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话声沉稳,关琥转头看去,发现来人竟然是蒋淮山,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呃不,被他发现自己在这里,岂不是穿帮穿得更快?

那几名保安认识蒋淮山,向他毕恭毕敬地问好,蒋淮山用手杖一指关琥,说:“他是我的保镖,刚才跟我走散了,如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这句话说出来,不仅保安们不相信,连关琥也大吃一惊,看看蒋淮山一尘不染的长袍还有跟在他身后穿着整齐的保镖,他觉得这个谎言说得太没有诚意了,不过他现在更想问的是——你为什么要帮我啊?

还好保安没多问,道了声失礼后就退下了,等他们走远,蒋淮山看了一眼关琥,然后拄着手杖径自向前走去。

关琥觉得那一瞥中充满了鄙夷,不过既然被他发现了,再躲也没意思,索性跟了上去。

蒋淮山看看他,托了一下玳瑁眼镜,对身后的保镖低声说了几句,保镖便快步走开了。

这个托眼镜的动作很有张燕铎的感觉,张燕铎有很多眼镜,唯独没有玳瑁,让关琥忍不住想象了一下张燕铎戴这种圆形玳瑁眼镜的形象。

蒋淮山停住脚步,双手按在手杖上方,问关琥,“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吗?”

“什么?”

“把你丢进池子里洗个澡,”蒋淮山用下巴一指关琥身后的荷花池,“你这种模样,也难怪人家不信我说的话了。”

“……”他果然还是最讨厌戴眼镜的家伙。

蒋淮山叹了口气,慢慢往前踱步,关琥跟在旁边,很想说——怪我喽?你以为我很想每天躲在车里监视你们?

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不知道是该跟他道谢还是继续装糊涂,犹豫了几秒钟,最后还是决定打直球,“你为什么要帮我?”

“难道你希望被架出去?或是被人告去你的上司那里?”

走到没人的地方,蒋淮山站住,打量着他,玩味地说:“明着说,身为警察却私闯民宅,属于知法犯法;暗地里说,这是什么地方?是警界老龙头的别院,一个基层小警察也敢来摸老虎屁股,上头真要计较起来,连你的上司也保不了你。”

等等,怎么又是基层小警察这个词?

关琥正要反驳,蒋淮山又追加一句,“做事连最基本的危险因素都不考虑,真让人为你的智商担忧。”

鄙夷的目光投来,关琥虽然不服气,却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道理,只好乖乖地点头道谢,又找了个借口想溜掉,谁知脚步刚抬起,就被叫住了,蒋淮山慢悠悠地说:“还是你一早就想好借口了?万一出事,就把问题都推到我身上?”

他爷爷的,这家伙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知道他是这样想的!

大概是关琥现在的表情太滑稽,蒋淮山笑了起来,“我果然没猜错,你的借口应该是说已经掌握了我的犯罪证据,所以为了破案,不得已才偷溜进来的对不对?”

“对……呃不对!绝对没有的,首先,我根本没有你的犯罪证据。”关琥义正词严地反驳。

“不过你既然想好借口了,那是查到什么线索了吧?”

关琥看着他不说话,心想就算有线索,你认为我会透露出来吗?

蒋淮山也没再问,来到凉亭里坐了下来,凉亭建在水池当中,除非有人潜在水中,否则不必担心他们的话被偷听到,这让关琥怀疑他是特意选择这里的。

保镖回来了,手里拿了一个大纸袋跟一盘糕点,他在蒋淮山的示意下将东西交给关琥,然后就离开了。

关琥把糕点盘放去一边,疑惑地打开纸袋,就见里面放了一式深蓝色西装,再翻了下价格标签,他努力忍住没让自己呛出来。

“我刚订做的,本来是打算在宴会上穿的,算是便宜你了,”蒋淮山命令道:“把它穿上,免得再被盯上,至少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能穿得太寒酸。”

他穿得不寒酸,至少他这一身也是名牌,但再好的名牌也架不住在车里闷了一天的三温暖啊。

关琥不介意换衣服,他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你应该不会跟我算钱吧?”

“我算钱的话,你付得起吗?”

有这句话关琥就放心了,拿出西装上衣穿好,衬衣领带他没动,全身黏糊糊的,穿这些高档衣料,他觉得太暴殄天物了。

看着关琥西装配牛仔裤的装束,蒋淮山不由得皱起眉,不过最后还是摇摇头忍住了,指指那盘糕点,问:“饿了吧?”

关琥摸摸肚子,简直是饿得快胃抽筋了,他没客气,坐到蒋淮山身边,拿起糕点大口吃起来。

“一天到晚搞监视,你们也挺拼的,”

“没办法,谁让我们是警察呢。”

“那查到什么了吗?”

