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二次爆炸发生的时候,谢凌云刚刚把攻击她的敌人撂倒。

他们路上遭到两次袭击,外加炸弹的爆炸挡住了路,他们不敢乘坐电梯,楼梯也不好走,在跟叶菲菲断断续续的交谈中,他们了解了对面的情况,也想尽快跟叶菲菲他们会合,但事不如人愿,攻击他们的人身手很好,枪火又足,好不容易将敌人打倒,他们又遭遇到了爆炸。

两人捂着耳朵趴在地上等了好久,直到震动逐渐消失,才抬起头来,却不敢乱动,生怕附近还有炸弹。

谢凌云摇摇头,甩掉落了一头的尘土,看看周围的惨状,心有余悸地说:“再来这么几下的话,大楼倒塌我都不会惊讶。”

“放心吧,不会倒的,至少暂时不会。”

张燕铎的表情若有所思,谢凌云爬起来,随便往地上一坐,又试试嵌在耳朵上的通讯器,沮丧地发现完全不通了,她叫了几次,那边都没回应。

“不知道菲菲他们撑不撑得住?炸弹那么多,楼层也那么多,我们怎么找啊?”

“我们不需要挨个找,只要找到引爆器就行了,歹徒不会一个个做定时的,他肯定有一个总的引爆装置。”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你听到菲菲他们的对话了?歹徒在天台上设置了炸弹,可是他们却在上面跟警方交涉。”

谢凌云听到了,但她既不懂歹徒的用意,也不懂张燕铎想说的意思,便索性直接问道:“那我们该怎么找引爆装置?”

张燕铎摘下眼镜,眼帘垂下,谢凌云知道他这是在思索案情,不敢打扰,坐在旁边检查自己的装备,正忙活着,忽然一阵铃声传来,打断了沉寂的空间。

他们自从进了大厦,通讯就跟外面完全隔绝了,谢凌云几乎忘了手机的存在,听到声音,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急忙拿自己的手机,却发现铃声是从张燕铎的口袋里发出的。

张燕铎取出手机,来电显示是个不认识的号码,他接听了,那边先是沉默,只能隐约听到滴水声,稍微过了一会儿,才有个声音试探着叫:“张……燕铎?”

听出了是关琥的声音,张燕铎绷紧的表情变得温和,嘴上却说:“叫谁呢这是?”

“哥!我叫我哥!我是关琥,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一连串的叫声传过来,张燕铎不得不把手机稍微移开,谢凌云在旁边吐吐舌头,小声说:“老虎有点兴奋啊。”

张燕铎也笑了,最初的紧张感消散一空,问:“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我的命硬着呢。”

虽然不知道关琥具体遭遇了什么,但是对张燕铎来说,此刻他的话声就是最好的精神安抚,说:“电话接得通,是不是你也进来了?”

“是,不过应该说我是进了地底下,大厦的几个入口都放了炸弹,我们不敢突击,所以采取了迂回战术。”

关琥一路把车飙回国贸大厦,那时大厦周围已经围满了人,萧白夜跟陈复升率领重案组的组员都到齐了,他一问才知道歹徒劫持人质后,萧白夜临危受命,负责这次事件的部署对应工作,陈复升协助他。

关琥到达的时候,警方已经在跟歹徒进行交涉了,要求他们停止恐怖活动,弃械投降,但歹徒方无视他们的警告,继续要求人质家属支付赎金,偏偏他们指定的汇款路径在国外,路径不断转换,无法追踪到。

更糟糕的是大厦各处都设置了炸弹,最初萧白夜考虑过突击作战,但是歹徒的行为太疯狂,接连引爆了炸弹,大厦低层跟中层窗户都被炸开了,由于无法得知里面人质的安全情况以及炸弹的数量,萧白夜不敢冒然做出指令。

还好他们不是完全被动的,这要归功于张燕铎联络小柯,让他提供大厦结构以及周围的地形图,更幸运的是小柯在帮叶菲菲准备通行证时,多少了解大厦的情况,所以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提供了所有资料给他们。

他们先是试了大厦楼栋的地下通道,发现原本配置的通道都被封锁了,看来歹徒也想到了这一点,事先做了防御,关琥不死心,又让小柯扩大范围,寻找附近其他楼房的地下设置。

小柯在搜索中虽然没找到相连的通道,却无意中找到了某条废弃的排水管道,不过管道距离大厦太远,又废弃已久,就算可以穿过去,连接口的地方也肯定被封住了,所以小柯建议先联络相关单位解封。

可是关琥等不及了,听说不仅叶菲菲在里面,张燕铎跟谢凌云也在之后,他二话不说便选择走废弃管道,担心局里还有其他内鬼,他只跟萧白夜报备了自己的行动,刚好吴钩也赶到了,萧白夜便把吴钩也派出来,跟他一起行动。

那条管道比想象中更脏更难走,关琥一路上忍受着吴钩的抱怨,终于在一番折腾后慢慢接近了大厦的地底下。

正如他们预先猜想的,连接口的地方被封了,打开铁门花了很多的时间,等他们完全进入大厦底部后,第二次爆炸已经发生了。

关琥将自己的经历简单讲了一遍,张燕铎听完,问:“吴钩也来了?”

