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席勒出去不久,病房门就被推开了,叶菲菲第一个冲进来,后面还跟着谢凌云跟小魏,再后面的是李当归,他居然也在,这很出乎关琥的意料。没等他开口发话,就被叶菲菲冲到面前,抓住头发一通乱揉,问:“关琥你怎么样?那女人说你没事,没事为什么要抢救这么久,还关你进ICU?”关琥被她晃得头晕,急得大叫:“小姐你可以温柔一点吗?这是头,是刚撞过的头!”“哦,对不起啦。”叶菲菲慌忙松开手,探头打量他的前胸跟后背,“那你到底伤到哪里了?看起来好像没事……那些警察太过分了,硬说你重伤需要抢救,不让我们跟随!”关琥适当地应和着,问一旁的谢凌云,“你们怎么知道我出事的?”“枪杀案后你跟老板就消失了,我拜托克鲁格打电话调查,才知道你们开车追凶手,却在中途出了车祸,后来克鲁格就直接带我们来医院了。”“是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克鲁格才不得不带我们来这里的,他本来说要送我们回酒店的。”叶菲菲叉着腰,气呼呼地说。“我负责开车,”见关琥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李当归耸耸肩,解释说:“因为克鲁格先生的车被你们开走了。”“真是不好意思,这样不会妨碍到你的展会正常进行吧?”跟席勒聊天后,关琥变得疑神疑鬼,这个以展示僵尸为乐的洋人在他看来也很不地道,因为他出现得太巧合了,他说展览僵尸是出于兴趣,但关琥觉得他现在对他们这个小团队更感兴趣。李当归没有感觉出关琥刻意表现出的冷淡,连连摆手,热情地说:“你说这话就太见外了,大家都是朋友嘛,应该相互帮助的,展厅没问题,我交给助手处理了,这里有不少医生我都认识,本来还想万一有什么事,可以请权威帮忙,现在看来不需要了。”李当归啰啰嗦嗦了一大堆,关琥只想回一句——什么权威都救不了他的,现在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脚步声传来,张燕铎最后一个出现,他的额头、脸颊还有手背有些轻微擦伤,眼镜也换成了深绿框样式的,关琥觉得他不管戴什么眼镜都很帅气,同时又好奇他究竟在身上放了多少副备用眼镜。张燕铎的目光里充满了焦虑跟担心,虽然他表现得很克制,但不难看出他的不悦,克鲁格一路小跑地跟在他身后,关琥相信假如现在他要阻拦张燕铎的话,一定会被张燕铎一拳头砸出去。其他人也感觉到了张燕铎不善的气场,自动为他让开路,张燕铎走到关琥面前,上下打量他,问:“怎么样?”“还好,就是头有点晕。”这不是敷衍,从醒来后关琥就感觉到会偶尔眩晕,这也许是撞车造成的,也许是病毒吞噬的结果,他揉揉额头,看着指甲,忍不住怀疑地想——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的指甲会不会真像僵尸电影里演的那样暴长。“可是这里的医生说你头部可能有颅内出血,需要急救,不让我们靠近。”张燕铎说着话,眼神扫向克鲁格。觉察到他的不悦,克鲁格将头呈四十五度角上扬,做出与己无关的表示,关琥知道张燕铎是在迁怒,他会被强制隔离是警方高层做出的决定,克鲁格作为一个小卒,只能服从。为了不让气氛变得太尴尬,他打了个哈哈,说:“可能是误诊吧,当时撞得有多厉害你也不是不知道,还好我没事,大家有没有很开心?”他刻意地拍拍巴掌,来活跃气氛,但效果不明显,张燕铎还是一副在冷静地暴怒的状态,克鲁格依旧仰头看天花板不做声,谢凌云跟叶菲菲的表情也都不好看,只有小魏没有读解到现在的气氛,还添油加醋地说:“就是啊,怎么说也不能控制我们的行动嘛,还隔离我们,要是关警官真出什么事,他们付得起责任吗?”关琥觉得张燕铎的脸色更难看了。“总之,我们明天就离开慕尼黑,去我外公那儿,谁要是还敢挡路,神来杀神,佛来杀佛!”叶菲菲说完,将手挥下,做出斩人的动作,克鲁格吓得一抖,将眼神瞟得更远。“是是是,女王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今晚就让克鲁格先生订票,我们坐明早的车出发怎么样?”为了不让现状陷入僵局,关琥只好再次开口打圆场,心里却忍不住感叹——为什么他一个快死的人要在这里为大家做协调工作啊?“为了庆祝关先生平安无事,不如我请大家吃饭吧?”李当归开口提议,“不用跟我客气的,你们想吃什么,尽管跟我开口。”关琥觉得头更晕了,在这个多事之秋里,他不想再多一个人搀和进来。