“唔……”

不知道关琥是吃得快噎着了,还是不想说,他的话顿住了,蒋淮山再次摇头叹气,“看看你这吃相,唉,如果这是我家,我会让你洗了澡再来的。”

关琥觉得这位男人跟他第一次见面时不太一样,在众人面前,他表现得凌厉威严,可是现在多了份亲近,至少他感觉不到对方的恶意。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关琥,关公的关,琥珀的琥珀。”

“幸好不是老虎的虎,否则这智商,万兽之王都要哭了。”

“……”

好吧,前言撤回,他确定蒋淮山一定是看他哪里不顺眼,所以动不动就来句冷嘲热讽。

“我觉得你这人很奇怪。”他反击回去,“蒋家出了事,你看起来却没有很伤心,还出席宴会。”

“伤心?”

“白发人送黑发人,应该会很伤心吧?”

听了他的话,蒋淮山想了想,然后说:“应该说是有些怅然,突然发现生命是那么脆弱,就像洛神玉像,经不起一点点的撞击。”

“那伤心呢?”

“我连自己都不知道还能再活多久,又哪来的心情去为他人伤心?”

他人?

关琥很想说那不是你儿子吗?血脉相连,怎么能说是他人?

“既然你的心情已经好一点了,那是不是该说一下玉像撞碎的事?之前你答应我们的。”

蒋淮山看过来,关琥堂堂正正地跟他对视,半晌,蒋淮山收回眼神,“也没什么好说的,那天他们因为财产分配的事吵起来,先是子虎翻脸,接着是子龙指责子虎,他们两人争吵乃至动手,子豹上前拉偏架,子鹰去劝阻,混乱中玉像就落到地上了。”

“是谁撞的玉像?”

“当时大家一起撞的,子凤跟小樱也在场,很难说玉像的碎掉是谁的责任。”

“也就是说如果真有洛神诅咒的话,他们几个都可能中标。”

“身为警察,你居然也信诅咒?”

“身为蒋家的家主,听你的口气,好像不怎么信啊。”

或许是聊天聊得愉快,关琥完全没有隔代的生疏感,很平常地问:“那如果不是诅咒,你觉得凶手杀人会不会是为了遗产?”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还没有结束,所以还要感谢警方监视我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保护。”

蒋淮山虽然没有明说,但这句话分明就是在暗示接下来一定还有祸事发生。

关琥问:“那可以说说你在加拿大出车祸的事吗?”

“年轻人,你这是在给我录口供吗?”

“是线索越多,越有利于我们找出凶手,我怀疑你出车祸跟蒋子虎被杀有关联。”

蒋淮山看着水池,这时夜雾更浓,以至于不远处的池中景色也变得模糊不清,他缓缓地说:“车祸只是对外的说法,其实当时我遭遇了暗杀。”

呃!

听到这句话,关琥首先的反应就是摸纸笔做记录,蒋淮山抬起手杖敲了一下他的腿,命令,“不许记录,用你的耳朵听,用脑子记,用智商分析——假如你有智商的话。”

关琥无语了,抬抬手,做出请说的手势。

“我这辈子没什么对不起的人,要说有,应该就是越光母子,我该感谢他母亲在过世前联络到我,在得知我还有一个儿子后,我欣喜万分,几次跑去看他们,同时也考虑重新修改遗嘱——我身体不好,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所以我希望在还能动的时候做好一切。”

“不过越光对我抛弃他们母子,选择商界联姻的事无法释怀,拒绝了我请他回来工作的提议,那次我们聊得不是很开心,再加上之前亲眼看到几个儿子为了财产大打出手,我的心情很糟糕,当晚一个人出去喝闷酒,连保镖都没带,谁知就出了事。”

“凌晨,我从酒吧出来,坐出租车回酒店,半路遭遇枪击,出租车司机当场毙命,我从车上被甩了下来,撞伤了膝盖,为了逃命,我忍痛往前跑,也算我命大,刚好有辆车经过,司机救了我,把我带去了医院。”

听完这段话,关琥有点理解为什么面对儿子的死亡,蒋淮山会表现冷漠了,也许几个儿子里有一个就是雇凶杀他的人,这种仅靠血缘关系连接的亲情已经变质了。

“你有没有想过暗杀你的是你在商界里的对头?恕我直言,坐到你这个位子,敌人一定不少吧?”

“很多,所以我放弃了追究,也考虑过为了越光的安全,不让他回来,谁知最后他还是遵照母亲的遗愿,回国定居。”

“你有跟越光验过DNA吗?”

“没有,因为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我儿子,我们实在太像了,不过他比我好,不会为了眼下的利益而放弃自己的原则,他拒绝了我将遗产赠予他的提议,只接受了我帮他找的那份法医工作。”

“你的其他家人对越光的态度呢?”

