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黑蛇老七
说着把李喃喃和李玉楠带出林子,拨头回转,遇着一路人,问明蜀中去向,果然让青衫人骗了,恰是背道而驰。李喃喃咬牙道:“这厮好狠毒,我们再看见他定要撕他的皮,抽他的筋。”李玉楠更是气愤:“他害我吸了多情瘴,还险些送命,我遇见他自不会饶他。”李喃喃道:“五哥,猎过狐说他是我们的熟人而不是我们的仇人,却不知是谁?”李玉楠点头道:“不错,他的确只可能是我们李家的熟人,莫非他是?”李玉楠似猜着一人。李喃喃问:“是谁?”李玉楠叹道:“不说也罢,到蜀中,我们自还可看得他的,那时再和他算帐不迟。”往前走数十里,行人渐多,再走数里,看见一座树林,正夹着大道。李玉楠道:“这一路也累了,不如到林子中去歇上一会。”李喃喃是求之不得,立刻到林中择了一块干净处坐下,猎过狐取出林中剩下的食物,分食了些,准备歇一会再走。猎过狐忽道:“他在这干什么?”李玉楠问:“谁?”猎过狐道:“上次在庐山顶上救我的那个绿衣老者,他在前面槐树下也等了不少时候,似在等个人似的,我去和他打个招呼。”李玉楠才要唤他,猎过狐自己不走了。李喃喃道:“咋了?”猎过狐摇头道:“那黑皮蛇七也来了。”果然,前面大路上数匹烈马疾奔,挟起一团团尘土,奔到林中,黑皮蛇七看见立在树下的绿袍老者,马上一按,人已一式白鹤飞天越起,斜斜落在老者面前。李喃喃道:“我看这厮功夫并不怎么高明,这胖老头却好怕他似的。”猎过狐道:“这老者一定是不敢得罪他们,要不便是不想惊动别人,你看那老头又在跑。”喃喃望去,果然绿袍老者一见黑皮蛇七过来,立刻掉头便跑,偌大的身子如皮球一般,眨眼已绝尘而去。黑皮蛇七等人飞身上马去追,追了一段路,哪还看到老者的影子。李玉楠见众人去远,道:“黑皮蛇七是白龙寺的人,这老者可能也是与我们家有世交的人,我们谁也不要得罪,谁也不要帮忙,还是走吧。”猎过狐道:“那老者似约定了在等人似的,我们先不要走,再等一会。”李玉楠想想道:“我们这里到蜀中已近,估差六月十二之前足可赶到,也不必急着行路,不妨在这等会,看看这人在这干什么?”三人选了一棵枝叶浓密的大树,攀上去,坐在枝上。坐在这里看大路上是一清二楚,别人若不注意,却定看不见他们。过了会,李喃喃道:“怎么那船夫也来了。”猎过狐看去,刚才老者站的树下,正走去一人,细细端详许久,最后还是在那树下停住,张目四望,也似在等人一般。李玉楠恍然大悟道:“不错,那老者让湘东楚家替他押送红货,一定是在这接货。”再看楚天舒,肩上果然负着一个大包,似很沉重似的,压得他面红气喘,饶是这样,楚天舒却不敢把包袱放下。又过上一会,前面脚步声响起,众人回头去看,一人如飞过来,正是刚才那老者去而复还。老远看见楚天舒,喜道:“楚兄,实在对不起,刚才让一伙小贼缠住,我和他们首领有旧交,不忍杀他们,只好见了就躲,不想却让你久等了。”楚天舒道:“没关系,只要你来了就好,货已替你安全送过长江了,你查看一下吧。”老者接过包袱,拎拎笑道:“湘东楚家二百年的声誉,我敢不相信吗,不用看了。”楚天舒道:“你看不看我不怪,反正货已替你安全送到,也亲自交在你的手上,我这趟差使也算是完了,是吗?”老者惑道:“我镖银早付给你兄长楚天帆去了,他没给你说吗?”楚天舒道:“我知道。”三个字说完,右掌忽一记“黄龙入海”直捣老者胸膛,左手翻出,三点乌闪闪的寒星直夺老者面门,双脚已飞出,斜踏老者两脚涌泉。