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辍学后的四叔
那个时候上学晚,读了初中都要十五岁,等初中毕业刚好结婚。四叔下学那年是1977年,他十八岁。十八岁的四叔可不安分了,成天给爷爷奶奶闯祸,喜欢打架,打不过的时候就叫上我爸,因为我爸打架厉害,以至于别人对我我四叔是敢怒不敢言。提起往事,四叔总是脸上扬起自豪的笑容。现在再看四叔高高的肚皮,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是怎么打架厉害的。当然打架厉害,受爷爷罚的也就厉害。那个时候刚刚分地,四叔不愿去上学,爷爷一怒之下就让去看瓜地,而且是一看一晚上。每年六月份,隔着几块地就有种瓜的,按说我们农村晚上看瓜的人很多,可是我们家的瓜地偏远,有点靠近大河堰,位置比较偏,爷爷都不让爸爸和四叔去看瓜。那次是爷爷气的厉害吧,可是四叔胆子比较大,想着自己成年了,不管是谁来偷瓜,都打。再说惹了老爷子生气,总不能不担点责任吧,于是晚上天没有黑,四叔就带着大饼去了。要说这大饼可是四叔偷偷装在怀里,他怕自己实在饿得厉害没有得吃就不好了。虽然有西瓜,毕竟不顶饿。到了瓜地,四叔先把饼吃了一半,然后就想睡觉,想着不对,自己来看瓜的,怎么也得巡视一下。这一巡视才想起瓜地旁边有个新坟堆,这个新坟堆埋的是一个没有亲人的五保户。大家都知道,晚上一个人在野外非常恐怖,特别是没有月亮的时候,更容易让人想入非非。四叔想起瓜地的北面是河堰,河堰有个深深的大沟,这个沟了种满了芦苇,芦苇丛每年都会扔很多死小孩。尽管这些年死小孩越来越少了,但是还是会隔着一年扔一个,有姓刘的,也有姓李的,以前自己还经常去看。可那都是白天才去看,现在可是晚上,再说,去年一个姓刘的妇女还在河堰的芦苇地上吊呢。越想四叔越觉得不该那么冒充大头,要是有鬼可就完蛋了。八十年代初的时候还不流行火葬,对于六十年代乱坟岗诈尸的事总是能听老人提起,我四叔突然害怕这隔壁地里的五保户会不会半夜跑到自己床头看自己睡得香不香,给自己把被子合上,顺便在脖子上咬一口。想着,四叔就想跑回家。可是四叔特别怕爷爷,他想再怎么不能当孬种,那么大了还看不了瓜地,太丢人,传出去以后就没有办法在村里混了。四叔静了静,还是返回自己的小屋棚,不管有没有鬼,都是自己吓自己。他毅然拿着毛毯把自己的头盖得死死的,蒙着头准备睡觉,无论谁偷瓜,他也不管只要不把自己偷走就行。可是他越是蒙着头,越是睡不着。隐约,他听到有人走路的声音。这下他可是吓一跳,静下心来觉得这脚步声应该是人的声音,他赶紧坐了起来,因为有人他就不怕了。可是抬起身除了瓜棚,却发现什么都没有,这下四叔可就感觉不对劲了。四叔悄悄躺下,假装睡觉,过了几分钟,刚才唏嘘的脚步声的声音又有了。四叔慢慢坐直身子,那声音又立马没有了。四叔躺下后,觉得不对劲,因为刚才第一次那声音是在北面的,第二次是在南面的。四叔心里慌了,也不管了,就大喊一声:“瓜偷完了就走吧。”四叔那么一喊,有几分钟那唏嘘都不再出现,四叔以为真的是偷瓜的,心想这一喊还真的有用,心想还是自己本事大。正在四叔得意的时候,他的瓜棚周围响起了唏嘘声音,四叔顿时浑身是鸡皮疙瘩。可恨晚上没有月亮呀,四叔就带了一把电池几乎是用光的手电,这可是唯一的家用电器。这个家用电器由于损耗比较巨大,平时舍不得用,偶尔电池用完了也舍不得换新的。四叔顺手抄起了一根胳膊粗的木棍,“武器倒是随手能拿着”。四叔想着。四叔拿着手电那么照了一圈,可就是没有见到人,别说人,就是连个鬼影都没有看到。这时候远处响起几声狗叫,是村里的方向。听到这几声狗叫,四叔又回到了现实,心踏实不少。可是刚才唏嘘的声音是什么呢,这绝对不是偷瓜的声音,因为偷瓜会在离瓜棚很远的地方,不会在瓜棚周围。