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没多久，在众人面前出现了一间石砌的大厅，大厅里挂着照明设备，什么摆放都没有，显得过于空荡，再往前走，装有密码的铁门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走廊两边设置了监视镜头，感应到外人的到来，镜头自动转动方向，对准他们。

关琥二话不说，抬枪直接将那个碍事的东西爆掉了，哼道：“这里还挺先进的。”

“先进的基地设施，不过我最擅长的就是对付先进的东西。”

艾米发出微笑，从随身背包里掏出必要的装备，对着密码键开始捣鼓起来，键钮上方的萤幕传来指纹认证提示，艾米拿出一张磁卡划过去，接着将手指按在感应器上，没多久萤幕提示认证成功，前面的大门自动打开了。

“你知道这里用谁的指纹？”克鲁格惊讶地看她。

“当然不知道，我只是用病毒磁卡破坏了认证系统而已，三十秒内你们任何人的指纹都可以认证成功的。”

“这么厉害，”小魏咋舌，“那美女，这东西能不能送我当纪念啊？”

“可以，十万欧元。”

不出所料，小魏闭了嘴，艾米拿着磁卡笑吟吟地走了进去，说：“我只认钱的，下次如果你们想请我做事，请先准备好支票。”

“希望有下次。”走进房间，在看到里面的景象后，关琥衷心说出了这句话。

艾米没有回应他，因为她也被眼前的状况镇住了，嘴唇微张，轻声发出mygod的感叹。

要说之前大家见过的房间叫大厅，那这里就可以称为宫殿了，空间大得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不仅如此，这里的灯光照明也亮到刺眼的程度，关琥想戴滑雪镜，摸摸口袋，发现眼镜早就不知掉去哪里了，看着张燕铎平静地拿出一副备用的金边眼镜戴上，他搡搡对方。

“还有吗？借我一副。”

“不，”后者严词拒绝，“我有两样东西绝不借人——牙刷和眼镜。”

这人到底是有多爱他的眼镜啊。

关琥没脾气地点点头，“下次我会记得借钱的。”

他们说着话，继续往前走，顺便打量竖立摆放在两边的一排排玻璃容器。

真正令众人瞠目结舌的并非这里的宽阔跟灯光，而是摆设品——如果要形象地形容玻璃容器的状态，可以把它想象成竖起的棺木，不过它们是圆筒状的。

每个容器里面都站立着一个人形物体，各自摆出不同的姿势，诡异的是，它们的相貌类似——不管这些人以前是不是英俊，现在都是一副干瘪削瘦的样子，脸上满是褶皱，颧骨突起，毫无血色，仿佛被抽干了血的尸首。

联想到僵尸展里的陈列品，关琥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颊，不敢想象自己也会变成这副模样，还好这些人体都穿着衣服，再看衣服的式样，他不由得咋舌。

“如果我没看错，这些都是军装吧。”

“而且有些人的军衔还不低。”

沿着圆柱体往前走着，克鲁格的表情越来越冷峻，拳头握紧，说：“原来这些人都是这样失踪的。”

“失踪？”

关琥疑惑地看向他，克鲁格却快步往前走去，大厅的正前方也摆放着一个大型圆筒，跟其他陈列品不同的是，这个圆筒里的人是活的，他原本委顿地蜷缩在筒里，发现有人来后，激动地站起来，用力拍打玻璃筒，并发出叫声，竟然是李当归。

玻璃隔音，大家听不到他的声音，只能看到他的头发跟衣服很凌乱，脸上抹了不少灰，看上去没受伤——以李当归的身分，不管绑架者是谁，应该都不会轻易弄伤他的。

但他还是表现得很恐惧，焦急的心情通过肢体语言传达给大家——只要是个正常人，在被绑架后跟一群怪异陈列品放在一起，都会变得疯狂的，关琥向他做出安抚的手势，又问克鲁格，“你今早不是说他没事吗？”

“我同事是这样回答我的。”

克鲁格也是一脸错愕，看样子不像是撒谎，他拿出手枪，试着冲旁边的陈列圆筒开枪，可惜圆筒玻璃经过特殊制造，子弹无法对它造成任何损伤，他又射击其他圆筒，达到的效果一样。

“这些就是所谓的僵尸计划中的实验品吧？”张燕铎说。

关琥问：“那他们是活的还是死的？”

“至少是半死不活，”张燕铎说了句冷笑话后，问：“氧气怎么供应？”

大家一齐看向李当归被关的地方，至少禁锢他的这个装置不是真空的，既然不是真空状态，那就可以顺着供氧管道找到打开的方法。李当归发现大家在考虑怎样解救他，他停止了过激的反应，站在圆筒里面紧张地看他们。

“我来试试。”艾米说。

小魏好奇地凑到圆筒前跟李当归搭话，其他人没他那么闲，艾米拿出她的装备在附近探测，克鲁格则寻找前进的通路，大家正忙活着，头顶上方传来笑声，有人说：“你们不用白费功夫了，这里你们是出不去的。”

随着说话声，后面传来闷响，大家回头一看，却是入口的铁门自动关上了，前方没有出口，就等于说他们现在被瓮中捉鳖，一网打尽了。

那个声音又说：“你们知道这里的设计有多先进？你们可以顺利来到这里，不是你们的本事有多高，而是我特意放你们进来的，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所以我希望你们可以跟这些作品一起陪葬。”

声音通过扩音器从上空传来，嗓音苍老浑浊，既不是沃尔夫，也不是他们认识的任何一个人，艾米冲上面竖了个中指，那人回道：“可爱的女孩，没多久你就会为你的错误选择感到后悔，想知道缺氧的感觉吗？很快你们就可以享受到了。”

“这里不会有转换真空的装置吧？”谢凌云环视四周，轻声问。

“很有可能。”