这三招突如其来的变化速度甚快,其下手亦是极毒,一出手便将老者上中下三路全部封死,记老者决无退闪的余地。李玉楠不仅暗喝:“楚天舒果然不愧为湘东第一杀手,看来这老者是在劫难逃。”猎过狐道:“我看未必。”他两人说话时间,场中生死早定,那老者却非等闲人物,他若不是手上拎着那沉重的包袱,定可飞速退闪,这包袱极重,老者不肯放下包袱,身形自然滞笨许多。但是老者的反应极快,见退闪已是不行,却将手中包袱当着兵刃荡出,磕飞面门来的三点淬毒暗器,整个腰身以极柔以功如麻花般拧转,堪堪避开当胸一掌,双脚同时跃起,与楚天舒的双脚对碰一下。别人皆是对掌,这两个绝世高手却是以双脚双拼一记,两人在空中各翻了一个斛斗,稳稳落在地上。楚天舒双目涌出杀意,他偷袭不成,更是毫无肆忌,一心要把老者置于死地,双掌翻飞,出手便是楚家威镇湘东数载的绝招“翻云掌”,出手如风,变幻如云,威力端是无比。这老者丝毫不惧,单掌拒敌,守上三招,偶尔还可攻出一招,显然功力还在楚天舒之上,这老者攻出三十余招后,楚天舒已落下风。老者单掌磕开楚天舒拍杰两掌,复又还上一记“西门推月”同时喝道:“楚天舒,你怎么这般不守信用?”楚天舒双掌拍出一招“万里无云”震退老者的来掌,嘿嘿笑道:“我怎么不守信用?我干的是押镖的生意,已把镖银安全送到你手中,只不过我还干强盗的生意,有时见人钱多了,便会眼红的。”老者大怒:“你这背信弃义的东西。”楚天舒笑道:“我没有背信弃义,只不过是做了强盗而已,难道你不做强盗吗?我就不相信你慕容家里能有这么多珠宝,你不也是抢来的吗?你敢对天发誓说不是吗?”老者果然不再出声,却狠狠出招,招式比刚才又凌厉许多,竟欲把楚天舒置于死地。李喃喃拍手道:“哥,你真聪明,这老者果然是山西慕容家人,你知道他是慕容什么吗?”李玉楠淡淡道:“他便是慕容家今天的当家人孤鹤揉猿慕容囹圄。”李喃喃道:“他为什么叫孤鹤柔猿?”李玉楠道:“他轻功如孤鹤飞天,软功如柔猿百折。”猎过狐想起庐山旅馆时的事,点头道:“他的软功果是连猱猿也比不上。”场中剧斗仍在进行,楚天舒见双掌战慕容囹圄不小,反手拨出一根短棒,右手抽出一柄小刃,如风车般杀向慕容囹圄。楚天舒手中的这两般兵刃合称刀棒加身,左手哭丧棒,右手断门刀,所向披糜,威力甚猛,也是楚天舒的得意功夫。慕容囹圄丝毫不惧,单掌如刀,去削楚天舒的右手。楚天舒见慕容囹圄出手如电,不敢去闪,反手挥棒来袭慕容囹圄的单掌。慕容囹圄哈哈大笑,如刀之掌卷起,竟不闪不避去抓楚天舒的哭丧棒。湘东楚家的绝技,刀棒加身,竟在慕容囹圄眼中视如儿戏。楚天舒兵刃在手,仍是让慕容囹圄迫得处于下风,不由心焦,施出全身功力,与慕容囹圄恶战一处。慕容囹圄虽略战上风,要想一时取胜却是不易,只得与楚天舒恶战,心中也是焦躁万分。李喃喃笑道:“这两个人也是好笑,为了一点点钱财争得你死我活。”李玉楠瞪他道:“你可知道这笔钱财关系他们两家的性命?”李喃喃问:“这是什么原因?”李玉楠似是说走了嘴,不再出声。慕容囹圄和楚天舒又恶斗了数千招,仍未分胜负,本来慕容囹圄的功力比楚天舒要略胜一筹,无奈手中多了个包,始终没有放下。这样身形滞呆了许多,体力也耗费了不少。战到此刻,慕容囹圄渐觉体力不支,楚天舒也是同样的感觉。这两个高手拼斗数千招,如何不会乏累,慕容囹圄知道若再不以快制胜,恐怕手中这宝物即使过了长江,怕出还要让人抢去。当下单掌化拳,三记冲天拳捣出,正是夺命三拳“冲天凌霄,冲天怒发,冲天奋冠。”三拳虎虎生风,挟排山倒海之势捣向楚天舒,这三拳是慕容囹圄奋身上残余内力一并发出,威力甚大。