心。那处血伤早已成疤,这会让萧亮提起,还真痛得很。不过伤势已是无碍了。猎过狐笑笑伸伸臂道:“你看,好得很,我身子骨贱,小疼小痛不碍事的,睡一宿便好,否则我在荒原中早病死了。只是不知…”欲言又止,萧亮冷冷道:“我知道你是问你的两个朋友,他们两人昨晚吵了一宿,今天一大早也没和我们说话,又上山踏青去了。”猎过狐见萧亮很不高兴,陪笑道:“萧亮,我们也别总呆在这,上山去玩玩,顺便看看难得糊前辈。”萧亮冷冷截道:“看难得糊是假,找姓李的是真,你俩重义气又何必吞吞吐吐,我带你去寻他们便是。只怕打扰了人家两个人的清静。”猎过狐一楞,萧亮又问:“你走得动吗?”猎过狐点点头,和萧亮一同向山顶上走去。猎过狐昨晚上逃命到此,又是夜间,未瞧见山上的风景,这一路走去,却见山色极是秀丽,山路陡险难行,行至高处,却见异峰叠起,怪石冲天,奇伟无比,和开阔无垠的荒原相比自是另有一种千秋,猎过狐还从未见过这般秀丽的风景,心胸之间只觉白云飘荡,豪气横生。感叹道:“这山川如此秀美,我一生竟困在荒原莽野中,不曾观览这绵秀山河。”说罢又是啧啧称赞不已。行了好一会,只见山峰愈上愈高,愈上愈险,也愈加秀丽壮观,只是不知何处才是顶峰。猎过狐问萧亮道:“这里怎么这么美丽,却不知这山会有多高,要何时才走得完。”萧亮道:“我也是昨天傍晚才上山,还未走过这条路,也不知这山有多高,不过这山顶上只有这一条路,你放心,他两人一定在上面。”又走盏茶功夫,山势愈加险峻,山景却也愈加秀丽。这时,山风中隐隐传来欢笑声。萧亮道:“那两人一定在那,声音都听得见,不会远了。”猎过狐面呈喜色,加快脚步疾行,方走出几步,山风中忽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声,这声音在峰顶间悠悠回荡许久,便霎时沉默,寂如死谷。猎过狐不知出了何事,心中慌恐,拔足狂奔过去。萧亮也觉不妙,亦快跑追上。跑过几多峰回路转,山路渐狭,已渐至死路,白雾缭绕中,一条青石小径似已至尽头。猎过狐在前面疾奔几步,便见前面已没有了路,只有对面峙立千仞断壁,光滑如镜。猎过狐站在这边的崖边,俯身下望,只见白雾茫茫,崖下一边空空,不知有多深,也看不清什么东西。光滑的崖壁上也是光秃秃的,连一丛杂草也未见生出。猎过狐不由骇道:“萧亮,他两人莫非是跌下了山崖?”萧亮冷笑道:“刚才都听见他俩人的声音,这一会他俩长翅膀也飞不了多远,何况这儿只有一条路,我们上来时没见着他们,那只有到下面去寻他们的人,更有可能是寻他们的尸骨了,不过,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也许,连尸骨都找不着了。”猎过狐脸色苍白,却强做镇定,安下心来,细细在断崖上四处搜索,希望能找到些什么东西。立刻,他就发现,断崖东侧凹下的石板上,有一大块石沙滑落的明显迹象,骇声道:“他们一定是在这儿失脚跌下去的。”猎过狐趴在崖上,探身俯望,只见崖下深不见底,丢块石头下去,半天也不见回声。苍苍茫茫的白雾又堆积在那看不到一点东西。猎过狐的心亦如石块一样沉了下去。猎过狐忽放声大呼:“喃喃,李喃喃,梦玉露,梦玉露,你们在哪儿?”山谷中鸣声不绝,回音四下震荡不已。可就是不能听见喃喃和梦玉露的声音。猎过狐又大呼数声,仍是没有回声。猎过狐满怀失望,才要回身去找难得糊来看看时,萧亮忽道:“猎过狐,你听。”猎过狐侧耳聆听,谷底下竟微微传来数声,“猎过狐,我在这,快来救我!”猎过狐狂喜着欢蹦起来“是喃喃的声音,是喃喃的声音,他在叫我,他在叫我。”萧亮见他如此兴奋,心中也甚是高兴,危难中他早把对李喃喃的成见抛之脑后,取而代之的却是对他的关心和焦急。萧亮道:“这悬崖峭壁上,他竟未死,一定是侥幸让树枝给挂住,不知这树枝牢不牢,能让他们挂得了多久。”猎过狐急道:“我怎么知道,只是树枝脆弱得很,万一挂不住,喃喃他们就完了,可我们又该怎样下去救喃喃他们呢?”两人在崖上转来转去找不出方法。猎过狐眼睛转动间忽瞥见崖侧有一株树藤,足有碗口样粗,如蟒蛇般牢牢紧缠在崖顶上的一棵大樟树上,又瀑布般的垂泻着披下悬崖,伸入浓浓白雾中,看不见有多深又又多长。猎过狐喜道:“萧亮,我从这树藤上溜下去,你回去寻难前辈来,带他来救我们,好不好?”萧亮道:“不行,那样太危险了,我也下去,好有个照应,免得一个人困在崖底,我在上面又是多一份担心。”猎过狐想了会道:“你说得也是,只是怕这树藤承受不了我们两个人的重量。”萧亮躁道:“管不了那么多,救人要紧,你再磨蹭,你的好朋友在树枝上可受不了啦。”猎过狐听了,心中也觉有理,不再浪费时间,小心爬到樟树上,抱住树藤,慢慢往下滑溜。萧亮也跟着做了。两人一前一后慢慢地往下爬去。这树藤似是天然生就的一架楼梯一样盘绕向下。不多久,两人就爬下了好一大段路,手中的树藤也越来越细,再爬一会,猎过狐隐隐可见下面的李喃喃了。李喃喃正和梦玉露躺在一大片绿茵茵的东西上,看不清这绿茵茵的东西是何物,依稀见两人依偎在上面,非但丝毫不觉惧慌,反倒嘻笑相悦。猎过狐在崖上看不见,否则也不必急巴巴的爬下来。猎过狐再爬下一丈,发觉手上的树藤已只有婴儿手臂样粗,不能再握在手了。又唯恐树藤会断掉,两脚蹬牢石壁,仰头问头顶上的萧亮:“萧亮,下面好难爬了,怕这藤受不住了。”萧亮也觉树藤细小,忧道:“这树藤怕是不太牢的,我们要想过一个方法下去。”猎过狐道:“他们两人在下面神仙似的快活,一时半刻决不要紧,怕只是寻不着回来的路,我们慢慢爬下去看有无出路。”猎过狐壮着胆子又溜下几尺,这时石壁已凹凸成行,嶙峋突突,两人手脚并用已可抓住石缝缓缓向下攀去。两人舍了树藤,踩住岩缝石隙,小心往下攀登,如此又爬下数尺。已可清清楚楚地看见下面的梦玉露和李喃喃两人竟是坐在绿叶丛中。那绿叶葱葱,郁郁苍苍,如瓜田中的叶子一样,蔓延不绝,无边无垠,也不知是何物生成,李喃喃和梦玉露坐在那上面,似舒服得很,有说有笑,自不打紧。猎过狐松了口气,抓紧岩石站稳,歇了一口气,准备继续往下面爬。下面的李喃喃和梦玉露陶醉在男欢女爱中,丝毫不曾察觉岩壁上正有两人往下爬。原来梦玉露和李喃喃两人早晨醒来,闲着无事,喜爱这山间清新空气,相约到后山顶上去玩。一路游山阅水上去,走至绝壁断崖上,梦玉露却自持艺高胆大临崖试步,单足独立,俯瞰崖底景色。李喃喃一旁失色劝阻,梦玉露微微一笑,道是无妨。不料,一不小心,便觉脚下沙石滑动,这崖顶上的沙石原是岩石风化而成,没有大风时,堆在石上,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梦玉露随便站上去,哪曾想到所立之处恰是一堆风化了的沙石。沙石下滑,梦玉露整个身子也站立不住,身子前栽,脚底下滑,竟直栽下去。乍下悬崖,梦玉露还不紧张,自忖轻功绝顶,急堕中还想攀住岩石,纵上断崖,无奈这方崖石偏偏光滑如镜,又无杂草树木横出,无一处可借力的。人便空荡荡如风筝般往崖底掉去。心中这才慌恐,凄厉的尖叫起来。这便是猎过狐和萧亮两人听见的那声音。崖上的李喃喃见梦玉露掉下崖底,竟也毫不犹豫地纵身往崖下跳去,想抓住急堕下落的梦玉露,这自是不可能了。梦玉露离他又何至数丈之远。李喃喃往下跳之前,也不知是从哪涌出的勇气,也忘了什么叫生,什么叫死,只想陪梦玉露一起,哪怕粉身碎骨。或许这便是人世中最动人的情的力量吧。换若两天前,李喃喃绝不会想到自己也会对一个女孩如此痴情,就若无数个曾为他憔悴终生甚至殉情而去的女孩一样。他未想过这许多,也来不及想许多,他一心只想飞到梦玉露身边去。虽然两人相识不到两天,虽然两人还不知世上有一见钟情这个词语。他却发现自己的一生一世,已永远不能再离开她半步。风呼叫着掠过他的双耳。李喃喃的身子不停地往下飞堕,也不知下跌了多久,也不知何处是尽头。