就算不是完全真空，这么多人被关在少氧的密室里，他们也撑不了多久的，关琥看看周围，大家都在忙着找出口，只有小魏还一整个的不在状况中，隔着圆筒跟李当归指手画脚地聊天。

关琥仰头看上方，问：“是你指使沃尔夫绑架叶菲菲的吗？叶菲菲她现在在哪里？如果你想要解毒血清的话，我们已经拿到了，要以物换物吗？”

“啧啧，年轻人，你好像还没有了解现在的状况，你们活不了多久了，等你们死后，我去拿解毒血清不是一样的吗？”

“如果我们死了，一定会死前把血清毁掉，到时你也别想得到。”

“哈哈，这个谎言太无聊，无聊到我忍不住要戳穿你了，你们根本就没有解毒血清，唯一的一管也在劫机事件中遗失了，假如你有找到，早就第一时间给自己注射了，何必等到现在？”

关琥一怔，知道他中毒的只有席勒、张燕铎跟克鲁格，最多再加上席勒的几个亲随，敌人会这样说，就等于说席勒跟他是一伙的，可是他们既然知道基地的位置，知道解毒血清丢失，那为什么还要特意让他去寻找？

克鲁格也在同一时间想到了这个问题，叫道：“席勒长官你在吗？你让我监视关琥他们，并寻找血清，我找到了。”

他从贴身口袋里拿出一个半透明的小试剂瓶，举起来，好让对方看到。

“在这里，关琥本来要注射的，但为了救叶菲菲，他才放弃了，席勒长官，如果你不放他们的话，他们一定会毁了这个。”

克鲁格用了‘他们’的称谓，特意划清了他跟众人的关系，谢凌云跟张燕铎立刻举枪对准他，关琥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为了吸引对方的注意，他也掏出了手枪，果然就听上面的声音消失了，看来克鲁格的试剂瓶跟大家的反应让他们犹豫了。

“你拿到血清，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跟我联络？”

这次说话的是个女人，虽然通过扩音器有所变化，但从那傲慢冷漠的声调中可以辨别出那是席勒。

“我是昨晚才从福尔贝克先生那里拿到的，还不知道真假，之后我就接到沃尔夫先生的联络要绑架叶菲菲，他跟我说先不要向你提血清的事，等绑架成功后，借此试探福尔贝克先生，假如是真的，再向你汇报。”

“你胡说，我根本没有跟你联络绑架这件事！”

这次是沃尔夫气急败坏的声音，但马上被克鲁格盖过去了，“沃尔夫先生，不是你的联络，我怎么会知道你们的鹰巢在这里？”

“我怎么知道？总之不是我！”

“哦，我明白了，”关琥故意插话说：“沃尔夫先生，你是在考虑更好的买家吧？所以你在帮席勒警官的同时，给自己留了一手。”

“当然不是，我如果留一手，就会抢走血清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协助绑架叶菲菲？”

“因为你太贪了，你想要更多的好处。”

“不是……”

沃尔夫的辩解被啪的响声盖过去了，听出那是巴掌声，还夹杂着女人的喃喃咒骂，关琥跟克鲁格对了下眼神，大家演技都不错，接下来就等他们狗咬狗了。

短暂的沉默后，那个苍老的声音又重新响起，“哈哈，你们还会离间这招，不过对我来说不管用，我从不在意属下的忠诚度，因为没有人会背叛金钱跟权利，只要我拥有它们，就不会被背叛。”

“席勒长官，我说的都是真的，请相信我！”

“奉劝一句，演戏只会让氧气流失得更快，至于那管血清，我已经没兴趣了……”

这时室温明显升高了，氧气不足导致空间沉闷，带给人烦躁的不适感，听男人的话不像是在欲擒故纵，关琥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就听上方传来一连串杂乱的声响，接着是叶菲菲的声音。

“关琥，不要跟他们废话，他们绑架我是想要挟我外公跟他们合作，继续进行僵尸实验计划，不是为了血清，你们快想办法逃跑，路在……啊……”

话说到一半断掉了，听到叶菲菲的痛呼，关琥急忙叫道：“菲菲，菲菲你怎么样？”

回答他的是先前那个男人，“放心，这么漂亮的女孩，我不会杀她的，看你中毒后的表现不俗，我决定也留下你，至于其他人嘛，那就等死吧。”

“等死？未必！”

艾米走到了一面墙壁前，随着她在上面的拍打，一个小型萤幕从隔壁里翻转出来，她照刚才开锁的步骤重复操作了一遍，划过病毒磁卡后，随着密码通过的提示音，萤幕旁的墙壁移开，露出出口，她回头冲大家一笑。

“找到路了。”

“圆筒怎么开？”

面对张燕铎的询问，艾米耸耸肩，“果然瞒不过你啊。”

她的手指在萤幕上一阵敲打，就听低沉的电子音传来，房间里的圆筒同时向上缓缓升起，上面的人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那个男人气急败坏地叫道：“你们这些蠢猪，看看你们干的好事！”

“干得好！”谢凌云也说了同样的话，不过感情则完全不同。

“不用谢我，要谢小魏。”

艾米指指还站在圆筒前手舞足蹈的小魏。发现大家的注视，圆筒里的李当归也做出跟小魏同样的动作，谢凌云奇怪地问：“什么意思？”

“这是手语，我没跟大家说过我的堂弟是哑巴吗？”

“没，我想大家连你的全名都不知道。”

听了关琥的话，小魏耸耸肩，“这样啊，那我是比较喜欢韬光隐晦的没错，这些手语跟唇语都是我跟我堂弟学的，刚好李当归也会，再刚刚好那些蠢蛋把他关在这里展示时，没把他弄晕，否则我们没这么快找到线路的。”

小魏的话音刚落，空间里响起怪异的电子声，原本升到一半的圆筒半路停了下来，艾米收起了笑脸，说：“有人动了总控制台的开关，我这边被强制锁住了。”

