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辨别一番，云清顿时明白了星云这话是什么意思。

——法阵以诸天封禁为基础，甚至利用上了用于藏匿无名之地坐标的阵法，但唯一一直无法令法阵完整成型的因素就是诸天封禁的某一个节点在当前的星球上“不存在”。

这个不存在的节点，就是星云上一世置换到深空当中，现在加以保护和监视的那个节点。

没有了这个节点，本身的法阵就无法成型并运转，哪怕谪念聚合体是一万个神仙想要报复社会扎堆儿起来的超级意识集群，都无法在短时间内解决这个问题。

星云笑的就是这个歪打正着。

当时自己肯定没想到还能有今天的效果。

平复了一下心情，星云继续对卫星下达指令。

“蛋蛋，继续追踪那些还在移动的，并且开始对已经稳定位置的人投放收容舱。”

“明白。”

“你这边也再辛苦下，”星云转头看向了云清，“尽快调查清楚这些人的身份背景和他们用这种膈应的传销方式发展出来的人群，最危险的就是被他们忽悠成功的那些无辜人，尽量将他们从这件事当中撇出去。”

“行。”云清并没有深追为什么要去救那些人，他们究竟被什么麻烦给缠上了。

他甚至本身就没有刨根问底的欲望。

这点让星云多少有些好奇，不过他同样没去追问，毕竟哪个父母都不想招自己的孩子讨厌，尤其是孩子在有自己的想法并付诸于行动，并且清楚他们不会去做坏事、只是不想多说的时候。

姑且这算是个说服自己不去刨根问底的理由，嗯。

存储在云清终端内的内容在他离开之前便被共享了过来，重新张开众多监视视窗，画面中已经出现了各支应对小队行动的身影，与此同时，一枚陨石一般的火球从他们所在的天空向下坠落，它拖着长长的尾焰，发出着震耳欲聋的轰鸣，直奔目标所在地而去。

那冲势，与就算砸不死目标也得炸个半残的轰击无异。

确认小队开始行动，星云暂时将关注点拉回到那个阵法模拟的模型上，阵法构造之庞大将整座星球都涵盖在了其中，如果将阵法的推测演化模型张开的话，那么这个阵法可以将母星完全包裹起来，成为一座巨大的囚笼。

搓着下巴端详了一阵，星云忽地以拳击掌。

“蛋蛋……算了，你继续支援应对小组，二号，你帮我把之前的那些移除的谪念盘旋区重新依照时间浮现顺序依次贴回去。”

卫星刚想应声就被二号在并联网络里面禁言了一分钟，无奈之下，它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工作被抢走，并在并联网络中发散着自己委屈的情绪。

然后重新被禁言十分钟。

依照顺序还原后，这座庞然大物的结构也更加立体了起来，每一个节点都与其他多个节点相连，原本简陋的内部更加的致密，同时呈现的事实也更加的致命——结构完整后星云发现这座大阵不仅是将星球囚禁，它真正的作用是将星球本身也纳入了阵法当中，成为其运转的一环。

星球变成了法阵的一个运转零件，从基础的功能构架来看，这个零件的称呼应该是：能源。

也就是说，只要这座巨大的法阵开始运转，那么星球就会成为提供它运转的食量，包括栖息和生存在上面的所有生灵。

有了构成法阵的猜想时星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现在他更多的是有了提早发现和准备的庆幸。

如果没有提早做出的天基网络，他现在可能还在因为那些融合体的作为而一叶障目，如果没有从星球毁坏这个最坏的打算出发、设计并执行了那么多的计划，那么现在已经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考虑转移的事情。

因为他还在与那些莫名其妙的融合体进行着纠缠。

谪念喷发时做出的铺垫此刻终于将真相展现在眼前，那种庆幸的情绪是不言而喻的，因为这告诉了星云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再度观察了一阵应对小组的收容工作情况，确认他们那边没有任何的问题，星云当即回到了寰宇七仪的舰桥中。

他将自己的终端放在了主控台上，当然就算不放卫星也能通过主网络来提取其中的数据。

它轻飘飘的蹦跶到了星云的怀里，考虑到星云当前的情绪波动和面临的危机，卫星尽可能的调整了自己的语气和内容，尽可能的用缓和的声音不让星云承受到更多的压力。

“又被吓焦虑了？”