“来了,我宁可他不来,一路上我的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虽然地下是够脏的,但能够打通电话,我也是服了这家电信公司。”

“你们现在到达哪里了?”

“快到地面了,我们打算利用电梯井槽上来。”

“不,你们不用上来,在下面等着,地下应该不止一个出口,你们再找找其他路口,也许有大收获。”

“可是上面的人质……”

“人质暂时不用担心,歹徒都已经去天台了,不过不排除有人利用地下通道逃跑。”

关琥沉默了一下,正要发问,张燕铎抢先问:“你进来的时候老马在哪里?”

“不知道,我第一次来大厦询问时被一个叫雷欧的家伙弄晕了,也不知道老马怎么样了,刚才我问了其他同事,大家都没见到他,我猜他是不是也成了人质。”

听到雷欧的名字,张燕铎的眉头不自禁地皱起,看来他给关琥打电话时没感觉错,当时接听的就是雷欧。

觉察到张燕铎心绪的变动,关琥试探着问:“雷欧是不是就是你的教官?”

张燕铎没有回答,他将眼镜摘下,随手丢去一边,微笑说:“引爆启动装置很可能就在地下,我刚发现一架电梯还可以用,我们马上去井槽,跟你们会合。”

通话断掉了,大厦一隅,站在黑暗中的某个人也将窃听的耳机拿了下来,刚才兄弟俩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嘴角满意地勾了起来。

他知道流星说的是哪架电梯,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以流星的智商,一定会发现计划的秘密,所以他特意为流星准备了第二套方案,关琥可以混进来是个意外,让他对关琥刮目相看了。

但这个意外对他的计划推动是非常有利的,刘萧何提到过关琥是流星的软肋,的确如此,假如关琥不进来,流星还不会这么轻易下决定。

如果换做以前,他会更冷静、更沉着、更提防敌人的反扑。

这是自己当年亲口传授的,但很可惜,他最终还是没有记住。

过了没多久,远处传来响声,那台唯一还能运行的电梯开始往下走,雷欧踱到电梯前方,看着楼层显示灯,在确定电梯快到达井槽时,他按下了炸弹启动键。

轰天巨响从地下传来,火光伴随着震动直达他所在的楼层,地面晃动得剧烈,两旁的玻璃也被震碎了,哗啦啦落了一地,还好他早有防备,否则也会被爆炸波及到。

跟之前两次爆炸相比,这次炸弹的摧毁程度更大,因为这是他特意为流星准备的,其他那些是做给警察看的,而这个是用来杀人的。

等爆炸的余波稍微停止,雷欧站了起来,走到相反的的某架电梯前,打开门。

电梯吊在最上层,井槽里面是空的,他取出一早准备好的滑索,套在井槽里的架子上,顺着滑索滑下去。

这样的行动在他迄今为止的人生中经常出现,所以他都习惯了,轻松就到了井槽最底端,从预先设好的出口钻出去,再往前爬了一会儿,便来到了大厦跟废弃的地下管道之间。

想象着流星被炸得粉身碎骨的情景,他有些得意,又有些遗憾,要知道要训练出一个优秀的杀手并非一件容易的事啊。

几分钟后,雷欧来到了放置炸弹引爆器的地方,灰蓬蓬的水泥墙壁上有几个不显眼的凹槽,他探手在里面摸了摸,拿出了引爆匣。

周围漆黑一片,只有匣子当中的红点有频率地闪烁着,他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一切跟计划中的一样,现在只要按动那个按钮,一切就都结束了,人质也好,绑匪也好,还有各种不相干的人都将归于尘土。

“我也不想这样做的,但没办法,这是我的任务。”

他嘟囔着一贯的说辞,按下了按钮。

没多久,轰隆声在上方遥遥响起,那是所有炸弹被引爆后的结果,接下来还会更糟糕,大厦会塌陷,所有真相跟秘密都将跟大厦一起消失。

想到这里,男人的嘴角愉悦地勾起,他将头套摘下塞去背包,又顺手抽出预先准备好的警察制服——大厦倒塌将会造成毁灭性的灾难,他必须抓紧时间逃离现场,警察光是为了维护治安就焦头烂额了,不可能注意到他的存在。

雷欧把衣服展开,准备替换,但很快就发现不对头,虽然预期中的爆炸声不断,可是威力却出奇的弱,他感到惊讶,停止了换衣,侧耳倾听。

爆炸声竟然停歇了,雷欧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但直觉告诉他有意外,计划没有照预计中的进行,那就代表……

“你是不是觉得炸弹的威力没有预期中的震撼?”