正想着,有什么向瓜棚跑来。四叔打开手电,顺着微弱的光,四叔看到一条狗,是邻居二狗家的狗。四叔长出了一口气,以为所有的声音都是这二狗的二旺发出的。四叔放下棍子,收起手电,进入瓜棚,然后躺下来,盖上他的薄被子。眼睛刚刚闭上,四叔感觉被子动了一下,然后四叔就摸到一只手,这只手顺势就抓了过来。四叔反应不及,这只手就一把把四叔抱住了,好像老婆搂住自家男人正在熟睡一样。四叔上学的时候曾经看过一本小说,小说写着一个寡妇因为和邻居私通被婆婆抓住了,婆婆要去打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硬说是女的勾引他,于是婆婆就叫来自己的小儿子把这个媳妇活活给打死了。后来这个寡妇就变成了鬼,晚上专门来找那些单独睡觉的男人,半夜里搂着他,然后趁男的不注意,咬住男人的脖子。可能是小说和现实太像了,四叔赶紧跳下床,但是后面的女鬼紧紧的拉住他的胳膊不松手。四叔用力拉扯,那个女鬼似乎并没有四叔想象的力气那么大,终于还是被四叔挣脱了。四叔立即冲出瓜棚,哪想刚出门,迎面一个一身是白的影子出现在自己面前。四叔想这鬼的速度也太快了,自己还没有出去,她就先出去了。看来这回是真的碰上了,四叔的胆子大这回发挥了作用,抡起刚才放在门口的棍子就朝白影砸去。谁知道白影哇哇大叫,四叔想这女鬼还知道疼,赶紧又是一棍子。这回这鬼声音更大了,而且根本不是女鬼,是个男的。四叔还没有打第三棍,那白影就骂开了:“老四,我操你大爷,别打了,跟你开个玩笑。”这回四叔明白过来了,这是他的邻居大黑在逗他哪。再转身,后面又有一个白影,这白影拿开白布,露出一张大脸。四叔看不清是谁,就听见二狗家的狗二旺又叫了一下,四叔骂了一句:“日,二狗,你们都牛逼,把床单都披上了,还来扮女鬼。”那两人听说四叔在这看瓜,就想过来逗逗他,哪知道被四叔一阵暴打。四叔虽然被吓得不轻,可是想起打大黑那两棍确实下手挺狠,也就算了,就是便宜了二狗子,这小子还扮女鬼。两个人跑到四叔这里聊了一会天,到了一点多样子,三个人都困的受不了,就回到自己的瓜棚睡觉了。经过那么一闹,四叔觉得特别困,当晚四叔大大咧咧的睡了。这一觉四叔是睡到天大亮,这次可是真的天大亮。为什么那么说,因为四叔是被太阳光照醒的。但是四叔昨晚明明睡在瓜棚里的,早晨醒来怎么会在瓜棚外面睡得呢?醒来的时候,旁边瓜地的大黑的爸爸正在地里摘西瓜。大黑爸爸看到四叔醒了,就笑着说,怎么你不怕露水呀,现在露水那么大,你还在外面睡,你小子也真有劲,一个人就把床扛出来了。四叔听了,心里咯噔一下,他清楚的记得自己睡在瓜棚里面,并没有睡在外面,而且这个床他根本一个人抗不了。四叔没有好意思说不是自己搬的,只好说自己喜欢在外面睡。他跑到二狗子家,把二狗子拉出来,问二狗子怎么还捉弄他,把他的床抬出来了,二狗子说没有,他也抬不动。四叔想也是,一般两个人是抬不动的,那个床加上自己至少两百五十斤。早晨回到家,全家人都看着睡眼惺忪的四叔,表情怪异,想笑又不敢笑,好像大家知道他什么丑事似的,只有爷爷表情严肃。爷爷问四叔今天去不去上课,四叔说不去,说种地挺好。爷爷气得直哆嗦,不过这事也正式宣告四叔学生生涯的结束。只是四叔一直不知道的就是那次他的床是爸爸和爷爷在半夜给搬出来的,让他知道种地不容易,连看瓜自己都会把自己看丢。哪知道四叔是个倔脾气,爷爷也就不再管了。说起来四叔的确不是那么一个读书的料,我是从来没有见他干什么事有耐心过,我听妈妈说,四叔最有耐心的就是追求四婶,那是他耐心发挥到极限的一次。下学后的四叔还是喜欢打架。那时候下学的人越来越多,同龄的上学的人这时候已经没有几个了,二狗子和大黑看到四叔下学,果断与学校划清了界限,连毕业证都没有要就卷着铺盖回家了。