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祈祷，又好似在对着神明诉说着自己的“罪”，呢喃声持续了一阵后便停下，而那个人也在低语完毕恭敬的离开了这座狱城。

直至那人消失在视线之中良久星云依旧处于一种沉默的状态，二号正坐在他的肩膀上玩球，见自家主人状态有些不太对劲，旋即放弃了接住卫星，转念问向了星云：“权限人……”

“我寻思着了半天，”忽地，星云打断了二号，“那人刚才几里哇啦的说了一大堆你们谁听清楚内容了？”

要砸在雪地里面的卫星愣是靠着这句话硬生生的挽救了地面。

它飘回星云的面前放着红光：“不是，小主子你一句都没听清？”

“那倒不至于，我还是听到那人应该叫木兰？”

“是穆然……”

能清晰的感受到星云说的这些话并非是故意，就在卫星想要吐槽自家的主人竟然突然变笨的时候，它猛地才想到星云现在的状态：自己几个和星云都是通过相互之间的联系进行沟通的，肯定不会存在着什么沟通障碍，但现在星云的本体是一块石头，在他身上还被二号糊上了一层防晒用的防晒泥，本身就没了之前的敏锐，依照现在的情况星云能听到那人的名字实属旷世绝伦——谁家石头疙瘩能听见声响的？

通过扫描确认了星云确实处于这种状况，卫星大致复述了一通刚才那个叫穆然的人所说的话。

“其实她就是在向着小主子你这位未知名讳的神明表达她的感激之情，别家‘神’想要得到照拂都要奉献出点什么，就是祭品，唯独你啥都不要傻了吧唧的不求回报赐予治愈和提升……你凶本尊也没用！傻了吧唧是那个穆然说的！”

星云当即语塞。

“当然这说法是本尊翻译的……总之，穆然说自己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如果处理完了她还没死，那她就一定会回来成为你第一个忠实粉丝，能替你传教那种的，依照小主子你认知里面的说法，这个职称是教皇。”

“所以穆然说了要忙活啥了没？”

“没说，况且就算说了也没用，”卫星哼唧了一声，“就小主子你现在的状态别说帮忙了，降下个神谕啥的在别人耳朵里面那都是基本靠猜，显个形那也是打满了马赛克说不定还得被人误认为不可名状的邪神，您说就算知道了您能干啥？”

星云觉得卫星这是在骂自己。

所以星云让二号揍了卫星一顿。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情况自己需要一个能从外面来回来消息的耳目，最初想要救一把也是基于这个目的，稍作思考，星云叹道：“那等今天晚上，穆然要是还过来你们三个就帮我忽悠一下，要是不过来，卫星你别废话，给我自己升天探查情况去，我有二号出不了事。”

“妥嘞。”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穆然果然第三次来到了这里。

然而就在卫星打算开口忽悠的时候，却发现穆然的手中正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她的脸上满是大仇得报的喜悦，尽管身上伤痕累累，却难掩心中兴奋。原本空洞不已的双眸现在终于有了生气与神彩，跪在地上仰头凝望星云的神像，名为狂热的气息自她的身上释放。

“神啊，我赞美您。

“您的神光令我康复，您的力量使我成长……

“神啊，我赞美您。

“从今天起，我将执行您一切的旨意，您的意愿便是我的使命，您的意志便是我的信仰。

“神啊，我赞美您。

“请允许我的信仰，请让我成为您的延伸……”

星云不知道这祷告诗还有多长，但他知道眼前的画风又TMD歪到姥姥家去了！

噗通。

闷响打断了星云的思绪，醒目的鲜血自跌倒在地的穆然身下流淌，将周围的雪白浸染殷红。

穆然的呼吸变得急促却又微弱起来，但她的脸上不曾有一丝痛苦的神色，有的只是自己葬身在神明之前的那种向往。

信仰者的死亡并非是终结，而是前往神国伊甸的开始。

虽说自己的芥子袋和储物戒指都随着那道光束被“石化”，但二号身上还带着不少的好东西以备不时之需，得到星云的示意之后它便飘然落向了穆然，卫星则藏在它的身后，努力将神明显现的辉光营造的美轮美奂。

游走在昏迷边缘的穆然视线朦胧，她似乎终于看到了自己信仰的那位神明降临，彰显着祂的神迹，她又感觉这仅仅只是自己在做梦，在做临死之前的最后一场美梦——自己已经被这个肮脏丑陋的世界所污染，能够被赐福成功报仇已经是神明的恩赐，何来奢求踏入那伊甸神国。