身后传来询问声,熟悉的声音,雷欧的心头猛跳,转过身,果然就看到手电筒的灯光亮起,前方不远处站了几个人,关琥等人被他直接忽略过去了,看着张燕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张燕铎笑了。

“以前你教过我很多东西,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可轻敌,可这次你轻敌了,教官,没有任何一个计划是万无一失的,凡事总会有意外。”

“不可能,你说了会坐那架电梯的……”

“那是说给你听的啊。”

关琥踏前一步,冲雷欧扬了扬手机。

“我哥早就知道你在监听,他猜到了你的目的,所以就将计就计,引你上钩。”

“早就知道我在?”

雷欧再次看向张燕铎,眼神中充满了不甘。

张燕铎微笑说:“我也许不了解我的朋友,但我必须了解自己的敌人,我是你训练出来的,教官,所以我太了解你的做法了。”

远处的轰隆声逐渐停止了,头顶上方虽然簌簌落下尘土,但并没有塌方的征兆。

关琥说:“我们已经把启动器换掉了,你拿的那个是假的,至于刚才的爆炸声,是你们设置的吓唬人的玩意儿,虽然有一定的威力,但破坏程度有限,大概是你那帮在天台的同党撑不下去了,所以用引爆来吓唬警方。”

“关琥你说得不正确,那些人不是同党,他们跟人质一样,都是这次计划的棋子,他们参与了计划,就注定了被牺牲的命运,唯一可以逃出生天的只有我们的教官先生,这次行动的代号应该就叫兵解计划吧。”

听了这番话,雷欧脸上露出悻悻的表情,关琥惊讶地看张燕铎。

“你怎么知道?”

“因为萧白夜苏醒后提到了兵解二字,证明他被关押的期间听过,犯罪团伙为什么要说兵解呢?那当然是利用它的引申义来做代号用的,你们还记得兵解的意思吗?”

谢凌云说:“这是道家术语,简单地说就是在遇到强大的敌人时,不得已让元神出窍,利用肉身与敌人同归于尽,元神才能有机会从危险中逃出去。”

“不错,他们这个计划就是这样操作的,李玮钰被要挟,气愤之下误杀了人,没办法只好去求助他的同伙,在同伙看来,他们李家已经失去利用价值了,他们的存在反而会威胁到自己,所以表面上出手相助,暗地里却另外设计计划,利用商务酒会将所有知情者都召集起来。”

“为了掩盖真相,他们还顺便邀请了一些不相干的商人——既然要干掉他们,那不妨在干掉之前大赚一笔。主使者在大厦各处安放了炸弹,一部分是用来威胁警方的,另一部分是用来炸毁大厦的,所以天台那些歹徒并不知道真正的计划,他们还在照指令跟警方交涉,等待同伙驾驶直升飞机来救援,这个做法诠释了兵解的涵义——为了保护元神,其他的全部都可以毁灭。”

谢凌云啊的叫起来,道:“难怪歹徒把勒索行动搞得这么声势浩大了,原来是为了掩饰他们真正的目的。”

“是的,如果行动一旦成功,所有人都死了,谁也不会知道死亡背后的真相,最多认为这是一起恐怖活动,这样同党不会再被威胁到,而犯罪组织也可以获得巨款,一举两得。”

听完了张燕铎的讲述,雷欧丢掉了手里的引爆器,对他说:“流星,你比我想的还要聪明,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你是怎么未卜先知,找到藏引爆器的地方,并弄来一个相同的东西来骗我的?”

“教官,你大概岁数大了,脑容量不足了,我会知道这些不是因为我未卜先知,而是有人通风报信,你以为你是兵解计划中的实施者,却不知道对设计者来说,你也是弃子啊。”

雷欧脸色变了,目光迅速扫过他们几个人,终于看到了站在黑暗中的一个不起眼的人。

他的长相很秀气,靠在墙上一副懒散的样子,气场既不同于流星的冷冽,也不同于吴钩的邪佞,但他身上充斥着同类的气息,雷欧眉头皱了皱,觉得他有点熟悉,却偏偏记不起他的名字。

看到雷欧的反应,男人笑了,站直身子,揶揄道:“居然想不起我的名字,真让人难过,所以我宁可相信是教官您的记忆力出状况了,那就容我再自我介绍下好了,我叫佐仓樱,不过大家还是喜欢叫我SAKURASAKURA。”

听了佐仓的声音,雷欧终于把他跟记忆中的女孩子联想到了一起,喝道:“你还活着!”

“不仅活着,还活得很好,现在在给大人物当随扈……你别瞪我,消息可不是是我传出来的,嗯,应该说如果知道你们的兵解计划,我一定会传达的,但可惜我不知道……”

他只是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让他进地下通道告知张燕铎等人引爆器的地点,还顺便在通道口附赠了假的引爆器,所以虽然他非常不想进这个脏兮兮的地方做事,却不得不招办。

还好一切顺利,在张燕铎他们寻找引爆器的时候跟他们会合了,并转达了听到的消息,就这样,他们找到了引爆器后,在附近静候雷欧的自投罗网。

可是打电话的人到底是谁,到现在他也不知道。

“如果知道他是谁,我会先揍他一顿的!”他瞅瞅脏污的衣服,厌恶地说道。

“你们不会有这个机会!”

