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张嘴喊爸爸顿时让星云松了口气，她的眼底没有那种看待老情人的情绪更是让星云心中庆幸。

坟茔前怎么说也不是个谈论事情的好地方，航界眼再度张开通道，三人穿过传送门来到了上清殿。

依照星云的吩咐，先一步抵达上清殿的二号已经准备好了热腾腾的暖人火锅，丰盛的菜肴正在被它逐一拜访上桌，星云对两人做出了邀请：“俗话说得好，没什么事不是饭桌上聊不来的，边吃边说吧。”

杨回依言入座，但女希却暂且婉拒。

“啊，你俩先吃，我还有点事。”

“怎么了？”杨回不解的问道。

女希指了指自己的蛇身，脸上的表情尤为尴尬：“我得先清理下半身冻上的冰碴子，不然变不了身……”

星云：“……”

杨回：“……”

等女希清理好那些碎冰并化为人形入座，星云这才一边夹肉一边开口。

“女希说你之前有举族迁移到上清门甚至并入上清门的想法。”

杨回点头：“是这……”

“这事儿咱们暂且放在一边。”

杨回：“……”

“我现在比较想知道的是，昆仑虚有没有成为谪念喷发源头的历史。”

望着星云那张与记忆当中无二的严肃面容，杨回轻轻的叹了口气。

“算是有，却也没有。”

星云没说话，他点了点头示意杨回继续。

稍作回忆了片刻，同时整理好语言的杨回轻声道：“现在的昆仑并非真正的昆仑，只不过是一个替代原本昆仑存在的封闭独立天地而已，其实这件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毕竟现在的屏障结界都是出自你之手。”

星云本来想当一个倾听者的，但杨回的说法很难让他淡定。

“……啥？”

“看来你还没有回溯到自己的记忆，”星云的惊讶引来了杨回的浅笑，按照自己所知的星云的性格，他确实做得出来连自己记忆都屏蔽这种事，“我族以前居住的昆仑确实是在谪念喷发位置，因为那一次的喷发，我族险些全灭。如果不是你施以援手将剩下的族人救出来，到后世的现在早就没有了昆仑人一说。

“当然我先要在这里向你道歉，那时的我心高气傲，认为你的好意是对我族的一种虚伪的施舍，当我明白你的好意时你已经……所以我一直没有机会向你道歉和道谢。

“谢谢，然后请原谅我当时的愚蠢。”

相隔数万年的道歉和道谢是一块放下的巨石，星云能感受到杨回在说完这段话之后，气息都有了相应的改变。

她摆脱了那个宛如心魔的纠缠之念，整个人都变得开朗了不少。

“你当时似乎很了解我族，甚至清楚我族起源于真仙，我族遵循的祖训便是真仙、或者说我等的缔造者定下的规矩才强行封闭的自己，禁止族人踏入外界引起修士们的混乱。了解这点的你在将剩下的族人救出之后便依照这个祖训开始筹划剩下的帮助手段。

“你帮助我们的理由我在回溯的时候才知晓——你不想真仙在九圣之后唯一的‘血脉’彻底的断送，同时我族也是对抗谪念和动荡的一个可用的战力。

“在设计结界的同时，你发现那次的喷发不仅吞噬和夺走了不少族人的性命，更是在基因的层面上对我们这些‘遗民’造成了足以称之为可怕的影响——我们生育子嗣的能力骤降，新生儿的出现率远不如谪念喷发之前。

“经过你我的商讨一致认为这是谪念通过这种方式来毁灭真仙造物，为它破封后提前减少敌人的数量。所以你便开始废寝忘食的思考并寻找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最终，你设计并制造了神魂集发装置作为暂时的应对，我们可以依靠神魂的登录来作为一个回归点，哪怕是肉体被毁灭，只要神魂不灭就可以返回集发炉中，等待全新的身体通过流水线的制造并加以融合。虽说这种方式会导致很长一段时间神魂与身体的不契合而骤降修为，但至少能够保证成员不再会因为各种意外而继续减员。”

说实话，星云听到这里有点窝心。

不过他没打断杨回，继续静静的听着她的讲述。

“神魂集发装置只能算作一个临时的处理办法，不仅我们清楚这种方式治标不治本，你更是因为无法根治而进入了一段时间的抑郁……嗯……你当时认为这种我们本就很感恩戴德的事情是你能力不够的失误，是你没有实现你的诺言……

“不过好在在动荡平息之后你发现我族的生育影响程度基于与谪念残余气息的接触，所以你提议我族搬迁。”