楚天舒陡见慕容囹圄拳势变猛,心中暗惊,不敢应招,倒踩三步,避了第一招冲天凌霄,左手哭丧棒一式风卷残余挡开第二招冲天怒发,第三招冲天奋冠欲挡已是不行。慕容囹圄的快拳已插进楚天舒的防御圈里,楚天舒纵要回守也是不行,当下咬牙拼着两败俱伤之势将右手断门刀直捅慕容囹圄的小腹,心想你总不会置自己的生死不顾吧。李玉楠旁边喝道:“好一个围魏救赵。”若是他也会拼着同归于尽将这招围魏救赵施出,正如那日和青衣人过招时使出壮士断腕一样。此刻也只有这招才可令楚天舒处于不败之地。谁知李玉楠和楚天舒都想错了,慕容囹圄竟毫不躲闪楚天舒捅来的断门刀,手中快拳如流星般击在楚天舒的胸膛上,把楚天舒的排骨硬生生拍断四根,楚天舒狂吼一声,鲜血哇地从口中喷出。楚天舒的断门刀也无声地捅进了慕容囹圄的小腹,楚天舒左手抹去嘴角的鲜血,嘿嘿惨笑数声,右手轻轻往外抽出,断门刀已离开了慕容囹圄的小腹,却有更多的鲜血从慕容囹圄的小腹中哗哗流出,接着一大堆的肠子也流了出来,慕容囹圄凄笑一声,右手按住小腹,不让小肠流出。楚天舒惨笑道:“慕容囹圄,你这是何苦?”慕容囹圄凄然道:“反正我保不住这钱财,我也是死,这样也是死,都是死,何不如早死。”楚天舒歉然道:“对不起,我实在不想落得这种两败皆伤的结局,我实在是等钱急用,原想以后再还你的,看来已是不可能了,慕容囹圄,我们就这拼着吧,如若你先死,我一定会替你多烧纸钱的。”慕容囹圄道:“你放心,我也一定会替你多烧纸钱的。”说着哈哈狂笑,楚天舒竟也大笑。李喃喃不由心惊:“这两人莫不疯了。”李玉楠摇头道:“这是便英雄迟暮,夕阳西坠,这两人真不愧是人中豪杰。”猎过狐道:“我们去救他们吧,或许他们还有救。”李玉楠点头道:“喂下我们家的绿玉丸,定可将他们救出死路。”三人才要下树,前面马蹄声起,几匹烈马冲了过来。猎过狐道:“先别下去,黑皮蛇七又过来了。”那几匹马奔近,果然是黑皮蛇七几人又来了。黑皮蛇七看见慕容囹圄和楚天舒两人血流满地,痛苦地在地上挣扎,不由大喜:“我道这老家伙跑哪去了,原来早有人替我们收拾了,哈哈。却让我拾了便宜。”狂笑着向两人走去,楚天舒痛苦地闭上虎目,慕容囹圄右手紧握包袱,青筋暴露,只是浑身已无力量,却是连站都不能站起。黑皮蛇七狂笑道:“老匹夫,你死到临头了,还不求饶,叫我一声爷爷,我会放你条生路。”慕容囹圄呸地一口浓痰吐向黑蛇皮七,吐不远处已落在地上,楚天舒也是浑身气得发抖却不能动弹,可叹两个迟暮英雄,反遭如此小人耻笑。黑蛇皮七盯住慕容囹圄手中的包袱,双目发光,嘻嘻笑道:“我终于还是把你弄到了手。”这时,一人淡淡然笑道:“凭你也配。”一人从林中踱出,白袍金冠,气度不凡,却是个英挺少年。黑蛇皮七惊道:“你是谁?”少年道:“我是送你去西天的煞星。”说罢身形振跃,人已到黑蛇皮七面前,右掌拂动,黑蛇皮七欲退不能,天灵盖早中一掌,闷喝一声,倒地死去。余下几人大怒,纷纷下马过来,还未立稳地,少年已如风般掠近他们,出手抬脚时,片刻间已将众人尽数杀尽。李玉楠叹道:“这少年怎如此心狠,连我也自叹不如。”李喃喃道:“他是南宫世家的少公子面宫飞龙,我们见过他。”李玉楠问:“他便是南宫飞龙?”李喃喃道:“嗯,却不知他来这为什么,莫非也是为这地上的钱财?”猎过狐点头道:“一定是为钱而来,上次在有赌不算输他也是为钱而宁愿去做杀手。”李喃喃道:“不错。”李玉楠讶道:“他为钱情愿去做杀手?”李喃喃道:“我甚至怀疑南宫世家富可敌国之说,否则怎么去做杀手。”