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闵汯安的难处
“救火。”闵汯安喝了一声,亲兵便从门外冲了进来,一人一桶水,不一会儿就把火扑灭了。“哎,你看你,把我厨房里上好的燕窝鱼翅鲍鱼都烧了个精光。”岑守拙摇头叹息。“呵呵,少来讹我。你那厨房一穷二白,除了白米就是水,哪有什么燕窝鱼翅。要不是我的亲兵在这里,就凭你们几个人,恐怕连伞铺都会烧个精光。你还不谢我竟然还怪我?”其实岑守拙这么说只是为了试试看闵汯安能记得多少。见闵汯安果然没有全部忘记,岑守拙不敢再问。闵汯安自己也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飘来飘去抓不住。刚才指挥灭火的时候,他发现三文钱数次对着火焰伸出爪子都被岑守拙按住了,他们到底在瞒着他什么?是不是就是龚芳染让他忘记的事情。“现在好了,别说白粥,啥都没得吃了,你这仆人好不称职。”岑守拙拿出他那副无赖嘴脸,打断了闵汯安的思绪。闵汯安气得攥拳瞪着岑守拙。岑守拙好整以暇回望。没办法,不赶快逼走这家伙,说不定还会被他发现更多秘密,他只能把耍无赖这事做到极致。‘没关系,就让他横一横,来日方长,我总会想起来。’闵汯安硬生生把喉头一口老血咽了回去,回答:“要吃东西很容易。”“呵呵,可别想用寻常的包子馒头打发我。”闵汯安差一点没忍住揪着岑守拙衣襟爆揍一顿,闭眼咬牙片刻,才说:“放心,绝不会让你失望。”一刻钟之后,闵汯安的亲兵就端着各色汤水点心小菜进来,摆了满满一院子。光那香气就已经勾得大家流口水了。不等闵汯安说话,大家都取碗的取碗,拿盆的拿盆,各自动手开始吃。三文钱忙得要死,左右开弓,恨不得钻到盘子里去。若是平日,岑守拙也早开始狼吞虎咽,今日龚芳染和闵汯安在。见他们都很斯文,他也不好意思太放浪。杜纤纤嘴里塞满了东西,含糊地说:“这个比聚仙阁的好吃多了。”“嗯,将军府自用的大厨自然是比将军府开的饭馆要好。”闵汯安依旧云淡风轻。见龚芳染吃得很少,杜纤纤一脸艳羡:“龚郡主家里的厨子应该更好。”龚芳染摇头:“最好吃的东西都不会列在菜单上。”岑守拙停了下来,挑眉问:“嗯?什么意思?”龚芳染含糊地说:“食材都要预定,价格昂贵,一般人吃不起也不敢吃。”岑守拙笑了笑,撇开了。他假装没有看见闵汯安朝龚芳染递眼色,也假装不知道是龚芳染一不小心说漏了嘴。王公贵族们吃腻了山珍海味,会想出各种奇怪残忍的烹调法。不过,说来说去,也就是活取猴脑,生烤羊羔那些招儿。他现在没空深究也没兴趣深究。一只猫忽然出现在墙头。它看院子里有人,就蹲下来梳理毛发。三文钱向岑守拙使了个眼色,跳上了墙头跟那猫脸贴脸缠绵了一会。“你这伞铺果然怪异,养条狗都是猫狗通吃的怪物。”闵汯安哼了一声。三文钱一听差点直接翻了下来:“老子堂堂神兽……”猫走了之后,三文钱回到了岑守拙的脚边。闵汯安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三文钱。三文钱被盯得浑身毛发倒竖。“去收拾厨房,顺便打扫茅厕。”岑守拙忙对闵汯安发话。这个卖伞的竟然敢叫他打扫茅厕……闵汯安将拳头攥得骨节发响,好一会儿才强压住怒火,转身去了。杜纤纤也忙对龚芳染说:“龚郡主,我爹最近精神不太好,您给他看看呗?”“嗯?在哪里?”龚芳染果然被提起了兴趣,跟着杜纤纤去了。等人都走了,三文钱才说:“张家的产婆都找到了。”那日问到张家产婆地址之后,岑守拙去查看却发现产婆已经搬走了。为了查清张家和李家产婆的详细情况,岑守拙曾多次到刺史府上要求翻看户籍,都被户曹推说他是非官府人员,给拒之门外。