“一开始很排斥,后来知道了他的立场,才勉强接受。”

“那那位SAKURA小姐,你怎么看?把一个身分不明的人放在身边,你不怕吗?”

听了这话,蒋淮山看向他,眼中流露出玩味的神采,“年轻人,许多时候,最可怕的不是外人,而是那些自以为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有时候人们对钱跟权利的执着远远超过了亲情。”

“但有时候也可以反过来。”关琥说。

他家的抽屉里放了一份存折跟信用卡,那是在张燕铎消失两个月后邮寄过来的,信上没有邮寄人的姓名,他打开后,发现那是以张燕铎的名义在瑞士银行开的户头,里面有六亿欧元。

六亿不是个小数目,可是张燕铎一分都没动,全都给他了,那时他就知道,张燕铎一定还活着。

所以他也没有动过里面的钱,对他来说,再多的钱也比不过一份亲情,可是他想他跟张燕铎之间的这种感情,蒋淮山父子是无法明白的。

“小樱跟这件事没关系,”蒋淮山说:“她没有害我的理由。”

关琥没有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

他之所以对蒋樱抱有怀疑,是因为她的指纹鉴证结果出来了,海关没有她的出入境记录,所以有关她是日本人的说法是不可信的,他甚至怀疑蒋樱根本不是哑巴,也没有失忆,那只是她出于某些原因而做出的伪装。

不过她伪装的目的是什么?关琥不得而知。

远处传来钟鼎乐声,蒋淮山站了起来,“聚会开始了,要去看一下吗?里面有不少你感兴趣的人。”

“你怎么知道?”

蒋淮山不答话,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关琥急忙提着纸袋跟上去,就见夜雾更重了,连近处的景物也变得模糊不清。

“我讨厌海雾。”他说。

“这个季节,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我更讨厌做事莽撞还自以为是的人。”

关琥摸摸鼻子,觉得自己中枪了。

他跟随蒋淮山在庭院里左拐右拐,没多久便来到一间大厅里,厅里聚集了很多人,正在相互寒暄攀谈。

远处站了一位耄耋老人,他一身唐装,身体稍微发福,顶着苍苍白发,颇有智者气度,其他人看气质举止,也都是各界中有头脸的人物,有些还很面熟,应该是在电视新闻中见过。

“那位老爷爷是不是就是龙头大哥?”关琥凑近蒋淮山,小声问道。

属于蒋淮山特有的鄙夷目光投来,“你武侠小说看多了,他叫萧正英,以前在警界坐第一把交椅,门徒三千,就算是现在,他对警界内部的影响力也很大,甚至黑道里的人物也要给他几分面子。”

关琥一点也不觉得蒋淮山的解说比自己的好多少,他叹道:“大叔,您枪战片一定看过不少吧?”

小腿传来疼痛,蒋淮山的手杖直接敲在了关琥的腿上,欣赏着他咬牙切齿忍痛的样子,微笑说:“要我帮你引荐吗?”

关琥很想说要,要知道枫叶亭就算是萧白夜都很难来一次,如果他能借这个机会认识萧家长辈的话,说不定对他今后查案有帮助。

问题是他要以什么身分见这位上司?

口袋里传来振动声,关琥掏出手机一看,留言的是叶菲菲,上面写着八个字——十万火急,速来见面。

关琥回了个‘我在忙,事后联络’,没几秒钟回信就来了,里面的内容让他差点咳起来——刚才我把蒋子豹甩了,顺便还揍了他一顿,留言后面还有颗上下跳动的红心。

关琥抚抚额头,再次确定了他的前女友体内有暴力因子,正常人揍人后不应该是这种雀跃的反应吧?

“有急事?”蒋淮山问。

“是有一件比较糟糕的事。”

关琥看看他,没敢说你儿子刚被人打了,他现在正在跟凶犯聊天。

他给叶菲菲回信道——你为什么要揍他?

——原因很多,你来了再聊,我现在比较担心如果他报警的话,会不会影响到我的工作。

关琥觉得叶菲菲比较该关心的是被她揍了后,那个倒霉蛋要不要去看医生。

——没事,没有哪个男人会因为被女朋友甩了一巴掌就报警的。

——不是甩一巴掌哦,我是用你教我的跆拳道跟色狼防身术揍他的。

看着屏幕上不断闪烁的拳头图片,关琥的头开始发晕,仿佛被打的人是他,他万万没想到,每分手一次,叶菲菲的暴力指数就升级一次。

——你怎么不连截拳道也一起用上?

——本来想用的,可惜在我用之前,他就趴下了,吵着说要报警,神经病!