要说这些人平时干嘛,也不干好事,做什么生意是不可能的,那时候我们老家还没有完全活跃起来,只是说不限制自由买卖。四叔也不想娶媳妇,只是觉得现在娶了养不起。可是过了几年吧,大黑和二狗子他们全部都结婚了,只有自己一个人撂了单了,就觉得虚的慌。晚上他们都在家陪老婆,只有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看月亮,弄到最后二狗子的娃儿都叫自己是大爷(就是伯父的意思)了。四叔觉得再不找老婆就太丢人了,现在自己都成了村里家喻户晓的光棍了,好像自己找不到老婆似的。虽然四叔当时才二十二三岁,但是在农村已经是大龄青年。不过他老人家一直很自信,觉得只有自己看上别人的份,别人看不看得上他不重要。四叔最伟大的决定就是去大街找,看上谁就托人去说亲。说起这事确实出了不少的丑,有一回他盯着一位大姐,他觉得这姑娘长得是漂亮呀,然后看着挺般配自己的。人家是身材好,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那是一个水灵,放我们全集村绝对是村花。四叔就去跟人家搭讪,凭借三寸不烂之金舌,加坑蒙拐骗问到了人家的地址,要到之后美滋滋的去了。回去后四叔跟大黑说自己认识了一个特漂亮的姑娘,要借大黑结婚时刚买的自行车去相亲,大黑说不行,要亲眼看看这个姑娘长得什么样。于是四叔不得不去二狗子家把二狗子结婚用的自行车借了过来,跟大黑一起去了。两个人蹬了一个多小时的自行车终于找到了那家的位置了,两人推门就喊那个姑娘的名字,问她在不在家,结果一男的出来了,说不在,带孩子回娘家去了。这事传出去后,愣是被全村人笑话了半年。四叔本来打算带大黑去给自己壮胆,更为重要的事四叔长得也不白,相让大黑给他当个衬托的。那知道衬托不成,还被笑话了半年。四叔是每隔半个月就去集镇上一次,看看也没有漂亮的大姑娘,这种精神颇让我感动,至今想来,鼓舞不已。四叔说自己追求的是自由恋爱,要的是一见钟情,坚决不要父母强加的婚姻,想不到四叔还挺有五四精神。但是四叔还是后悔找老婆找晚了。他在我大学的时候,曾经对我尊尊教导,告诉我找老婆一定要早找,不然漂亮的都和别人结婚了,等自己想结婚的时候,人家的孩子都等打酱油了。自从发现有必要亡羊补牢的时候,四叔就一直去周边的村去找合适的大姑娘。由于同龄的都结婚了,四叔只能把魔抓伸向比他小四岁的小姑娘。我爸就常说他不是去相亲,是去吓人的。有一天他在集镇上走的累了,看到前面河边的大柳树下面有个人在算命。这个算命的人他从来没有见过,以前算命的,他从来不过去,因为他觉得都是老头骗钱的。但是那天他走了过去,他走过去绝对不是因为他对算命有着多么执着的喜爱,而是大树旁边站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这个姑娘看上去不到二十,长发披肩,眼睛很大,睫毛闪动,身段特好,在街上非常惹眼。四叔想怪不得那天算命的那里生意那么好,感情大家都不是来算命,是奔着看花姑娘来得。算命的旁边全部是清一色的小伙子,老头小孩全部被挤在外面,他们表面上是在听老头讲算命,实际眼睛全部落在老头身后的姑娘身上。这些小伙子此时个个一本正经,听着老头的解释,但是四叔认识他们,四叔中学的学生经常和这些人打架。四叔心说:“操,全部是一群大色狼。”心里想着,自己也眼皮不眨的盯着那姑娘。但是算命的讲的似乎不是很好,那些小伙子往姑娘身上看得次数一个比一个多了。过了半个小时都几乎没有听算命先生讲的了,只有我四叔一个人还仔细听下,但是他还是不能忘了旁边的大姑娘,四叔眼睛睁得浑圆,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个姑娘。