他的心中焦急,却半点也没有想到死的念头,也不曾有过对死的恐惧。但他的双手双脚,以至全身都本能地产生出求生的欲望。拼命挣扎着想停止这下堕的身躯。然而梦玉露尚且不能在峭壁上停留,他李喃喃又如何能稳住身子。李喃喃无望地低声呼喊梦玉露的名字,无奈地任凭急跌的身子掉下去,双目不由自主地紧闭,也不知又下跌了多久,忽然他的双脚踩着了东西,但下冲的力量太大,自己的双脚呼地踩穿了这绿叶丛。枝叶纷飞,那叶丛竟似厚得很,李喃喃大半个身子都穿了下去。脚下还踩得着叶子。李喃喃闭上双眼心想我快死了,在这临死时我会想谁呢?梦玉露的名字立刻涌上心头。他还要再想,却发觉脚下一弹,人竟又弹起数寸,李喃喃忙将双手抓住叶枝,拼命想爬出被自己踩出的大洞。这叶丛虽厚实无比,人跌不下去。可要爬出去,那枝叶绊绊,却大是不易。用力挣扎时,忽然一只手伸出,把他扯出了叶洞。李喃喃抬头一看,一人含笑如春,不是梦玉露又是何人。这梦玉露与李喃喃一样遭遇,不过她身法轻巧,先爬出洞中。看见喃喃在那挣扎,便过来拉他一把。李喃喃看见梦玉露,失声大叫:“姐姐。”梦玉露心中亦是甜滋滋的。她见李喃喃竟为她甘愿舍身跳崖,中甚是感动,无言抱住李喃喃,深情道:“喃喃,你真好!”她后面的话却已说不出来。因为李喃喃已用大嘴堵上了她的香唇,轻轻一按,两人已倒在这天然的绿床上。这绿床却是由密密麻麻如网般的藤枝蔓叶生成,稠密且有弹性。两人自高空上落下,尚自不能穿破这“床”。两人如今滚在上面,倒真如睡在龙床凤榻之上。李喃喃在这大难不死之余竟又看见梦露,心下甚喜,竟施出玩弄女孩的贯用伎俩,一只手轻柔伸出,缓缓去解梦玉露的衣扣。不料梦玉露滕出一手,“地”挥开他的手,沉脸斥道:“你好大的胆子,敢乘人之危!”李喃喃只道手到擒来,不料梦玉露断然拒绝,心里不是滋味,苦阴着脸坐在那,也不理会梦玉露如何发落自己。好半响,不见梦玉露有何动静,抬眼望去,见梦玉露红脸羞望自己,看见自己抬头,便怯怯地垂下玉首。轻轻道:“你真坏,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上面还有人呢。”李喃喃恍然大悟,梦玉露内力比他深厚何止十倍,早已听到崖上猎过狐和萧亮的声音。李喃喃经她一说,也已听见,心中窃喜,宽手轻揉梦玉露,张嘴又要香她梦玉露微晃手腕,把他撇向一边,道:“喃喃,你对我的真情切意,我心中知道,我也答应过不让你离我半步,待我们上崖后,回去带你到我爹爹那,禀告他老人家一声,他若答应你,再回家准备三媒六证来接我也就是了。”说着脸上通红,声音也渐渐细小,李喃喃大喜,知道梦玉露迟早已是他的人了。正沉醉在幸福喜悦中,梦玉露忽道:“你的朋友快走了,快叫他下来救我们上去,我们总不能在这呆上一辈子吧。”她内功深厚,且这崖谷中空,听上面的声音极其清晰,她听到猎过狐要走,忙道。李喃喃忽狡笑道:“有朝一日,我偏要到这来陪你一生一世,这里山清水秀,又无世间庸扰,天天看你秀可餐,有这样的神仙日子,我情愿到这来陪你消磨一生!”梦玉露早被他甜言陶醉,笑问:“你不管你的亲朋好友,还有那些女孩……”李喃喃截道:“不,我只要你,有你梦玉露厮伴我身侧,我一生愿已足矣!”梦玉露痴了,秀目中竟泌出感动的泪珠,天下第一美少年本是世上女人的克星,没不人不会被他的情话所打动的,更何况是一个李喃喃真心爱慕的情窦初开的少女。李喃喃笑着又要亲热,梦玉露跳了起来:“快叫你的朋友来救我们,否则我们真的上不去了。”李喃喃看看绿床,虽漫漫无边遮了这一片的山谷,可都是平平从旁边岩壁上伸展出来。而岩壁上草木不生,想从那上去断是不能。这绿床平空生出,也无出路,心中惧意大生,不敢再浸在儿女情中,高叫数声,呼唤猎过狐。还真让猎过狐和萧亮听见了,爬下岩壁来救李喃喃和梦玉露。只是猎过狐爬完那条树藤后,又溜下数尺岩壁,再想攀下去,却不是那么容易了。猎过狐立在岩壁上细细思索爬下去的方法,可狡尽脑汁也不能在这光滑平整的石壁上找出个好办法,除非能插翅飞天!心中急躁时,忽听头顶上“喀嚓”一声,和萧亮的惊叫声,接着便是萧亮硕大的身躯已从猎过狐头上直跌下来。原来萧亮攀岩时,手上一滑,竟抓脱了岩石,立时站脚不稳,整个人栽下岩壁。猎过狐蓦然看见萧亮的身子从自己眼前跌下,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想抓住萧亮。手倒是抓住了萧亮的衣襟,只是萧亮下跌的力量不小,又是岩壁之上。猎过狐站脚尚不能安稳,如何抓得住萧亮,反被萧亮下跌的身子扯下岩壁,两人双双掉入这无底的深谷。猎过狐忙中不乱,右手兀自紧抓住萧亮不放,左手却凌空飞舞,企图去抓住些什么东西,可岩壁上除了凹凸凌峋的岩石尖角外,再无他物。只把猎过狐的手磕碰得血肉模糊。萧亮倒是镇定得很,下堕中,双目四索,不肯放过半点求生的机会。转目间,他已看见光滑的岩壁上,凭空生出一条拳头粗细的巨藤,凌空生出,横贯崖谷,竟似在对面石壁上也生了根似的。宛如一根吊索。萧亮在绝境中陡见这根巨藤犹如快溺死的人看见稻草一样,便是无用也要试上一试。大声叫:“猎过狐,抓紧我的手。”话还未说完,猎过狐亦未反应出是什么事,双手便紧紧地抓住萧亮的衣襟。这时,萧亮已落到那根藤前,单臂伸出,探手抓牢那根树藤。树藤颤一颤,竟未断掉,这只不过是片刻间的事情,接着猎过狐的身子也落下。正落在萧亮的下面,双手抓住他的衣服重重往下一坠,那树藤如何受得住,“啪嗒”一声脆响已半空中断。萧亮还紧握着这树藤,那断了的树藤便顺势将萧亮和李喃喃两人一同荡向旁边的岩壁。这一荡已减缓了两人的下堕之势。那树藤快荡至岩壁时,下面的猎过狐双脚猛踏,想踩住岩石,不料双脚才踏到石壁,就觉脚下一松,那石壁竟是活动的。让猎过狐双脚凌空一蹬,径直滑进四,五尺,露出一个小岩洞来。猎过狐整个身子也溜进洞里,后面的萧亮忙放了树藤,也跟在猎过狐后面跌进了石洞。两人爬起来,站稳身子,都觉身上冰冷,早已骇出一身冷汗。回想刚才险景,若非他俩镇定自若,且情深义重,只要半点闪失差错,两人也不能齐齐保得小命。两人都道好险。第十五两人向洞中走去,初时还有些光,进得几尺,光线已无。黑暗中摸索前行,走了几步,伸手已摸着面前一块岩石立在当中,已走不过去,刚才蹬进来的石块也不知到哪去了。两人心中大是遗憾,本道洞里定有出路,不想才走几尺便已到尽头。这洞怕是个死洞,也不知如何生成的。两人犹豫着立在那儿,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萧亮忽“轻咦”一声,猎过狐抬头去看,不由也骇了一跳,原来这石洞四周不知何时已多了无数点绿荧荧的光,森森发亮,如鬼火一般,而且黑暗中发出无数“咝咝”之声,不绝于耳,整个洞中霎时充满天数腥腥气味。“蛇”,萧亮怪叫起来,连声音都变了。他也算是胆子大的人,自幼也曾捉弄过青蛇玩玩。却不曾在荒山野洞里面对这无数森绿骇人的蛇眼,而且黑暗中令人更增恐秘之感。饶是萧亮胆大也不由心中大骇,他急步想退,那无数点绿光却齐齐掠至他的身边,似是跟定了他。猎过狐那边也在骇声后退,可奇怪的很,竟无一点绿光掠向他身边。他自然不知是因为他在荒原中捕食过白玉狸,所以百毒不侵的缘故。他心中只是奇怪,见萧亮惶恐危急,举步靠向萧亮,想扯他一把。他才近萧亮,那绿光立时便退后,猎过狐伸手抓紧萧亮,沉声道:“这蛇儿好象怕我似的,你紧挨着我,或许无碍。”萧亮依言,贴紧猎过狐,果然那些绿光见猎过狐走近,都齐齐后缩,此时无数只绿点圆圆地团绕着他俩四周围了一圈。无数绿点聚在一齐,森森寒光中虽更显恐怖诡秘,却也让猎过狐看清楚了这东西真的是蛇,通身漆黑,如黑炭一样,若非这蛇昂首咝声,蛇信吞缩,身子蠕动,还真不易看出。猎过狐不敢在这洞中多呆,怕洞里万一又蹦出爬出些什么怪物来,拉紧萧亮走向洞口,这群蛇也如影附上,只是不敢追上身前。