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飞行路线有着明确的目的性，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一个流民群落或是城市，星云努力的在其中寻找着可能存在的共性，直至回到原点，他总算恍然。

“你别是就为了让我看看他们被唤醒了思考的生活状态吧？”

“想什么呢！”白了星云一眼，她指了指下方的那些使徒，“你好歹也是一位被奉为神明的人吧，一路走来你就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听到这个说法，星云便已经多少对左依口中那个“好消息”有了明晰。

但作为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长在春风里的好青年，他在自己人面前尽可能的不会去使用谎言这种武器。

也尽可能的坦然承认自己一顿操作打出了GG的惨烈事实。

“说实话没有，因为时不时总会在脑袋里面突然钻进来一个或者多个声音，太容易精神衰弱，我就暂时屏蔽了这方面的感知……”

左依：“……”

“是真的，”星云提到这件事顿时露出了精神衰弱的表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那种呼唤声特别的不清晰，而且非常飘渺，怎么说呢……就跟有一万个鬼魂在你耳边哔哔似的……之前倒是会在休息时解除一段时间屏蔽来缓解独自工作的孤独，因为解除屏蔽之后我感觉哪儿都有人，房子里面一下就热闹起来了！”

左依现在由衷的不想搭理星云，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能从什么角度找出歪理来强词夺理。

“总之你尝试着听听那些人的声音吧，应该也只有你能听到了。”

依言解除了对那种声音的屏蔽，星云凝神静气认真的倾听起游离在耳边的“声音”。

严格来说那并非是一种“话语声波”，而是一种更为特殊的方式，就像是传言当中所说的那种心灵感应能力，这些声音的本质是一种想法、一种意念，通过“与神对话”的方式传递到了星云的脑海中，能被星云进行感知。

这些声音依旧很模糊，无论过了多久，星云能捕捉到的内容都和逆风八级间距三十米的普通闲谈那般难以听清内容。但这次星云终于静下了心来去感受这种奇怪的感觉，也在瞬间发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事情：他可以选择那些声音进行“倾听”，选中的声音会逐渐变得清晰，而他也能顺着这道意志的传递，去了解属于那个意念的人的思绪，知晓他的记忆，洞悉他的过去。

发出这种声音的人对他没有任何的防备，只要他想，他就能轻而易举的入侵一个人的内心，掌握他的一切。

猛地从这个状态脱离出来，回过神的星云发现自己的额头已经密布一层细密的汗珠。

使劲抽了抽鼻子，他梗着脖子问道：“蛋蛋，你说我是不是早晚得变成宇宙恶灵？”

卫星回应的语气相当不友善：“不是，都这时候了小主子你还拿自己玩儿梗合适么？”

“那你TM倒是给我解释一下究竟是发生啥了，之前说有大致的结论你TM就一直鸽到了现在！你妈的我觉得照着这样下去我早晚不需要精神骨架就能冒着绿光去推小行星——这感知能力跟新人类有个屁区别？”

“你到没说那绿光射线还能顺路还能泼洒进化的意志，”卫星顺着它主人的思路吐槽了一嘴随后哼唧道，“依照寰宇七仪并联计算得出的结果，我们一致认为这就是所谓的‘信仰’的一种体现，不过和小主子你看的那些小说设定不太一样，这种被称之为信仰愿力的存在完全不能给你提供任何的力量加成，你也不需要依托这种东西而存在。

“它唯一的作用就是能让你身边热闹点，换成比较通俗易懂的说法，你可以理解为：你的粉丝们要正在打爆你的私人电话。”

“……所以……？”

“没啥所以了啊，这东西只能证明你真的有信徒，声音越多数量就越庞大，顺便能让你控制信徒的意志。”

沉默了几秒，星云禁言了卫星一分钟并在瞬间解除。

“我问你的是所以这个我该怎么处理。”

“哦，看你心情处理，”卫星发出了咂嘴的声音，宛如管理员被群主禁言之后的不满表达，“本尊不建议你每一通热线电话都去听并予以回应，这样既会浪费大量的时间，也会让信徒认为他们信仰的神明过于古怪：信徒大多数时候对神明的祷告只是一种精神上的寄托、甚至可以说所谓的信仰就是一种他们想要找到心灵港湾的存在，所以你回应的话反而会吓到绝大多数一般的信徒，然后脱粉。”

