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夜来地震

正在这时,黄莺大叫了一声“谁”,跟着就见她往远处投射了几枚银针。原来远处的黄旗有几个已经熄了火,被坐在棺材上的黄莺发现了。只是我没有想到她的力量这么强,竟然能投射的这么远。

黄莺怒骂道:“竖子,你在此处与我聊天,却将宋大江那小娃放到一边拔我黄旗,你不要命了吗?”

见黄莺识破我的计谋,我深感恐惧,若是此时,她也给我一枚银针,我非死即伤,当下我说道:“宋大江的事情我并不知情,我也是受伤的人,哪有本事再去帮助他们。”

黄莺似也无心听我解释,她转过身去,双目凝视着远方。此时但果夫腰部以下已经全部埋在了泥浆中,而远处的黄旗正不断熄灭。看来宋大江二人也还是有办法的,虽然黄莺不断投射银针,但黄旗还在不断的熄灭。

突然我听到菜鸟发出哎呀一声,跟着就见黄旗的熄灭的速度明显降低了。

黄莺又是一声冷笑:“我早就警告过你们,不要做无谓的抗争,但果夫这次死定了。”

又过了一会,我听见宋大江也发出了哎呀的一声,我心说完了,但果夫是救不出来了,我们几个人只怕也逃不出黄莺银针的射程。

黄莺咯咯一笑,说道:“竖子小贼,也敢逞强,我让你们就此陪葬先祖,以祭拜先祖在天之灵。”

黄莺刚说完,北厂子中间突然冒起一股浓浓的白烟,跟着一个黑影从天而降,落在了黄莺对面的那个棺材上。

我仔细看着黑影,见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留着披肩散发,白色五官清晰可见,看上去竟似黄莺的姐姐一般。

“闺女啊,你太淘气了,竟然这样吓你但叔叔。”坐在那个棺材的黑衣人说道。

这黑衣人说话间,轻声细语,眉毛五官也白净细嫩,难道眼前的这人是但果夫么,他不是在泥潭中无法自拔了吗,他是怎么上来的,为什么这样一副装扮?

“你终于露出了你本来的面目了。”黄莺说道。

“这还不是你逼的,我真没有想到,你祖父临去的时候,竟然将鬼影子秘术留给了你,这个东西真是害人不浅啊!”

“姓但的,你少装好人,你还不是一样修炼了。”

看来眼前这人是但果夫无疑了,只见他跳入泥浆,将舒珊四人抛到岸上,跟着又回身落在棺材上,说道:“我修炼是为了抑制北厂子,如果不是我,古城村是不会安宁的,你看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你以为我乐意活着吗?”

“说的大义凛然,真是好笑。”黄莺说道。

“我并没有在延寿术上做手脚,只是这鬼影子是古人所作,比较深奥而已。你祖父没有读懂鬼影子,妄自练习,致使灭门,并非是我的过错。其实这一点,你的心里比我清楚,只是你不愿承认而已。”但果夫道。

“狡辩!”黄莺道。

“你看我现在出去一次,都要带着面具,捏着粗重的嗓音。不过你的心机也不浅啊,竟然瞒了我这么多年,差点将我害死。”但果夫说道:“要不是菜鸟,我可真的就魂归九天了。”

原来宋大江知道黄莺投射银针的手法十分精准,就与菜鸟商量,拔掉一个黄旗之后,立即蹲下,防止银针射到自己。

两个人拔掉几个黄旗之后,菜鸟假装中了一针,将黄莺的注意力转移到宋大江身上,就在黄莺将银针投往宋大江的时候,菜鸟沿着泥浆爬到但果夫身后,将石灰洒在了但果夫的头顶。

那生石灰遇水起热,本就是防蛇防兽的好东西,用在驱邪方面,也有奇效,菜鸟撒下生石灰,救出了但果夫。

黄莺气道:“刚才我的妇人之仁毁了我计划,真是可惜。要是刚才我将他们全部打伤,哪还有人能救你。”

但果夫正色道:“多年来,我一直觉得愧对你家,所以我一直暗中保护你,保护你们家祖坟,也担心你祖父的坟无人镇压,会出事,一直住在你家祖坟里,我人虽然活着,却形同死人,与死尸无异。我无心伤你,你走吧。”

众人听了但果夫的话,不禁大吃一惊,若是寻常人,遇上这样的情况,一定是杀之以绝后患,没有想到他竟有这样的魄力。

黄莺同样也感到十分震惊,此刻她已经处于绝对的劣势,但果夫随时可以结束她的性命,她不解的问道:“你不杀我?”