也许是四叔的大胆一下子被人家看到了,人家那个姑娘似乎也不介意,还对四叔笑了一下,好像是说你爱看就看吧。那姑娘一对四叔笑,四叔就不好意思看了,只得听算命先生讲算命。但是这回四叔仔细听来,算命的人讲的内容变了,这次竟然不是算命的,而是关于风水的。这不是四叔第一次接触风水,对于风水学他自小就感兴趣,还自己买了很多关于风水的书,偷偷的去跟村里负责下葬的霍老太学下葬的规则。只听那个人说:“天地之象分,阴阳之候列,变化之由表死生之兆彰,不谋而遗迹自同。所说阴阳之道,皆取自周易。那《周易》为何人所作,乃西周文王狱中所化。后经世人演化,加以注解,至唐宋呈现百家争鸣的状态,而流派大者十派以上,小者不为胜迹。这风水就是其中的一个大的分支,也是其中的一个流派,所有中国文化无不从中汲取营养。”四叔听这算卦东拉西扯,似乎很有道理,讲的很不错,就是都是文言文,听得太受罪,估计这些半文盲也都听不太懂。四叔说:“老人家,你别用文言文,你就说大白话,不然我们听不懂。”这时眼中睁得鼓鼓的一群小伙子纷纷响应,说就是就是。那算命先生继续说道:“风水一学,用乎堪舆阳宅,止乎阴宅。阳宅乃活人之居所,阴宅乃死人的居所。上至夏商,下至明清,阴阳两宅无不遗迹自同。阴宅亦分作宅和灭宅,作宅为修坟筑塚,灭宅为”四叔接着说:“就是盗墓。”那算命先生停了一下,看了四叔,摸着胡须,满意的笑了一笑。其他人一看算命的先生对四叔点头,都露出不满的眼光。算命先生继续说:“择地之卦,大忌六冲,六冲之去者,德福为坟主,腾蛇做穴中。父母为坟地,宜静不宜动,动则恐伤子息。子为后嗣,身为坟主,世乃做由皆得相望者。后招白千子孙家业荣华之兆。”四叔又接话,说:“这样的坟地,如果子孙种地,那么子孙风调雨顺;如果经商,那么家财万贯;如果致仕,则官高权大,位极人臣。用现在的话说,至少得做到省委书记。”所有的人都看着四叔,别人都听不懂,只有四叔一个人能听懂。四叔一脸洋洋自得,终于发现风水学的用处了。算命先生这时候不再自己说自己的,看着四叔,问四叔:“年轻人,你可知道什么是六冲。”四叔说:“六冲就是说那个地方风水不好,经常飞沙走石,不是洪水就是黄沙,以后那个地方没有人拜祭,对墓主不好,对后代也不好。”算命先生又是满意的对四叔点了下头。算命先生对后面的姑娘说收工。这下这帮小伙子可不同意了,平时闲着没事,虽然这个人说的东西听不懂,但是这并不要紧,只要漂亮的姑娘在这就好,还管他讲什么。我四叔一看不好,这人要走,走了还去哪里看到这个美女,赶紧上前帮忙收拾东西,等会走了也好找个机会再跟着。我四叔正打着算盘,那个漂亮姑娘接了过来,说不让四叔帮忙。四叔恼火,心想这下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四叔转过身,慢悠悠的回家了。路上那天刮起了大风,四叔想,这两个人肯定不是本地的,等会要是下雨,就把这两个人请到家里去。于是四叔就坐在一个桥头边等雨,也是天随人愿,那个雨说来就来。四叔还没有回去接那个算命的两个人,那边的漂亮大姑娘已经过来了,而且还是奔着四叔来的。那个姑娘追上我四叔,让我四叔等下他父亲。四叔想这个人肯定是他父亲,没有想到真的是,看来刚才接话接对了。正想着,算命先生来了,四叔赶紧接过那个小提包。别小看那个小提包,提包非常沉重,是檀木所制,特别精美。四叔说:“叔叔这个提包真漂亮,在哪里买的。”算命先生说是他自己做的,四叔非常惊讶,然后四叔说天要下雨了,去我家避雨吧。没有想到,算命先生立马就答应了。四叔心里美得乐开了花,心里高兴的好像这个大姑娘就是他的老婆了一样。路上,四叔知道姑娘叫小蝶,算命先生是她养父,小蝶是他捡来的。算命先生姓陈,名叫陈道和,小蝶跟陈道和的姓一样姓陈。到家的时候,雨点刚落下来。