户籍长得圆脸厚唇,一副老实本分样子。即便是两人独处,他对岑守的态度也极其客气,没有丝毫官家人的傲慢。而且,他既不收岑守拙的好处,也不肯通融,倒让岑守拙不好纠缠了。虽然数次空守而归,岑守拙倒也不怪罪户曹。因为原本户籍就不是人人都能翻看的,所以户曹只是忠于职守。况且就连潭州刺史都是个无利不起早、只管收税不管民事的人,户曹这种清水衙门的小官自然不敢多事。于是,岑守拙只能让三文钱去查了。因为说不清两个产婆的相貌,所以三文钱找了这么多天才找到。闵汯安不知道在那边打扫还是练功,隔着墙都看见落叶漫天飞舞。棺材铺那边,更是热闹。龚芳染不知道给杜增寿说了啥,杜增寿竟然号啕大哭起来。岑守拙对三文钱叹了一口气:“我得先把这两人赶走,不然什么也干不了。”岑守拙取了一件自己的衣服,用了个障眼法变了个跟他一模一样的替身放在院子里,然后对三文钱说:“走,去产婆家。”知道无人会来捣乱,岑守拙脚步都轻快了许多。产婆躲在城西住满苦力巷子的一个黑暗低矮的土屋里。“是这里?”岑守拙有些怀疑,指着黑漆漆的屋子里问三文钱。三文钱不耐烦地点头:“我把城中各种禽兽都问了个遍才打听到,你这家伙竟然不肯相信我?!”岑守拙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一掀帘子进去了。他提防有什么人随时从暗中扑出来,可是里面扑面而来的却只有一股怪味。那是人排泄之物堆积在房中的产生的恶臭。岑守拙竖起一根手指,指尖便出现萤火虫一般的微光,刚好把屋子里照亮。他这才看清楚,床上躺着一个老妇人。那股怪味便是从她身下的褥子上发出来的。那老妇人口角歪斜,双目紧闭,口水从嘴角流下濡湿枕头。岑守拙上前查看了一下,原来她是中了风。老妇人神智昏沉,连一句清楚的话都说不出来,更别说回答问题了。既然能搬家怎么忽然又会变成这样?莫非她知道了什么事情被人用这种办法封了口?“你们是什么人?”有个年轻女子忽然从门口进来,喝了一声打断了岑守拙的思绪。“我是好人。”岑守拙回头比了一个最诚实可信的微笑。三文钱一脸无奈叹息:“你这样子才更奇怪,好吧?!”果然,那女子转身就跑,岑守拙怕她惊动了别人,忙用符咒把她定住低声说:“小姐留步。”女子压根不理岑守拙,张嘴要叫。岑守拙只能捂住她的嘴:“不许叫,不然我毁你的容。”那女子不过二十来岁,身体瘦弱,脸色苍白,被岑守拙这么一说,吓得立刻闭上了嘴。岑守拙放软了声音:“你只要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保证不伤害你。”女子点头。岑守拙松开了她,问“你是什么人?”“床上是我母亲。”“小小年纪竟然撒谎,她根本就没有女儿。我问你,她叫什么名字,何方人氏,平日做什么为生?”那女子颤颤巍巍说出了产婆的姓名和籍贯。岑守拙知道产婆有个女儿,只是为了确认这个女子的身份才故意这么问。现在见她说的跟他查到的一样,他便放下心来,接着问:“你既然是她的女儿,如何不帮她清理,让她躺在这么肮脏的床上?”“早晨出去帮人干活之前已经帮她换过了,不知道怎的,又弄脏了。我出去了一天,刚刚才回来。”想来她一个弱女子要养活母亲和自己,确实也有兼顾不周的时候,岑守拙便没再纠结这一点,转了话题:“她何时因何原因变成这样的?”“几日前,摔了一跤中了风。”“被人推的?”“不是,下雨路滑自己摔倒的,旁边没有别人。”那就不是凶手杀人灭口了。岑守拙暗自琢磨,又问:“你们为何忽然搬家?”“母亲说张氏死状吓人,怕张家来找麻烦。”“你母亲可曾说过为张氏接生时有什么古怪没有?”女子连连摇头:“未曾说过,母亲说张氏虽然产后血崩而死,让人怜惜,可是这种情况却不罕见。”