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古仙这么好说话是不是有点太没有神仙的味道，光是“去见兄弟姐妹”这个说法，就让星云整个人都惊了起来。

“等下，你俩刚才说啥？”

“就见兄弟去呗，”问话人愣了愣，旋即晃了晃阵圣和杨回的手，“你俩没告诉他你们是血亲关系？不对啊，按理说寰宇七仪的资料库里面应该记了关系，啊，算了。”

说着他看向星云：“你要是不同意那就不带他们去了。”

“不是，”星云连忙打断，“我是说，负责七个节点结晶化的七个圣人……都还健在？”

“看怎么定义‘健在’这个词了，”见星云好像不是在拒绝两人回去见亲友，他便没松开姐弟二人的手腕，“常规意义上的‘活着’来定义，那那七个小家伙已经死透了，毕竟躯体和神魂都用来进行欺骗计划了。但从广义的‘存在’角度来讲，至少他们的精神头还挺好的，活蹦乱跳的那种。”

所谓欺骗计划指代的是应该是诸天封禁本身，用这座巨大的法阵来麻痹和掣肘谪念聚合体，以便有更多的安全时间来建造这颗具体功用暂且未知的巨大行星。

当然现在这个说法和寰宇七仪的数据库记录的不太一样，暂时没去多想这方面的矛盾，星云将注意力放在了降世九圣的事情上。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是意识体的状态？”

“也不算意识体吧，怎么说呢，”稍微琢磨了片刻，他转言道，“要不你跟我过去一起看看？按理说你应该是那个最了解他们现在存在形式的人。”

越说越迷糊，星云深思熟虑了一番，最终决定还是先去跟过去“看看”。

虽说这样有点对不住自己的使命和一直藏在自己头发里面的遥，但也算是通过这个角度来了解一番上古的事情和这颗行星的一角。

没什么坏处。

打旗语的人得知星云想法后一同加入了领路，他的态度与阵圣非常的相似，却又有些不同：同样都是确立了星云这个传人身份后加入了星云的阵营、并以星云为主导，但相比之下，他给星云的感觉更像是对待一个信赖的老朋友、一起共事多年的伙伴。

至少在感觉上不会给星云那么多的压力，这点遥都比不上。

两人在前面引路，几人跟在两人的后方。

前行的方向是就近的一处高塔下的辐射“城市”，停机坪就在这座城市的区域边缘，在几人动身前往目的地的时候，那些迎宾的智能机器人便已经开始了对寰宇七仪的修整与维护，它们的背后探出了数只机械触手，从内到外的为寰宇七仪进行着检修。

为了避免星云多想，打旗语的那人提前便进行了解释：“这么多年过去了，寰宇七仪就算一直在自我维护也避免不了损耗的问题，何况近期还进行了强制性的形态性调整。放心吧，寰宇七仪就诞生在这里，材质上的损耗和补充都可以有完善的补充。”

旁边那人附和道：“嗯，同样系统上的维护也可以在这里进行，不过那个时间会比较长。”

低头看了眼怀中抱着的卫星，星云的眉头忽然跳动了一下。

以前一直说早晚要拆了这些家伙看看内构，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突然。

两人还在前面引路，此时一行人已经进入了那座看似像城市的地方，这时候星云才发现一直萦绕在心头的既视感究竟是怎么回事：周围的建筑无一不是和罗塞塔当时现身时伴生的城市风格设计相同，唯一不同的是这些看似像是居住建筑的建筑物内都有着相应的工作结构，将整座城市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运转机械。

保险起见，星云取出了自己的终端。

他在终端上输入了自己的问题，不过并未发送，而是直接将屏幕呈现给遥。

问题很简单：你认识这俩人么？他俩怎么称呼？

遥的回应同样简短干脆：自己问。

其实要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保持着这么平静的状态，在星云看来已经是最大的反常了，然而就算自己路上问什么她都不给予正面回应和解释，星云只好暂时不管她这边。

或许等下就能有全部的答案了吧。

“说起来，两位我该怎么称呼？”

“我叫源，”打旗语的人当即回应，顺势将另外一人也做了介绍，“他是始。”