关琥觉得蒋子豹的反应很正常,被打得爬不起来还无动于衷的那才是神经病。

本来他不打算理会,可是听了叶菲菲的讲述,他有点担心起来,要知道这位姑奶奶是给她一把枪,她就敢杀人的主儿,要认识警界高层,今后有的是机会,但是把叶菲菲放置play的话,她指不定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想到这里,关琥输了句他马上过去的话给叶菲菲后,对蒋淮山说:“抱歉,我有急事,要先离开了,这次谢谢你蒋先生,有时间我们再聊。”

他说完,不等蒋淮山回应,就匆匆跑了出去。

蒋淮山没阻拦他,只是双手按着手杖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脸上浮出一丝玩味的笑。

“你找得着路吗?”

蒋淮山的担心不是没道理的,因为枫叶亭的路很繁琐,再加上起雾,不常来的人很容易迷路,还好关琥的方向感比较强,又边走边打听,在花了一点时间后,终于走了出去。

他上了车,把盛放西装的纸袋放好,开车离开,路上又收到叶菲菲在微信上的留言,说自己在涅槃酒吧,让他直接过去。

因为海雾的关系,从枫叶亭到涅槃酒吧花了关琥双倍的时间,他好不容易赶了回去,停好车,匆匆跑进酒吧,却发现里面很冷清,连音乐都没放,叶菲菲一个人站在吧台里,拿着量酒器跟酒瓶来回打量,做出调酒的样子。

她今晚穿了一身红色的小短裙,颈上戴着一串双股珍珠,头发整个盘起来,发髻当中也有一串珍珠,指甲染成暗红色,指尖部分点了金粉,再加上适当的化妆,简直可以说是明珠生辉,关琥吓了一跳,揉揉眼睛,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上次叶菲菲失恋,哭得脸都花了,所以关琥这次做好了心理准备,连纸巾盒都带来了,却发现叶菲菲神采奕奕,一点不像是刚失恋的样子。

“我没看错吧?”他抱着纸巾盒走过去,上下打量叶菲菲,“小姐你刚参加酒会回来吗?”

叶菲菲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低头继续调酒,关琥上前一把按住,“请不要浪费东西,我哥这里的酒都很贵的。”

“我只是想尝试一下嘛,今晚都没人在,我只能自力更生了。”

“那其他人呢?”

“小魏在赶书稿,凌云在赶新闻稿,僵尸李要陪凌云。”

“啊哈……所以才轮到我这个备胎。”

“备胎你个毛线啊,”叶菲菲抄起纸巾盒敲在关琥的脑门上,气呼呼地说:“我有帮你找消息的好不好?你见过这么体贴的前女友吗?”

“是是是。”

关琥不敢反驳,绕进吧台里,叶菲菲立刻捂住了鼻子,冲他直摆手,“臭死了,你改行卖臭豆腐了吗?”

“没那么夸张吧……”

“马上去洗澡。”叶菲菲像女王一样地发号完施令,又问:“你吃饭了吗?”

“算是吃了一点。”

“那我来做饭,别磨蹭,快点。”

为了不触到女王的逆鳞,关琥乖乖地跑去洗澡,蒋淮山送他的衣服派上了用场,他洗完澡,把内衣换上,在对着镜子扣衬衣扣子的时候,手微微一顿。

衬衣他穿起来正合身,也就是说对蒋淮山来说稍显大了,特别订做的话,不该出这种差错,除非客人有要求……

“饭做好了,关琥你搞定没有?”

叫声打断了关琥的思绪,他应了一声,扣上衣扣跑了出去。

叶菲菲刚把餐盘放下,看到他的穿着,眨眨眼,“哇塞,大晚上的需要穿这么好吗?”

“穿得好一点,才配得上你这身打扮嘛。”

关琥在餐桌前坐好,就见桌上放了两盘蛋炒饭,还有调得看不出正常颜色的鸡尾酒——呵呵,他们两人对着一盘蛋炒饭穿得这么隆重,也太惨了点。

“食材不够,将就一点吧,干杯。”

叶菲菲拿起酒杯,关琥看看那杯酒,在拿酒杯的同时,把手机放在了眼前。

“干嘛?”

“预备万一中毒的话,可以随时叫救护车。”

在说这话的时候,关琥做好了被泼酒的准备,但叶菲菲只是冲他瞪了一眼,然后拿起酒杯先喝了起来。

这家伙不对劲,难道这也是失恋后的连锁反应?

“叶菲菲你心情不好的话,可以拿我当沙包打没问题的,”观察着叶菲菲的举动,关琥说:“我又不是没看过你哭鼻子,你不用强颜欢笑。”

“谁说我失恋了?”

“你自己说的啊,在微信上。”

“我说我把他甩了啊,甩人跟失恋是不一样的。”

“哦……”关琥点点头,似懂非懂。

“而且今晚我已经泼过两次酒了,再泼就没意思了。”

“那那个被你泼酒的倒霉蛋不会就是蒋子豹吧?”