说到这里，杨回忽然露出了讪讪地笑容。

“因为我当时比较死板，认为这里是缔造者赐予我们的领地，死不想走，你实在是拗不过我才想到了另一个我只在我记忆中见缔造者测试过的处理方式：空间置换。

“具体的我不太懂，反正你当时跟我说的就是将一处异空间重新从存在概念上与当下的真实空间在坐标上进行置换，这个异空间不同于小世界那种游离在世界壁垒之外的概念，切实的存在于世界壁垒之内，却又算作是一处独立在外的地方，依靠这种壁垒的隔离来阻断谪念会对我族的影响。

“这个办法的最终形态就是现在能看到的那个看似是结界的天地屏障，它不光是满足了我当时那个死板无理的要求，同时也达成了我族遵守的祖训，让外人很难进来，族人也不会轻易的出去。可以说，当时你为我们做的这件事足以让你在成就上封仙。”

星云觉得窝心的情绪愈发的严重了。

这是哪里来的超级天才！

自己要是有这么天才，现在自己还能是这个X样子！？

见杨回的“故事讲述”暂时告一段落，星云这才压下心中认为这一代的自己果然是个智障的憋屈念头，开口询问。

“那也就是说，诸天封禁的节点其实还在……不对。”

想到这里，星云连忙打断了自己。

星云如此快速的反应让杨回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你想的没错，真正的昆仑早已不在这里，故而昆仑墟才改名换做昆仑虚。”

“那现在真正的昆仑墟在哪儿？”

继续保持着那个笑容，杨回夹起来了一个鱼丸：“不知道，问你自己。”

星云：“……”

“倒是你提到过你这么做不会破坏原有的基础，你似乎在当时就很清楚诸天封禁和节点的事情，而且你向我们保证过那个喷发点绝对不会再在我们居住的地方出现，因为你扔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被烫着嘴的杨回呸的一下就把鱼丸吐在了碗里，“依照你当时对世界的理解，我认为你说的很远指代的可能是‘天外’。”

星云现在更恨自己了。

妈的，把诸天封禁的关键节点扔到宇宙里面，还TM不留任何相关的信息，这游戏怎么玩？

“不过你应该有留下一些提示，”见星云面露崩溃，杨回顿时心中好笑，这个曾经认真到很少会有笑脸的人竟然也有如此丰富的情绪，“我记得你做什么事情都会留有一些后手，就比如制造备用躯体的流水线，还是你在当时那个饥荒年代告诉的我们可以空闲出一部分来做食物的生产线。”

“……啊？也就是说你们现在有吃自己的毛病罪魁祸首是我？”

杨回认真的点了点头：“其实不能算毛病呀，娲蛇的尾巴确实挺好吃的。”

当时一直在旁听的女希就猛地打了个哆嗦。

摆了摆手，星云没去继续纠缠这个话题：“那我留下的提示……”

“问你自己，你做什么的详细都不会和我说，当然也是我当时还不太信任你所以什么都没问……”

薅住了自己的头发，说是暂时不去现在的昆仑虚，到最后因为所谓的线索还是要去一趟。

星云继续的崩溃再度引来了杨回的困惑。

“你不是用身外化身陪我回溯过，将身外化身召回不就可以知道更多的详细了呀？”

提到这个，星云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别提了，身外化身没有核心的神魂意志，所以陪你们回溯的化身早就因为与我这个本体失联而消散。”

“哦。”杨回了然的点头，然后由于是否吃下那个被吐在碗里的鱼丸。

“说起来，我为啥要封印你的记忆？”

“呀……这个其实有点不太好意思说……”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杨回还是坦然的吐露了出来，“我当时不是一直在怀疑你另有目的嘛，就一直挺仇视和戒备你的，所有的布置完成之后你可能将我的那种态度过度理解了，认为我会因为你的布置而加剧我们之间‘不良’的关系，所以为了避免我生气，你就直接给我封印了。”

想了想，杨回补充道：“当然这是我猜的，具体是什么理由还是要问你自己去，说不定你可能单纯就是嫌我当时比较烦人……”

说实话星云觉得可能是和诸天封禁有关，杨回作为计划的参与者和真仙的缔造物，知晓的信息可能会引来当时动荡之后的谪念反弹，甚至会让谪念依托她的了解进而影响到真仙其他的计划布局，封印相关的记忆很有可能基于这一点。

不过不管怎么说，接下来的安排是有了，星云也剩下了最后的一个问题。

“那我最后再问一下啊，算是题外话——我当时是怎么暴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