“屋中可有大雾弥漫,或者闻到什么奇怪的香味。”老鼠精和狐狸精看见的白雾或许是凶手用来让众人短暂失忆的某种特别的迷烟。“没有。”也是,既然两家家人都说没看见,产婆也不会例外。如此说来即便产婆无恙,他也没法从产婆这里问出什么来。岑守拙解开了禁锢女子的符咒,深深作揖:“多谢,得罪了。”岑守拙不敢耽搁,带着三文钱又立刻赶去为李家少奶奶接生的产婆处。这个产婆倒是健康无恙,而且给岑守拙的答案跟前一个产婆的女儿说的大同小异。“孩子如何?”产婆在岑守拙离去之前问。“挺好的。”岑守拙回答。产婆似是有什么话要说,最后却只是说了一句:“孩子健康就好,女人生产时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谁都控制不了。”“若想起什么,请务必来找我。”岑守拙见产婆家徒四壁,放了锭碎银在桌上走了。闵汯安扫完后院,进来,发现岑守拙坐在院子里。只是那身形看着有些透明。闵汯安凝神细看,椅子坐着的原来是根木棍,木棍上还挂着岑守拙的衣服。杜纤纤送走了龚芳染也过来了,对着那椅子上的木棍说:“守拙哥,晚上想吃啥。”那木棍竟然说话了,而且是岑守拙的声音:“饺子。”杜纤纤早跟岑守拙约好了的暗号,如果‘岑守拙’这么回答,就是个替身,真正的岑守拙早出去了。“饺子好。”杜纤纤呵呵笑着,对闵汯安招手,“来,去买肉。”闵汯安却不接钱,转身便往外走。杜纤纤忙跑出去追他:“喂,叫你去买肉呢。”闵汯安压根就不理她。杜纤纤只能伸手捉住了他:“喂,跟你说话呢?你要这样,我可要告诉守拙哥赶你出去了。”“刚才院子里那个不就是岑守拙吗?他明明亲眼见到了,为何还要你告诉他?”闵汯安似笑非笑垂眼斜乜着杜纤纤。杜纤纤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涨红了脸:“我喜欢,你管得着吗?”她梗着脖子瞪着闵汯安。闵汯安绕开她想要走。杜纤纤心里着急,索性一把抱住他胳膊:“不许你去坏守拙哥的事!”闵汯安扬起手。杜纤纤吓得闭上了眼,却依旧不肯松手。只是闵汯安的手掌迟迟没有落下,她悄悄睁开眼,却见闵汯安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其实闵汯安完全可以一掌把她拍晕,然后扬长而去。可是他看着她那粉嫩白皙的脸和忽闪忽闪蝴蝶翅膀一般的睫毛,就硬是下不了手了。这个杜纤纤啊,看着刁蛮任性,尖酸刻薄,可是心眼却是极好。他洗坏的衣服,是她悄悄做了补回来,他烧毁的屋子,也是杜纤纤找人修缮。只是闵汯安也明白,她这是为了岑守拙,而不是为了他。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不平起来,瞥见杜纤纤悄悄看他,他沉下脸,发狠攥住她手腕。杜纤纤吃痛,立刻松了他。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咬紧牙关死活不肯哭出来。闵汯安忽然有些后悔了,甩手要走。杜纤纤又跟了上来,喋喋不休:“你竟然敢打我,等我告诉守拙哥,弄个妖怪附身在你身上,让你夜夜销魂,精尽人亡。”闵汯安见她越说越过分,停下来,皱眉望着她:“你好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杜纤纤身后的一棵大树忽然伸出一只手冲着杜纤纤背后而来。闵汯安心里一惊,知道那多半是树精藤怪,想也不想,就把杜纤纤揽到身后。那树精的手便立刻转移了目标又朝着闵汯安而来。一切发生得太快,闵汯安的刀都还没拔出来,那手已经伸到了他眼珠子前。