至到两人走至洞口光亮处,那群蛇忽大惧,如临死地,团团挤缩,蠕动不已,只是不敢再近光线所照之处半寸。萧亮见景又喜又急,喜的是蛇儿怕光又怕猎过狐身上的味道,不会侵害自己,惧的是困在这儿,不知要困多久才出得去,万一天黑更不好办。猎过狐忽道:“有了。”伸手从内衣袖袋中掏出李喃喃荒原中赠给他的火石,递给萧亮道:“待会我们走进洞里面,你打燃火石,这蛇儿惧光,肯定会退开,到时你直到把它引逗到洞口,叫它前后都是光明,看他往哪处去躲。”萧亮大喜,接过火石,两人重又返身走进石洞里面,那群蛇怎知两人心中主意。果然又如影随至,见猎过狐走近,齐纷纷侧身游避,让猎过狐和萧亮过去。两人走至石洞最里面,猎过狐摸摸四周,知道已到了尽头。吩咐萧亮打燃火石,“啪啪”几声过后,那火石倏地亮了。这江南霹雳堂所制的火石果然名不虚传,火焰烧到最高时,足有尺余,所照之处,已把整个洞穴每处角落都照得一清二楚。群蛇见光,立时挤成一团,霎时又散开,如亡命一般,四处游散,无奈这山洞太小,到处都是光芒,再无躲身之处。只见这群蛇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四走,而且身法迅捷怪异,令人目眩心迷。这群蛇已不似在游走,而似在狂舞飞转,急凌中又隐隐有一种晃动悠悠。猎过狐和萧亮看得痴迷,手中火石忘了移动,好半响,萧亮才开心道:“我想武林中人的身法也不过如此,而且还远远不及它们的灵动怪异,变化莫测,猎兄,你……”扭头见猎过狐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群蛇游走,竟是出了神,不曾听见萧亮的问话。好久才问:“萧亮,你刚才说什么?”萧亮笑道:“没什么,你看得那么出神,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奥妙?”猎过狐摇摇头:“我只觉这蛇儿与我在荒原中所见过的蛇儿不同。荒原中的蛇行动时虽也迅速快捷,却绝无如此变化莫测,明明在前,忽然一下又到了后面,叫人防不胜。犹如神仙妖怪一样,看都难看清。”萧亮点点头,仔细观看,这群蛇此时行动已大是缓慢,远不及刚才的快迅无比,不过游动时仍有一种灵动飘逸,令人惊叹不已,目眩神昏。萧亮看着也不觉入神,竟忘了把它们赶出洞去如此也不知过了多久,这群蛇愈游愈慢,渐渐都疲软在地,不再动弹。猎过狐壮胆过去提起一条蛇儿抖抖,发现蛇身僵身,竟俱都已死去。萧亮长叹一声:“这蛇儿也不知是何方神物,竟让我们给照死了。”猎过狐忽问:“你可知道这蛇儿为何如此惧光,让光照上这么一会儿便会死去。”萧亮想一会道:“这蛇定是终年不曾见过阳光,也不知在这洞中藏了多少年,已渐渐适应了黑暗,不想会有我们突然闯进这千年古洞中,而且还恰巧带着江南霹雳堂的火石,骤一见光,适应不住,故齐都死去。”猎过狐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这山洞中既无阳光照入,肯定也不会有空气透入,可没有空气是万物不生的。”萧亮道:“可除我们进来的石洞外,别无它路,你是说这洞中还有出路。”猎过狐道:“不错,这里面一定不会有出路。我想我们蹬破的石头不是天然生成的。而是有人特意补上去的。所以才会让我只踩出这个洞来。”猎过狐接过萧亮手中的火石,四下细照道:“我们仔细看看,一定还有出路的。”火光下,只见石壁阴湿潮暗,嶙峋突兀,却无何异象。猎过狐又细细搜索好久,最后目光落在拦在面前的那块石壁上道:“刚才被蹬进来的石头就是这块石壁,这块石壁被推进几尺后才露出这个小洞来。却不知这个石壁后面是否还有空间。我们来推这块石头,就知分晓。”猎过狐伸手推壁,那石壁纹丝不动。萧亮也伸出手道:“我们一齐试试。”两人齐用力,那石块竟松了一松,被推进寸许。猎过狐大喜:“刚才我们凌空蹬壁,力道自然大,现在是平地推它,当然难推动。不过我们慢慢推,或许还有个结果。”两人歇息片刻,又齐用力去推石壁,虽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无奈石块只是一寸一寸的往里面移动。萧亮推得性躁,用肩膀抵住石块,双脚蹬地,两手抱着石壁,猛喝声“起”,其音震耳,哄哄直响,把猎过狐骇了一跳。萧亮这一死用力,竟把那石块推进了半尺。萧亮正喜,却见那石壁忽摇晃起来。萧亮不知何故,却见石块忽向前一栽,整个掉了下去。萧亮正抱着石块,想退闪已是不及,与石块一齐跌了下去。后面的猎过狐想拉都拉不住。大石落下,平地立现一个窟窿。窟窿外竟宽阔得很,接着一声爆鸣,一大片的水花自下面溅了上来,这下面却是个水潭。猎过狐探头去看,水潭宽广,这时水面纹波浮动,兀自澎湃着掀拍崖壁,不曾停息,只是不见萧亮的人影。猎过狐把火石又拔亮些,仍然看不见水中有萧亮的人影。焦急时,却见已渐渐平息的水面忽又掀动起来。接着一人水面冉冉升出。猎过狐细看,这冉冉升出的人正是刚落下去的萧亮。疑惑时,萧亮的身躯竟离开了水面又冉冉升上两尺有余,呈蹲坐式,双手紧抱,也不知搂了什么东西,猎过狐大骇,心想萧亮莫非在水中片刻,就进了龙宫成了神仙,已学会凌空冉冉飘飞之术。再细看,不觉失笑,原来萧亮竟是坐在一个庞然大物身上,双手紧搂着它的脖子。仰起头笑着向猎过狐招呼:“猎过狐,跳下来,让这乌龟精带我们去乐一乐。”猎过狐看看水潭离自己所站的这个洞口并不太高,纵身跳下,恰落在乌龟背上。萧亮伸手过来扶住,一身湿淋淋的,头发也是湿蓬蓬的,那老龟吃不消又一个人跳在身上,晃身扭动,似要把背上的人掀下去。萧亮猛擂两拳,骂道:“畜牲,还不听话。”那老龟果真听话,挨了两拳,不再扭动,乖乖地不动了。萧亮笑道:“刚才我跃进水里,却被这老龟驮住,扭颈就要咬我,我乍一下,还不知是什么东西,吃了一惊。险险让他咬住,幸亏我反应快,双手紧紧搂住它的龟颈,不让它缩回去。它如何会让我掐住颈脖,浑身乱动。我就是按住它的龟颈不放。在水中搅得天翻地覆,到后来它才听话了。只要一动,我就打它,这样他才乖乖听我的话,叫它怎样它就怎样,倒把我弄得淋湿。再在水中多呆一会,怕输的不是它,倒是我先在水中憋死了。”猎过狐笑了,他知道萧亮说得虽简单轻松。那水中的情形却一定惊天动地。试想一个老龟在水底呆了百十年,力气自然大得惊人,而且萧亮在水中毕竟不能多呆,否则定会让水呛死,制,若非他神勇过人,是绝对制服不了这石磨样大的老龟精的萧亮笑道:“我看这乌龟能长得这么大,这个水潭也一定不小,我们让老龟驮着我们游玩或许还可以找到一条出路。”猎过狐童心未泯,听得能在龟背上游水。心中自是大感兴趣。萧亮已拍动老龟的颈脖,指挥它前进。这老龟甚通人意,立即划动起来。速度还不慢,人坐在上面,亦如乘舟一样,又平又稳,一点也不颠簸,甚是惬意得很。萧亮不时地拍打龟颈,左右其行动方向。游了一会,水面渐窄,洞却豁然,不远处竟有光线照入,萧亮大喜,猛拍老龟,老龟果然加速前行。不一会,光线愈来愈亮,水面也越来越宽。萧亮已看清光线是从一个小洞口中照射出来的。那老龟极其精灵,不要指唤,径直游向那边,把两人送到岩壁前。猎过狐和萧亮舍了老龟,纵身攀上岩壁,站在那小洞口上。那老龟在水中停留一会,点了三下头,缓缓沉入水中,渐渐没有了影子。萧亮大笑:“真是造化,看来我们还真的找到了出路。”打量小洞,这个小洞却比刚才跌进来的小洞光洁许多,似曾有人修饰过,平整光滑,如宫室一般。信步走进洞去,丝毫不见崎岖凸凹之难。这洞竟长得很,走了许久还未走完,光线却更亮了。两人又走几步,萧亮“咦”了一声,猎过狐望望,也不由“咦”了一声,原来这儿似已到尽头。洞底成正方形,更令人奇怪的是,三面石壁上俱刻满了古里古怪的东西,上面用黑漆漆过。