“不是他是谁?还敢跟我动粗,哼,贱人欠教训。”

见叶菲菲明显是生气多过伤心,这就代表他不会被当沙包打了,关琥松了口气,好奇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不,我该问——你跟蒋子豹是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换了别的女人,被身为警察的前男友这样盘问,一定会不高兴,但叶菲菲跟普通女孩不同,被询问,她还挺开心的,说:“我们是在飞机上认识的,大约是两个多星期前的事吧。”

那天蒋子豹乘坐的班机遇到了气流,在颠簸中,他不小心将杯里的红酒泼到了叶菲菲的身上,他道歉了,叶菲菲也没在意,谁知下机后,蒋子豹又特意跑来,说想邀请她吃饭,以表歉意,两人就这样认识了。

蒋子豹最初表现得彬彬有礼,很有君子风度,叶菲菲对他的印象还不错,所以蒋子豹提出交往时,她就爽快地答应了,关琥去蒋家问案的那天也是她第一次以蒋子豹女朋友的身分出席宴会,没想到最后搞成那样。

关琥听完,说:“抱歉抱歉,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

“还好啦,通过突发事件看清一个人也是挺不错的,蒋子豹那天的反应真让我大失所望。”

“大失所望你还一直陪着他。”

“你吃醋啊?”

“哈?我吃醋?我不知道有多希望你早点嫁出去呢小姐,我好不用当备胎。”

“少自以为是了,要找备胎我也是找老板,什么时候轮到你了?好了,言归正传,其实我一直陪着蒋子豹,不是因为担心他,而是我很好奇洛神是不是真有其事,再来就是我怀疑凶手会不会是蒋子豹,所以找机会探他的口风。”

关琥点点头,觉得这还真像叶菲菲的作风。

他说:“我听凌云稍微提到一些,说蒋子豹一开始表现得很害怕,后来又不怕了,反而改为得意高兴的样子。”

叶菲菲打了个响指。

“正是如此。我后来仔细回忆当时的情况,发现蒋子豹态度的转变是在跟蒋樱交谈过后,当时蒋樱没用语音,而是用笔写的,这行为很奇怪对吧?我猜她是不希望其他人听到,可惜我找不到那些纸条,更糟糕的是我在翻找纸条的时候还被蒋樱发现了。”

“真够糟糕的。”

“不过祸兮福所倚,我看到她发现了,索性就跟她摊牌直接问,蒋樱居然没有隐瞒,将真相都告诉我了。”

“哦,是什么?”

“原来蒋淮山在重修遗嘱时,把公司5%的股份给了蒋樱,不知道蒋子豹从哪里听到了这个消息,所以来问蒋樱。”

“才5%的股份,至于这么紧张嘛,再说,这与蒋子豹态度的改变又有什么关系?”

“关王虎你是穷人,所以无法体会5%的股份有多重要,这一点我很理解,不过实际上像蒋氏这种大公司,即使是1%的股份,也可能在关键时刻起到决定性的作用,简单地说,就是将来谁跟蒋樱结婚,他手上就会多出5%的公司股份,这对于蒋子龙兄弟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看来我那句话没说错——一登九五,六亲情绝啊,大公司就跟一个帝国没什么两样了。”

“说得对,所以蒋子豹在听说了这个消息后,态度一转,开始向蒋樱大献殷勤,如果到这里,你觉得他犯贱的话,那就太善良了,因为这混蛋还有更挑战底线的下贱行为。”

叶菲菲把酒喝完,接着说:“蒋樱跟我说,她曾无意中听到蒋子豹跟人讲电话,原来他根本不是想找女朋友,而是找替身——当初传出洛神诅咒的事时,蒋子豹不知从哪儿打听到的邪术,说找个八字合拍的女人,然后做一些宗教仪式,就可以将洛神的诅咒转嫁给对方,也就是说,蒋子豹对我大献殷勤,不是喜欢我,只是想利用我挡灾而已。”

“呃,你确定蒋樱不是在骗你?”

“蒋樱没有骗我的理由吧?再说蒋子豹跟我刚认识的时候,的确跟我要过八字,可是八字那东西我根本不知道啊,就随便报了一个给他,谁知就误打误撞了,现在回想起来,蒋子豹的行为很奇怪,从认识到追求到邀请我去他家,只有两个星期。”

“但是当知道蒋樱的存在价值后,他又把目标放在了蒋樱身上,希望破灾跟赚钱两样都弄到手。”

“可惜他不知道蒋樱早就知道他的心思了,根本不可能接受他,还在那里做清秋大梦,找机会甩我呢。”

“等等,等等,说了半天,到底是谁甩谁?”