“谢谢李先生的好意,不过你还要忙展会,就不用特意招待我们了。”他假意应付道。不知李当归是不是还没有真正理解汉语的精髓,他没注意大家的冷淡,热情地说:“不会不会,俗话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跟朋友相比,展会不算什么的,我刚才听菲菲说你们明天要去楚格峰滑雪,作为对滑雪非常有经验的本地人,我有责任陪你们一起参加,谢姑娘,你不会反对吧?”谢凌云一脸尴尬,看得出她不是不反对,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去拒绝。关琥被这个不通人情的外国人弄得有点烦了,正准备帮谢凌云回绝,胳膊被叶菲菲偷偷掐了一下,说:“那挺好的啊,大家一起玩,不错不错。”“那我先打电话定餐位,你们想吃什么?”李当归双手交握在胸前,很认真地看向大家。“随便什么都行,就点你想推荐的菜好了。”反正对关琥来说,现在就算是燕窝鱼翅放在眼前,他也没胃口吃,比起死亡的恐惧,他更在意自己接下来身体将会发生什么变化。李当归乐颠颠地跑出去打电话了,克鲁格要去帮关琥办理出院手续,关琥把他叫住,因为他们的行为,导致克鲁格的越野车报废了,虽然席勒说了会赔偿,但他还是觉得很抱歉。“没事的,只不过是一辆车而已,您不用放在心上,”克鲁格很好脾气地对他说:“不过我比较好奇,车钥匙你是怎么拿到的?”“这个……”关琥看看张燕铎,后者冷峻的表情让他决定将整件事揽到自己身上,咳了两声,说:“其实是我在追可疑人时,顺手从你口袋里拿的,还请见谅。”“可是我觉得如果有人拿钥匙,我不会注意不到才是。”但事实上钥匙正是在你没有觉察的情况下被别人偷走了。关琥忍住吐槽的冲动,认真地说:“可能当时你看僵尸看得出神吧。”“那我明白了。”克鲁格歪头想了想,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想通了,出门办手续去了,关琥跟在后面也想离开,被张燕铎拦住,再问:“你真的没事?”眼镜片后的目光很凌厉,关琥被他看得心虚,为了提高真实度,他特意捶捶自己的胸膛,表示自己真没事,反问:“倒是你,你有没有伤到哪里?”“除了差点被你压成肉饼外,一切都好。”跟往常一样的吐槽,让关琥确定了他大哥应该没事的。生怕张燕铎继续再问,关琥抢先一步跑出了病房。李当归打完电话,兴冲冲地返回来,拉着谢凌云聊天,关琥忍不住小声问叶菲菲,“你确定要让他来当我们的滑雪教练吗?”叶菲菲瞅瞅谢凌云,将关琥带去旁边,说:“你没看出他对凌云很感兴趣吗?”“我只看出凌云对他不是很感兴趣。”“那不一定啦,说不定只是因为有我们在,她不好意思说而已,所以我打算今晚先问问凌云的意思,如果她真的没兴趣,那明天我们就坐早一班的火车离开就好。”不得不说叶菲菲的提议很有效,虽然手法不正当,不过非常时期,不管李当归是好是坏,不让他跟随都是正确的选择。关琥冲叶菲菲竖竖大拇指,“不知道他懂不懂什么叫放鸽子。”“以前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但以后他会很懂的。”叶菲菲冲关琥举起拳头,笑得像小恶魔,关琥被她逗笑了,握起拳头,跟她对了一下。周围的空气有点冷,感觉到不悦的目光投向自己,即使不用特意去看,关琥也知道那是谁——其他人都好骗,但要说可以骗过张燕铎,他还真没那个自信。还好克鲁格及时回来了,为了防止张燕铎的追问,关琥找了个借口,热情地跟克鲁格聊天,克鲁格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很配合地跟他交流。一行人来到医院门口,那里停了辆白色休旅车,要容纳他们绰绰有余,车型也很新,虽然不算是超豪华车,但价格绝对不低,关琥忍不住偷偷看了看张燕铎,心想请仁兄千万手下留情,不要再随便拿人家的钥匙玩飙车了。大家上了车,李当归没有坐驾驶座,而是跟他们一起坐在后座上,开车的是个很年轻的德国小伙子,没人询问,李当归却自来熟地解释说那是他的雇员小弟,专门负责开车的,他们办展会,许多时候需要搬运大件货物,所以这种车很方便。大家都累了,李当归的话题没有引起共鸣,只有谢凌云为了不使他难堪,适当地应和他。这时天已经很黑了,雪虽然停了,但街道两旁的路灯跟建筑物上都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再配上应景的南瓜灯和隐约传来的音乐声,让人有种置身于童话世界的感觉,可惜在经历了一场被僵尸追逐的梦魇后,关琥对南瓜灯造型再也提不起兴致了。