晚上小蝶跟我三姑睡在一起,算命先生跟我四叔睡在一起,我现在还记得小时候突然来了一个穿的很古怪的人带着一个漂亮的大姑娘来了我们家。四叔这个时候对小蝶还不敢太近,对于四叔这条大狼来说,攻破陈道和就是拿下陈小蝶了。晚上吃饭是七点的时候,那个时候没有电灯,农村用的依然是蜡烛和煤油灯。为了体现良好的气氛,四叔坚持吹灭了煤油灯,并点了两支蜡烛。我五叔好奇,还问四叔为什么那么点,四叔不好解释,就说觉得蜡烛多。其实他就想吃饭的时候看清楚陈小蝶。那天晚上四叔觉得风特别大。第二天,陈道和和小蝶就走了,四叔那时候还在睡觉,。等四叔醒来的时候,已经早上十点多了。见不到小蝶,四叔很难受,后来每个逢集的时候,四叔都去那个河边大柳树下面去等小蝶,可是一直没有等到。等不到小蝶,四叔慢慢的心静下来了,就合谋做点生意赚点钱,不能总是靠爹妈养着。但是四叔不是那种种菜去卖,养牛去杀的那种人,他可受不了那种生活,四叔要的是能够来钱快的,只有手里时刻握着钱才会有干劲。但是这种工作只有当强盗才有可能赚到,四叔虽然喜欢打架,还不至于去干那个行当。为了能磨住四叔的性子,爷爷把四叔送到了自己在徐州的朋友那里。爷爷的朋友是个工地工头,负责建筑公司的工程建设,手下刚好缺人。四叔就像是被送去劳教一样,被爷爷送到了建筑工地。到了工地,不干活是要受到鄙视的。由于四叔力气比较大,真的到了工地比较卖力,加上爷爷的关系,四叔到了工地立马变成了小队长,专门负责指挥。那个时候,劳动行业比较少,村里的劳动力越来越多没有地方安放,农村的劳动力大多都被安放到建筑工地。有的是在村里的建筑队,这些人是自己承包,自己建,有的是进城里的建筑公司跟着公司干,不过这也要熟人,四叔就是靠着爷爷的朋友进去的。大黑听说四叔当上了小队长,觉得自己的哥们混好了赶紧追随过来,美其名曰怕四叔一个人在外面受了欺负。大黑很快他找到了四叔,看到四叔干得热火朝天,好像终于找到了自己终身事业一样,一阵大笑。四叔看到大黑来了,像领导般拍着大黑的肩膀,说,不错,好身板,这里会给你一个锻炼自己的广阔天地。大黑还告诉四叔他走后,陈道和与小蝶来找过他,知道四叔不在,又走了。这让四叔激动了很长时间,并立马生出对工地的厌恶感。大黑的到来,为四叔的生活增加了不少乐趣。四叔总是拿大黑打趣,说大黑长得像活张飞,大黑经常也是唇齿相讥,说四叔是大龄青年。工地大包工头说放眼整个工地,只有大黑能和四叔比拼了。四叔在大黑来之前还认识一个人叫勺子。勺子说他们家起名比较有特点,专门叫勺子,锅子,碗子,好像他们家是大厨出身似的。大黑问他是不是做饭特别好吃,勺子说不是。勺子爸爸不会做饭,经常被勺子妈妈不给饭吃,但是勺子爸爸也不想做饭,一怒之下就把的孩子起了全部和餐具有关的名字。这次是一个新的工地,位于江苏徐州的两山口。徐州的两山口是卖拖拉机的地方,为了发展农业经济,需要在两山口新建一些楼,作为基础服务设施。那时候公司不需要竞标,人家直接找到建筑公司,四叔的建筑公司就是承揽了那个两山口的营业大楼的建设。晚上三个人没事,聊天聊到了古墓的事。勺子在工地呆的时间长,他说工地经常能挖到古墓,挖到了可就大发了,肯定能很赚一笔,要是挖到值钱的,这辈子就不愁了。四叔说要是大家一起抢哪还有我我们什么事。勺子说:“这个肯定不能抢,要是大家都知道,估计文化局也就知道了。我们这个建筑公司挖到过很多古墓,上次报上去一个古墓,结果工期延迟一年,赔了十多万延期费。那些搞考古有不能帮他们还这个钱,所以建筑公司挖到古墓一般不愿意往上报。我们要是发现了就不能声张,偷点东西出来后就开溜,然后到徐州花鸟市场找人给卖了。”四叔觉得有道理,可是这一切只是三个人那么说说,并没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