再看南宫飞龙,转眼解决了黑皮蛇七等人,嘻笑着踱向慕容囹圄和楚天舒,淡淡道:“两位世叔,我今天要得罪两位了。”说着弯腰去拾慕容囹圄的包袱,慕容囹圄举手去拦,哪有力气。南宫飞龙骈指点了他的气海穴,慕容囹圄浑身麻木,不能再动,眼睁睁地看着南宫飞龙拾起包袱,叩首道:“两位世叔,我实在是家父等钱急用,日后我一定加倍奉还。”李喃喃不由笑问李玉楠:“怎么南宫飞龙也和楚天舒一样等钱急用,日后奉还,他们倒底是有何急事?”李玉楠不悦道:“你管那么多干啥。”却听慕容囹圄道:“你是谁家公子?”南宫飞龙道:“两位世叔自不认得小侄,日后我一定会把钱送到府上,再登门谢罪。”说完又笑笑:“我一直追随慕容世叔身后,不敢动手,不想楚世叔助了我一臂之力,真是谢谢。”又丢下一物道:“这是疗伤圣药,你们快服下,可保性命无痒,我去了。”说罢扬长而去。李玉楠等南宫飞龙去远,才下树走向慕容囹圄和楚天舒。那两人坐在那,头都不曾抬一下,也未服药,苦叹道:“你们来迟了,钱早让别人抢走了。”李玉楠道:“我不是来抢钱的,我是来救你们的。”两人抬起头,看着三人,苦笑道:“你们拿什么救我们?”李玉楠道:“钱财几何,生命是大,何须为了些财物便失去生存的勇气,男子汉能伸能屈,大不了从头来过。”慕容囹圄凄笑道:“小哥,你别劝我了,你不知道这钱财对我有多大关系。”李玉楠淡淡道:“大不了关系你全家性命。”慕容囹圄楞道:“全家人性命还不重要?”说着掏出一把利剑,向剑中抹去。李玉楠抬手抓住他的剑,俯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慕容囹圄面露喜色,却又问:“你是谁?”李玉楠扯出那把白玉龙剑,慕容囹圄看过利剑,才放下心来,自己去敷药。楚天舒注望着慕容囹圄,叹道:“慕容老兄,你算是没了事,可怜我。”说着也抽佩剑要自刎。李玉楠笑笑,抬手抓住他的剑,俯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又指指手中的白玉龙剑,楚天舒大喜,也不寻死,也自去敷上金创药。李玉楠对慕容囹圄道:“你伤势较重,不要行走,楚世伯,你在这护着他,我到前面镇上去叫人来抬你们。”慕容囹圄道:“前面镇上便是威镇川蜀的蜀中唐门镇,你去叫唐唤云派人来接我便是。”楚天舒道:“我和唐唤云也是老相识,叫他多带一幅担子来。”李玉楠一一记下,笑道:“你两位现在没了钱,不用再争杀了吧。”慕容囹圄恨恨望楚天舒,楚天舒憨然道:“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慕容囹圄忽道:“莫非你是为六月十二之约?”楚天舒一楞:“怎么你也是大唐十八令中人?”慕容囹圄叹道:“若不是大唐十八令中人,我何必费这么多的周折千里迢迢地赶到蜀中来干什么?”楚天舒道:“这么说我们竟是血肉相残?”李玉楠道:“我们都是大唐后人,千万不要自相残杀。”慕容囹圄还要说话,李玉楠道:“不要说了,我兄弟和他朋友过来了,不要再说。”三人果住口不语,李玉楠带喃喃和猎过狐继续向前赶路。走出好远,李喃喃问:“哥,刚才你和他们说了些什么,开始还见他们要死要活的,怎一下便不死了呢?”李玉楠笑道:“因为我答应借钱给他们。”李喃喃恍然道:“想不到钱是这么好的东西,我以后一定要珍惜些。”猎过狐道:“你忘了在陷井里有钱却只能当废纸用吗?”李喃喃不以为然道:“象那种的事一生能有几回。”李喃喃又问:“哥,我们这一走,他们上哪儿去找你?”李玉楠道:“我答应叫人救他们。”李喃喃道:“我们岂不还要回来?”