大家就在这种奇怪的气氛中回到了酒店,关琥之前的衣服沾了血跟玻璃碎屑,已经不能穿了,张燕铎的外衣状况也很糟糕,所以大家先各自回房间收拾,约好了半小时后在酒店外碰头。关琥回到客房后先看镜子,从他醒来就一直在跟大家做交流,还没正经看自己的脸。还好,镜子里的人虽然额头肿了,嘴角发青,但总算没破相,他又神经质地看看自己的指甲,接着是牙齿,看了半天才想起他最多是变僵尸,而不是吸血鬼,就算血液发生状况,应该……也不会长出獠牙吧?对着镜子观察了一分钟,在确信至少他的外表还没有变化后,关琥暂时放下了心,将病号服脱下,简单洗了澡,然后换上新衣服,一切收拾完毕,他戴上那枚小钻戒,准备出门。谁知门口站了人,关琥刚打开门,迎面就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他还以为又遇到歹徒了,本能地向后仰身躲避袭击,却因为躲得仓促,下盘没站稳,直接跌在了地板上,再躺在地板上仰头去看,才知道黑乎乎的物体是张燕铎的外衣,张燕铎站在那里,又是惊讶又是好笑地看着他。“拜托,大哥你不要一声不响地站在人家门外,这样对心脏真的不好的。”关琥没好气地说道,今天已经遭遇各种危险了,他不想在客房里还要继续玩枪战片,用手撑住地板想起来,却眼前一晕,没顺利爬起来。仰头看着张燕铎走近,关琥索性又躺回到地上,直到张燕铎向他伸过手来。关琥抓住张燕铎的手,接着他的力量站起身,并且不给他询问的机会,抢先走出客房,他想在人多的地方,张燕铎不会问那些敏感话题的。所以在出门后,关琥马上加快了脚步,张燕铎跟上来拦住了他,打量着他的脸色,问:“你真的没事?”“哥,你别这么疑神疑鬼的好不好?假如我有事,还能活蹦乱跳地在这里跟你聊天吗?”“既然没事,那他们为什么要把你隔离那么久?”张燕铎没被关琥的笑颜骗过去,一脸严肃地说:“你知道出车祸后我们的经历吗?”张燕铎一向是笑眯眯的狐狸表情,关琥很不适应看到他冷脸的模样,偏偏自从他醒来,张燕铎就一直没笑过。想到他醒来后考虑的都是自己的事,只想着怎么逃避张燕铎的询问,而没有去关心过他,关琥的心里感到歉仄,相对来说,张燕铎对他的在意程度就明显重了很多。“是不是在我昏迷的时候,他们为难你了?”“那倒没有,他们还很好心地帮我检查身体呢,顺便限制我接近你。”张燕铎托托眼镜,不无讥讽地说。在越野车被气浪冲击掀翻时,由于关琥的挺身遮挡,张燕铎只有短时间的昏厥,等他的神智再度清醒时,整辆车已经处于肚皮朝上的状态了。关琥昏迷不醒,张燕铎担心油箱爆炸,便想办法踢开了车门,将关琥扶到车外,没多久他们就被追上来的警察团团围住,并不听他的辩解,控制了他的自由,为了让关琥尽快得到治疗,他没有反抗。救护人员随后也赶到了,说关琥遭受的撞击过重,可能导致颅内损伤,需要马上送医,张燕铎也被一并送上了救护车,由警察押送去了医院。他不知道席勒是什么时候到达医院的,在他接受完检查出来,席勒就已经在了,问了他一些简单的问题后,说关琥还在接受急救,让他安心等待。张燕铎很怀疑席勒的说法,但又不能拿关琥的生命冒险,所以他选择了服从,之后叶菲菲等人也赶来了,直到急救手术完成,他们却依旧被限制接近关琥,叶菲菲本来想打电话联络外公,也被禁止了,这让张燕铎更加确信事情不对劲。为了见到关琥,他跟席勒的属下发生了冲突,被临时关押在医院的某个小房间里,当时他也曾考虑过各种营救办法,但最后都放弃了,只因为席勒临走时的一句警告。‘关琥暂时没事,但你的轻举妄动可能会导致他的死亡,所以张先生,不管你要做什么,都请先考虑后果。’所以他不敢去赌,只能乖乖留在小房间里,直到克鲁格去将他放出来,那已经是关琥醒后的事情了。听完张燕铎的讲述,关琥火了,立刻问:“所以他们明知你受了伤,还将你关押?”“嗯。”关琥伸手拉过张燕铎的手,张燕铎皮肤白皙,这让他手腕上被手铐铐过的勒痕异常明显,看到勒痕,关琥更火大,问:“你也受了伤,他们怎么还铐你?”“在我打断一名警察的肋骨后,他们就没把我当伤员来看了。”“……”一瞬间,关琥明白了为什么席勒会说张燕铎精神很好了。“别这样弟弟,”看到关琥一脸囧相,张燕铎噗嗤笑了,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所以他们没以袭警罪名逮捕我,已经是法外开恩了。”关琥侧头,看看那只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指甲还算正常——张燕铎应该没被感染吧,他今天也接受检查了,如果有问题,席勒会跟他提到的,作为警察,他们一定也不希望病毒携带者到处跑。