为了防止大门也被关上，张燕铎抢先冲过去，倒握手枪，用枪柄在萤幕上一阵乱砸，再找到里面的线路，扯出来用子弹爆掉，直接破坏了入口的电源装置，艾米在旁边看着，惋惜地连连摇头。

“这要花很多钱的，一栋高级别墅就这么没了。”

头顶传来响声，原本密封的上方空间齐整地向后移开，露出一个很大的平台，数名士兵从里面冲出，举枪就冲他们射击，小魏反应很快，猫腰钻进了禁锢李当归的圆筒里，圆筒只升高了三分之一，他跑进去后，两手撑住玻璃壁往上爬，这样的话，他的周围就是铜墙铁壁，完全不担心被子弹扫中。

紧急之下，李当归也学小魏的模样爬上去，两个人就像壁虎似的贴在圆筒里不动了，剩下的问题交由其他人来解决。

突袭军来势汹汹，不过关琥等人也不含糊，之前获得的战利品现在都派上了用场，大家躲在圆筒后还击，谢凌云还不时将手雷甩过去，就听轰隆声连续响起，有人中标，从平台上翻了下来。

关琥由张燕铎掩护，冲到一个圆筒前，弯腰扯住里面模型的腿，将他揪了出来，手枪对准那人的心脏部位，喝道：“赶紧放人，否则你的僵尸标本不管是死是活，接下来都会是死的！”

“你敢！”

关琥毫不犹豫地开了枪，就听扩音器那边咒骂连声，男人喝道：“你再敢对他们开枪，我就杀了叶菲菲！”

“她是你的筹码，你不会的。”

“对，但我可以划花她的脸，让她生不如死，漂亮女孩最怕的不是死，而是变丑，到时她会一辈子都恨你。”

关琥犹豫了，他想找出幕后人的位置，但继续激怒对方会连累到叶菲菲，就在这时，那边传来叶菲菲的叫声，“关琥你不要管我，这里没有解毒血清，你赶紧救人离开，他不敢伤我的……”

“小姐，这次是警告，要是你再敢乱说话，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叶菲菲的话被男人截断了，关琥听到了她的惊呼，虽然声音很低，但一定是受到了要挟，他迟疑了，没敢再跟对方硬拼。

来自上方的火力更密集了，要不是张燕铎及时将关琥拉开，他一定会被子弹击中，另一边在圆筒里玩壁虎的两个人也撑不住了，李当归先掉了下来，身子翻了个个，滚了出来，刚好有个士兵从上面跳下来，看到他，立刻举起了枪。

李当归想求饶已经晚了，就在对方扣下扳机的同时，他的身体被一股力量撞到，顺着地面滑了出去，在滑到对面的圆筒后才勉强停住，抬头一看，就看到谢凌云站在他原来所在的地方，凌空一脚将那个士兵踹了出去，接着又是一枪，动作干脆利落，他不由得看得呆了，连喝彩声都忘了说。

混战中，克鲁格的药剂瓶也落到了地上，上面的士兵纷纷跳下来去抢夺，看来幕后人虽然嘴上说不需要了，但还是没有完全放弃，这个举动给他们带来了契机，他们的火力不如对方，近战对他们是有利的。

艾米、克鲁格还有关琥也加入了抢夺试剂瓶的战团，但对手人太多，小瓶子在地上滚来滚去，最后滚到了一个圆筒下方，刚好是小魏藏的那个圆筒，他立刻跳下去捡起小瓶，接着又爬回筒里，士兵连续向他开枪，但由于特殊隔层的保护，根本伤不了他。

士兵们陆续跳了下来，张燕铎却反其道而行，攀住墙壁上的突起部分翻身跃向平台，谢凌云也紧跟着攀了上去，却不料她刚刚抓到边缘，就被迎来一脚踹到，要不是她及时抓住栏杆，只怕会直接摔下丈高的平台。

那人抬起军靴，还想继续踹，却在张燕铎的攻击下不得不退开，张燕铎趁机把谢凌云拉了上来，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扳机的响声，转头一看，沃尔夫就站在不远处，将枪口对准他。

“再见，张先生。”

沃尔夫狞笑着扣下扳机，但下一秒寒光抢先射了过去，还好他躲得快，否则箭羽会直接戳进他的眉间，可想而知，他的那粒子弹也不知射去了哪里。

张燕铎的手里还握着另一支箭羽，嘲讽地看他，那是他顺手从谢凌云的箭盒里拿的，这时谢凌云也将弩弓搭起，不等沃尔夫再有行动，便将弩箭射了出去。

沃尔夫的额头受了伤，几乎睁不开眼睛，只能随手向前开枪，避免对方的攻击，就听嘶哑声再度响起。

“你们还真是死缠烂打，我再说一遍，如果还不束手就擒，叶菲菲的生命我就不敢保证了。”

“要我们住手，我要先看到叶菲菲，否则大不了同归于尽！”

“你们已经是俎上鱼肉了，没资格跟我讨价还价，不过我很仁慈，可以让你们完成临死前的心愿。”

随着说话声，平台对面的墙壁也自动回缩，露出对等的宽阔阳台，铁门打开，一些士兵将叶菲菲推了出来，跟随在旁边的还有席勒，叶菲菲的头发散乱了，脸上还有几块淤青，见到他们，先问：“你们怎么样啊？有没有受伤？”

“真是有情有义，自己被绑架了，还先担心对方是否平安。”席勒讥讽她说：“做人这么虚伪，难怪我一开始就讨厌你。”

“谢谢，至少在这一点上我们达成共识了。”

席勒脸色微变，随即掏出手枪，对准叶菲菲的头部，配合着她的行动，那个嘶哑的声音说：“不想她有事，就马上停手。”