李玉楠道:“我们不须回来,因为我们都是去同一个地方,我和他们还会碰面的。”李喃喃惊道:“哥,我们这次去蜀中倒底有什么事情,怎么有这么多的豪士带巨额钱财到这蜀中来,甚至连富可敌国的南宫世家也到这蜀中来了,究竟会有什么事发生?”李玉楠不悦道:“你不要管这么多事,你到了蜀中呆着别动,过几天我会保你平安回京城就是。”李喃喃还要问话,李玉楠甚不高兴,李喃喃似很怕这五哥,不再多说话。※※※蜀中唐门,是个极偏僻的地方,虽处于川蜀中心,无奈一座陡峭的乌龙山隔住了与外界的交通,于是唐门中人世世代代都靠从乌龙山开凿出的一条山路进出。可每一个走出乌龙山的人,几乎无一不成为誉动江湖的绝顶人物,因为在这荒僻的乌龙山凹里,毕竟住载着一个名威天下数百年的使毒世家,蜀中唐门。蜀中唐门是座落在唐门镇上,唐门镇又分前街,中街,后街。前街中街是普通人家居住。可这后街便是威威天下的蜀中唐门的大本营。这条街长不过三里,却没有前街和中街半里长短的一半豪华与热闹,这里只有安静,祥和,以及一种森森的诡秘之气。唐门镇上有许多人住在前街中街,可几乎有一大半人平生未踏进后街一步。虽然他们也姓唐,比起后街的唐门来,他们只有自叹不如,甘心俯首垂腰,如仆人见了主人样。李喃喃下午时分踏进这唐门镇时,丝毫不知这里的秘密。他和猎过狐李玉楠在前街想找个客栈,不过他发现这里的客栈几乎都住满了人,甭别说什么好铺位。李玉楠掷出一锭金子丢在柜台上道:“小二,给我找间向阳大房。”小二看着金锭直摆手:“爷,你不知道,这几天唐门镇如涌水一般也不知涌进多少人,早把客房都住满了。而且象你这样出手阔绰的公子哥们多得很,昨天我们老板连自己的床铺都让给了一个住房。”李玉楠皱皱眉,转身走出客栈,小二高叫:“公子爷,你的金子。”李喃喃后面道:“赏给你了。”小二扑通一声,喜得昏倒在地,猎过狐摇摇头和李喃喃一块追上李玉楠。喃喃问:“哥,我们上哪去找客栈?”李玉楠道:“客栈准让人住满了,我们先去各处玩玩,这里是蜀中最大的城集,我们也该好好观赏观赏。”喃喃问道:“没地方住怎办?”李玉楠笑道:“傻弟弟,你跟着哥哥还会没地方住吗?走,我们去看赌博。”喃喃不知他哥哥葫芦里卖的是啥药,也不多问,跟着李玉楠身后转。三人进了一家布店,买了三身衣衫换了,李玉楠问了伙计:“伙计,有赌不算输住哪?”李喃喃在惊:“哥,怎么这里也有有赌不算输?”李玉楠道:“有赌不算输和民以食为天一样,都是这天下最有名店的店,不过赌馆不比饭馆,不是人烟密集的地方,赚不到钱,所以相比之下,比民以食为天开得少些,名气也小些,其实都是同一个人开的。”李喃喃问:“是谁开的,你怎么知道?”李玉楠道:“你先别管,日后我会告诉你。”李喃喃诧异地问着李玉楠道:“哥,你怎知道那么多事,我也天天在家里,怎一概不知?”李玉楠道:“那是你还小,又贪玩,而且不喜欢功名利禄,所以爹就不告诉你了。”李喃喃道:“噢,是爹爹和你说的,我回去问爹爹,不必再求你了。”李玉楠板脸道:“你不求我,那我就走了。”说着转身真的要走,李喃喃忙笑着上前去拉:“哥哥,我和你开玩笑的。”李玉楠道:“我会不知道你,我是说走赌馆里去,你没看见有赌不算输吗?”李喃喃抬头去望,大街正中心处,一座大楼飞檐雕壁,气势极为磅礴的建筑物,上面刻着几个字,细看果是“有赌不算输”,而且紧挨着还有一幢同样宏伟的建筑物,上书“民不食为天”李喃喃惊道:“怎么这两家店铺挨在一起,而且如此气派,如皇宫一样,哥,这两小店莫不是蜀中唐门开的吧?”