雷欧恶狠狠地说完,拔出随身带的匕首冲了过去。

他常年面对厮杀,最了解在绝境中该如何反击,并致敌于死地,所以一出手就是杀招,攻向关琥。

关琥是流星的软肋,攻击他比直接攻击流星要有用得多。

果然,看到关琥被袭击,张燕铎立刻将他推开了,雷欧趁机转而攻击张燕铎,张燕铎闪身避开,掏出甩棍迎上前去。

关琥没有跟雷欧直接较量过,但是从张燕铎平时的反应中感觉到他的顾忌,想冲过去帮忙,被吴钩拦住,抢先发起进攻,佐仓也不甘示弱,冲进圈子里。

他们三个人同时攻打一个人,关琥就算想帮忙也插不进手去,只好提醒道:“这个人手上有电击器,你们小心。”

话音刚落,吴钩就中标了,他在跟雷欧交手时不小心被对方藏在指间的电击器击到,倒在地上,接着是佐仓,还好佐仓听了关琥的提醒,提前有了防备,所以伤害没有吴钩那么严重。

吴钩好半天才爬起来,不爽地冲关琥叫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也是刚想到……”

关琥的解释被雷欧打断了,转动了一下指间隐藏的电击器,冷笑道:“你们是我训练出来的,是打不过我的。”

张燕铎阴沉着脸不做声,挥舞甩棍,再次冲了上去。

他攻击快速,雷欧的反攻更快,匕首在甩棍之间灵活地飞舞,既可以轻易躲避张燕铎的攻击,刀刃又不时刺向他的要害,导致他为了躲闪频频受阻。

谢凌云看得心急,想上前帮忙,被关琥拦住了。

雷欧跟以往他们面对的敌人都不一样,他是从死亡线上走下来的,在许多被训练者的心中,他就像是死神一样的存在,吴钩跟佐仓未必打不过他,但对他的恐惧已经深刻在了骨子里,正是那份恐惧影响了他们的判断力。

所以这时候反而是他更适合当雷欧的对手,因为他不了解对方的招式,不了解,便无所畏惧。

关琥从谢凌云的背包里抽出几支箭,并在一起紧握在手中,冲上去加入战团,让雷欧无法一味地进攻。

“呵,亲兄弟齐上阵啊。”雷欧发出嘲讽,“可惜你们根本不是兄弟。”

张燕铎的脸色变了,这是他最忌讳听到的话,将关琥一把推开,加快了攻击的速度。

他势若拼命,雷欧开始支撑不住了,被他一番抢攻,逼到了墙壁前,接着一甩棍甩过去,雷欧的额头顿时迸出了血花,摇摇欲坠。

张燕铎伸手抓住雷欧的衣服,另一只手紧握甩棍,将甩棍顶在了他的颈上,狠狠地往下压。

雷欧被压得眼睛翻白,脸上却露出狞笑,危险的感知传达给关琥,他慌忙冲过去,抱住张燕铎闪到一边,与此同时,沉闷的枪声响起,子弹擦着张燕铎的腰间射了出去。

要是稍稍再晚一点,那就不是擦伤那么简单了,张燕铎的腰部渗出了鲜血,关琥扶住他,想到方才的凶险,额头上不由得冒出了冷汗。

雷欧靠在墙壁上,手里握着枪,他已经缓了过来,喘息着冲他们冷笑,关琥恨恨地道:“卑鄙!”

“这叫兵不厌诈,真可惜,你们几个都没学会。”

雷欧说着,举枪要再扣动扳机,被飞来的红笔击中,吴钩冲上来,一拳头挥到了他脸上。

手枪掉落在地,雷欧挥舞匕首跟吴钩搏斗,佐仓也上前帮忙,二对一,出手狠辣,招招都攻向雷欧的要害。

但雷欧对敌经验丰富,他的韧性跟战斗力也强过这两个人,虽然在两人的攻击下连连负伤,但这不仅没有降低他的战斗力,反而刺激了他的暴戾血性,进而更猛烈地反击过来。

没多久吴钩为了躲闪匕首,腰部被击到,弓起身体向后退,佐仓的手臂也被匕首刺中,被雷欧一个扫堂腿撂倒,再就势按住他的胸膛,举起匕首刺了下去!

匕首在快落下的时候被挡住了,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雷欧的手腕,雷欧转过头,还没看清那是谁,拳头便挥到了他的脸上。

那一拳的力气出奇的大,雷欧被打得跌倒在地,张燕铎踢飞了他的匕首,将他按在地上,接着又是狠重的一拳,喝道:“你曾教过我很多东西,但你教得越多,我就越恨你!”

雷欧原本已经多处受伤,再被张燕铎迅疾的攻击,他几乎无法还手,却冷笑道:“你恨的不是我,是你的命运!因为你从出生时就注定是个棋子,你不是正常人,你是杀人凶手!”

“住嘴!”

“别自欺欺人了,你杀了关琥的哥哥,你杀了你最好的朋友,你说你是人,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我让你住嘴!”