虽然这样想,关琥还是忍不住仔细观察张燕铎,重点是他的眼睛、指甲还有皮肤,试探着问:“那你有没有车祸后遗症?比如头晕了、恶心了、咳嗽了、皮肤瘙痒了、还有……”“皮肤瘙痒跟车祸有什么直接关系?”关琥被问得张口结舌,只好傻笑,转身想去乘电梯,被张燕铎再次拉住,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怎么会?”“真的?”关琥努力克制住心虚,跟张燕铎对视,严肃地说:“你应该相信你的兄弟,我就连存折上有多少钱都在你的控制之下,你想想我还有什么秘密可以瞒得过你?”张燕铎不说话,继续盯着关琥的眼瞳看,这反应就代表他的不信。两人靠得很近,让关琥了解到了所谓的强烈压迫感的含义,他被盯得额头都快出汗了,灵机一动,抓住张燕铎的手拉到自己面前,笑道:“我帮你看看手相,嗯,脉络挺正的,大哥,你很快就能找到你的另一半了……”“看手相还需要看指甲吗?”淡淡话声传来,把关琥又惊了一头汗,心里吐槽张燕铎太精明,嘴上呵呵笑道:“看手相,顺便看看你是不是营养缺乏才导致贫血,你看你指甲上的月牙这么小,就证明你不够健康。”张燕铎没说话,倒是小魏开了口,他刚从自己的房间出来,看到兄弟俩手把手的相对站在一起,他小声嘟囔:“现在我明白了老板不喜欢女人的原因。”这句话同时引来两人的怒瞪,小魏识趣地退到一边,赔笑道:“你们慢慢聊慢慢聊,我先下去了。”“按住电梯,”张燕铎跟小魏交代着任务,眼神依旧盯住关琥,然后说:“你是我见到的撒谎撒得最烂的一个。”他撒谎烂?他撒谎时至少还用心了,哪像某个人撒谎撒到不用戳就破的程度?关琥愤愤不平地想着,张燕铎已经把他的手甩开,走远了,看着他的背影,关琥自嘲地想——对,他不该说张燕铎撒谎,张燕铎那只是说了不符合事实的话而已。“等等我,我也下楼。”见张燕铎进了电梯,关琥不顾得吐槽,急忙跑了过去,可是迎接他的是刚刚关闭的电梯门,额头砰的撞在门上,关琥感觉整个脑袋都撞晕了,现状告诉他——对于他的隐瞒,张燕铎生气了。不知道连续撞击会不会导致毒性快速发作?揉着额头,关琥忍不住嘟囔:“比起小心眼的男人,又小心眼又聪明的男人更讨厌。”“你们吵架了?”快速下降的电梯里,小魏小心翼翼地向张燕铎询问,在没得到回答后,他又说:“这样……不太好吧?兄弟嘛,有什么事说开了不就好了?”张燕铎转头看过来,被他冷峻的目光注视,小魏的声调越来越小,最后选择转身面朝电梯一角,把头卡在对角上,自我催眠他现在是透明的,是不会被迁怒的。两人来到酒店一楼,其他人都已经到了,谢凌云正被李当归缠得烦,看到他们,跑过来问:“关琥呢?”张燕铎没回答,小魏看了他一眼,伸手指指电梯,“不出问题的话,他坐下一班。”关琥没出问题,他很快就乘电梯下来了,首先观察了一下张燕铎的脸色,然后老老实实地跟随大家坐上李当归的车。车一路开到附近一家著名的西餐厅,李当归说这是照两位女士的喜好预定的,餐厅除了提供讲究的正餐外,还有不少当地风味的餐饮小吃跟小甜饼,所以两个女孩子都吃得很开心,小魏跟克鲁格也很捧场地把饭菜都吃光了,李当归跟他们畅谈甚欢,看来好不容易遇到可以聊相同话题的朋友,他是打算长时间交流下去了张燕铎偶尔也参与聊天,只有关琥一个人,处于食不知味的状态中。任何人,当知道自己快死亡时,相信面对任何美食,都不会表现得太开心的。除此之外,关琥还要考虑更多的问题,比如他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状况,怎么了解古堡里的路线,又要如何找到血清,更糟糕的是谁也不确定古堡里是否真有血清,也等于说——他会变僵尸or他很可能在白费一场功夫后变僵尸。这两种结果都不令人喜闻乐见,啃着手里的猪肘子,关琥郁闷地想——也许没多久,他也会变得跟这肘子一样,这样一想,原本美味的食物也变得如同嚼蜡了。晚餐后,李当归送他们回酒店,又跟大家约好了次日出发的时间,这才乐呵呵地坐车离开了,克鲁格跟他一起走了,剩下的五人组乘电梯上楼时,叶菲菲说:“明天我们坐头班火车去加尔米施,大家早点睡,早点出发。”“刚才我们跟僵尸李约的不是十点?”小魏自来熟地给李当归起了绰号,叶菲菲临时的改计划让他很惊讶,“我看他人不错的,这样放他鸽子不太好吧?”“接下来我们要去菲菲家留宿,我们跟李先生不熟,带他去不方便,”谢凌云说完,又看看关琥跟张燕铎,“而且从我们来到这里,就麻烦不断,这时候不太适合让外人插进来,虽然骗他不对,但总比连累他遭遇危险要好。”