李玉楠道:“这里是这两家店铺的发源地,也是各处分店的总店,所以如此气派,不过这店算不上是唐门开的,他们只算得上一份子。”李喃喃问:“这是什么原因,从何说起?”李玉楠道:“因为这店也不过是唐门替别人开设的店面。”李喃喃大惊:“你说什么,蜀中唐门也是为别人做事?”李玉楠道:“你别大惊小怪好不好?”猎过狐忽道:“五哥,我知道唐门是替谁做事。”李玉楠一楞,道:“谁?”猎过狐道:“是替大唐后人,是不是?”李玉楠疑道:“你怎么知道?”李喃喃也诧望猎过狐道:“你怎么晓得?”猎过狐缓缓道:“喃喃,你忘了在那小破庙前,木栖凤老前辈不是和我们说过吗?”李喃喃点头称道:“你记性真好。”李玉楠松口气,带猎过狐和李玉楠进了有赌不算输。这座赌馆极大,厅中足放得下数百幅桌台,而且布置甚是豪华高丽,等闲之辈是望而怯步,不敢轻近。厅中的人甚多,李玉楠随便看看,发现厅中江湖豪士占绝大多数,本地的人几乎一个都没有。李喃喃道:“这赌馆倒怪,一个本地人都没有,他们莫非不会赌博?”李玉楠道:“赌乃人之天性,谁人不好,不过唐门中人极为团结,因为他们有份,所以绝不自己拆自己的台,我们待会也别赌。”李喃喃正手痒,见此一说,问:“为何?”李玉楠道:“我们也有一份。”李喃喃舌头几乎吐出老长:“我们也有一份,我们怎么有这么大的生意,有赌不算输也是我们开的,那民以食为天岂不也有我们家的份?”李玉楠点点头。李喃喃挠头道:“哥,不可能吧?”李玉楠道:“哥会骗你?”李喃喃仍是摇头道:“既然我们不是来赌博,那来干什么?”李玉楠道:“收帐啊。”李喃喃道:“收什么帐?收这赌馆里的钱?”李玉楠又点点头。李喃喃惊惑道:“怎么这开赌馆也能赚别人的钱,不是有赢有输吗?”李玉楠笑道:“傻弟弟,你怎这么笨,赌博是有赢有输,开赌馆却是赢多输少,你不懂十赌九输这句话吗?”李喃喃摇摇头,李玉楠叹道:“你千万别进别馆去赌博,否则你要输得我弟媳妇都保不住的。”猎过狐一旁哧笑,李喃喃脸色通红。李玉楠已看出,问:“笑什么?”猎过狐道:“没什么。”李喃喃摇头道:“我上次把家人的钱都输给了南宫飞龙,幸是猎过狐帮我赢回来了。”李玉楠叹道:“你,你下次千万别再去赌,否则我告诉爹爹让他把你手给斩了。”李喃喃道:“我不喜欢赌博,我下次再也不会赌了,你放心。”猎过狐忽道:“喃喃,你看,南宫飞龙也在这里赌博。”李玉楠眼睛极锐利,看见南宫飞龙果然坐在左边的一张台子上赌骰子。面前堆了一大堆的钱财,许多人都在那围观,李玉楠和喃喃猎过狐三人也挤过去。刚刚赌完一局,南宫飞龙又赢了二万银票,嘻笑着往怀里拢,那摇宝的宝官额头上已在冒出冷汗,瞪着南宫飞龙。南宫飞龙笑道:“你们还陪得起吗?我再押二万。”那宝官脸色甚是难看,回头四望,似在找人。李玉楠听旁边一赌客道:“这庄家倒霉,连输十二把,真是有鬼,二十四万两啊。”那宝官等了好久,似在等人,不敢开口。南宫飞龙催促道:“怎么,赔不出,那我就走了。”那宝官也因输得太多,不敢自作主张,他早叫人唤掌柜的去了,却是掌柜的有要事,不能过来,让他自己应付。这宝官摇了一辈子的骰子,还从未输过,不想今天碰上南宫飞龙,连摇十二把,连一把豹子六也掷不出来。而平时他是却每把都可掷出豹子六的。南宫飞龙也没有掷出豹子六,也许是没有这个必要。南宫飞龙连摇十二把,每把都是以一点之差赢他,绝不再多出半点。宝官怀疑南宫飞龙暗中做了手脚,却不好发作,因为这几天赌客中来的几乎都是江湖豪客,无一不是厉害角色,哪个也不能轻易得罪,再说他平时赢别人钱的也是全凭暗中手脚赢的,所以这会只有哑吧吃黄莲,有苦不好说。