张燕铎被这番话激起杀机,又接连几拳打在了雷欧的胸口跟脸上,雷欧的肋骨被打断了,剧烈咳嗽起来。

看着张燕铎发狂的模样,他反而笑了,嘲讽道:“不让我说话,是怕我说中真相吗?你记住你手上沾了血,这辈子都洗不干净,还在这扮演什么兄友弟恭的戏码,真让人想吐……”

铁拳再一次挥出,雷欧的牙齿被打掉了,跟血一起喷了出来。

关琥跟谢凌云在旁边看傻了眼,在他们的印象中,张燕铎一直是温文尔雅的贵公子形象,不管任何时候,他都不会失去冷静,这是第一次,他像是发了疯的野兽,全身都充满了暴戾狠毒的气息。

还是关琥率先反应了过来,冲上前抓住张燕铎,把他拉开了,吴钩跟佐仓一左一右按住雷欧,不过他们很快发现这个做法完全没必要,因为在张燕铎的疯狂殴打下,雷欧的肋骨断了,已经渐趋昏迷,失去了攻击的能力。

张燕铎的眼睛泛红,还不肯放手,想上前殴打,被关琥抓住硬是拉到了一边,叫道:“够了,你再打他就没命了!”

“没命就没命,我又不是没杀过人,我不在乎杀掉他!”

“你需要不是杀掉缔造你噩梦的元凶,而是醒过来!”

关琥抓住张燕铎的胸前衣襟,大声喝道:“我不管以前怎样,但今后我不想看到你杀人,我不想要一个是杀人凶手的哥哥,所以不要杀人,哥!”

最后一个字咬得非常重,回声在狭窄的通道中久久回荡,关琥说得很严厉,表情难得一见的严肃,抓住张燕铎衣服的手也握得死紧。

终于感受到了他的紧张、担心还有愤怒,张燕铎慢慢冷静了下来,抬起手,握住他的手,点了点头。

“我记住了,弟弟。”

“真记住了?”

“真的。”

看着关琥紧张的表情,张燕铎不由得苦笑,他发现自己这次真的是太失态了,没办法,因为雷欧说中了他心中最不想承认的事实。

他没有杀自己最好的朋友,他是关琥的大哥,一直都是。

关琥还不放心,伸手拍拍张燕铎的脸颊,张燕铎没反应,关琥又加重了力气去拍,这次被张燕铎攥住了。

“很痛。”

“知道痛就好……呵呵……”

关琥回过神,这才感觉空间的寂静,他转过头,谢凌云还保持震惊的表情站在那里,吴钩跟佐仓一人伸出一只脚,踩在雷欧的胸前,似笑非笑地看戏。

他有些尴尬,咳嗽两声,说:“事情解决了,我们要赶紧通知外面,救援人质。”

“喔喔,那我去吧。”

谢凌云自动请缨,跑了出去。

关琥走到雷欧面前,雷欧已经彻底晕了过去,这让他很庆幸张燕铎不是警察,否则等着隔离写检查吧。

他记录了逮捕雷欧的时间,让吴钩跟佐仓帮忙把雷欧架起来,把他反绑了,拖出地下通道,张燕铎跟在后面,一路上什么话都没说。

等他们一行人从地下排水管道爬出来,回到大厦正门时,天台上的歹徒已经被警察包围了,几架警用直升机在大厦上方盘旋,看来不用担心人质的安全问题了。

由于接连几次爆炸发生,围观人群还有新闻记者都被疏散到了较远的地方,大厦前方没有想象中的嘈杂拥挤。

不过进入大厦现场后,关琥发现里面很混乱,陈复升正在部署现场,大呼小叫地指挥属下做这个做那个,很显然,他不擅长做现场调度,所以搞得一团糟,大家都像是没头的苍蝇,不知道该怎么做。

如果他们头儿在的话,肯定不会这样的。

关琥吐完槽,忽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对啊,上头不是让萧白夜全权处理这次的恐怖事件吗?这么严重的状况,他怎么不在?

江开跟蒋玎珰也在现场帮忙,关琥在地下折腾了很久,身上沾满了怪味,江开直接捂住了鼻子,想开口吐槽,看看他的脸色,又忍住了。

关琥把里面的经历简单地讲述了一下,江开也说了他们这边的情况——已经有部分警察进入二十二楼了,具体情况暂时还不清楚,不过现在所接到的消息是没有人员伤亡。

关琥听完,马上问:“那头儿?他也上去了?”

“不知道,应该不会吧,这么乱的场面,他要是有行动,一定会跟我们打招呼的。”

江开说着,瞟了陈复升一眼,陈复升还在不远处瞎指挥,他又捏着鼻子,往关琥身边凑了凑,小声说:“头儿说不定是被官僚气到了,你不知道刚才跟歹徒交涉时他那个态度啊,最烦这种人了,外行指导内行,啧。”

不可能!

以关琥对萧白夜的了解,他不会跟没脑子的官僚一般见识,尤其是在危机四伏的状况下,不安感慢慢浮了上来,他问:“那老马呢?你们有找到他吗?”