李当归今天向谢凌云表现出的热情瞎子都能看得出来,谢凌云都这样说了,见关琥跟张燕铎也没有反对,小魏不好再讲什么,挠挠头,嘟囔:“我只是觉得假如多一个垫背的,将来万一出什么事,我的处境也会比较安全。”“你是配角啦,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会很安全的。”“难道在电影里,最先遭殃的不是配角?”“放心吧,到了我外公那里就安全了,我们家有很多卫兵的,比那些雇佣兵都厉害,到时小魏你还可以多学几招擒拿术。”“免了,我只想滑雪,在楚格峰最高峰上滑雪。”电梯到了他们所在的楼层,为了避免跟张燕铎单独相处,出了电梯,关琥跟大家道了晚安,就加快脚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幸好早上小魏跟克鲁格帮他收拾了行李,最后的整理收纳没有花关琥太多的时间,他把东西放好,以备明日一早可以顺利启程,接着又去浴室洗漱,等整理完毕,换上睡衣,门铃响了起来。不会又是隔壁那位先生跑来向他问案情吧?想到又要搜肠刮肚地找借口骗人,关琥就觉得头痛起来,看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张燕铎是比病毒更可怕的存在体。不见他回应,门铃又响了一声,关琥不得不过去开门,正琢磨着该怎么应付这位精明的狐狸先生,却没想到门外站的根本不是张燕铎,而是克鲁格,他手里还提了个礼品袋。“怎么是你?”意外让关琥张大了嘴巴。“关先生你还有其他要等的人吗?”“啊不,我只是……哈哈,没想到你会这么晚过来。”关琥借着笑声敷衍了过去,请克鲁格进房间,顺便探头看看门外,还好还好,没有惊动其他人。“这是席勒女士让我转交给你的文件,刚才人太多,不方便交谈,所以我才冒昧来拜访。”克鲁格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关琥,又环视四周,问:“是不是打扰到你了?”“没事没事。”这可是对他来说生死攸关的文件,所以任何打扰都不算打扰。关琥将信封打开,里面只有几张纸,内容也简单明晰,除了他要求的古堡内部结构平面图跟福尔贝克的家族构成外,还有福尔贝克的交友网、平时喜好跟习惯。克鲁格将手里的礼品袋放到桌上,说:“蓝色德堡雷司令是福尔贝克先生的最爱,如果看到你送他这样的礼品,他会很开心的。”关琥看看礼品袋,见里面放了两瓶装的葡萄酒盒,他诧异地说:“连礼物都帮我买好了,席勒想得还挺齐全的。”克鲁格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个人的意思,席勒女士让我凡事配合你,我想登门拜访,送些主人家喜欢的礼物,应该有益无害。”没想到这个德国人想得还挺周到的,假如不是立场不同,关琥觉得他可以跟克鲁格做朋友的。关琥看完资料,见克鲁格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咳了两声,“今天的事挺不好意思的,弄坏你的车……那个,席勒说赔偿的,她应该不会食言吧?”“有关这件事,你已经道过歉了,可以因此看到你飙车的神技,我觉得是非常物超所值的。”关琥不知道这是不是克鲁格的真心话,最重要的是车并不是他开的,哈哈笑了两声,准备支吾过去,克鲁格又说:“如果你真觉得过意不去,那就把晴天娃娃送我吧,我很喜欢它们。”“当然可以。”克鲁格在车上放了很多抱枕,看来他很喜欢玩具,一对娃娃就可以将事情解决,关琥求之不得,将旅行箱打开,找到塞在角落里的那对娃娃,拿出来递给克鲁格。看着他爱不释手地摆弄娃娃,关琥心里一动,问:“你好像很怕叶菲菲?”“也不是怕,就是……比较恐惧。”这是比怕更怕的表现吧?“我的任务完成了,那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明天车上见。”克鲁格收下娃娃,带着一脸心满意足的表情向关琥道别,他走到门口时,关琥又把他叫住,扬扬手里的资料,问:“有关我的事,你知道多少?”“有听上司提到一些,请放心,我会努力帮你找到血清的。”既然知道血清的事,那就代表克鲁格知道的不止‘一些’,关琥再问:“那你老实告诉我,中病毒的人会不会长獠牙?需不需要戴个口罩?”“这个我不知道,我对僵尸病毒不了解,不过如果先生你需要的话,我会帮你准备口罩的。”