“我抢在他甩我之前甩了他,”叶菲菲把空杯放到关琥面前,“帮我续下杯。”

关琥去倒饮料的时候,叶菲菲又开始说今晚发生的事。

事情经纬其实很简单,叶菲菲去参加一个朋友的庆生会,中途蒋子豹突然打电话找她,说有重要的事要谈,约她在某家餐厅见面。

地点太远,叶菲菲本来不想去,后来考虑到可能会帮关琥问到什么线索,就临时退出了朋友的宴会,赶了过去。

可想而知,她比约定的时间晚到了,蒋子豹就拿这个当借口说她不懂事,连遵守时间的基本礼貌都没有,又说她的穿着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像陪酒女。

到此为止,叶菲菲都忍下了,谁知蒋子豹越说越过分,还提到了关琥的名字,说她怎么会交这种登不上台面的朋友,还说找女朋友也要讲究门当户对的,跟她交往让人很丢脸。

关琥抚额,心想听到这里叶菲菲都还没动手,真是太给蒋子豹面子了。

“我知道他是在故意找借口想跟我分手,这无所谓,他嘲讽我,我也算了,可是他敢骂我的朋友,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我就一杯冰水泼到了他脸上,然后起身走人,谁知这贱人居然抓住我,让我赔他的衣服,简直是找揍,我就把你传授的那几招都用上了,很见效的,他连声音都没发出,就蛤蟆一样的趴在地上了。”

关琥拍拍手掌表示称赞,心中却在庆幸自己当初没有教更狠毒的招式,否则蒋子豹就不是趴在地上这么简单了。

“还没完呢,他趴到地上后,还骂我,刚好服务生把他点的红酒端了过来,我就踩着他的肩膀把他踩在地上,又一杯酒泼了过去。”

这描述太有画面感了,关琥沉默了几秒后,说:“我有点理解他要告你暴力伤人的心情了。”

蒋子豹毕竟出身世家,还曾因为打架被起诉过,现在被一个女孩子当众打倒在地,不管是作为男人的面子还是名人的面子都掉光了,怎么可能不恼羞成怒?

“那你也要理解我想打人的心情啊。”

“理解,问题是打人的时候那么勇猛,你现在知道害怕了?”

关琥刚吐完槽,小腿就挨了一脚,叶菲菲说:“我只是担心会影响到工作嘛,再说我也是为了你打人的,关王虎,你帮我想想万一那家伙真报警的话,我该怎么应对。”

“应该……没什么大事……”

关琥觉得蒋子豹吓唬人的可能性很大,报警的话,看笑话的就不止一个餐厅的人了,蒋家丢不起这人,实在不行,他还可以求求蒋淮山,他觉得蒋淮山这个人很有睿智,也讲理,应该可以通融的。

听了他的话,叶菲菲拍拍胸脯,松了口气,起身收拾了碗筷,说:“那我回家了。”

“欸?你要回去?”关琥看看表,已经十二点多了,外面还有大雾,他说:“这么晚了,你今晚就睡这里,或是去凌云那儿,明早要上班的话,我送你去机场。”

“嗯,那我就睡这里好了,凌云在赶稿,我不想打扰她,你也不用送我,我明早搭出租车去机场。”

关琥道了晚安,出了涅槃酒吧,发现外面的雾气更浓了,他又喝了酒,只好步行回公寓,还好公寓很近,几分钟后回到了家,他随便洗漱了一下,就爬到了床上,关灯时,看了眼挂钟。

十二点四十五分,嗯,今晚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关琥是被阳光晃醒的,他硬撑着睁开发涩的眼皮,眯缝着眼动了动,发现自己四肢摊开,仰卧在Kingsize的大床上,窗帘没拉紧,光线从缝隙里射进来,刚好照在他的脸上。

“几点了……”

为了让自己尽快清醒过来,关琥特意说出声,探手在枕头旁摸了摸,把闹钟摸到手里,指针一个直竖,一个平躺,合在一起就是——

“九点!”

在揉动数次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关琥爆出一声惨叫。

发现自己忘了设定闹钟,他的瞌睡虫瞬间飞远了,弹簧似的从床上蹦起来,急急忙忙地跑去找衣服,又边穿衣服边寻找手机,想知道为什么这么晚了江开都没叫自己。

他们换班的时间是七点,所以正常情况下,在出发前会相互联络一下,江开不联络他就够奇怪了,换班的同事也不打电话来骚扰他,让他一度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身处在别的星球上,还好熟悉的家居打消了他的怀疑。

手机里没有江开的来电显示,关琥往腿上套着牛仔裤,顺便给江开打电话,在裤子穿到一半的时候,电话接通了,他用头跟肩膀夹着手机,一边穿衣服一边问:“江开你是不是睡过头了?赶紧起床换班,我马上就赶过去,你要是先到的话……”

“我在警局。”

简单的四个字打断了关琥的话,他系腰带的手微微一停,努力回忆昨天上头是不是另外交代任务了,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怎么在警局?我们换岗位了?”