脑袋愈发的昏沉，暖融融的意念让穆然回想起了亡故母亲的怀抱……

“妈……妈……”

在加大力度的施展下穆然身上的伤势已经被治愈，她的面色还有些苍白，这是失血过多所导致的表象。

抱着昏沉睡去的二号显然听到了她最后的那声呢喃，用非常别扭的表情看向星云，后者当即哼了一声：“看我做什么，那是喊你呢。”

二号：“……”

“总之信徒是有了，那本尊还用不用发射自己升天？”

卫星的提议对于自己现在而言确实是个帮助，但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还是将它暂时留在身边更好一些：自己能调动并使用出去的真元并不多，离开身边的话自己就相当于少了一个提供真元输出的管道，在这种地方不能全力施为的话未免太过于不安全了。

“暂时先不用，二号，你在我基座下面树个石碑，等明天早上起来老子给她展现个神迹。”

“明白。”

其实星云是打算用托梦的方式来着，不过这方面他还不知道怎么下手，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石板显文的方式。

再度醒来时穆然并没有已经习惯的表现，她好像很懵逼自己竟然真的又被神明照拂了似的。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神明绝对不会无故青睐一个人，至少她所知的那些神明不会这么不求回报甚至不求信仰的去赐福拯救一个无关的凡人。

但自己已经是第三次被救回来了。

第三次！

望着自己全然没了伤口的双手双臂，沉默了半晌之后，她总算才在叩首的时候看到了那块石板。

印象中这块石板在昨天还不曾出现在这里，但无论是材质还是气息，都与神像别无二致，就好像是很久以前它就树里在了这里，直至今日自己才看到。

石板上有一些文字，想到自己被救过三次的事实，她的心中终于释然。

这一定是神想要自己做的事情。

但……

她匍匐在地上，声音中满是对自己的懊恼与愤恨。

“请原谅我神明大人……我……我不识字……”

星云觉得自己如果不是个石像的话准保现在已经一口老血吐出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个好使的结果神TM不识字！

想了想，星云将石板上文字改为了象形图画，他自知自己的绘画水平有限，所以对方能看懂多少纯粹随缘。

不识字的事实并未让穆然遭到想象之中的那种责难，抬起头之后她看到的也是早已转化为图案的内容，她很少听过一个神明竟然这么快的给予回应，确实以前有过这种情况的发生，但那也是极为少数而且源自亘古的情况。

结合这些，穆然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位神明，可能是来自于远古那个混乱的时代，直至最近才苏醒的“古神”。

祂们来自远古时期那个神明互相征战的动乱时代，在那时自己这等凡人还未曾降生，天地之间只有祂们在杀伐割据。有些神祗在那个时代陨落，将身躯化为那一座座黑色的城邦、将鲜血流淌成滋润城池的源泉、将自己的残存神魂留下，试图再度复生。有些神祗则是自我封印了起来，祂们不喜欢杀戮与战争，尽管有着顷刻间毁灭一方的恐怖力量，却从不会将恶意散播在世间。

相较于新晋的伪神，这些来自于古代的神明，才是真正的神。

如果没有这几天的遭遇，穆然绝对不会想到这些，然而事实上自己已经三次从濒死的边缘被强行拉了回来，不仅成功生还，每一次还都变得比以前更为强壮。

她痴痴地望着那尊雕塑，心中渐渐地有了决议。

“赞美您，我信奉的真神。”

望着穆然远去的身影，星云心中有了名为期待的情绪。

自从她认定自己为信仰神之后，穆然心中的想法自己便能在她祈祷的时候清楚的感知，星云猜测这应该是极寒魔狱内部设定的一环，为的就是满足这个信仰体系的文明正常的运转。之所以期待不光是期待穆然再次回来时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惊喜，也是期待自己随后能得到的有关“这个世界”的更细节的设定信息——古神？

从云淡那里得知的是所谓古神就是那些已经陨落的早期囚犯，当时不少都是半步仙班境界的选手，想彻底死透并没有那么容易。

既然穆然说古神试图在复生，那典狱长是否清楚这件事？他们的再临是否会对魔狱造成……

“小主子，虽然打断别人思路是一件挺缺德的事情，但你不觉得你现在是真的管多了？”

“……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