看克鲁格的表情就知道他没有说笑,这让关琥有些郁闷,自嘲地说:“那麻烦你准备吧,也许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会感冒发烧,传染上别人就不好了,哈哈。”“好的。”“席勒好像还说要帮我准备药物。”“是带一些必备的消炎药,或许有用。”绝对没用。关琥忍不住又笑了,如果消炎药可以抗病毒,那青霉素就是神药了克鲁格还在认真地看着他,然后说:“请相信自己,你不会有事的。”门关上了,关琥锁上门,回到床前,叹着气仰面躺到了床上——好吧,眼下这种状况,他只能赌一把了,至于能不能赌赢,那要看接下来的运气了。“我的运气一向都很好的!”为了给自己打气,关琥大声说道。仿佛回应似的,对面传来哗啦响声,声音不大,但关琥的神经立刻绷紧了,跃起身的同时探手去掏枪,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自己飙车时用过的枪早不知去向了。哗啦声再次响起,这次关琥听得很清楚,那是从衣柜里传来的,他顺手抄起旁边的摆设花瓶,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做出迎战的准备。柜门被推开,有个黑影把头探出来,关琥挥起花瓶正要甩过去,对方先开了口。“是我。”听出那是张燕铎的嗓音,关琥手里的武器滑去了一边,跟着就看到张燕铎猫腰从里面跳了出来。眼前空间不大,为了给他让出地方,关琥只好往后躲,却忘了身后就是床,脚下被绊到,他仰面跌到了床上,花瓶顺着床铺骨碌碌地滚出去,一直滚去了地上。关琥没注意,只顾着仰头看着张燕铎向自己走近,平静悠闲的举止让他看起来一点不像才做过偷摸行为的人,反而关琥自己有种被捉奸……哦不,应该说是隐私被窥探后的紧张感,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你怎么在我这里?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在你洗漱的时候。”张燕铎平静地说:“有人进来都不知道,在跟人密谈时也不检查房间,真难以想象你居然是重案组刑警。”这话听起来怎么好像错的是他似的。“正常情况下,没人会偷偷进别人的房间吧?”他不忿地反驳,“而且正常情况下,也没人可以打开别人的房门。”“在被几次偷袭后,你还认为现在是正常状况吗?下次记得用安全链,记得检查房间,还有拿武器时不要选择花瓶,如果它被打碎,首先受伤的是你自己。”张燕铎说完后,冲关琥伸过手来,关琥仰头看他,“你这是在现场亲临指导我怎么应付突发状况吗?”“看在兄弟的份上,我不会收你学费。”“那谢了,哥哥。”关琥抓住张燕铎的手站了起来,这个相对而立的姿势比较好,否则他会一直有种自己被欺压的错觉……“不管怎么说,你这样偷进别人的房间,窥探隐私的做法都很过分。”站起来,他冲张燕铎不爽地说。后者义正词严地回他,“因为你不跟我说实话。”“没有……呵呵。”“没有?那为什么克鲁格三更半夜来找你?”张燕铎拿起关琥放在桌上的资料,关琥想去抢,却晚了一步,就见张燕铎翻着那些文件,哼道:“帮你买礼物讨主人欢心,还给你准备这些,你们是想去叶菲菲家里打劫还是找宝藏?”“听你的口气,好像是来捉奸在床的大房太太?”关琥没抢到资料,只好任他去了,苦笑道:“真的没什么了,是你太敏感。”“那病毒还有血清又是怎么回事?席勒把你一个人关那么久,都跟你说了什么?”“没什么,就是突然下大雪降温,感冒病菌会流行嘛,所以我让克鲁格准备几个口罩,这些……”关琥指指资料,在脑子里飞速转着念头,说:“我不是想把叶菲菲追回来嘛,就想办法讨好下未来的外公,呵呵。”“关琥。”张燕铎打断了关琥的絮絮叨叨,他看看手表,“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拉锯中,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们换个方式来交易,你想知道你大哥的事吗?”关琥的表情变了,看着张燕铎,半晌问:“你在开玩笑吧?”“我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继续隐瞒真相;二,拿你知道的来跟我作交换。”“你到底知道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找我哥?我哥他现在在哪里?”关琥上前抓住张燕铎的衣领质问,由于力气过大,张燕铎被他顶在了墙上,他没反抗,在关琥吼完后,才冷静地回道:“在我知道病毒的真相之前,不会说的。”