“你才是屎！我那是开始的始！”对着同伴竖起中指纠正，随后这位名始的古仙继续道，“我是第六战斗序列的负责人，源负责的是无名之地的后勤维护，今天是我们两个轮休，当时接收到外来信号的时候我们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毕竟在没有外界消息的情况下等待了这么多年，确实容易让人变得迟钝。”

两人负责的部门就告诉了星云为什么两人会有如此大的“矛盾”，不过这番话却让星云发现了另外一个盲点。

“嗯？第六战斗序列？那是不是说……”

“对啊，”始脸上的困惑一瞬即逝，“无名之地总共有一千零二十四个战斗序列，每一个序列都有相应的负责人的，不然怎么维护这么大的一颗战斗行星。”

“妈耶！还剩下1024个古仙……？”云霞下意识的嘟囔了一句。

“古仙？这个称呼很有意思，”源闻言轻笑道，“我们不过是上个时代的遗民而已，对于母星上的人来说确实算是古代人了，但距离仙这个成为还很远啊。”

谈话的功夫，一行人已经抵达了目的地——那座高耸如塔的建筑下。

在一路上众人见到了更多的正在展开维护工作的仿生智能，它们的形态各异、忙碌异常。

不过令人惊奇的是它们似乎已经完全知晓了星云这个传人的身份，只要有星云经过身边，它们都会暂时停下脚步或是手中的工作，对星云见礼。

进入高塔建筑的内部，相较于外界的繁忙，内部要安静了许多。

乘坐电梯来到了目标楼层，当电梯门打开的一瞬，一个异常熟悉的装置映入了众人的视线：昆仑人的那个神魂集束装置，放大版。

比起昆仑那边的神魂集束器，这里的要更加完善和先进，它此时正出于待机的工作状态，随时可以被唤醒。

看到神魂集束器的出现，杨回和阵圣的情绪流露明显有了改变，那种与亲人见面的期待和渴望悉数写在了两人的脸上。

没让他们多等，始当即唤醒了集束器的控制系统，并让星云站在了控制台前。

星云原本以为这是需要自己传人的身份权限，可在他的手触碰到控制面板的那一瞬，他猛地发现神魂集束器的系统识别并连接的并非是他，而是灵元碑的控制核心。

顿时，二号的虚拟形象浮现在了投影窗上，紧接着一个又一个曾经在认知当中模糊不清的形象浮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伴生出现的还有更多不认识的面容，他们都是从二号的虚拟个体演化而成的，每一人的下方都有着对应的简单记录资料。

出现的面孔不止数万，他们唯一直观的共性就是都是单字的名字，证明着他们来自于远古那个光明却又黑暗的时代。

“平常你应该见过这些家伙的另一种形态，所以我才说他们还挺活蹦乱跳的。”

听到始的解释，星云猛地回过神。

“不是，那照着这个意思……灵元碑的这些个体，都是一个个古仙的意识？”

“是啊，”源来到了星云的身边，他对星云露出的表情抱有强烈的困惑，“意识的集群态是能够发挥我们剩余价值的最好方式，包括现在还在活着的人，如果我们阵亡都会通过集束的方式将基础意识上传到灵元碑内成为全新的意识核心。”

此时此刻，星云终于明白了两人为什么转移了刚才自己的那个“使命问题”的原因，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即便是“死了”，依旧有自己的使命需要去执行，根本不存在什么“使命结束”的说法。

“我觉得这种做法有点……嗯……”

“这丫头是想说不太人道？”源偏头看了眼将自己的话咽回去的云铃，他的脸上有着的是与真仙留言时相同的豁达笑容，“没有什么人道不人道的，这不过是我们为了后人必须要做的事情之一而已，不然后人赖以为生的世界都没了，那我们活着岂不是更没了意义？”

使劲抽了抽鼻子，云霞低声哼唧：“总觉得你们的想法在强词夺理……”

星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星云没有立场发表相同的言论。

因为大多数时间他也是这么想的。

不同于云霞和云铃，杨回阵圣姐弟二人对于这个说法反倒是保持了非常乐观的态度，不管怎么说他们的兄弟姐妹是在通过另一种形式活着。

这样不是也挺好的嘛。

面对这个事实，星云沉吟了片刻后便不再多评论任何，这是那些为了母星和文明的安危牺牲存在形式的人的一种选择，他没理由去评头论足。

收回视线，星云问出了那个包括他在内都非常关注的核心问题。

“真仙……就是我师父无，他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