“要是杀你,六十年前我就能够做到,何须等到今日。”但果夫说完,纵身跳入泥浆之中,挖出了十几副小棺材,这十几副小棺材俨然就是镇守北厂子的十三具金童的尸首。

但果夫将棺材扔到了岸上,对着黄莺说道:“你祖父为了这个墓,杀了十三个童子,手段之狠毒,非寻常人能做到的,我也不希望这个阵一直存在,希望你也能化解这段恩怨。”

黄莺并没有说话,毕竟这杀童子的事情并不光彩。

但果夫说:“阵我已经破了,希望你明日能把坟迁了。这些棺材是你埋的,你应该知道它的位置,让他们都安心的去吧。”但果夫说完,带着我们离开了北厂子,黄莺没有再说话,她选择了默认。

宋大江没有再坚持寻找宝贝,我们都去了张荷花家里。

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再也不用担心晚上会有人悄悄盯着自己了,也不会苦恼北厂子的坟地是否迁走了,一切好像都有了结果。

但果夫给我们清创了一下伤口,将我们安置睡下之后,他就走了。

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但果夫走的这么突然,仿佛突然消失了一样。

这是一个带有传奇色彩的人,他超越常人的本事,诡异的身法,黑色的装扮,至今我们都无法相信这个人的真实存在,对于他寄宿墓地的行为,我始终都无法理解,也许他也是知道自己与众人不同才选择离开的吧。

这次修养持续了一个多月,邱涵和他的两个同事回到了北京,原来的那个经理已经住进了精神病院,路桥公司又下派了新的经理。新的经理是个研究生刚毕业没多久的年轻人,叫叶道华,按说这样的工程他还没有资格负责,但是实在没有人敢来了,才派出他这个敢闯敢干的年轻人。不过别说,这个人的工作开展的有模有样,不仅能吃苦耐劳,而且一点做派都没有,他每天吃的和工人一样,穿的也不甚讲究,时常有人把他当成民工,舒珊已经快被他独特的魅力迷上了。

服务区建筑本身不需要别致的风格,只需要建设一个食堂大厅,大厅门口留着一个空地安排人住宿就好,但叶道华是一个很有创造性精神的人,他不仅设计了一个多角度菱形全玻璃的食堂,还在顶层设计了一个喷泉,这样既解决了天气炎热的问题,也解决了玻璃反光的问题。

舒珊被他这样的一个设计折服了,虽然路桥公司不断有人反对,认为造价太高,但是还是被建造了出来。

古城村最近热闹了许多,路桥公司为了往村里运送建筑材料,专门修建了一条水泥路,村民为了抓住赚钱时机,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卖生活用品和吃的,周边村子因为出门交通不便,也都骑摩托来买东西。

近来又来了不少的探险的人,他们原本是来对深湖探险的,却都在来到之后,到了北厂子工地,不过北厂子的棺材已经迁走,只剩下了施工现场,这些探险的人并不满意,直到听完宋大江唾沫飞溅的将北厂子的故事讲完,他们才意犹未尽的离去。

不过大凡是听了宋大江讲故事的人都不相信他嘴里说的话,大家都当听故事一样面露惊奇。听完之后,他们往往也不追问,只是一笑而去。

慢慢的,这些探险的人将注意力再次投向了深湖,他们对探险人员下水后留下的影像很感兴趣,不知道从什么渠道,他们弄来了几个水下影像,这些影像总是显现出奇怪的水下光,令人惊奇不已。最令人不解的是,只要被这道光击中,潜水者往往难以生还。

天气慢慢的转凉了,虽然如此,仍然阻止不了那些探险者的脚步。我时常难以理解这些探险人的兴趣,宁可豁出去命不要,也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对于中国人如此,对外国人尤甚,特别是美国人。