“这根本就是两件事!”“对我来说是一件。”“你信不信我揍你!?”“暴力不会让你更快地知道真相。”两人眼对眼互瞪了好久,最后还是关琥先投降了,恨恨地把手收了回去,坐到床上,说:“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这件事?这跟你根本没关系的。”“如果是关于你的事,那就跟我有关。”关琥看向张燕铎,明明张燕铎长得没有他结实,却比他更有依靠感,他曾经想过张燕铎会不会就是他哥,他也很希望那是真的,但现在真相近在咫尺,他却不敢再多问,生怕问到自己不想听到的事实。“你跟我哥很熟吗?是他让你来找我的,所以你才一直跟着我?还是你就是……”“这个问题我现在拒绝回答,”张燕铎冷漠地打断了他的话,“而且现在你需要考虑的也不是这个。”关琥重新低下头不说话了,张燕铎转身便走,在他快走到门口时被叫住了,关琥说:“我说就是了,你先检查有没有窃听器再说。”“那东西我早就搞定了。”张燕铎回来,坐到对面的椅子上,做出聆听的准备。事到如今,关琥也不想再隐瞒,将席勒跟他说的话原原本本讲了一遍,还有货舱死尸的身分以及他感染病毒的情况。说完后,房间里有好一阵的沉默,直到关琥忍受不住压抑的气氛,抬起头,张燕铎才问:“所以你担心我也感染病毒,才向我问那么多废话?”“那叫关心,不叫废话。”“关心的意思是患难与共,不是有难自己当。”张燕铎走过来,粗暴地捏住关琥的下巴,让他仰头看自己,关琥傻愣愣地任由他摆布,见他越贴越近,急忙伸手挡在中间。“先生,我觉得我们现在的距离有些过于暧昧了。”“我只是在帮你看病。”张燕铎把关琥的手推开,扒开他的眼皮看了一会儿,其用力之大让关琥怀疑自己的眼睛会不会被戳瞎,接着张燕铎又去看他的指甲跟手上的皮肤,关琥一边抹泪一边问:“有看出什么来吗?”“暂时还没有变化。”“这是今天我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别这么乐观,病毒的潜伏期越长,就代表发作时毒素的蔓延速度越快。”“那就在我还没毒发之前告诉我哥的事吧。”无视关琥投来的殷切目光,张燕铎把头撇开了,“我没打算现在说。”“张燕铎你食言而肥!”“你最多还能再活五天,所以当下首先要做的是自救,如果五天内问题解决了,我会将你哥的事,包括我的身分原原本本地告诉你,反之如果你不幸挂了,你哥的事你也没有知道的必要了。”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可是在关琥听来却像诡辩,他小声嘟囔道:“总感觉自己又被耍了。”像是没听到他的抱怨,张燕铎沉吟道:“在这次的事件中,席勒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她最在意的应该是僵尸病毒的流传问题,却没有在第一时间问你这件事,反而先问你暗杀跟飙车的情况,明明她知道假如你了解自身的情况,会更配合他们。”顿了顿,他又说:“可能因为对警方来说,那个被害者的情报并不是非知道不可,或是他们早就掌握情况了,她只是在试探你,看你是否有利用价值。”关琥点头。既然席勒知道艾米的秘密,那多半也掌握了其他想要血清的人的身分,他唯一搞不懂的是另一件事。“那个耍红笔的男人是谁?杀手干掉了艾米的同伙,他又干掉了杀手,他也是杀手?”“他不是,不过如果有足够的钱,他也会杀人。”“听起来你们好像很熟,你们是朋友吗?”“关王虎,请不要拉低我的格调。”“那他到底是谁?叫什么?跟你是什么关系?是谁指使他的?”一连串的问题劈头盖脸地问下来,张燕铎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有关他的身分,我会在告诉你有关你哥哥的秘密时一起说的,不过我可以先说他的名字,他叫吴钩,我们认识很多年了,我想杀了他,就像他想杀死我一样,但要说这世上还有谁更了解我,那也非他莫属。”“……”不知是不是大脑被病毒影响到了,关琥觉得他听不太懂张燕铎说的话。还好张燕铎很快把话转去了正题上。“他不重要,现在我们要知道的是有很多人想查出病毒的秘密跟血清的下落,有人看到艾米的同伙跟你联络,误会了你的身分,所以想顺便干掉你,但随着他们的死亡,至少你暂时没有危险了。”“你的意思是吴钩算是间接帮到了我?”“他是救了你,不过不是帮你。”见关琥一脸懵懂,张燕铎说:“那个变态喜欢在杀人的过程中享受乐趣,假如你死了,接下来他就只能无聊地杀人,所以留你下来,看你们自相残杀对他来说更有趣。”