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枯木尊者就像是一位遗失了自己心爱孙子的老人，焦急与恐慌迫使他做出了近乎于魔怔一般的举动。

他匍匐在地上慌乱的寻找着，行为举止宛如疯魔。

“不见了……不见了……！”

“为什么……”

“不、不可能，防御屏障没有联名的许可是不会开启的……”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

对剑八打了个眼色，后者当即将枯木尊者制伏，再不去限制的话他马上就要发令动员整个霸曦殿去寻找那张桌子了。

“老小子你冷静点！”

“我冷静你妈！”枯木尊者正在用自己的真力冲击着困住他的几尊剑尊傀儡，尽管一对一上枯木尊者很难正面硬悍剑八，但是狂暴的加成让他此时隐隐有了与剑八分庭抗礼的实力，“这是老祖宗交予我事情，是我活到现在的唯一意义！你松手！”

“爸他骂你。”

当时星云就白了剑八这欠揍玩意儿一眼，都这时候了亏他还能还玩笑玩。

尽管这个玩笑是客观真理。

来到枯木尊者的面前，星云轻轻的拍了拍手，将他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之后简单的将有关桌子的来龙去脉告知给了他。

得知桌子是被星云这位老祖宗取走的，枯木尊者的情绪终于趋于平静。

“……真的是老祖宗你拿走的？”

“是，”星云还是有点在意老祖宗这个称谓，不过现在不是太过于纠结的时候，“所以别太激动了，你的任务完成的很好，是我的失误，没提前和你打招呼。”

肉眼可见的，枯木尊者那张干瘦的面盘上浮现出了安详的表情，仿佛是一切牵挂在这一刻尽数放下。

这种感觉星云非常熟悉，在皆圣坐化那一刻之前，他的脸上有的便是这种近乎于“解脱”的笑容。

让剑八解开枯木尊者身上的拘束，不等他说些什么，星云直接将一个白色的手提箱“嘭”的一声砸在了枯木尊者的面前。

“这是……？”

“新任务。”

枯木尊者：“……”

安详在这一瞬潮水般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预料之外的复杂与纠结。

虽然明面上表现的一直是互相不对付、乃至见面就会大打出手的仇视，但实际上能看得出剑八与枯木的关系非常的不错，尤其是两人之间对话的语气，更显其关系的亲近。

“老小子，你继续嘚瑟啊，你也有今天~”

“今天老祖宗在上，老夫不跟你一般计较。”抱起那口手提箱，枯木偏头看向星云。

他的语气渐渐严肃，态度也重新认真了起来，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放弃了一切的人重新找到了生存下去的意义一样，让星云既觉得古怪又有些不太适应：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拿一件事来作为个人存在意义的理念，但就自己一路走来的经历，遇上的基本上都是这种人。

不是说这种理念不好，单纯只是适应不来。

“无论里面的内容内容如何，我们都会将新的任务无条件的执行下去，这是我们存在的使命。”

你看他又来了！

星云从来都是个暴脾气的人，这枯木嘴上一直挂着使命意义巴拉巴拉的，他自然想要搞明白自己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缺德事儿才将好好的一个门派搞成现在这副德行。

而且现在已经确定了霸曦殿是自己人，星云便隐晦的表示了自己有关上一世记忆缺失的情况，并委婉的做出了询问。

令人意外的是枯木的一句话更加证实了他们“自己人”的身份。

甚至……霸曦殿掌握的事实真相要更细节一些。

“失去相关的记忆是正常的，您当时因为谪念的污染必须要通过轮回的方式来抹消掉记忆，避免谪念对您所知和所有安排的感知。同时逐步清除掉记忆也是为了避免忍不住主动过早的和我们进行接触，您在离开之前说过，只有时机成熟时才会回来，我们也依照您的教诲，尽量将自己融入这个大环境当中。”

枯木紧了紧怀里的那口手提箱，面露些许尴尬。

“就是选得地方可能有点不太对，本来我们是打算隐居的……当然谁也想不到这里会发展成魔修的地盘，为了不太过于引人瞩目，我们只能当作自己是魔修来稳步发展，以便到您回来的时候能够有足够的力量来成为您的助力。”

鉴于星云的失忆和自己的好奇，左依直白的问道：“我听了半天总觉得你们这个历史有点问题，原本你们不是魔修来着？”