“老马啊,刚才还在呢。”

蒋玎珰转头看四周,奇怪地说:“说起来老马也挺倒霉的,他被歹徒抓到,绑在停车场的杂物室里,还好我们在检查大厦周围的情况时,有个同事发现了他,陈组长让他去休息,他说不用,要跟我们患难与共……”

话没说完,关琥已经跑开了,把两个同事撂在原地莫名其妙,江开看看张燕铎,觉得不管什么时候,还是老板有气度,问:“你弟弟怎么了?”

“大概是发现新情报了。”

“事情不是都解决了?还有什么新情报啊?”

江开问完,看到张燕铎的腰上沾了血,急忙指指停在附近待命的救护车,说:“老板你伤得重不重啊?救护人员在那边,让他们帮你包扎。”

“没事的,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张燕铎追着关琥来到陈复升那边,就听他在询问萧白夜的事,陈复升一脸的不悦,说不知道,又抱怨道:“你们重案组太不像话了,组员没纪律,组长更没有担当,现在我们在负责重案现场,他说走就走,也不跟我说一声,是没把我这个特派员放在眼里吧?”

您还真说对了,头儿还真没把你放眼里。

状况紧急,关琥忍住了吐槽,直接说:“给我一辆车,要去捉犯人。”

“犯人都在大厦里,放心吧,我们的警察都很厉害的,以目前的状况来看,绝对……”

话没说完,关琥已经跟江开要了警车钥匙,顺便把他的警枪也抢了过去,无视江开的大呼小叫,转身就跑。

陈复升的脸色更难看了,张嘴正要训斥他,关琥又转回头,说:“我们刚抓了一名国际通缉要犯,他的手段极其凶残,你小心看好了,千万别让他逃了。”

雷欧被拖了过来,警察给他戴上手铐,送去救护车上。

陈复升看他满脸满身的血,而且还是通缉要犯,不敢怠慢,把现场指挥的事交代给属下,他去仔细查看要犯是否有被铐好,等他再转头,想询问关琥详情时,不远处警车的油门声响起,关琥已经驾车跑远了。

“这个……不,这帮毫无组织性纪律性的家伙,我一定会跟上头反映的,一定要让他们重新整顿工作态度……”

不说陈复升在现场愤愤不平地唠叨,且说关琥驾着车一路跑出去,等张燕铎把安全带系好,警车已经飙出了老远。

“你这么急干什么?你知道萧白夜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但他一定是被绑架了,被老马那混蛋!”

事到如今,所有前因后果关琥都想通了,开着车,气呼呼地说:“所有人都怀疑到了,我就没怀疑他,真是一辈子抓鹰,今天被鹰啄了眼,他奶奶的!”

“你先别生气,把窗户打开。”

张燕铎把自己这边的车窗打开透气,他们两个人从地下通道爬出来,全身脏兮兮的,再关在车里狭小的空间里,气味更难闻了。

他打开窗,又撩起衣服,用刚才从救护人员那里随手拿来的纱布在腰间缠了两道。

关琥回过神,这才想起张燕铎身上的伤,他把车窗都落下来,担心地问:“要不要先帮你敷伤?”

“只是皮肉伤,没事。”

张燕铎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状态,缠完纱布,问关琥。

“你这是要开去哪里?”

关琥一愣,他其实还没想到具体的行动方案,加足油门,说:“嗯……头儿肯定是被老马劫持走的,这个节骨眼上他们走不远,先去蝴蝶夫人的旧宅……不,先去枫叶亭,擒贼先擒王……你觉得呢哥?”

最后那句话说得有点刻意,张燕铎明白他的想法,他是担心自己因为刚才雷欧的胡言乱语而在意,其实愤怒已经过去了,虽然心里还是不舒服,但他知道事情轻重缓急,不会在这种时候为了私人感情而影响大局。

张燕铎取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说:“往右拐,直走,到第三个红绿灯左拐。”

关琥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后知后觉地问:“你不会是在头儿身上装了追踪器吧?”

张燕铎转头看他,狐狸样的眼睛里闪过笑容。

关琥顿时毛骨悚然,立刻问:“你是什么时候放的?头儿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这样戏才能演得逼真嘛,不过他大概应该猜得到吧,他在医院的换洗衣服是我拿过去的。”

关琥无语了,发现夹在两只狐狸当中,他还可以幸福地活着,真是太走运了。

懒得再吐槽,他直接问重点。

“那他们是去了哪里?”

“看信号应该去了谢灵被毁尸的公园,你再加加速,照我说的路线跑,很快就可以追上了。”

“喳!”

关琥领命,加快车速,警车一路狂奔,来到了市郊废弃的公园。

这时已经接近黄昏,夕阳斜照过来,将公园山水涂上了一层淡金色,到达后,关琥在附近停下车,冲了进去。

公园里一片静谧,只有鸟啼声偶尔传来,现在即使不用追踪器,关琥也知道萧白夜会被劫持去哪里,他拔腿飞奔,跑到了园中湖。

透过葳蕤草木,他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一道熟悉的身影——老马在道边休息,嘴上还叼着一支烟,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关琥气不打一处来,气冲冲地跑了过去,老马听到脚步声,转头看过来,打招呼道:“你们来得可真快……”

回应他的是黑洞洞的枪管,关琥拔出手枪,双手握枪对准他,喝道:“举起手!”