南宫飞龙又催促了一句,宝官额上冒出许多冷汗,终于摇摇手:“我是赔不出了,你走吧。”一语既出,旁观赌徒大声喧哗,众人不知出了何事,纷纷望着这边。南宫飞龙冷笑道:“你没有钱赔,怎么也敢开赌场,莫不是在戏弄我们?”宝官大骇,忽忙解释:“我们的钱封在钱庄里,还未叫人去取,如若客官真的还要赌,我叫人去取就是。”南宫飞龙挥手道:“这就不必了,我明天再来,你明天一定要多准备些金子。”才要走,一人已道:“慢点,庄家陪不起,我替他赔,你尽管下注。”南宫飞龙凤眼睨视,见是一个英雄少年,也是一身白衣,煞是威风,道:“你是谁?”他却不认识李玉楠。李玉楠道:“你别管我是谁,你只管下注,我替庄家赔钱就是。”说着掏出一叠银票扔在桌台上。南宫飞龙望他数眼道:“你有种,我也不会怕你,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手段,不过,这回我想多赌些。”李玉楠淡淡道:“我说过,你只管下注,我绝对会赔你的钱就是,却怕你没有本事赢得了我手中的钱,你想赌多少,下注吧?”南宫飞龙见李玉楠沉着从容,捉摸不定他的来头,倒真有点怕了,道:“大不了把钱输还你就是。”又唤宝官:“宝官,拿骰子来,我先摇。”南宫飞龙举盅在手,摇了一阵,放下,揭盖一看,众人欢呼:“豹子六。”三个六已是最大的点子了。南宫飞龙微笑道:“怎么样,你认输吧?”说着伸手去取银票。李玉楠出手更快,早抢先按在银票上,道:“慢,我还没摇呢。”南宫飞龙见他出手极快,不敢与他动武,笑道:“你尽管摇吧,我等你便是。”南宫飞龙拢手轻笑。李玉楠拿起盅子,举在手中,仔细看了一会,却把盅子交给宝官道:“我从未赌过博,还是你给我摇。”宝官甚是慌恐:“我不敢摇了。”李玉楠笑道:“不要紧,输了算我的,你只管放心去摇便是。”有了这定心丸,宝官才放下心来,吸口气,让自己头脑冷静下来,才小心地摇了起来。李玉楠直盯着南宫飞龙,看南宫飞龙如何做手脚。却见南宫飞龙一动不动,若无其事一样。这边宝官已将骰子摇完,头上也出了一头大汗。李玉楠把目光收回,盯在盅子上,却听旁边有人叹道:“这宝官又输了,准不超过十六点。”南宫飞龙淡淡道:“这位客官猜得极准,我也听出这骰子不过是十五点而已,不信打开看就是。”南宫飞龙说得极是自信。宝官脸色煞白,他也估猜就是这么大的点子,反正绝对没有摇出个豹子六。他也是这方面的高手,虽然发挥失常,感觉却还不差。宝官准备去揭盖。猎过狐开口道:“你不用揭了,你自是输了,我听人说过,摇骰子也是一种技巧,没有极冷静的头脑决摇不出好点子,运气只不过是骗人的,我看你患得患失,因该是摇不出十五点的。”南宫飞龙看见猎过狐出现,心中一惊,却望他笑笑,又对他身边李喃喃笑笑。宝官的手几乎拿不起盖子,听众人如此说,他还有何颜揭盖,便要开口认输。这时,一双手伸过来,按住盅盖,淡淡道:“我来开盅。”却是李玉楠。李玉楠将盅子揭开,众人望去,里面竟是一堆粉末,再没人能再看清里面骰子的点数。李玉楠笑道:“对不起,我们已不能看清骰子的点数,所以这局不能算数。”南宫飞龙大怒,一掌向李玉楠打去,李玉楠挥手磕开,冷冷道:“慕容囹圄几乎被你逼死,你还想再逼死这宝官和掌柜。”南宫飞龙一楞,却听喃喃开口道:“南宫飞龙,不要伤我哥哥。”南宫飞龙收手道:“难怪是李公子大架光临,恕我眼拙,得罪了。”说着扔下满桌银票不顾,返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