关琥第一个停下了手。

他知道这些人不会杀叶菲菲，但他们有很多手段去折磨她，所以当下的状况，他只能服从。

谢凌云跟张燕铎站在平台的对面，两边相隔较远，也没法及时营救，看到关琥的举动，他们也照做了，克鲁格倒是收手很快，仰头对席勒叫道：“长官，我是你那边的，请收留我，让我跟随你工作。”

“可以，不过为了表示诚心，先把那个碍事的女人干掉。”

席勒说的是艾米，现在情势一边倒，大家都被迫住了手，只剩下艾米还在攻击，克鲁格立刻将手枪指向她，但同时她的枪口也指了过来。

“你要试试谁的子弹更快吗帅哥？”大敌当前，艾米依然不慌不乱，对克鲁格笑道。

下一秒，其他士兵的枪口同时指向她，克鲁格淡淡地说：“看来不用试了。”

艾米的微笑被怒气盖住了。

眼下这种状况，就算她向克鲁格开枪，也无法躲避其他人的子弹，只好恨恨地将枪丢去了一边。

小魏本来见他们这方占了优势，从圆筒里滑了下来，但情势瞬间逆转，他一看不好，又迅速爬回圆筒中央，嘟囔：“又反转了又反转了。”

几秒钟内，张燕铎这边的人全被控制住了，叶菲菲在他们手上，关琥不敢硬碰硬，将武器丢到了地上，说：“你们赢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

席勒给手下示意，命他们押住俘虏，沃尔夫走过去，先给了张燕铎一拳，在他要打第二拳时，关琥叫道：“沃尔夫先生，你不是被授命监视福尔贝克吗？为什么又会跟警察联手？”

他的叫声成功拦住了沃尔夫的拳头，沃尔夫将张燕铎跟谢凌云丢在地上的武器踢到一边，指着席勒笑道：“你说的警察是她吗？”

“难道她不是吗？”

“警察的月薪才能赚多少？比起警察的名誉，她更爱权利跟金钱，所以她选择了更好的路。”

“关先生你忘了吗？之前我就说过没有多少人能抵抗金钱的诱惑，在金钱面前，忠诚会变得一钱不值。”

席勒把叶菲菲推给身后一名士兵，自己双手按住平台栏杆，做出首长检阅般的架势。

“那在慕尼黑派人杀艾米同伙跟我的，也是你的手下做的吗？”

“是沃尔夫那派的人。”

“所以为了钱，你们本来相斗的两派选择了统一战线？”

“应该说是沃尔夫觉得我们这边更有实力，所以背叛了他的主子，他的主子该哭了，派亲信去监视福尔贝克，还想拿到僵尸计划实验的成果，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个基地可不是随便谁都知道的。”

“那你的主子又是谁？”

“你的问题还真多，如果你是想借此拖延时间，那我要遗憾地告诉你，结果是不会因此改变的。”看穿了关琥的心思，席勒低头俯视他，微笑着说。

张燕铎在对面冷笑起来，“说到底也只是个喜欢藏头露尾的人而已，你说我说的对不对，里昂将军？”

他仰头问道，其他人也情不自禁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但上方除了银灰色的椭圆形顶棚外什么都看不到。

关琥问：“里昂不是为了阻止这个实验，把所有资料都毁掉了，自己也因此中了僵尸病毒死了吗？他的手下还为了夺回他的尸首跟解毒血清去劫机。”

“毁掉资料只是为了自己拥有唯一的情报，至于中毒，比起因失误中毒，我想艾米提供的情报才更正确——是他自己给自己注射了病毒。”

“为什么？”

这句话是好几个人一起问的，大家的目光扫向圆筒里一个个僵硬干瘪的人体模型，都无法想象有人会自己试毒。

“你们不明白一个研究者的欲望、野心还有疯狂，为了达到自己满意的目标，里昂不会介意以身犯险，这件事他甚至没有对自己的手下讲明，除了因为他多疑外，还为了嫁祸军中的政敌。”

“当然，里昂在给自己注射了病毒后，肯定也服用了可以缓慢化解病毒的血清，以便他可以在特定的时间里苏醒，为了保险起见，他还特意将备用的那管解毒血清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所以那天在飞机上，关琥看到的尸首其实是活的，这也是为什么棺材没有密封，并且血清会放在棺材里的原因，但谁也没料到人算不如天算，里昂的手下会利欲熏心地去劫机，而血清也在混乱中遗失了。”

张燕铎说完后看向席勒，席勒没回答，但僵硬的表情证明他说对了，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有意思有意思，你说的就像亲眼见到的一样。”

随着话声，一个身穿军装的高个男人从席勒那边的平台后方走了出来，他的脸上蒙着黑纱，无法确认长相跟岁数，但步行缓慢，看上去像是上了年纪，除此之外，他还戴着军帽跟白手套，导致整个装束搭配得不伦不类。

看到众人惊异的反应，男人将双手背负在身后，傲然对张燕铎道：“你都说对了，我就是里昂，僵尸实验计划是我毕生的心血，我绝对不允许他人的干扰。”

“所以你就将反对你的人都干掉了，并做成了木乃伊？”

面对克鲁格的询问，里昂嗤之以鼻，“那不叫木乃伊，叫僵尸，木乃伊是死的，而他们是活的，是可以根据主人的意志随意活动的人。”

看了一眼对面那些干瘪瘪的塑像，关琥喃喃地说：“我不认为他们是活的。”

“那这整件事与我何干？为什么要绑架我？”

经过一系列混乱的状况后，李当归终于慢慢弄清了来龙去脉，站起来，仰头问里昂。

“谁让你什么都不做，偏偏在这个敏感的时候玩僵尸展？”

关琥没好气地回他，“而且你还是菲利克斯家族的人，不管你了不了解僵尸计划的内情，都是头号危险分子，不绑架你绑架谁？就算绑错了，用你来要挟菲利克斯家族跟他们合作，对里昂来说也是件有利的事。”