“我说关琥,我是老马,你……”

“举手!”

老马看看手枪,又看看关琥,他把香烟取下来,丢在地上踩灭了,举起了手。

关琥不敢大意,提起戒备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走过去,喝道:“你把头儿绑架到哪去了?”

“这话怎么说的?怎么叫我绑架头儿,他有手有脚有大脑,会自己行动的。”

“少废话,头儿在哪里?”

鉴于当下的状况,老马放弃了跟他扯皮,用下巴指指对面的园中湖。

湖水在夕阳的斜照下泛起淡淡的金色,偶尔传来的虫鸣声让空间更显得寂静,人工湖的湖边放了个携带式简易椅子,一位年长老者正坐在椅子上垂钓,另外还有个男人站在他身旁。

虽然男人背对着他们,但是可以看出那是萧白夜,两人周围也不见有其他的随从,见萧白夜可以自由行动,关琥稍稍放心,给张燕铎甩了下头,示意他过去帮忙。

老马叫住了他们。

“头儿跟那人有话说,你们别去打扰。”

萧白夜看起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关琥便没有坚持,对老马冷笑道:“你用了什么手段,把头儿骗来的?”

“不是绑架就是骗,关琥你的疑心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了。”

关琥不说话,冷冷看他。

老实说,自从发现警方内部有内鬼后,他怀疑过很多人——动不动就跳出来说李元丰有问题的江开、喜欢搞怪时常神出鬼没的蒋玎珰、李元丰就更没少怀疑了,甚至连萧白夜,他都想过会不会组长有人格分裂什么的。

但他唯独没有怀疑过老马。

老马为人有点滑头,他的存在感就跟他的长相一样毫无特色,他快退休了,上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有工作他跑得比谁都快,有好处他跑得更快,还喜欢贪小便宜,又是好好先生,更重要的是他跟着萧白夜很久了,比关琥都久,关琥无法相信这样一个人会是内鬼。

要知道内鬼都很精明狠毒的,可老马怎么看都跟精明挂不上钩,最多是耍点小聪明而已。

直到现在,关琥还是不太敢相信,但每次消息都是第一时间被透露出去的,知道内情的犯人也是在关押期间死亡的,还有萧白夜失踪那晚的道路交通记录的丢失,这一切都显示出内鬼就在他们身边,并且是最不起眼的那个人。

关琥用枪指着老马,老马还是一副笑嘻嘻满不在乎的模样,这让他更气恼,冷冷道:“我早该想到内鬼是你,你隐藏得太深了,没人知道你叫什么,大家只知道你叫老马,但你是什么时候调来的,以前做过什么,没人知道。”

“我有名字的,是我存在感太弱,没人叫我啊,难道存在感弱也成原罪了吗?”

“不要再遮掩了,你就是工蜂,是受萧正英指挥的棋子,所有与他犯罪有关系的情报都是你透露出去的,你还绑架了头儿,给他打毒剂,看到他没死,你不放心,又故技重施,找借口把他带到这里来,想再次暗害他,现在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有。”

“什么?”

“你在搞追踪之前能不能先洗个澡,你这一身臭气,很有损我们警察形象的。”

旁边传来张燕铎的笑声,关琥没捧场发笑,冷冷道:“那也比你好得多,你这种人渣,不配称警察!”

关琥要不是因为自己是警察,他早扣扳机了,要知道因为工蜂的屡次通风报信,有多少人直接或间接地遇害,光是想想,他就气愤难平,真想先给这混蛋两枪,让他尝尝痛的滋味。

关琥身上的杀气太重了,老马终于收起了嬉笑,正色道:“你说得没错,我是工蜂,但工蜂不只是我。”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要知道蜂王只有一个,但它手下会有很多只工蜂,每只工蜂都要履行属于它的职责。”

“那也不能掩盖你害人的事实!”

“这是我的职责,我的工作就是履行上级派发的指令,至于指令是否会害到人,这不是我所能决定的。”

“你还敢说!”

关琥越听越生气,放下枪,冲上前就要挥拳头,被张燕铎及时拦住,说:“等等,先听他怎么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就是杀人凶手,李元丰被冤枉差点出事,头儿也差点没命,不揍他一顿,我忍不下这口气!”

“关琥,在你要揍我的时候,难道没想过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没命了吗?”

听了这话,关琥一愣,老马嘿嘿一笑,说:“冷藏车的门是我关的,我在密码跟封条上做了手脚,要不是这样,你现在该躺在太平间里了;还有藏引爆装置的地方,是我告诉佐仓的;还有头儿,我承认他是我绑架的,但如果不是我,他也早就死了,我提供给萧正英的不是毒剂,而是一些迷幻药,只要停止注射,当事人就会慢慢清醒过来。”

关琥很震惊,转头去看不远处的那两个人,再问:“你的意思是头儿没有失忆?”