细细看去,见这古里古怪的东西赫然是才进山洞时见过的蛇,被黑漆漆过,栩栩如生。这三面壁上刻满的俱是这蛇,只是每条蛇的姿态都不同,身法也不同。而且每一条蛇似乎又全都是一条蛇,连续看去,竟是这蛇不停变化扭动转折身子的图象,绝无一种雷同。萧亮看不太懂,开始还细细辩看蛇儿的变化,到后来越看越烦,越看越急,这繁复无穷的图象在他眼中全是一样,无甚看味,看到后面便走马灯一样,只是浏览一遍,及至看完所有图象,忽见石洞尽头的角落里,刻有四字。萧亮自小流落街市巷头,未曾好好读过书,这四字倒是认得,细细读出:“灵蛇幻步”却不知这是何意,也不愿深究其意。回头再看猎过狐,却见他还未看至一半,此刻正在那聚精会神地细细辩看,而且手舞足蹈,竟大是投入。眼睛死盯着图象,一眨不眨似是痴了。萧亮不由好奇,回身过去,走到猎过狐身后,伸手想去拍他的肩膀。不料手才拍出,还未挨至猎过狐的肩膀,猎过狐脚下疾动,身形也不知如何闪动,竟也转到了萧亮身后。萧亮陡见面前人影一闪,竟没了踪影,心中大奇,转过身去找猎过狐,不料身后竟也踪迹俱无。不解其故时,猎过狐已在他身后笑道:“萧亮,我就在你背后呀!”萧亮愕然回身,猎过狐果在他身后,不过此刻又痴痴地盯着石壁,细细辩看。萧亮知道猎过狐已看出些什么奥秘,不再惊挠他,也跟在他后面慢慢看去,却仍是看得莫名其妙,不得其中奥妙,索性懒得去看,在一旁等猎过狐。直到猎过狐的目光最后落在那四个字上,猎过狐才出声道:“萧亮,这是什么字?”萧亮道:“好象是灵蛇幻步,我没读过多少书,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要是姓李的在这就好了。”又道:“喂,猎过狐,你看得那样入神,倒底看出了什么名堂?”猎过狐笑笑,脚底疾踩,倒踏七星,转眼间已在萧亮面前一现即隐七次,只看得萧亮目瞪口呆,眼花缭乱,张大双目望着猎过狐。猎过狐站下步子,笑道:“我猜这蛇儿便是我们刚才看到,又让我们给照死的神蛇。你看这壁上图象与那群蛇曼游的动作一模一样,我一边回想刚才群蛇游动的身姿,一边依着这图上的蛇儿身法去走,就能走得这么快了。”萧亮听得痴了,心想自己也看了蛇的身姿为何就不能看懂这石壁上的图刻。又听猎过狐叹道:“只可惜这石壁上所刻远不及蛇儿变化的十分之一,而我等愚笨,又不能领悟其中一半。”萧亮大骇:“你这么快的身法还不及蛇儿的十分之一,等你把蛇儿的身法学全了,你岂不成了神仙,眨眼就飞了三万六千里。”猎过狐笑道:“蛇毕竟与人不同,它是无骨头的,所以身子扭动比人要灵活,威力更大,不但可退,而且可进,这可能便是武人们所谓的退守进攻吧。而蛇只会游走,却绝不能直行的。不过,无论是人还是蛇,都不可能一走动便是三万六千里,只不过身法都快捷了许多罢了。”萧亮道:“我知道了,这蛇儿的身法只是变幼无穷,让人捕捉不住,却绝不能一游便是几里。”猎过狐笑着点头…萧亮忽道:“猎过狐,你是怎么看懂图象的,你教教我好吗?”猎过狐摸摸头道:“那画上不是画得很清楚吗,你脚下跟着蛇的身子变化就是了。”萧亮恼道:“我若看得出还要问你吗?”猎过狐道:“我看得懂,叫我说我真的说不出,我是一看就会了,真的我不骗你的。”说着身形闪动,又绕萧亮转了几转。萧亮知道猎过狐不会骗他,叹口气道:“你怎么那么聪明,我又怎么这样笨,算了,反正我萧亮是从来不逃跑的,不学也罢。”猎过狐见好友不能学会这奇妙步法,心中很是遗憾,却又无能为力,只好转头又细看石壁图刻,细细温习,唯恐遗忘了。萧亮一人在旁边也只觉无聊,惦记着出洞,四下摸索寻视,他目光忽落在石洞尽头的转角处,大叫:“猎过狐,你看这儿。”猎过狐过去,细看好久。这转角处本是两面石壁相连的地方。他刚才也从这边看过去,当时不觉什么,这会让萧亮提醒,仔细察看,倒也真的看出些倪端。这石壁其他地方都刻满图象,唯有这拐角处光滑如镜,中间还似有一条缝。不由也觉奇怪,伸手去按,稍稍用力,不想这石壁竟然转动起来。中间裂开,露出两个洞口。这两面石壁却是两壁却是两扇极精巧的石门。两个洞口露出,一个洞口里面一团漆黑,另一个洞口却是阳光灿烂,刚才在潭中看到的光线便是由这个洞口通过石门透入的。两人想都不想,毫不犹豫地向阳光灿烂处跑去。奔跑数十步,已到了尽头,老远就见洞外很远处也是一面万仞岩壁。猎过狐心中一冷,走到洞的尽头,这时洞口已窄了,仅容一人堪堪钻出,猎过狐在前面,挤头出去,不由大声欢呼,原来两人在这山腹中七转八折,竟钻到了李喃喃和梦玉露的头顶上。只不过洞口前面,有一块青石斜斜伸出,恰恰遮住了洞口。下面的人不仔细察看,是万万不能看出上面会有洞口的。下面的李喃喃和梦玉露一直在绿“床”上寻找出路,却始终未曾发现他们的头顶上便有一个小洞。猎过狐高叫:“喃喃,我在这儿。”李喃喃和梦玉露闻声,面显喜色,两人正愁着上下不得,心中焦急,陡见猎过狐从崖上小洞中穿出,心中如何不喜。梦玉露左手抱起李喃喃,足尖轻点,已如飘絮般掠到岩石,那绿床动都未动一下。李喃喃叫道:“猎过狐,你怎么下来的?”猎过狐把刚才在崖上失足,跌进山洞,又毙蛇伏龟,巧学灵蛇幻步,最后才到这的经过,都细细说给两人听,说到龟蛇时,两人皆惊叹不已。梦玉露忧道:“照你这么说,我们再回去怕也是不能了,那边也没有出路。”刚才梦玉露在绿床上来回寻觅许许久,沿着枝藤走至岩壁根部却发现这床不过是几百株碗粗的老藤纠缠在一起生成。也不知生了几百十年,厚的地方足有人样深。薄处也有二三尺,人在上面,比现代的海绵还舒服许多。不过那岩壁上虽陡生出百十株老藤,其上其下却再无一根可供攀援的草木生出。或许是这老藤的生命力太强才得以在这光滑如镜的绝壁上横空生出。奔到另一面岩壁下亦是如此。梦玉露和李喃喃寻来寻去,却绝不曾想到猎过狐会从他们的头顶上钻出。又听见猎过狐也是绝路求生,所以亦是忧虑。猎过狐笑道:“我们虽是从崖上跌进洞中,只能下来,不能再回去。不过刚才老龟驮我们时,里面的深潭很是宽阔,也大得很,上面没了路,却不见得这水潭中也会没有出路。”众人心中一动,的确这山穴中绝不可能凭空钻出一潭水来。这潭水既能从山上流下来,也一定有流出去的地方。就算这潭水是死水,也应该有个低些的岩壁好让他们攀下山去。猎过狐道:“待会我们寻了老龟,再让它驮我们去四下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一条出路。”萧亮拍手道:“要不是急着找你们,我还真要在老龟背上多游一会呢。”李喃喃想象龟背遨游,也大是神往。催促道:“我也想去老龟背上玩玩,姐姐,你呢?”梦玉露笑笑:“我们赶快找着出路回去,这会难得糊一定在上面等得发急,说不定正四处找我们呢。”四人急急循原路回去,走至石门,却见石门紧紧关闭。猎过狐上去推拉,丝毫不动,萧亮也过去帮忙,仍是不能动弹。李喃喃一旁着急地问:“刚才你们是不是从这里出来的?”猎过狐道:“我刚才只不过轻轻一推,门就开了,不想这会却如此牢固。”梦玉露忽道:“让我来试试。”说着,掏出一柄薄若纸膜,澄黄发亮的尖头小刃,暗运真力,插向石壁。叮当一声,小壁上出现一个小白点,小刃却应声而折。梦玉露扔掉手中断刃,讶道:“我这小刀虽非绝世珍品,上古利刃,可也削铁如泥,吹毫断发,怎会割不开一块大石,莫非这门竟是无坚不摧的金石所制?让我再来踹上一脚看看,看踢得破这石门不?”说毕,一脚狠踹去,踹在门上,如蜻蜓撼石一般,倒是把她的脚给震得发麻。李喃喃过来柔声道:“姐姐,可踹疼了脚?”梦玉露抿嘴不语,要知她虽是一介女流,但论起功力来,这世上只怕也找不出几多能人胜于她。她这一脚踹出,至少有千斤神力,足以断碑碎石,不想对这石门却无济于事。猎过狐道:“我们别白费力了。从我和萧亮跌进洞中,所历之事皆令人猜不胜猜,又是蛇又是龟,接着又是石上刻画,还有这石门,都似有人布置的。既然他不让我们从这回去,一定是让我们走那个小洞。