“这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是李当归曾说他的僵尸服被偷走了很多，后来网上流出了万圣节僵尸服的视频，这也是里昂的人搞的鬼——为了混淆早先跑出去的真正的僵尸实验品，他们索性自己也扮起了僵尸，这样反而不会引人怀疑，那时他们还不知道李当归的身分，后来发现李当归跟我们有接触，就更怀疑他的目的，为了杜绝后患，就绑架了他。”

“你又说对了先生，我有点想邀请你参加我们的僵尸计划了。”

里昂感叹道：“都是那些跟我作对的蠢货搞出来的烂摊子，导致一个实验品跑了出去，还很糟糕地被人拍下传到了网上，刚好席勒看到了僵尸展的宣传，就提出了混淆视听这个办法，连这个都能被你猜到，真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了。”

里昂对张燕铎赞许有加，让关琥不由得想起张燕铎曾说的一句话——只有变态才最了解变态。

“那僵尸展里的陈列品有没有问题？”

关琥看向克鲁格，克鲁格曾用东西测试过干尸，他应该也抱有相同的疑惑，果然，克鲁格点点头。

“我请同事检查过了，僵尸展上的最后那具干尸不是假的，是真正的木乃伊，大约过世几年了，从它的状态来看，生前应该被注射过类似僵尸病毒的药物成分，不过具体结果还在调查中。”

“所以菲利克斯家族就更有嫌疑了。”

“不要扯上我的家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那东西明明就是我亲自监督设计的，不可能半路给人掉包。”

“也许一开始就是尸首呢。”

听了关琥的话，李当归沉默了，接着双手抱头，表示很难相信这个结果。

打断这个小插曲，张燕铎又说：“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既然你们要的不是解毒血清，那为什么要给关琥注射病毒，并逼迫他帮你们找血清？”

关琥惊讶地看张燕铎，张燕铎解释说：“你并不是在客机货舱里染上病毒的，而是在车祸后被人刻意注射的。”

经提醒，关琥想起自己昏迷时迷迷糊糊看到的景象，再联想之后张燕铎各种怪异的反应，他问：“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

“至少不是到现在还不知道。”

“看在你们快要死的份上，我可以把真相告诉你们。”

席勒拍拍手，打断他们兄弟的对话，说：“这其实是个乌龙，因为里昂将军没有在预定的时间里醒来，并且他身上的症状很严重，为了救他，我们最初要找的确是那管消失的解毒血清，本来我以为它在关琥那里，所以才给他注射病毒，没想到之后没多久里昂将军就醒过来了，也等于说你们没用处了，我们手头上有病毒研制跟解毒血清的资料，就算没有那管血清，回头再配制就好，所以现在我们的重点是拉拢军部更多的力量。”

“所以你们就找上了福尔贝克先生。”

“不错，但那是只老狐狸，我们聊过多次都不了了之，刚好他的外孙女出现了，现在她就是我们最好的棋子，跟我作对的几个老家伙都死了，福尔贝克失去了膀臂，外孙女又在我这里，相信他不会不就范的。”

里昂得意洋洋地说完，又问张燕铎，“现在到了选择的时间，你对我的计划有兴趣吗？”

“没有，”张燕铎冷冰冰地回他，“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变态。”

即使现在身处险境，关琥还是忍不住咧嘴乐了，他的笑声成功地激怒了里昂，做出动手的示意，“把那个姓关的留下，其他的都处理掉。”

沃尔夫刚才吃了张燕铎的亏，他早等不及了，率先举枪指向张燕铎，谁知就在这时，原本固定的圆筒容器又开始向上升起，随着圆筒的升高，僵尸塑像逐渐露了出来，里昂气得大叫：“这是怎么回事？谁动了开关？”

回应他的是砰的枪响声，原来是沃尔夫发现不妙，先冲张燕铎开了枪，但他始终晚了一步，一管原子笔先他的手枪射了过去，将他贯脑，子弹也偏了方向，射向空中——沃尔夫在搜他们的武器时，没有注意张燕铎口袋里的笔，没想到就是这个小巧的笔管要了自己的命。

对面平台传来轻笑声，“你什么时候开始学我了，流星，这可真不是个好习惯。”

声音发自里昂的身后，他转头一看，就见不知什么时候，叶菲菲已被押她的士兵带去了角落里，另一个士兵受了伤，躺在地上不断抽搐，其他士兵想冲他们开枪，里昂急忙叫道：“不要伤了那个女人。”

警告被接下来的枪声淹没了，从对面射来的子弹跟弩箭逼迫他们不得不先躲避，押住叶菲菲的男人将面具揭了下来，露出漂亮得足以让女人都嫉妒的面容，冲对面笑道：“我干得怎么样？”

“保护好她。”

听到张燕铎的命令，吴钩不爽地看向叶菲菲，问：“你要下去吗？”

叶菲菲的手铐已经被解开了，迅速从长靴里掏出一柄掌心雷，并躲去他身后，说：“我觉得这个射击点不错，你掩护我。”

“这不叫掩护，这叫把我当盾牌。”

吴钩翻了个白眼，见那些士兵在里昂的命令下冲过来准备活捉他们，他从口袋里掏出了红笔，随手转了个花，然后按动机关，将红笔拉长，开始跟他们近身搏斗。

关琥在下面看到叶菲菲被救了出来，而且救她的还是吴钩，他有点摸不清状况，但现状对他们有利，趁机就地一滚，翻身拿到手枪射击，艾米也去拿枪，却被一名士兵抢先拦住了。

在她的手刚抓住枪柄时枪声响了，倒下的却是士兵，她拿起枪转头看去，发现救她的居然是克鲁格。

“你到底是哪一方的？”她气愤地说。

“军方的。”