“自然不是，即便是今日我们也不是所谓的魔修，或者说至少我们不是常人所认知的那种魔修。”

即便是没有左依的问询，枯木也会在随后大致将当前的发展情况从头到尾进行简述，这是老祖宗归来之后的必要内容汇报。

况且老祖宗之前已经做出了询问，正好趁现在一起回应。

“霸曦殿的前身不过是一个在黑光动荡后流浪在社会退步大潮中随时会泯灭的族群而已，是老祖宗发现并拯救了我们。其实相较于黑光年代，其结束的那段时期远要比黑光持续的年代还要黑暗和动乱，秩序在那个时候变成了只存在于书本当中的词汇，所有人都在为了生存做着可能现在的人完全无法理解的恐怖行径。

“那是个烧杀抢掠的吃人时期，这并非是形容词，而是当时那个年代真的因为动乱带来的物资紧缺，频繁出现了将人作为食粮来果腹的事件。

“我们原本只是想尽可能的摆脱那些争端，寻觅一处远离的地方重新生活下去而已，然而残酷的事实告诉了我们那个时期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角落是绝对能够远离纷争的，因为世界本身就陷入了纷争，还谈何有独立于世外能够安身立命之地？

“即便是我们不去惹麻烦，麻烦也会找到我们，所以，我们被数个势力盯上，并被视为了美餐。”

“噫……”听到这里左依抱起了手臂，吃人这个说法让她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可更为恐怖的是，这并非是形容，而是世界真的有过那么一个无光的时代。

然而，问题来了。

“说起来，当时不是还有圣人和其他的仙在，为何还会出现这种混乱？”

尽管星云现在借用的是真仙的身份，不过左依的问话还是没把星云带入到真仙的身份当中，目的很简单，她想通过枯木尊者所知的历史详细来推测星云和真仙之间的关系。

讲道理，都是在轮回，真仙一直没有出现，反而蹦出来了一个星云，怎么想都觉得可疑。

“那是因为那个时代已经距黑光结束过去很久了，终结黑光之年战争异常的惨烈，其程度足以让仙纷纷陨落，圣人又为了镇压谪念而坐化，自然没有人再来维持本应存在的秩序。”

枯木苦笑道。

“被战争和恶念所影响，那个时代的资源匮乏到你无法现象，每个人都在为下一餐能否有着落而挣扎着，秩序？有果腹重要吗？”

“然后你们的老祖宗就突然出现了吗？”左依下意识的瞥向星云。

“是的，”枯木脸上的苦涩逐渐变成了庆幸，“没人会想到在那个时代还会有仙幸存，更没人会想到这位仅剩的仙隶属的是天外归来的阵营。起初他的表现很奇怪，他没有任何支配的想法，更没有重新建立秩序的征兆，每次的出现都只是帮助陷入困境的族群暂时度过难关。霸曦殿前身遇上的麻烦，就是老祖宗出面化解。

“在那个时代做出这种事情绝对是令人匪夷所思的，尤其是来自天外返回的仙，他们本身的目的就是想要打破黑光统治者的支配、建立全新的秩序。所以仅仅只是帮忙而不去建立秩序，反而是令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后来在老祖宗二度返回的时候我们终于鼓起了勇气上前询问，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帮忙，尤其是那个时代。所幸老祖宗就和传言当中从天外归来的那些仙一样有着非常平易近人的脾气，他犹豫了很久终于给了我们他认为最真实的答案——他懒。”

当然左依和剑八就把手捂在脑门上了。

说真的，早该想到是这个理由，因为这人是星云，是所见过的人里面认知和观念比云霞还要颠覆别人认知观念的那个人。

简单来说他脑壳更有问题。

“那后来……”

枯木知道左依要问什么，他笑的很开怀。

“但实际上他还是在做着一些维稳的事情，或者说，一直的帮扶就是在建立全新的秩序。当外在的威胁趋于可控和稳定，那么人类就会自己对社会进行重建，这是人类的一种生存方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他奉行的是这种不去过度介入发展的原则，只是用懒作为借口而已。

“当然老祖宗从来不会这么实际的表明自己的想法，因为仙的限制，他的想法更容易被谪念进行感知。

“所以他通过‘反正我说了实话你们也不信，那不如我给你们一个工作作为我拯救你们的交换’的方式来将真正的任务交予了我们——尽可能的完整传承下去，将被给予的技术用在发展上，等待着他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