我们还是按他的意思去做,走另一个洞口吧。”李喃喃道:“怎么还有一个洞口?”他从光处走到暗处,眼睛还不能适应黑暗中的微弱光线,看东西尚且废力,自然不会注意到旁边那个漆黑的洞口。猎过狐打燃火石,洞口已豁然露于众人眼前。这洞口虽小,但四人一走进去,却发现洞内渐宽。也似有人修整过,路面平坦,只不过路势往下,坡度很小,不细细感觉,亦如走平地一样。猎过狐道:“我们好象是在往下面走,那还不越走越下去了。待会万一走到崖下,难前辈岂不要寻得发急?”李喃喃道:“我们先看走得出去不出去,待会我们困死在这山洞里,够你去想难得糊了。”猎过狐觉得有理,不再多说,继续顺路往里面走,走了半个多时辰,仍见石壁蜿蜒向前,无半丝出洞的际相。萧亮忽道:“万一这火石用完了怎么办?”李喃喃笑道:“这南霹雳堂的火石是我化了五百两黄金买的,加足火药,足可点二十四个时辰,我们总不会走二十四个时辰吧。”猎过狐道:“你以前一定也用过,看你的样子也不象个勤快人,不会用过后就添火药的。”话还未说完,手中火石的火苗忽“倏”地落下去,霎时变小了。当真让猎过狐不幸言中,呈油枯灯尽之象,火苗只绿豆大小。在那一颤一颤,挣两挣,似有微风吹过,竟把火吹灭了。梦玉露失声大叫:“喃喃,这会怎么是好?”李喃喃强笑道:“姐姐,走不出去,我们正好可一同呆在这了。”梦玉露心中一热,不觉贴近李喃喃。李喃喃拉手揽住,携手靠在一块。猎过狐忽道:“喃喃,你这火石是不是火头小时,立时就灭去?”萧亮道:“不会,江南霹雳堂的人,心思极巧,通常总要让最后的火苗亮上一会,提醒火石的主人添药。”猎过狐点头道:“这就是了,我想这火一定是让风吹灭的。”脸呈笑容,黑暗中众人自看不见。萧亮还是不解,却听梦玉露已拍手欢笑道:“不错,我们有救了,既然有风,那么洞口离这一定不远了,是不是?喃喃,我们快走吧。”四人手牵着手,黑暗中如瞎子一样,摸摸索索,磕磕绊袢搀扶着向前行走。再走一会,路好象更平坦了,而且似微微上折。走在最前面的萧亮忽欢叫:“光,有光了。”人奔向光明处,猎过狐放眼看去,前面果然有些许微弱的光线。奔过去,拐了个弯,史线愈亮,已可清晰辩清脚下道路。疾行数步,却看见四周景物仍是,突兀峥嵘的嶙峋石壁。猎过狐缓下步子,等身后的李喃喃和梦玉露跟上。却听前面的萧亮在欢呼高叫:“猎过狐,快过来,快过来,看,那是什么?”猎过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奔跑过去,见萧亮在那手舞足蹈,欢喜大叫:“竹林,竹林。”猎过狐看去,小洞的尽头就在不远处,洞口有几十株翠竹迎风摇曳,一阵阵清新的空气扑来。猎过狐忍不住深深大吸几口,顿觉心中舒畅许多。在山腹中憋了许久,还是现在才可长吁一口气了。李喃喃和梦玉露也跟了上来。前面的萧亮忽又“咦”了一声:“猎过狐,你看这里。还有个房间似的,我们进去看看。”猎过狐也看见了那房门,就在自己身边。刚才欣喜万分,却不曾注意到。萧亮已推开了门,才要进去,被猎过狐拉住道:“你不要乱进去。”李喃喃也道:“里面也不会有什么东西的,顶多是些金银珠宝,或是什么武林秘笈,奇珍异药。这些我都不稀罕,姐姐,你呢?”梦玉露笑笑:“那些东西我自幼便随手可得,自是不会稀罕,不过萧亮要进去,我们倒是可在这替你们看着。万一在里面出不来了,我们还可在外面替你开门。”萧亮喜道:“那就难为你了,猎过狐我们快进去。”拉着猎过狐踏进门中,猎过狐想要拒绝都是不行。不过他初出荒原,和萧亮一样,好奇心极重,不似李喃喃与梦玉露,出身富贵,见识广博。世上的金珠异宝在他们眼中无疑如废土一般,想要早就要了,还要等到此刻。萧亮和猎过狐走进小房,见里面光亮得很,却也小得很。房子成正方形,与别人的凉亭相仿。探目四望,房内空空无物,唯有迎面一樽石像,长眉飞舞,乱发糟糟,一身皂衣极其肮脏,而且服饰古怪,本朝还未见有人穿过。倒与戏台上的袍饰有些相似,怕是先朝人物。酒糟鼻,掀天阔嘴,煞是吓人。乍一进来,还道是真人。细细看来才知只是一雕栩栩如生的石像。双目似笑似嘲,睥睨小室。两人抬眼与他对视,虽知是石像,亦觉他的目光灼灼逼人,竟不敢抬头与他对视,都齐齐垂下头去,不敢再看石象一眼。萧亮道:“这儿怎么这样古怪,一个小房就光摆这么一个石像,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猎过狐道:“这石像只怕是这洞中的主人,我们见过的龟蛇也定是他所眷养。还有那些灵蛇的幻步的图象,石门,以及藤床,都可能都是他的杰作。却不知他是谁,竟有如此能耐。只可惜他乃神仙中人,我们两个凡俗之辈不能缘见亲身,走吧。”说完便催促萧亮离开这个小房。萧亮转身,忽又回身道:“既然他是神仙中人,我们冒昧闯进,惊动了他的仙境,自然要叩头谢罪,他是高人前辈,叩个头也不失什么。”说完真的跪下去,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扑扑扑。”抬起头来见猎过狐一旁不动,问:“你怎么不叩头?”猎过狐笑笑:“若非师尊列祖,焉能轻易下跪叩头,否则就愧对先祖,渎污先圣。”话还未落,忽见石像双目睁开,飘出一张白绢,上面写着几个泛黄的字:“不敬者死!”猎过狐自不识得这几个字,他却见白绢飘尽后,又是一大排的弩箭急电般射出。这石像中竟藏有如此霸道的暗器。猎过狐大惊,换若以前,他哪里还有小命在,幸亏才习得灵蛇幻步,脚下疾踩,人也仰身扑倒,恰恰也成了下跪叩头之势。那厢萧亮还未知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他本就是跪在地上,看不清石像弩箭射出。那弩箭平直射出也射不中他的身上。却见旁边的猎过狐还未爬起,又听“忽啦”一声,整个小房竟齐齐塌陷下去,独独萧亮下跪之处安然无恙,正应了一句俗话,心诚则灵。猎过狐的人“霍”地掉进一个大穴坑中。这坑并不深,猎过狐未跌伤,爬起身却听四处咝咝声不绝于耳,无数蓝蓝荧光集于四周。与刚才跌进山洞时的情景一样。猎过狐又掉进了一个蛇穴,那群蛇似是久未入食,忽有血肉之躯掉入,纷纷涌上,至待嗅及猎过狐身上天下至毒白玉狸的气味。才又蠕蠕挤缩一处。猎过狐慌忙爬上陷坑,却见满屋都是蛇蜴之类的毒物,幸是猎过狐食进白玉狸肉,群毒怕他,齐让他走去。猎过狐走至门口,见门不知何时已关闭,回头望萧亮,那萧亮和石像都不知何去,满眼所见,竟全都是群毒纠集,煞是吓人。猎过狐纵知群毒不敢犯他,也恶心欲呕,拍打石门,急着破门而出。再说萧亮陡见猎过狐掉进坑中,心中大骇,又觉脚下也松,惧慌时,那石像忽倒了下来,正落在他面前,萧亮忙伸手抓住那石像爬上。却见石像后面又是一个大房,约有前面小房的三四个大,迎面也有一像立着,与刚才石像一样大小模样,不过血脉隐隐现出,竟似血肉之躯。萧亮连滚带爬过去,“扑”地跪下,才要叩头,却觉头上纷纷扬扬,落下一大堆的粉末。抬头看时,刚才的人像已烟消云去。只留下一大堆枯骨白森,骷髅骇人。灰烬落尽,枯骨中露出一个朱红檀木盒子。萧亮好奇地拿起盒子,揭开盒盖看看,盒子中有两格,第一格上放着一颗碧绿的小丸,鸽蛋大小,一打开盒子,便有一股清香郁郁扑鼻,忍不住拿起在鼻前嗅嗅,口中却顿生饥渴之意,忍不住张开口,“咕”的一声已把小丸吞进肚中去了。只觉腹内一阵轰鸣,接着连放了三个大屁,肚里霎时火热起来,如置烘炉之中,又似有无数个火老鼠在肚内窜来窜去,煞是难过。萧亮大骇,握了盒子,拨腿奔原路回去。那石像这时已立起,萧亮急切之下,也忘了什么叫尊重,什么叫顾忌,拍手去擂石像,不想那石像应声裂开,露出刚才进来时的小房间。萧亮还来不及惊讶自己的掌力,又吓了一跳,原来无数花花绿绿,色彩斑澜的毒蛇毒蝎蜈蚣之类的毒虫正如波浪一样地向他涌去。