这些天,古城村来了许多的国外探险者。国外从来不缺乏探险者,从麦哲伦、哥伦布开始,他们就不断的探索各个大陆、山峰、沙漠、古城、岩洞,这些人从来不吝惜钱财,而且舍得在装备上狠下功夫,甚至穷其一生只为找到一个古城,发现一个古墓。

从前我也是如此,可是自从我知道命珍贵以后,我就胆小了很多,我曾暗自想,这个湖底不知道又要埋葬多少人了。

又是一年春节,我和邱涵、舒珊、颜羽微相约一起去监狱看望四叔他们,巧合的是我在监狱门口看到了大熊、霍刚和唐勇。

《越王墓》中交待,唐勇和霍刚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大熊判缓刑。唐勇和霍刚两年前就已经被减刑释放,一直在北京。大熊在古董业混迹一段时间不见起色,在云南做起了赌玉行当,去年年底的时候赔了个精光。不过他乐观的情绪还在,见到我的时候,依然笑若春花,只是他的眼角已经微微起了皱纹。

蒋乾坤已经很老了,进监狱七年,倒像是过了十七年一样,如今他的眉头都发白了。吴正和四叔的精神状态似乎要好一些,没有明显见老,可能是与心态有关吧,他们两个表示,明年再减刑,有可能就能释放了。霍梓皓没有从前那么强壮了,消瘦了很多。

离开监狱,我们感慨很多,那几天,我们好好的聚会了一段时间,甚至还和陈道和的弟子聚了会,相互之间说了很多谦和的话。

这一顿饭吃的还真有一些一笑泯恩仇的意思,当时我们也提到了但果夫这个人,惊奇的是陈道和的二弟子听风也表示曾经见过这个人,我们问他但果夫长的什么样,他说但果夫身材高大,留着浓密的大胡子,声音浑厚。我和舒珊、邱涵听了,不禁摇摇头,表示并不是这模样,我们又问,听风何时见的他,听风说,五年前见过一次,还有一次就是十五年前,自己刚进师门的时候,跟师父见过一次。

听风还说,陈道和年轻的时候就认识这个但果夫,而且一直就这模样。陈道和推测的是但果夫的爷爷叫但果夫,他的父亲也叫但果夫,所以才会出现相貌返祖、年轻不老的现象。

不过陈道和这话也有问题,毕竟孙子像爷爷的并不多。

也许但果夫并没有骗我们,可能他真的是一百三十多岁也说不定。

开春以后,我又回到了工地。

这一次回去,我已经不再想继续干下去了。

过年的这次聚会,让我感慨良多,我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消沉下去了,如果我继续做个搬砖工,那我一生将一无所成。

过去的七年中,我心中一直对胡松杉怀有愧疚,加上每日噩梦缠身,所以每日苦恼不已。我一直通过疲惫法让自己忘记过去,可是现在想想,沉迷在过去是不对的,面对人生才是正道。

虽然我这样想着,可是我还是找不到合适的事情做,想到舒珊还在广西,我又回到了古城村。这几日,每天也不出工,就想着自己该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想了多日也想不出,越是想不出,就越发苦恼。

这一日,我独自一人在工地喝酒,喝了三瓶啤酒,尿意顿生,哪知道我刚出了帐篷,便觉得天旋地转,接着一个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我暗骂一声自己没用,竟然喝成了这副模样,刚要站起来,却看见远处的灯一下子灭了,周边发出几声闷响,跟着四周变的漆黑起来。

我揉了揉眼睛,心说没喝那么多呀,可是当时就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站立不稳,直过了好一会,我才听见有人喊:地震啦,地震啦!

我恍然大悟,当下穿上衣服,提着手电冲向村子。

舒珊从去年秋天开始住进了村子,这是村民新盖的一间屋子,就在村子边上。

我狂乱的冲过去,见一处屋子已经坍塌,正是舒珊居住的地方,心中顿感绝望。我一边疯狂的喊着舒珊的名字,一边扒着砖头,正当我扒着起劲的时候,我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回头一看,正是舒珊。

我愣在原地,忽而又惊喜万分,然后紧紧抱住她,说道:“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舒珊被我的样子逗乐了,说道:“喝酒了吧,我没事!”舒珊指着另一间屋子说道:“那才是我住的屋子,这是前几天推到的旧房子!”