“……”关琥觉得能如此了解一个变态的人,他的心态应该也好不到哪儿去。“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既然警方跟军方知道解毒血清可能在古堡,为什么不自己去查,而浪费这么多天的时间。”“这个问题我也有想过,我想一个可能是警方还没有接到上面的命令,不敢轻举妄动,另一个可能是军方不敢跟那位退休的上将先生正面挑衅,所以干脆利用我当前锋,死了就死了,不死,他们也有利可图。”关琥用手支着下巴,揣度着说:“所以我认为席勒的话不可全信,但是在血清的问题上她没有必要撒谎,毕竟她也很想找到那个东西,所以我先配合她看看。”张燕铎没说话,眼神落在远处,不知在考虑什么,关琥没等到回答,看看小拇指上的钻石戒指,想摘下来,张燕铎突然说:“别摘。”“这东西很可能是接头或定位用的,戴着它,我会再次成为狙击目标的。”“有我呢,你怕什么?”张燕铎说:“留着戒指,把艾米的人都引来,让他们相互残杀,不能我们打冲锋,便宜都让他们占了。”关琥觉得现在的张燕铎拽得让人很想揍他。接下来张燕铎做了件让关琥真想揍他的事——他拿出打火机,打着火,将看完的那叠资料点着了,等关琥反应过来,想抽回资料,纸张已经烧了个七七八八,还把他的手烫到了,疼得他直甩手。“张燕铎我跟你有仇吗?你把东西都烧了,我还怎么去找血清?”“你不怕按图索骥的时候被人看到,到时你怎么解释?还是你认为自己的智商高到不拿资料就可以找东西的程度了?”“……”“所以带路这种事交给我,现在这些东西都在我的脑子里了。”关琥相信张燕铎有瞬间默记的能力,但无法忍受他自以为是的行为。“那你也要先征得我的许可啊,那是my的,不是your的。”“你又用错语法了。”“这叫关氏语法,youknow?还有,这是我的打火机吧?我说过很多遍了,不要偷我的东!。”“我记得前不久你还说过——我可以随便‘拿’你的东西。”“我不记得!”“撒谎是不好的行为,而且你现在的状态不宜生气,过度暴怒很容易加速毒素的运行。”他也不想生气啊,问题是有人一直在惹他生气!关琥在数度深呼吸后,掀开被躺到了床上。时间很晚了,他要睡觉,至于张燕铎,就扔他在那里自生自灭吧。眯着眼躺了一会儿,关琥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他还以为张燕铎要走了,结果睁开一只眼看过去,发现他居然也脱了衣服上了床,手里拿着手机,正在拨线。“喂,回你自己房间睡!”他们付了两间房的钱,为什么要每晚都挤一张床?张燕铎给他的回应是做了个嘘的手势,让他噤声。关琥只好压低嗓音,问:“你给谁电话?”张燕铎还在等待接通,伸手在空中写了几个字,关琥没看懂,直到电话打通了,属于小柯含糊的嗓音传过来,他才知道张燕铎在联络谁。“我还没上班呢,不管现在有什么事,等我上了班再说。”对面很不耐烦的话声告诉关琥,小柯又熬夜了,而张燕铎在他抢时间睡觉的时候把他揪起来了。“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如果你不想关琥死的话,就马上查清楚刚才我传给你的资料。”“那个关王虎的关琥?”听出了张燕铎的声音,小柯打着哈欠,懒洋洋地问:“你们不是去旅游了吗?传过来一个美女让我查,是准备泡她吗?”“我们差点被她干掉,所以请将有关她的所有情报以最快的速度查给我们,回头关琥请吃饭。”张燕铎拜托人家做事,为什么要他来请吃饭?大概听出了张燕铎语气的郑重,小柯没再啰嗦,说:“那好,我会尽快给的,不过你们要记得多带礼物回来犒劳我。”“假如可以活着回去的话。”张燕铎关掉手机,看看关琥,“我让他调查艾米组织的事。”“我知道,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你跟小柯也这么熟了。”“有吗?”张燕铎取下眼镜,揉着鼻梁躺了下来,略带倦意地说:“那可能是因为我是你哥,大家都自来熟吧。”“可你不是我哥。”“谁能证明?”关琥被问得张口结舌,随即眼前一黑,张燕铎把灯关了,躺了下来。这回答加这行为实在太无赖了,一瞬间,关琥很想扑上去掐住张燕铎的脖子大吼——难道老子自己不能证明吗?老子跟你这个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家伙压根不熟的好吧?不,不可以发怒,如果愤怒加速毒性发作,那他就死得太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