克鲁格在回答的同时，又开枪将另一个威胁到他们的士兵打倒了。

圆筒越升越高，所有陈列模型都完全暴露在了外面，被大家的搏斗波及到，它们很快就滚得到处都是。小魏贴在圆筒里感到累了，半路跳下来，但是在看到滚过来的干瘪瘪的人体后，他吓得又手忙脚乱地跳上圆筒，慌张中失手将试剂瓶滑落了，却没法捡回来。

李当归被眼前再次展开的争斗弄得不知所措，小魏躲好后，冲这个富三代连连打手势，示意他也赶紧藏进来。

“又反转了，快进来快进来，还是这里比较安全。”

失去了要挟的筹码，情势立刻又一边倒了，里昂的手下不少，但架不住关琥等人英勇，没多久大部分士兵都被放倒了，关琥趁着空隙翻身攀上里昂所在的平台，里昂发现不妙，慌忙拿起挂在颈下的哨子吹起来。

关琥没听到声音，但奇怪的是，在里昂做了这个动作后，原本翻滚在地上的僵尸模型慢慢动了起来，然后站直身子，做了几个僵硬的热身动作后，突然冲他们发起攻击。

模型面孔灰白干瘪，眼眶下凹，再加上指甲灰黑尖长，在攻击中还不时张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看上去真像是丧尸。

关琥原本以为里昂的僵尸病毒计划还在研制阶段，没想到竟然这么有成果了，而且这些不知是丧尸还是僵尸的生物行动异常敏捷，从‘复活’到攻击只是一瞬间的事，关琥刚刚攀到墙上，脚踝就被拽住了，随即力量传来，将他扯回到地上。

关琥后背着地，摔得头晕眼花，紧接着就看到一个骨架般的家伙伸出双手，掐向自己的脖颈，他的手枪在落地时摔出去了，随手摸到地上的一尾箭羽，朝僵尸刺去。硬物刺进僵尸的头部，但它的大脑被贯穿一半，却只是晃了晃，像是没事似的，关琥的脖颈却被它的爪子抓住，做出撕裂的架势。

颈部传来剧痛，关琥用力拔出弩箭，准备再刺，就听砰的一声，僵尸的脑部在他面前爆开了，怪异的液体溅了他一身，他急忙将怪物推开，就见张燕铎从平台上跃下，那一枪正是他开的。

“看来丧尸片里演的是正确的。”看着栽倒在一边再也不动了的尸体，张燕铎平静地说。

关琥却几欲作呕，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将溅在手上的液体抹掉，叫道：“拜托你大哥，不要近距离开枪，这东西也不知道会不会传染。”

“反正你已经中毒了。”

张燕铎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关琥成功了失去了反驳的欲望，转身重新攀上平台，张燕铎随后跟上，谁知在快达到平台顶端时，肩膀被撞到，差点跌下去。

张燕铎用手扣住墙壁上凸起的部分，仰头看去，就见吴钩站在上面，微笑看他。

“终于到了我们对决的时候了。”

“你想打架，回头我奉陪到底，现在不行。”

“可是我现在很有兴趣。”

吴钩说完，不容张燕铎反驳，舞动红笔，跃身向他刺来。

张燕铎人在空中，无法反击，只能贴着墙壁翻了个身，吴钩趁机也用手抓住墙壁，再度攻击，就听铛的一声，张燕铎已将甩棍甩开，接住了他刺来的红笔。

“别妨碍我做事！”

“我就妨碍了，怎样？”

“你想要的不是解毒血清吗？”

“我更想要你的命！”

吴钩的脸上浮着微笑，亲热得像是老友对聊，攻击却更加快速狠辣，让张燕铎不仅无法攀上平台帮关琥，反而被他逼得节节后退，不得不再次跃回到地面。

此时地面上大半的都是僵尸，它们貌似识得敌友，看到他们，立刻围攻过来，小魏在圆筒里看得快哭了，见大家形势凶险，他有心下去帮忙，却知道自己的斤两，他去完全是肉包子打狗，最后连皮都留不下来。

他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李当归身上，大叫：“又反转了，这次简直是神展开啊，你不是专门研究僵尸的嘛，赶紧想个办法。”

“我……我对付的是死的，我没见过活的啊，别急别急，让我想想——桃木剑、黑狗血、放火，还有……”

“你说的这些这里都没有，能想个切实一点的吗？”

“那我再继续想……”

就在小魏跟李当归努力讨论怎么对付僵尸的时候，外面又出现了变化——由于僵尸们的攻击速度太快，大部分士兵都被干掉了，还好这种僵尸不吸血，只是做出攻击颈部动脉或心脏等狠辣的招式，有些人的动脉被僵尸的指甲刺中，血喷了一地，让现场变得更加残忍诡异了。

克鲁格跟艾米边战边退，学着张燕铎的方式用枪爆头，但架不住僵尸数量太多，他们很快就被挤到了墙边。

张燕铎跟吴钩还在对打，并要随时防备僵尸的攻击，也被弄得手忙脚乱，吴钩好似不怕死，视僵尸为无物，只是一味地向他发动攻击，张燕铎没法学他那种打法，他还有太多的牵挂在这里，他得活着！

发现他束手束脚，吴钩叹道：“流星你变了，以前的你不会在搏命时分神的。”

“因为我不是流星！”

说着话，张燕铎一枪打过去，将扑过来的僵尸爆头，他自己却被吴钩趁机踹到，向后跌了出去，谢凌云冲上来帮他，被他拒绝了，喝道：“去帮关琥！”

谢凌云仰头看平台，关琥已经跟里昂打了起来，还要保护叶菲菲，显得捉襟见肘，她提醒张燕铎小心后，就冲了上去，几下攀上平台，有个士兵举枪对准她，被她一脚踹了出去。

这时关琥已被里昂逼得跟叶菲菲拉开了距离，叶菲菲本来居高临下，对准下面的僵尸一枪一个，正射得过瘾，却不料关键时刻掌心雷卡壳了，她懊恼地将枪丢掉，转头四处查看，准备去找把新枪，谁知就见席勒冲过来，冲她挥拳就打。