我转头一看,果不其然,正北方向的一处新房子安然无恙,只是由于地震后,天色黑暗,我没看清。

我尴尬的站在原地,却见舒珊笑了,她笑了一阵,又开始哭了,她说道:“我没想到地震后,你最先想到的是我,我真高兴。我觉得一下子就像是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个晚上,越王墓崩塌,你没有放弃我,依然在狭窄的山谷之间等我。”

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巴望着她,舒珊又说道:“你知道吗,这些年我最想念的人就是你,可是你见了我,忽冷忽热的,我也猜不透你心思。”

我又傻了,只得说:“我也猜不透你,你看你最近和那个经理走的那么近,都不理我了!”

舒珊说道:“那是我故意气你的,看你在不在乎我?”

我恍然大悟,心道,女人心,海底针,看来我这辈子都不能在感情方面像菜鸟一样取得辉煌成就了。

如此,我们聊了很长时间,舒珊突然想起,还不知道菜鸟怎么了,于是我们两人又去了菜鸟家。

古城村的路上站满了人,大家都来到了外面,此时分外的热闹。看来受灾情况比我想象的要轻一些,房屋没有出现大面积倒塌,也没有出现死人的情况。村里的人情绪也比较稳定,我和舒珊走在马路上不时还能看到村里的几个老光棍拿着手电寻找没穿衣服的妇女聊天。

我和舒珊穿过人群,来到了张荷花家,此时张荷花家里院门大开,房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心中好奇,心说这两个人去哪儿,哪知道刚出门就见大树后面站着一个人影,我走上前去一看,正是张荷花。

张荷花双手护着胸,下身被一个破烂脸盆遮住。我心中好奇,这菜鸟哪里去了,就问菜鸟呢,哪知道张荷花身后有人回应了我,说在这呢,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两个人都没穿衣服,菜鸟怕走光,躲在张荷花后面,同时为保护张荷花,他又用脸盆遮住张荷花下身,这样就能罩住她的重要部位了。

我不禁感慨,地震不尴尬,尴尬是裸睡,裸睡也不尴尬,尴尬是地震时一男一女裸睡!

正当我感慨的时候,耳朵突然一疼,才发现舒珊已经过来了,只听背后说道:“你好像很感兴趣嘛!”

我意识到舒珊已经产生岗位意识了,于是举起双手,退到了一边。

地震过后一个小时,大家将床搬到了房子外面,很多人都睡在了院子里,还有些人睡在了地上。

天亮以后,镇子里来了人,这时村里的人才知道,昨晚发生的是6.3级地震,震中在三十里外的一个小镇子,因为震源较浅,没有发生大的危害,但镇子受损严重,需要抢救。

镇子的人走后,村长宋大江召开紧急村委会会议,说是要救援灾区,他的口号喊的很响亮,诸如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大家共同面对灾害之类的富有时代气息的词汇被他运用的恰到好处,只是响应的人少,只有宋大江本家和在探险活动中没有什么收获的几个人去了。

这场地震对我来说,意义重大,因为它加速了我和舒珊关系的发展。

我回到了我工地,开始规划我的新生活,毕竟我不能继续再这样下去,一个搬砖工是不能给舒珊幸福的。

如此想着,我更加苦恼起来,因为我发现我现在不仅一无所有,甚至没有一技之长。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自己只做了两件事最有经验,一个是搬砖,一个是盗墓。可是这两件事我都不能再干了,我必须开始新的生活,可是除了这个我又能干什么呢?难道像大熊一样,也去倒腾古玉什么的么,像他这样的人都能失败,我搬了六年砖,又怎么能成功。

这样想着,我就更加苦恼了,当然这个事情是不能给舒珊说的,只能给菜鸟说,可是菜鸟弱水三千,他如今只取荷花这一瓢,更没有过这方面的考虑,跟他说又有什么用。

虽然如此,我还是像往常一样,把自己的心事告诉了我现在最友好的兄弟。这位最友好的兄弟对我的苦恼十分重视,就像是他自己的苦恼一样,他点上一根烟,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后又狠狠的在地上踩灭,一脸严肃又决绝的对我说:“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再干一票,干一票大的!”

第十二章 夜来地震
盗墓家族Ⅳ-鬼影子
免费计数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