萧亮纵身跳起,只想跳到室壁一块突出的石头上,谁想身子才离地,便如轻絮般浮起,半空中稍稍改力换向,轻轻落到石门前,猎过狐正在那死力推拉石门。萧亮笑道:“猎过狐,让我来试试!”平伸双掌推去,一袭凌历的掌风震得猎过狐袖衣飞舞。猎过狐惊望萧亮,心道:“这小子此番进去,一定也得了奇遇。”萧亮的双掌拍在门上,立时一大片石粉散扬下来,且嗡嗡直响,萧亮自己都骇了一跳。看那石门纹丝未动,待石灰落尽,两人才见里面夹有一层乌黑的金石。猎过狐道:“难怪梦玉露的宝刀会断折。”两人焦躁时,门忽开了,李喃喃一手揽着梦玉露,笑嘻嘻地立在门外:“刚才是谁在打锣?”脸色忽大变,梦玉露也是浑身颤粟,原来那群毒已涌出门外,张口吐信,蠕动身子,咝咝做响。“妈呀!”梦玉露尖叫一声,拉着李喃喃跑到洞口,纵身向下面跳去。下面是一边茫茫林海,密密麻麻,满目苍翠,有几株出类拔萃,长到洞口来了。梦玉露一手提着李喃喃施上轻功“登萍渡水”,在竹叶上疾行,掠过几株竹竿,觅了个空处,轻飘飘纵身跃下。才落地,觉身边早有一人在那等候多时,却是萧亮后发先至嘻笑在那。李喃喃大惊:“你怎么就下来了,猎过狐呢?”萧亮笑道:“我也不知我怎么下来的,我浑身轻飘飘,火热热的,一纵就到地上来了,猎过狐还在上面爬竹竿呢。”三人望上面,猎过狐正如猿猴般在竹竿上滑落下来。萧亮轻轻纵起。一跃数尺,半空接着猎过狐,拉着他的手落到在上。四人自崖上跌下,又陷入洞中遭龟蛇之厄,屡次生死系于一线,小命提在手中,这番得了自由心中甚是欢喜,想及山洞中种种险处,四人都觉身上冷凉。梦玉露兀自害怕洞中群毒,拉着李喃喃疾行许久,及至出了偌大的林海才松口气,停下来歇息。后面萧亮随猎过狐也一同走出林海。竹林外又是一番景象,一流清泉哗哗涌出,清泉两侧,数株山花,烂熳其间,几只水禽,翩翩其上,偶有一串游鱼浮起,白泡濡濡,其景极是美丽。李喃喃忍不住握紧梦玉露的玉手,柔柔道:“姐姐,有朝一日,我们结庐至此,也不虚度一生。”梦玉露脸呈桃红,羞羞不语。旁边猎过狐正在询问萧亮在石室中的遭遇。萧亮细说一遍,说到忍不住吃了绿丸时,梦玉露一动。问:“那绿丸可是清香扑鼻,令人顿生饥渴之意,忍不住想吞下它,吃下肚后又觉腹内火热?”萧亮道:“正是这样,怎么,你知道那绿丸是何物,我吃了可有妨碍?”梦玉露缓缓道:“那是亘世难遇的珍药,却不知谁得了不食,留与你有缘食之。那东西本是千年绿毛龙龟的胆。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珍药。服食后,内力平添两甲子,平常之人纵休行一世也别想到这种境界。”萧亮喜道:“平添两甲子功力,难怪我掌可碎石,步可浮空,这样说来,我武功岂非天下第一,盖世无双?”梦玉露笑笑:“光有内力是不行的,还要有精妙的武功招术,和灵活变用,而且一物有其利必有其弊,据我所知,这龟胆是极阳极刚之物,需用万年血冰做药引服下,那时功效备至。否则食后阳刚之力猛增,同时心头火性也愈大,弄得不好就会走火入魔。而且,你身上一定会留下一个很柔嫩的要害,就象外门硬功铁布衫的气门一样,也许这处便是你致命的地方,你将来一定要谨慎。”萧亮大吃一惊:“我觉腹内难过得很,动不动就要发躁。”说着一掌劈去,身边一大排的翠竹被劈倒,齐唰唰一声,倒山似地掉到地上。萧亮接道:“我肚内这股力量不发泄出来,心里就憋得难过。”梦玉露见他掌力如此浓厚,大是惊讶,道:“你说你盒内还有一格,快打开看看,怕里面东西对你还有用处。”萧亮取出小盒,打开格子,里面露出一小本发黄的书页,上面还有一张绿笺。李喃喃笑道:“萧亮这番入室果然得了武林秘笈,却让我猜中了。”萧亮傻傻一笑,拿出书页,见上面密密麻麻又圈又点,写着满页的小字。萧亮大字不识几个,看不懂,拿给李喃喃道:“麻烦你替我看看。”李喃喃取过绿笺,大声读道:“吾乃龟蛇大帝,睥睨世间,纵横天下,平生无敌于世间,平生亦不愿受气于俗人。宁愿每日厮伴龟蛇,薄幸浮生,原本无憾,只惜一生绝学无人承受。百年之后,愧对恩师先尊,故将平生所学。“灵蛇幻步”“伏龟神拳”分制画刻于石上或篆文留于绿笺,以得于有缘人。另获奇珍绿龟丸,我已行将就木之人,不敢暴食天珍,亦留于盒中,以馈贤徒,聊谢其诚。”后面还写着日子,算算,竟是先朝大唐年间的事情,距今已有数百年光景。猎过狐脚下晃动,游花穿蝶般绕三人一转,李喃喃不知何意,猎过狐已道:“莫非这就是龟蛇大帝所创的灵蛇幻步?”梦玉露自忖轻功纵比猎过狐高明百倍,精妙变化,却远远不及他的十分之一。颌首道:“恐怕这就是信上所说的灵蛇幻步,果然奇妙精奥,不想让你悟通了。却不知伏龟神拳却在何处?”李喃喃道:“在这里,这套掌法怎么只有八式,怕不是吧。”李喃喃正在那翻看小本子。梦玉露探头浏览一遍道:“武学之道,亦如用兵一样,贵精不贵多。龟神大帝定是前辈高人,厌俗倦世,后生不曾染足江湖,隐于此山中,每日嬉戏龟蛇百毒,无聊之际,必是将平生绝学精了又精,炼了又炼,集成八式,这招式虽少,威力定是不善。这不是我有缘得到,而且我也不会稀罕旁门左道,否则我可替龟蛇大帝转授给萧亮。”李喃喃道:“反正我平生不喜练武,要不我大伯可是当时天下第一高手,他的绝世武功我尚不愿去学,自不会去练习这旁门怪拳,我心中无鬼,不怕别人多说。不如让我代授萧亮吧。也报他在龙虎湾救我之恩。”不料萧亮听他称伏龟神拳为旁门怪拳,心中不乐,恕哼:“我才不稀罕你教我呢,我让难得糊去教我。”李喃喃微微一笑,不再多说。猎过狐一旁劝道:“这等武林秘笈,喃喃和梦玉露虽不稀罕,外面的武林高手却不惜拼死来夺的。你把它放在身上,无疑是把脖子放在别人刀下。要知江湖险恶,不要义气用事。明日揣上江湖,枉掀风雨,弄得不好,让人谋了。还不知怎么死的。”萧亮听得有理,心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自己把这绝世珍笈放在身上行走江湖,当真是穿蓑衣打火--惹祸上身了。”萧亮自幼混迹街头,别事不曾看过,这谋财害命之事,自是司空见惯。不由后悔,不该拒绝了李喃喃,不好意思再去求李喃喃。李喃喃却看出他的心意,也不计较,笑道:“我当面转授于你,你学会后就当面把它毁掉,从此你便是龟蛇大帝隔世的唯一弟子了。”萧亮点头称是。不敢再违拗李喃喃的意思。李喃喃掀开秘笈,细细研读。梦玉露和猎过狐知趣地走到老远。这本是武林中的常规,这几个人做起来却都觉好玩。李喃喃在武林世家中长大,武功虽不行,看识读武林秘笈在他眼中却是极易。那龟蛇大帝想也是极聪明之人,把这八式武功如何练法写得极容易。李喃喃沉读一会,已了然于胸,自己自不去练,却对萧亮朗声道:“萧亮,你听好,依我所说去做。第一式,龟断乾坤,气冲太阳,下纳会阴,玉璇,聚气劳宫,来回三个周天,行气至右手虎口,倾力拍出。”边读边向萧亮教行功运气之法,以及周身穴道名称。却又对萧亮道:“这书上说的穴道我听是听过,可倒底在什么地方,我却不很清楚,要不要叫孟姐姐来教一下?”萧亮笑道:“不必了,正好我师父才教过我练气,想忘都来不及忘掉。”李喃喃也笑道:“这样最好。”便又读了数遍。这萧亮倒也是学武的奇材,听了几遍也早领悟,依言行气发力。“呼”的一拳,狂风般拍出,就见三尺开外的一株碗口样粗的松树已应声而断。李喃喃咋舌道:“果然威力不凡。”歇了一会,李喃喃又把下面一式“青龟望阳”授了萧亮,费了大半个下午,直至天将黑时,才将八式伏龟神拳全部授给萧亮。端的是精妙无比,威力无穷,虽是八式,却绝不亚似少林的十八罗汉拳,丐帮的降龙神拳。再加萧亮体内的两甲子内力催动,一拳捣出,端的是惊天动地,天昏地暗。李喃喃甚是耐心,又把八式伏龟神拳细细读与萧亮听。唯恐他会忘记,直到萧亮能无一遗漏地使全八式时。李喃喃才慎重地把这本秘笈当着萧亮的面用火石打着烧了。才烧完,猎过狐和梦玉露拎着几只野鸭野兔走过来。