叶菲菲立刻抱头就跑，她只会开枪，拳脚功夫可不是她的强项，敌强我弱，她选择了跑路。

平台后方是长廊，长廊外又是一个大空间，里面什么都没有，就在叶菲菲想找个藏身的地方时，席勒已经冲到了近前，叶菲菲立刻将枪丢去了一边，双手举起，堆起微笑说：“我投降我投降，有话好好说。”

席勒不理她，沉着脸将枪口指向她的眉间，叶菲菲急忙说：“你不能杀我的，别忘了我是筹码，我外公会帮你们的。”

“那就把你打残废好了，这样你就不敢乱跑了。”

席勒将枪口转向叶菲菲的膝盖，还没等她开枪，就被撞开了，谢凌云及时赶到，在把她撞开后，举枪向她射击。

席勒及时躲过，在谢凌云要开第二枪时，她飞脚踹来，将谢凌云的枪踢到了一边，又顺势踢向她的脸，谢凌云被踢得晃了一下，但马上稳住身形，挥拳击打在席勒的下巴上，接着又一脚将她踹翻在地。

谢凌云趁胜追击，冲过去准备再打，谁知席勒翻过身，将枪口对准了她，谢凌云不得不停下来，还没等她闪避，额头就传来剧痛，席勒用枪柄狠狠击打在她头上，又用膝盖向她猛撞，趁着谢凌云弯腰后退时，她扳下了扳机。

“砰！”

枪声响起，倒下的却是席勒，叶菲菲站在她对面，捡起谢凌云的枪，抢先一步扣下了扳机，子弹穿过席勒的眉间，将她仰面打倒。

“还好我的枪法没像我的拳脚那么糟糕。”

跟在飞天事件时第一次开枪不一样，这次叶菲菲显得很平静，在击中目标后，她冷静地将枪收回，冲枪口吹了一下。

谢凌云揉着额头站直身子，向叶菲菲做了个道谢的手势。

“你的枪法越来越准了。”

“这要谢谢我外公，他听说了飞天那件事后，对我说作为军人的孩子，枪法不准比杀人更糟糕，我现在觉得他说得非常之正确。”

看着对面那具尸体，谢凌云耸耸肩，“深有同感。”

相对于她们这边，关琥此刻的状况就凶险了很多，虽然里昂想生擒他，命令手下去对付其他人，但关琥还是被他逼得捉襟见肘。

里昂块头很大，搏斗中他的手套被扯掉了，露出僵硬黝黑的皮肤，他的指甲不像其他僵尸那样尖锐，但攻击力却是最高的，关琥把这归类为升级版僵尸，尤其是里昂的拳头，每次挥到墙上，都能轻易将墙壁砸个凹出来。

关琥很庆幸自己现在中毒了，并且在出发前接受过张燕铎的强化训练，所以他的抗击力跟反应力都比以往要迅速，也学会了许多攻击的要诀，否则换了平时，他早被打得站不起来了。

但即使这样，在接连挨了几拳后，关琥还是有种胸骨被打裂的错觉。看到他吃痛弯腰，里昂笑道：“现在你有没有发现做僵尸比做人更好？”

“我只发现——”关琥忍痛让自己抬起头，冲里昂比了个中指，“你不是变态，你是疯子。”

讥讽换来更猛烈的攻击，假如里昂不是戴了面纱，关琥想他的脸色一定相当难看，随着搏斗，他的肌肉变得更加坚硬，关琥被他打中，固然痛不可挡，而拳头打在他身上，痛的还是自己，里昂的身体就像是一块硬铁，刀枪不入。

这样的对打对自己是非常不利的，关琥想寻找空隙捡枪，但每次都被里昂阻拦住，没多久他的胸口再次被击到，撞到了平台栏杆上，里昂紧跟上来，伸手卡住了他的脖颈。

怪异的臭气因为距离的靠近传达给关琥，随即他的呼吸被强行控制住了，里昂掐住他的脖子拼命向里扣，关琥的手在挣扎中拉下了他的面纱，不由得怔住了——眼前这张脸褶皱纵横，没有正常人应有的颜色，干瘪的状态乍看去，真像是僵尸暴起，因为用力，泛红的眼珠暴突出来，狰狞地看向他。

这样的一个人，已经很难断定他是不是人类了，至少对关琥来说，不管僵尸这个实验多么成功，将来会获得多大的成果，他都不想变成这个样子。

看到关琥的反应，里昂愈发恼怒，继续加大手上的劲道，咬牙切齿地说：“既然你不想当僵尸，那就去死吧！”

关琥的身体被压迫得向栏杆外倾去，他听到了自己的颈骨在重压下发出的咔咔声，他无法顺畅呼吸，力量在迅速消失，里昂的脸靠得更近了，瞠目龇牙，活脱脱的一个生化失败品，关琥觉得自己快吐了，恍惚中听到了张燕铎的叫声。

叫声让关琥的心神骤然一清，想起了今早相同的一幕，张燕铎也曾对他做出同样的攻击，那番演练提醒了他攻击的窍门，伸手抓住里昂的胸前衣服，同时伸腿猛踹他的膝盖，又屈膝撞向他的小腹。

里昂的上半边身子探出了栏杆外，关琥的攻击让他失去了重心，随着撞击向前栽去，但他及时扳住关琥的肩膀，妄图跟他一起坠落。

关琥经张燕铎提点，荡出栏杆外后，身体在空中弯出一个半弧，探手抓住了栏杆的底部，里昂却没有他那么柔韧的身躯，从上方直直坠下，落地后身体一阵颤抖，血液从他心口缓慢流出，溢红了他的军装。

关琥的身体在平台外悬荡，转头看下去，就见弩箭的箭头从里昂的心脏部位贯穿，他吹了声口哨。

“看来做僵尸也没有很厉害嘛。”