说到这里,关琥还有点小激动,要知道大夏天的躲在车里玩监视,可不是件轻松的活。

“不是,是我们被撤下来了,”江开的话有点含糊,“总之,发生了一些事,电话里说不清楚,你先来警局吧。”

“哦……”

关琥疑惑地挂了电话,洗漱完毕后,他在家里翻找了一下,还算幸运,在抽屉里找到了两块有点发潮的小饼干,他嚼着饼干出门,一口气赶到了警局。

江开在重案组里待命,看到关琥,他的表情很不对劲,不等关琥发问,就把他带到了隔壁的审讯室,把门打开。

靠近门这边坐的是萧白夜,萧白夜会亲自审讯犯人就足以让关琥吃惊了,但更令他吃惊的是坐在审讯桌对面的人。

“叶菲菲?”

女孩子把头转过来,在发现真是叶菲菲后,关琥冲到了她面前,就见她穿着空服人员的制服,桌旁还放着随身不离的小旅行箱。

“你、你怎么在这儿?”关琥边问边看向他的上司跟江开,问:“不会是他们把你抓来的吧?”

“嗯,在我快要上飞机的时候,”叶菲菲往桌上一趴,呻吟道:“这次惨了,我一定会被炒鱿鱼的。”

“不怕的,那不关你的事,都是蒋子豹咎由自取,你放心,我马上联络蒋老先生……”

“啊,关琥你早就知道叶菲菲杀人?”

“杀……人?”面对江开的质问,关琥有一瞬间的理解不能,他转头看叶菲菲,“不是打人吗?还是你出手没轻重,把人打进医院了?”

关琥没敢说‘打死’二字,因为那不是求几句情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不是啦,你们在说两件事!”

见他们鸡对鸭讲,叶菲菲急得连连跺脚,大声说:“蒋子豹死了,他被人杀掉了,因为我昨晚揍过他,所以成了嫌疑人。”

“死了?”

关琥僵在了那里,江开把手机递给他,“这是衙内传给我的照片,你看下,死得透透的。”

那是李元丰在现场拍的照片,照片里蒋子豹平躺在地板上,右手呈180°旋转的状态扭向后面,他的头朝右上方仰视,仰视的角度脱离了正常的状态,以关琥的经验来看,他的颈骨应该被拧断了,额头上也裂了道大口子,血溅了一脸,手上还有地板上也都是血。

除此之外,背景布置也很乱,一些小摆设落在地上,电话的听筒跟座机分离,耷拉在桌前,关琥又仔细看了一遍,没有发现凶器。

“凶案现场是蒋子豹自己买的公寓,他平时不常来这里住,凌晨四点保安在巡逻的时候,发现房门大开,以为是小偷,进去后却发现房间主人被害,就报了警。”

听着江开的讲述,关琥疑惑地看向萧白夜,不明白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上司没联络自己。

萧白夜明白他的意思,解释道:“我们接到报警后,立即封锁了现场,在调查中发现叶菲菲昨晚曾跟死者有过感情上的纠缠,而在凶案发生的时间,她也去过死者的住宅,所以请她来协助调查。”

关琥又去看叶菲菲,叶菲菲连连摇头,“没有的事,昨晚关琥你走了之后,我就睡了,到今早去机场为止,一步都没有离开涅槃酒吧。”

“是的,我相信菲菲不是凶手。”

听了关琥斩钉截铁的话,江开以手扶额,叹道:“头儿就知道你一定会感情用事,所以不让我们联络你。”

关琥不是第一次被说感情用事,但这次另当别论,别人他不敢说,叶菲菲可是跟他多次同生共死的伙伴,叶菲菲的人品他绝对敢保证。

他看看叶菲菲,叶菲菲的反应比起担忧,更多的是紧张,这反而让他冷静了下来,问萧白夜,“被害人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

那个时间……不正是他跟叶菲菲在涅槃闲聊的时候吗?

关琥马上说:“我可以证明叶菲菲不是凶手,那个时间我们在一起。”

“关琥你该知道,作为朋友,你的证词是无效的。”

“可是……”

萧白夜举手拦住了关琥的辩解,让叶菲菲在笔录上签了字,对她说:“只能暂时委屈你一下了,虽然感情上我们相信你是无辜的,但还是要公事公办。”

“我懂,呵呵,我就知道金龟婿不是那么容易掉下来的,还好随身衣服都有带,省去了好多麻烦。”

叶菲菲也算豁达,自嘲完后,对关琥说:“关王虎,你一定要尽快找到凶手,别让我在这里待太久哦。”

关琥点点头,为了不让叶菲菲担心,他拍拍叶菲菲的肩膀,等江开带她离开后,他坐下来,问萧白夜,“有烟吗?”

“有是有,但你不怕被你哥骂?”