星云：“……”

“寰宇七仪的提议是像以往那样一直不接电话就行，接线的工作交给寰宇七仪来负责，这样能节省小主子你自己去过去可能会有用信息的时间，又不会让你吓到那些只是想要找个寄托的普通信徒。”

卫星用的是“寰宇七仪”而非“本尊”，这就证明了这个提议经过了它们整体的缜密多次计算。

同时卫星的话语中还有一个隐含的意思没有明说：

通常认知下，能够快速且逐一对应进行回应的存在，有另外一个称呼：栖息在地狱当中的魔鬼。

只有这种生物才会谁喊都颠颠儿的跑过去探头问“您叫我？”，因为魔鬼或者恶魔把召唤者提供的筹码当作自己的食粮与愉悦的途径，如果心宽点，甚至可以把这种方式当作逗宠物玩。

毕竟，宠物都会在有人陪它们玩、或是喂饭的时候有这种完全一致的表现方式。

有了卫星的提议，星云便将这个工作交给了二号，以前在信仰文明起步的时候这个工作就是由二号来负责，现在交给它，星云认为至少比交给卫星强——这破蛋能带出来一票暴走族元婴，鬼才信它能带出来正常的信徒！

在了解星球当前文明现状的同时知晓了自己的信徒在悄无声息的增加，星云同样对二号进行了相应的约束。

不得去有求必应，不得过度的引导和给予庇护，无论是对使徒还是对一般的民众。

神术可以回应，但绝对不能因为太过头的帮助而扼杀了信徒本身具备的思考能力和创造性——一个种族如果没有了这些，那这个种族就没有了未来。

对此，二号的回应非常干脆：“用不着你说，不然你以为使徒是谁带出来的？”

想想似乎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星云便不再管这些相关，只是提醒二号别忘了简化神术的祷言便不再管这边的事情。

与左依一同回到了寰宇七仪，正如铁牛所说的那样，现在的寰宇七仪内部已经忙碌了起来：准备进行回迁了。

相较于寰宇七仪内部，使徒舰队那边要更加混乱，大量运载机和打包好的行李箱在舰队当中穿梭着，那些会自主飞行的集装箱或是行李箱都是那些相对比较暴脾气的使徒和上清门弟子，他们扛着自己的行李迅速的飞向了正在缓缓张开所有接收闸门的卫星城，那种急切的意念尤为的明显。

繁多相关的画面在星云终端当中的投屏上切换显示，将前所未有的混乱景色呈现在星云的面前。

闸门开启，星云看到的是空无一人的舰桥，之前那些骄子们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在他们工位上留下的各式各样的留言道具：有折叠公正的请假函、有记录着留言的灵石、还有更加粗暴的、上面就写着“请假”二字的告示板。

主控台位置同样有着一些留言，这属于阵圣杨回他们。

原本热闹的舰桥此时彻底的冷清了下来，只有卫星的核心本体在闪烁着微微的光辉。

“都请假搬家去了？”

“是啊，”卫星一下就跳到了星云的怀里，拱的可起劲儿了，“喏，一直陪着你的左依小姐姐这不也刚才在你背后贴了个请假条就去搬家了。”

卫星不提醒，星云还真没发现左依已经没影了。

调出了主监控视窗，在屏幕上，星云能看到一条由防碰撞信号灯组成了小型银河。

它连接着藏匿着身形的使徒舰队与重建完毕的卫星城，成为了一座跨越着无人深空的星光桥梁。

卫星城的周围已经闪烁起了点点星光，这是那些提早赶到那里的人发出的光辉，这么混乱的行为让星云多少有点不理解，不说上清门宽松惯了，使徒们也表现出相同的状态实属罕见。

“这又是在进行转移的预演？”

“对，”卫星拱了一阵后滚到了星云的头上，“不过还有个比较微妙的原因：因为重建的时候进行了相当程度的扩建和改造，内部环境有了显著的改善，而且之前的登记铭牌都因为改建而作废，所以重新开放的卫星城内部住宿区属于无产权地带。”

“……也就是说这群败家玩意儿在抢房源？”

“是啊，三室一厅还永久居住权的宿舍谁不想抢？先到先得。”

卫星的话音刚刚落下，星云已经消失在舰桥当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