猎过狐道:“刚才我闲着无事,陪梦玉露去玩,顺便逮了几只野味,我们晚上烤着吃。”萧亮却不安道:“我们这一下来便是一天,如今天都暗了,师父在上面一定急慌了,我们还是快寻路上山吧。”猎过狐道:“聚散原本缘份,难得糊前辈既和我们有缘,以后自是再见得着。而且我们纵然上去,也不知他是否还在那儿,或许他找我们去了呢。更何况我们还根本不知如何上山。”李喃喃也道:“这一天下来,你没练累,我教都教得快昏倒了。肚子里一天都未沾滴水,我快饿死了,你不饿吗?吃了再说。”这一说,众人才想起一整天还真未吃点东西,都觉饿得慌,找了一块青岩石歇下。猎过狐打着火石,生了堆火,烤起兔肉鸭肉来。四人匆匆吃了野兔鸭肉,都觉疲倦,决定先歇上一宿,明晨再出山去。四人便又在这山上渡过了第二个夜晚。猎过狐,萧亮还好,那李喃喃与梦玉露露宿石上,甚觉不适,他两人自幼娇生惯养,行走都有轿子待候。哪受过这种苦,幸是有情人相处,一切都不看得太重,更何况过惯了钟鼎玉食的生活,偶尔来体会体会山间的清苦,也惬意得很。第二天清晨,猎过狐醒得最早,沿溪边转了一圈,采了一大捧野果。回来时,众人都醒了,猎过狐让众人分食野果,勉强也算打发了一顿早餐。这野果虽甜,更多的却是苦涩青味,李喃喃和梦玉露吃不下去,吃了几个便丢掉了。猎过狐等众人吃完后道:“我们现在可以出山了,只要沿着溪水往下走,一定可以找到出口,有了出口,便可找到山下人家,到了有人的地方,我们再作打算。”四人在山中一天一夜,连樵子牧童也未见到一个。却很想看看这些平凡而普通的人,否则,李喃喃袋中的钱财在这山野中无疑是一堆废纸。李喃喃笑道:“只要走出这山,到了有人的地方,你们大家便可和我一同享福了。”萧亮笑道:“却不知那些官儿捕快们会不会再来为难我,到时候要让他们尝尝我的厉害。”猎过狐道:“那些官儿倒还不坏,真正碰到贪官污吏,强盗劫匪时,你多杀几个都无妨,千万莫凭身上功夫滥杀无故。”萧亮道:“那是自然,我萧亮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吗?走吧,快些出山去。”四人有说有笑地顺水而下。不再似昨天一样提心吊胆,屡经险恶。走了半个时辰,仍未走出这山谷,谷内景色却是秀丽异常。每处与每处尽皆不同,任四人尽情欣赏。李喃喃和梦玉露在家中哪曾见过这等天然美景,不由心旷神怡。走到一拐弯处,梦玉露忽道:“前面有人。”萧亮也道:“对,好象是两人,一男一女,还在那笑。”他食了绿龟丸,不但内力大增,耳目也是聪灵许多,老远便能听见看见。李喃喃喜道:“我们总算走出这鬼山了,快过去问问路,这会是到了哪里?”四人加快脚步向前欢跑过去,又拐几个弯,迎面见有一座小山崖,崖上一线清泉源源流下。泉下幽兰芬芳,红肥绿瘦,别有一番景致,怕是山谷中最美之处。再看水边依偎两人,正在那耳鬓厮磨,嚅嚅私语,听得脚步声,也抬起头来察看李喃喃四人。李喃喃和梦玉露走在前面。李喃喃慕道羡:“这两人真是神仙一对,竟也寻了这一处美丽地方,要是是我和你就好了。”忽听身后的猎过狐失声惊叫:“水寒烟!”李喃喃看去,那女子已抬起头,笑颜如花,一身华服还是前日自己出钱给她买的。再看水寒烟身旁,一人凝眉重目,似有伤痛,容貌不俗,正是唐门弟子唐送缘。李喃喃未想到唐送缘和水寒烟竟也出现在这。原来那日,唐送缘告辞了唐独行,心中甚是不安,唯恐唐独行会改变主意又带他回四川,那样他便不能练成天下第一毒功。一念到此,唐送缘加快脚步,跑向水寒烟的小屋。心道,此地不可久留,带了狐皮快些离开这高手云集的龙虎湾。唐送缘走近小门,那门扉虚掩着,里面传来哼哼销魂之声。唐送缘勃然大怒,一脚踢开破门。立时床上弹起两人。一个精赤着身子的大汉“通”地跳下来,劈手一拳捣向唐送缘,心中恼恨唐送缘坏他好事,出手竟重得很。唐送缘低叫一声:“找死!”抬臂格住大汉来拳,另一掌顺势拍在大汉胸口。那大汉不过一介武夫,如何受得住唐送缘这一紫砂毒掌。狂吼一声,七窍流血而死!唐送缘推开死尸,走到床前一把拧住水寒烟的前胸,怒道:“你这臭裱子,我才出去一会,你就敢和别人鬼混。”水寒烟乍见有人死在自己房中,心中还有些惧怕,这会见唐送缘恕骂她,反倒没了惧意。面上浮笑,一手去扣衣纽,一手轻轻搭上唐送缘的肩膀,媚笑道:“我本来就是裱子,我本来就是只要有钱,和谁我都肯干的人。”唐送缘一生中还未见过如此厚皮的荡妇,几欲呕出,不愿再与她争辩,喝道:“不错,你是裱子,我何苦与你呕气,你自去做你的裱子,我走我的路,你拿我的皮来。”水寒烟嫣然笑道:“皮,什么皮,你的皮不是在你自己身上吗?我可不敢剥。”唐送缘一手掴到她的脸上,大声叫道:“就是那傻小子给你的狐狸皮,我放在椅子上的,你收到哪里去了,快给我。”水寒烟也不去抚摸让唐送缘打疼的脸,却用力挣脱唐送缘的手,面沉寒霜道:“好,我也不和你废话,告诉你,狐皮是我收起来了。我可以给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唐送缘挥手就要打她,水寒烟索性扬起头,近乎咆哮道:“你打死我算了,反正我早不想过这卖娼卖淫的日子,打死了我正好早点解脱,也免得在这世上让人作贱,让人咒骂,让人糟蹋,还要日日让人指着后背脊走路。”水寒烟竟似触动了内心痛楚,眼中一酸,几颗泪珠早已滴出。唐送缘的手再不能打下。他一直以为水寒烟只是个裱子,只是个让人玩弄,让人发泄的工具。却不曾想到她也有倔强的一面。他自不会打死她,否则狐皮更无人可问了,只得陪笑道:“好,我姑且听你有什么条件,只要我做得到,我相信我不会拒绝你的。”水寒烟泪水未干,脸上竟露欢颜,笑道:“这件事再简单不过,你完全可做得到,而且只需要你自己一句话就够了。”唐送缘捉摸不透水寒烟表情,却也浅笑道:“什么事,这次我出来匆忙,没带多少钱,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不会…”不等他说完,水寒烟已笑着截道:“我不要钱,你只要告诉我,答应不答应我做你的妻子。”唐送缘整个人蒙了,“哇”的呕出一大堆秽物,他万万没想到水寒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异想天开地想出这么绝的要求。反手挥出一掌,重重掴向水寒烟的脸,大骂:“你这臭裱子,别白日做梦,我会娶你这残花败柳为妻,快把狐皮给我。”水寒烟任他打骂,不再开口,也不叫一声痛,似打定主意,除非唐送缘答应她的条件,宁死也不退让半步,自然也不再给唐送缘回转的余地。唐送缘痛打水寒烟一顿后,心中反对水寒烟的倔强凭生出一番敬仰之意,估摸不敷衍一下,怕是真的得不到狐皮了,当下无奈道:“我答应你,你给我狐皮,我便娶你为妻。”水寒烟嫣然一笑:“这狐皮真对你这么重要?你娶我不会后悔吗?我不相信你的话,除非你对天发个毒誓,我才信你,否则我不会把狐皮与你。”唐送缘何曾真会娶她,不过是想把狐皮弄来后再设法把她耍掉,不想水寒烟沦于风尘,见识颇多,对他的这点雕虫小技早已一目了然。唐送缘眼珠溜转,又在那打主意。水寒烟笑道:“我一个弱女子,你便是骗我,打我,杀我也无妨。不过我相信天有天理,地有正义,绝对不会饶过信口雌黄的小人的。唐送缘,你若真的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反正这狐皮对我也无多大用处,我一生孤苦,唯有你才真正对我有过一点人的情义和温暖,我何必再用这狐皮要胁你呢。”唐送缘让她这一番话说得心中翻涌,他这番叛出师门,在情场上正遭受痛变,心中也是孤凄得很,否则也不会在这偏僻的龙虎湾找上一个野鸡水寒烟来发泄。