吴钩本来一直在跟张燕铎搏斗，看到里昂的惨状，他立刻收手退开，张燕铎顾不得跟他纠缠，冲到里昂面前。

里昂还没有完全气绝，眼珠木然地看着张燕铎，喃喃说道：“僵尸计划不会中断的，还有备份资料，我不会放弃……”

张燕铎的回应是举枪冲他的头部连开数枪，关琥在谢凌云跟叶菲菲的帮助下攀回平台，看到这一幕，他叹道：“看来这次他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大boss死了，僵尸们群龙无首，却仍然没有停止攻击，小魏跟李当归也被赶出了圆筒，为了逃命，两人围着墙壁一直跑。

关琥等人跳下去帮忙，正头痛要怎么将这群不知还算不算人类的生物一网打尽，就见克鲁格跑到里昂那里，拽下他颈上的哨子，擦了擦后，对着哨子吹了两下，僵尸们马上停止攻击，呆呆地站在那里不动了。

“这是怎么回事？”

小魏被僵尸追得踹不上气来，还好千钧一发之际被克鲁格救了出来，他踹开紧跟着自己的僵尸，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问。

“这个哨子可以发出高音频的声音，我们听不到，但僵尸可以听到。”

关琥晃晃脑袋，很郁闷地发现在克鲁格吹哨子时，他听到了尖锐的高音，看来他也快变僵尸了。

“所以说就是类似犬笛的那种东西了？”他自嘲地说。

“我想原理跟犬笛应该是一样的。”

张燕铎一直在注意关琥的反应，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走过去，将试剂瓶递给关琥，那是他刚才趁乱在地上捡到的，可是还没等关琥高兴，就听克鲁格说：“这是假的，里面只是盐水而已，是我用来骗席勒他们的。”

看到张燕铎的表情阴沉下来，又将枪口对准里昂，关琥怕他再发飙，急忙伸手按住枪管，故作轻松地大家说：“我跟大哥先去找解毒血清，你们在这里休息，顺便联系外界，看要怎么离开。”

经过一场殊死搏斗，大家都累了，全不管周围有多血腥，学着小魏那样坐到了地上，至于尸体跟僵尸什么的，只要不去看，就当它们不存在好了。

“我以后再也不玩游戏了，现在这个游戏真实多了。”

听到小魏的感叹，关琥也不由得感叹这不是游戏，否则作为游戏主角，他就不用担心找不到血清了。

基地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大，所以寻找血清没花大家很多时间，但结果却让人很失望，除了僵尸陈列大厅有正常供电运作外，其他的实验室、资料室都很空，药品以及生活物资储藏的地方也很杂乱，许多地方布满了血迹跟烧过的灰烬，等最后来到冷冻室，大家明白了血迹是怎么回事。

冷冻室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众多的尸体，有穿军装的，也有穿白大褂的，看来在有关僵尸实验计划是否终止的问题上，内部发生争执，这些人都是里昂杀的。

现在里昂也死了，那他口中说的那些资料又流传去了哪里？

张燕铎对资料没兴趣，他现在只想找到血清，但可惜的是，他们连续找了几遍，将基地整个环境都了解了，并顺利找到了出去的路，却始终没有发现那管血清。

“也许福尔贝克先生那里有呢。”见张燕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关琥安慰道。

“也许没有。”

假如没有，大不了就是死呗，他们已经尽力了，如果无法自救，那也是命，反正人早晚都是要死的。

看看张燕铎的脸色，关琥把这番话咽回了肚子里。

大家离开基地时，已经是晚上了，外面放眼望去，都是遥无止境的雪景山峰，他们头顶偶尔传来直升飞机的响声，应该是阿迪发现了大家的失踪，通知救援队来山上寻找。

但是夜深雪白，他们所处的位置刚好又在雪峰险峻的地方，再加上一场雪崩，便成了天然的伪装，从飞机上方往下看，根本看不到他们的存在，而且原本的山路也完全被雪覆盖了，让他们无法步行去较远的地方求救。

“看来点灯也没什么用。”小魏朝空中晃了很久的手电筒，晃得手臂都酸了，叹气说：“要不我们等明早再想办法吧。”

基地里有供电跟食物，大家在这里再待几天都没事，但张燕铎知道关琥等不了，他的生命开始倒计时了，对他们来说，每一秒的等待都是在浪费生命。

“联络不上外界吗？”他询问克鲁格。

克鲁格摇头，“可能里昂怕有内部人员告密，他切断了这里所有的联络设备。”

看出了大家急于离开的迫切心情，李当归迟疑地说：“我倒是有个办法，不过行不行得通尚未可知。”

这时候没人注意他的拽文，叶菲菲急忙问：“是什么？”

“在你们勘查基地的时候，我研究了那些僵尸，发现它们的状态跟传说中的中国僵尸很类似，还有啊，物品室里还放了很多僵尸的衣服，应该都是偷我的，也许可以利用上。”

被提示到，张燕铎眼前一亮，“你是说模仿湘西赶尸的做法？”

那些僵尸不怕冷又不怕滑，而且身体僵硬，再换上相同的服装在山上盘桓的话，应该比晃手电筒更容易引起注意，想到这里，张燕铎决定试一下。

在李当归的指点下，大家取来那些清朝官服道具，给僵尸穿上，又在它们的头上绑了照亮器具，由克鲁格跟李当归用犬笛尝试着训练了一会儿后，将僵尸们一个个送出了基地大门。

僵尸们虽然肢体僵硬，但速度跟动作都很灵活，遇到阻碍物体，还会蹦跳，在穿上清朝官服后，还真有点演僵尸戏的感觉，见随着它们的离开，灯光很快在雪山上排出了一列直线，不断向前延伸，李当归叹道：“希望一切顺利，也不枉我研究僵尸文化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