“我倒是希望被他骂到呢,就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逍遥快活。”

萧白夜耸耸肩,出去拿了烟,两人一人一支把烟点着了,抽着烟,关琥把昨晚的经历一五一十地汇报给自己的上司。

听到他偷偷跑进枫叶亭那一段,萧白夜停下记录,叹道:“我真要佩服一下你的胆量了关琥,真是没有地方是你不敢闯的。”

“我有想过怎么应对,不会连累到你。”

关琥说完枫叶亭的部分,又接着说他接到叶菲菲的电话赶回去,以及他们在酒吧里待的时间,最后说:“虽然我不能当叶菲菲的时间证人,但至少我知道她是无辜的。”

萧白夜不置可否,打开一段录像让关琥看。

那是蒋子豹住的公寓的监视录像,十点十分左右,一个身穿红裙,盘着头发的女子进了蒋子豹的家,十点四十分离开,镜头没有拍到女子的容貌,不过衣着身形,还有她随身携带的挎包,都跟叶菲菲的一模一样。

萧白夜接着又放了另一段视频,那是在餐厅叶菲菲跟蒋子豹争执的录像,内容基本上跟叶菲菲描述的相符,把两段录像放在一起,任何人都会认为她们是同一人。

“假设叶菲菲不是凶手,那就是有人特意设计陷害她,可以短时间内弄到跟她完全一样的衣服,很不简单。”萧白夜说:“这两个人的衣服跟体型分析我们还需要进行进一步的确认,不过这个女人出现在蒋子豹死亡的时间段里,她是凶手的可能性最大。”

“那个时间里,方小蝶在哪里?”

“在俱乐部,一步都没有离开,俱乐部里的人还有她陪酒的几名客人都可以作证。”

“凶手是怎么进去的?”

“现场勘查证实蒋子豹最初是在走廊上被攻击的,所以我们怀疑蒋子豹跟拜访者认识,主动给她打开了门。”

“杀害蒋子豹的凶器是什么?”

“在现场有个沾了血的铜像,铜像锐角的形状跟被害人的后头还有前额上的伤痕吻合,不过被害人致死的原因是颈骨断裂,被害人有大量饮酒,初步怀疑他是在跟凶手厮打中被拧断了脖颈。”

听到这里,关琥忍不住嘲讽道:“那凶手到底要有多大的手劲,才能把人的脖子拧断,我们都清楚叶菲菲做不到这一点。”

“我知道,但是叶菲菲有作案动机,在所有鉴证结果出来之前,她依旧是第一嫌疑人,更糟糕的是昨晚大雾,交通监控无法准确追踪到那个女人的车辆。”

关琥摊摊手,好吧,萧白夜的处理方式他可以理解,他们是警察,不能因为出事的是朋友,就打友情牌。

他问:“蒋子豹在死前是不是有摸过电话?”

“我就知道江开给你看照片,一定会出事。”萧白夜揉着太阳穴,嘟囔道。

算了吧,当他是第一天认识这位上司啊,萧白夜的腹黑程度堪比张燕铎,他相信没有萧白夜的许可,江开绝不会将现场照片主动给他看的。

“这是整个案件中最离奇的地方,蒋子豹在遭到袭击后,曾试图打电话报警,但误按到了录音键,里面录了两个字——洛神。”

“你们没听错?真是洛神?”

萧白夜点头,关琥忙说:“可以让我听一下吗?”

“物证已经交给鉴证科的同事去处理了,我们需要确认那是否是蒋子豹的声音。”

关琥听完,立刻在自己提供的证词上签了字,说:“那我出去做事了。”

他掐灭了香烟,就要往外跑,萧白夜说:“关琥,这个案子你不用跟了。”

“为什么?”

萧白夜不说话,又点着一支香烟,看他这态度,关琥叹了口气,说:“我知道,我跟叶菲菲是好朋友……好吧,还曾是恋人,我不适合跟这个案子,但我了解一下案情总可以吧?法律还不外乎人情,头儿你就通融一下吧。”

“我如果不通融,刚才就不会跟你说那么多了,但规定就是规定,所以我建议你暂时休几天假,带薪的。”

“在这个一桩案子接一桩的时候,你让我休假?”

“我很体贴吧?你知道多少警察想休都休不到。”

“呵,那还真要感谢你了。”

关琥说完,气呼呼地走了出去,江开在外面偷听,看到他出来,立刻把头转开,当什么都没听到。

关琥看了拍档一眼,“我要休假了,接下来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托你的福,我也不用再闷在车里搞监视了。”

发现自己说溜了嘴,江开急忙捂住嘴巴。

没想到连搭档也被牵连了,关琥很无奈,不过这是执法制度,他也无法多说什么,说了句再见,就闷头离开了警局。

第四章
绝对零度 第二部Ⅰ洛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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