这会让水寒烟一说,心中顿生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一番惺惺相惜的同情心和男子汉的豪放令唐送缘心中一热,破口而出道:“我唐送缘定娶水寒烟为妻,若有半点不对,必天诛地灭,不得好死。”唐送缘终究还是上了水寒烟的当。水寒烟笑着拧拧唐送缘的脸道:“傻瓜,何必发那么毒的誓,狐皮就在你脚下,只可惜你不仔细去找。”唐送缘低头看看,地上并无东西,方要问,水寒烟已弯腰揭开地上的几块青砖,下面露出一个小洞。洞中有一个红木盒,水寒烟取出木盒,里面果然装着唐送缘急欲求得的玉狸狐皮。唐送缘心中一楞,忽悔道,我好傻,为何为这点小事便答应娶她为妻。心念闪至,劈手抓过狐皮夺身欲破门而出。背后衣襟一紧,知是让水寒烟拉住,又听水寒烟在后面道:“你答应过我的,怎么就这样走了,我又没逼你,你既然下了毒誓,就应该有勇气去承担。”唐送缘知道自己不该轻易许诺,错在自己,也不争辩,却挥掌去斩水寒烟的双手,只道水寒烟定会吃痛不住松手。不料水寒烟手抓得更紧,口里冷冷如冰霜侵骨:“你是个说话不算数的人。你可以杀了我,可有日你一定会有五雷轰顶,天诛地灭之灾的。”唐送缘本出自名门,对誓诺也看得很重,让水寒烟屡屡以誓诺相逼,心中也甚惧世上真有报应,又想日后自己练功时还得让人服侍,以后要摆脱水寒烟还有的是机会。于是道:“我答应你保让你后辈子不再受苦,但龙虎湾已非久留之地,你要跟我走,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去。”水寒烟甜笑如春,扭动身子靠紧唐送缘道:“我陪你到天涯海角都行,只要你对我好。”这句话若让其他女人说出,自是舒服受用得很,这会在水寒烟口中吐出,却令人恶心。唐送缘拉着水寒烟走出龙虎湾,反向而行,也没有目地,只盼离唐独行,扬飘萍这些人越远越好,一直到了天明,才见路边有一小谷,风景甚美,顺小径走入,又见一弯潺潺小溪。溪水清澈,气息清新,是练功不可多得的地方。再沿溪上行,找到一块大岩石,收拾干净,便打算和水寒烟一同在这苦练毒功。两人歇了一日,这日偎依溪边,不料竟听有人从山谷里走出。唐送缘大惊,他昨日四处寻探,山谷只有千仞悬崖,绝有人踪。这会却一下蹦出四个人来。仔细看看,这四人还有两人是认识的。心中大喜,心道:我正愁狸珠没了下落,这会你等却是天涯有路你不行,地狱无门自来投!身子如大鸟般掠起,扑向猎过狐。人身还未挨到猎过狐,萧亮已是一拳“龟断乾坤”捣出。出手虽后,来势极快,威力亦是极大,虽轻飘飘捣出,却已封住唐送缘的去势。且把他打得直往后跌,落在一尺外的地上。唐送缘只觉气血翻涌,抬头讶望萧亮,脸上露出不信之色。要知他年纪轻轻便有极高功力,那是因为他是唐门后一辈中最出类拨萃的弟子。自幼得门中长辈宠爱。很小时便以灵珍药丸培,才有如此火候。不料萧亮年纪比自己更轻,且是轻轻一拳,却能将他打出后跌几步落在地上,这叫他怎会相信。唐送缘爬起身来,想再出手。谁知步未站稳,一根玉带已无声无息地缠向他的足踝。唐送缘连换几个身法想避开这玉带却都不能躲过。只觉脚下一紧,“扑通”一声,脚被缠住,跌倒在地。抬眼望去,出手的竟似一个天香国色却又似弱不经风的妙龄美女施出。武功招式更娴熟自己数倍。心中不由灰心之意顿生。暗想:我纵借玉狸皮练成毒门玄功,也不见得有这般深厚的功力。想不到我一生心血,一生追求竟如此不堪一击。我还如何去唐门血辱洗仇。灰念生起,拍掌便要自尽了却生命。猎过狐一旁不忍,大步冲过去。一手抓住他的手掌道:“姓唐的,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苦苦逼杀我们。这会又为何要自寻死路,我们不会杀你的,否则在荒原中你就早死了。”唐送缘手掌都快拍至脑门,陡见猎过狐过来,心中顿生一念,心想这小子功夫极差,我若出手制住他,以他来要挟狸珠。他们不知狸珠妙用,定会与我交换,那时我凭这皮珠相助,奇功练成,或许能天下无敌。想着,双手翻飞,反扣住猎过狐双臂,用力下拉,人已借这一拉之势站起。又松双手去扣猎过狐心门大穴。只要按住他的心门就算是制住他了。谁想他的双手才离猎过狐的手,就在这电花火石间,猎过狐灵蛇幻步施出,眨眼见已翩翩在唐送缘眼前没了影踪。回头去看,猎过狐正站在他的身后,返身去捉。猎过狐早已走出老远,还要去追。萧亮一拳遥遥挥出:“你不要活了。”却是伏龟神拳中的第二式“青龟望阳”。唐送缘使出全身功力,凝与左掌,只道与萧亮拼个两败皆伤。一掌拍出,早与萧亮雄浑无比的拳力相触,“啪”的一声,便见唐送缘被震飞三尺,在地上滚了几滚才稳住。胸中如沸水一般,眼中竟震出一串血珠来。萧亮却安然无事,泰然如故。欺身还上,一拳打出,要结果唐送缘性命。这时一人飞身扑来,伏在唐送缘的身上啼哭起来。哭得煞是伤心,如丧考妣,却是水寒烟。萧亮见手下忽多了个女人,拳头只得硬生生收回。他虽浪迹街头,人却极讲道义,从不侵犯妇孺之辈。只是骂道:“你这贱妇,还不让开,要不我连你也一块打死。”一旁的猎过狐忽道:“萧亮,我求你饶了他的一命吧,我们快点出山。”萧亮吃惊地看着他道:“猎过狐,他三番两次要杀你,你却时时饶他,到底为什么?”李喃喃叹道:“萧亮,猎过狐叫你别杀他们,自然有他的道理的。”他轻轻一叹,再看猎过狐头也不回地走老远。暗道:不想猎过狐竟还是不能忘记这心如毒蝎的臭裱子。萧亮见猎过狐走远了,忙撇下水寒烟和唐送缘。起身去追猎过狐。李喃喃也拉着梦玉露要走,忍不住又回头去看唐送缘,看他死了没有,却见水寒烟的泪眼下竟荡起无限春情,迷迷地痴望着他,而唐送缘却在她的手下痛苦呻吟。李喃喃“呸”了一声,扭头疾走,否则他一定要呕!四人沿小溪潺潺而下,寻着大路。打听路过耕种的农夫,知道这条路虽也出自龙虎湾,和猎过狐出逃的那条官道仅一座龟蛇山之隔。却不知相差了几百十里,除非倒走回龙虎湾,才可寻路去找到难得糊。李喃喃不愿回去,道:“猎过狐,我带你上我家去玩,我家在京城,又大又好玩的。”猎过狐思量回去再找难得糊怕也是找不着了。侧头征看萧亮,萧亮孩童心趣亦重,哪想再回偏僻荒凉的虎龙湾,也不吱声,点点头。猎过狐于是也点点头。李喃喃心中高兴,才要去找梦玉露说话,忽听梦玉露旁呐呐自语道:“那些奴才造反,却不知我父亲怎样了?”李喃喃忙笑挽梦玉露的柔肩道:“姐姐,你父亲是谁,现在哪儿?我们一起去帮你,就是天塌下来也一起撑上去。”梦玉露俯下李喃喃的手,苦笑道:“喃喃,难为你一片苦心对我,我们能够欢快相处,我就心满意足了。至于我家中的事,便是有你十万个李喃喃,也无济于事,我不会叫你去的。”李喃喃急道:“姐姐,我为什么不能去,我纵无安帮济世之才,我的猎过狐兄弟才思过人,还有萧亮朋友武功盖世,何况你自己也有一身惊天动地的本事。我们四人加在一起,还会有什么厉害仇家害得了你家父亲?”萧亮一旁磨拳擦掌,踊踊欲试道:“我萧亮别的本事没有,若叫我打架,千军万马中我也敢独上。只要他们打不死我。”梦玉露幽幽叹道:“我父亲若得你们帮助。或许还有扭转乾坤之时。只是……”不再说完,却悠悠长叹一声,久久不息。三人与她相处几日,从未见过梦玉露有过如此神情,心中皆想:“这神秘出现的女孩倒底是何许人?”李喃喃心中亦萌生如此念头,却仅一掠而过。笑着慰道:“姐姐,你父亲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事,你若心中着急,我们先不去京城,陪你回家看你父亲起,反正我们三人都没事。”梦玉露点点头。她出身富贵,自幼让人侍候惯了。虽有一身绝世功夫,却从来未染足江湖。一切事情俱需别人照料,开始有四个轿夫照顾倍至。这会轿夫反目叛逃而去,心中正茫然无措时,有李喃喃如此无微不至地关心,如何会违背李喃喃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