“当然没有,他只是神智混乱加虚弱而已,我知道他是个聪明人,听了我对萧正英说那是可以刺激记忆中枢的毒药后,会配合我演戏的,萧正英原本想杀他灭口,是我说现在是非常时期,他的死会连累到我们,萧正英才打消了念头。”

“那头儿醒来后马上提到兵解也是故意的?”

“有一半是故意的,这样才可以给你们提供到线索啊。”

想起萧白夜苏醒后的表现,关琥信了老马的话,狐疑地道:“你害人又救人,到底是按了什么心思?”

“没有心思,我刚才已经说了,我是工蜂,我的使命就是完成任务,其余的都与我无关。”

老马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证件本,打开,亮到了关琥面前。

看到证件上面的徽章,关琥的眼睛瞪圆了,为了看清楚,他用力揉揉眼,再继续注视,最后还是不信,索性将证件夺过去,翻来覆去地检查这是不是伪造的。

看了半天,关琥确信这东西不是假的,但证件照片里的人严肃冷峻,再看老马,即使现在,他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要把他们联想到一起,难度系数实在是有点大,关琥来回对比着,始终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现在你们明白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照命令办事,说句俗套的话,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当然了,出于私人感情,我也不希望头儿有事,大家同事这么久,都有感情了,在不违反命令的前提下,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护他。”

“你这……东西是真的?”

“真的。”

“你居然……居然官阶这么高……这么有来头……”

关琥抬抬手,考虑要不要敬礼,老马制止了,拿回证件,嘻嘻笑道:“没有,我只是个小小的工蜂,这也只是个身份证明而已,再说我们不隶属同一个系统,不存在上下级的关系。”

“哈……”

真相太出人意料,关琥挠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的震惊。

张燕铎问老马。

“所以这次所有的行动计划都是上头的命令?上边已经有人怀疑萧正英了?”

“怀疑很久了,要比萧正英把我派去监视头儿更早,说起来我这个双面间谍的生涯就是从那时开始了。”

老马是重案组里的元老,关琥忍不住问:“那么久?为什么不收网?”

“因为一切都是怀疑,没有确凿的证据。”

老马转头看向对面,玩味地说:“这样一头猛兽,如果不一次击倒,就再没有下一次了,所以一切都要稳妥行事。”

“那现在找到了?”

“是的,所以头儿提出亲自来逮捕他,这是头儿一直以来的愿望,我就带他来了,哈哈,这个任务我跟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在退休之前完成了,也是很欣慰的。”

“看来有关萧家血案的真相跟萧白夜暗地调查的事情,你也全都知道了。”

面对张燕铎的疑问,老马回了个模棱两可的笑。

“还好,这也要感谢你们。”

关琥看向对面,萧白夜跟萧正英不知道在做怎样的交谈,他好奇地问:“那老头出门,没有带随扈吗?”

“这次没有,大概对于这样的命运,他也有所觉察了,他身边没有真正可以信任的人。”

“挺可悲的。”

“是的,他有数不尽的财富跟权势,但活得还不如大多数人好。”

“你是指他们利用手上的资源去寻找元太祖墓穴的事吗?”

“是的,应该说所有罪恶的根源都是出在寻找传说中的宝藏上,那时候大家都很年轻,为了共同的梦想而奋斗,投进了大笔的金钱跟人力,希望能让消失在历史中的奇门墓穴重见天日,假如真的成功,那将是划时代的进步,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梦想逐渐变质了,那些申请下来的供研究的大笔钱款被中饱私囊,甚至有人利欲熏心,不断地利用各种手段去圈钱,后来有不少人陆续被灭口,头儿的父亲当年也是在调查连环杀人案时追踪到了一些线索,最终导致被灭门……”

老马说话带了几分嘲弄的口吻,徐徐道来,像是在说一件不起眼的事,可是听在关琥耳朵里,却无异于炸雷,虽然他已经大致知道了案件背后的真相,但心绪仍然不自禁地被影响到了。

那到底是一笔多大的财富,才可以让这些人丧心病狂地犯下一起又一起的凶案,钱再珍贵,珍贵过生命吗?钱再多,这一生又能享受得了多少?

“那么最终他们找到墓穴了吗?”

“如果找到了,他还会在这里吗?”

想起太岁事件之后,他们上缴的陪葬品不翼而飞,还有自梳事件中的奇门地图,关琥不由得冷笑。

这帮人还真是一丝线索都不放过啊,甚至不惜为此跟犯罪团伙联手,只可惜他们的贪婪跟残忍连老天都看不过,所以汲汲营营,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关琥转过头看向对面。

“这次可以一网打尽了吧?”

“放心,一个都逃不掉。”

“不知道头儿在跟他说什么?”

“不知道,不过我把手铐给头儿了,我想他一定很想亲手给那个恶魔戴上。”

第九章
绝对零度 第二部Ⅵ兵解
免费计数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