星云当时就给卫星扔在了地上。

“焦虑倒是没有，就是在琢磨这个法阵的内部连接框架如何成型，”星云没拦着卫星臭不要脸的拱回自己怀里的行为，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抱时间长了他已经适应了卫星的存在感，跟抱垫似的，“不管怎么说这只是那些融合体的异常行为带来的一个构想方向，融合体现在的弱化特性让我怎么也想不出他们能做什么来满足集群意志对法阵建造的要求，除非这个方向是我想错了。”

叹了口气，星云重新调集出了那些检测镜头和那个模型。

“但如果说这个方向错了那未免有点太特么巧合了，因为这玩意能追溯到谪仙念变爆发的时候，而那时候刚好是我启动咱们这边整个计划的时间区间，对应的时间关系已经是锁死的因果，你让我怎么从这个死因果里面跳出来。”

“那就不跳呗，”卫星转了几下，“将星球作为食粮，最后从封印中冲出来是最坏的展开也是最可能的事情，本来你就乐意从最坏的发展去思考，这不都是好事嘛。”

“那问题就来了啊，”星云坐在了那张轮椅上，“想要达成这个目的肯定需要大量的资源和能量，姑且现在诸天封禁还在正常运转，意识集群根本不可能有额外的力量来对外进行实际的干涉，现在它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些弱化了的混合体，你觉得菜成那样能做什么？二环都能一次性单刷他们好几个。”

说完星云环顾了一周，确认二环没在场后长舒了口气。

“怕挨揍就别背着说，你看本尊从来都是当面嘴欠，”教训了一句自己的主人，卫星瞬间拉回了话题，它的语调有些发沉，“明面上是这样，那如果说，集群意识就是想要这些人这么弱呢？”

“……什么意思？”

见星云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卫星顿时恢复了以往的语调。

就特别欠揍的那种。

“字面的意思，集群意识知道自己现在做什么都会受到诸天封禁的限制，更会遭到我们的制裁，那么将原本的污染浓度稀释再进行传播，这样不就可以有效的避免我们进行快速的反应？况且之前小主子你自己都发现了，这种弱化的谪念污染会让我们有去救援治疗的机会，这是一个很好的拖延手段。”

星云点头：“嗯，我听着呢，你继续说。”

想了想，卫星权当星云抠指甲的动作不存在。

“总所周知，诸天封禁的封印还好使，集群意识能喷出来的谪念总量是有限的，那么将污染进行稀释的话它的总量可以变的更多且存在性更隐秘。用这种性质的谪念造成的大规模污染，小主子你觉得会引发出什么效应？”

“……更加难以被发现的污染源和……更乱的社会环境？”

“对，”卫星从星云的怀里飘了起来，“本身煽动只是一个掩饰，真正的目的是更大范围的感染，增加我们的工作量。”

“那没意义啊。”

“乍一看是没什么意义，”说着，卫星调集出了实验场的画面，在那里，一团正在扭曲的混沌存在正在疯狂的蠕动着，是那团血肉畸变体，“但就算再怎么弱化，谪念都具备着将生灵畸变化的力量，那如果超大规模的谪念污染爆发，大量的生灵发生了畸变，小主子你觉得会出现什么情况？”

停下了抠手的动作，星云抬起头看向那个光是注视就会令人作呕的存在。

“妈耶……蛋蛋你别吓我……”

“没吓你啊，刚才本尊还不是提前问了是不是被吓到、先打了预防针。”

卫星将那枚法阵星球模型挪到了星云的面前，随着它对谪念爆发的模拟，原本空洞的联系结构很快便被一些黑色的物质充填，对于星球与法阵来说那些物质洗如蚕丝，但稍稍放大，便能清晰的看到其本质：一种不停在蠕动膨胀、具备着不详属性的黑色物质。

“当污染的生灵数量足够时，这些生灵就会集体发生畸变，成为法阵的构建引导材料。通过聚集它们可以恢复到正常的污染浓度，然后逐步开始转化这颗星球——这也算是另外一种弱化诸天封禁的方式吧。”

了解到弱化的真相，星云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凝视着那个依旧在变化着的星球模型，良久才猛地给了卫星一巴掌。

“这种事你不早说？”

“天地良心！这已经是本尊顶着违反基础协议‘你没早问’的惩罚努力得到资讯时候就说出来的了！”

“那资讯哪儿来的！”

“我告诉它的。”蓦地，一个声音在星云背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