闵汯安心跳加快,以为这一下他不死也得变瞎。那树精忽然停住,抖了一下,猛然缩了回去。一切风平浪静,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杜纤纤什么都没有看见,所以对闵汯安的举动又些莫名其妙。她忽然意识到闵汯安跟岑守拙一样也能看见那些东西,难怪他刚才一眼就看穿了岑守拙的替身。“你能看见?”杜纤纤捉住闵汯安问,“你看见啥了?别怕,守拙哥说过,天地万物都有自己的规矩。妖怪也有妖怪的规矩。一般妖怪不敢伤害普通人,不然他们也要受罚。”方才那个树精绝对来者不善,至于为什么忽然撤退,他也不明白。分明是他救了她,她反倒安慰他,真是……额头上冷汗未消的闵汯安哭笑不得。这条路是杜纤纤出门必经之路,今日是有他跟着才安然无恙,要是哪天他不在就麻烦了。闵汯安一想到这种可能,就十分难受,朝远远跟着他的亲兵招了招手。亲兵便跑了过来。“从这里开始,把这一排树,给我统统砍了。”“哈?!”杜纤纤瞪大了眼睛,“你又抽什么风?”这一排百年玉兰树正值花季,花似蝴蝶停在枝头,风一吹过香飘满城,多少人惊叹和喜爱,他竟然要把它们全部砍了?闵汯安好无奈。他应该生气的,因为从来没有那个平民女子敢像杜纤纤这样无礼,只是他似乎没有那个勇气。吃人家的嘴软,每日在岑守拙这里吃喝都是杜纤纤安排,就看着这个份上,不跟他计较了。士兵们果然拿了刀斧要动手。那树精愁眉苦脸从树里探出头来。它身材如五六岁的孩童却满脸褶皱,方头方脑。看着不但不觉得吓人,还有些滑稽。“求大人放过我,我只想捉弄一下她。真没想害她。”闵汯安假装没看见,也没有听见。杜纤纤急了,拦着闵汯安哀求:“它们做错了什么,我替它们陪不是。”她难得服软。不过就算是她没看见刚才树精想害她,这样为树木求情还是因为心肠太好。树精跪了下来:“若大人真要怪罪就砍我一棵吧,切莫牵连我的同类。”它明明哭丧着脸,却看着像是在笑,十分怪异。那边士兵已经扬起了斧子。“都是我不好。”杜纤纤带着哭腔说。闵汯安看了一眼睁着水汪汪眼睛望着他的杜纤纤,抬手:“停。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胡来,我就没有这么客气了。”士兵们正挽起袖子要动手,却又停见闵汯安叫停,面面相觑,不敢质疑,又收了东西,照旧跑到远处去,像跟踪狂一样鬼祟跟着他们。树精磕头谢过闵汯安,又隐入了树中。不知道缘故的杜纤纤以为闵汯安这么说是在警告她以后要是再无礼,就把树砍了,气得暗暗咬牙切齿。闵汯安明知道她误会了,却不解释。因为她生气的样子,让他心情莫名无比舒畅。他勾了勾嘴角,扬长而去。杜纤纤气的直跺脚,却没别的办法,只能又追上了他。岑守拙从产婆家出来,发现闵汯安和杜纤纤站在门口。“你们如何……”闵汯安现在不是应该还对着他的替身说话吗?“你明明在院子里,他非说你跑了,要跟上来。我怕他捣乱所以跟他一起来了。”杜纤纤小声在岑守拙耳边说。岑守拙轻轻一拍额头:哎呀,忘了自己给闵汯安贴了个天眼符咒。闵汯安如今一眼就能看穿他的替身。“少将军,您这样跟着我,我很难干活的。”岑守拙苦着脸。“呵呵,是你自己让我跟着你的。”闵汯安冷笑。他为了不惊扰岑守拙,还特地让亲兵不要跟来,岑守拙竟然不领情!三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过了桥。身后忽然有人大叫:“有人落水了!”岑守拙一回头便看见产婆在水中挣扎。“哎呀,也不知道这个水深不深的?”岑守拙还在桥上走来走去嘀咕犹豫,闵汯安已经跳入了水中。杜纤纤扑到桥边紧张地望向水里。水面冒出几个泡泡,闵汯安托着产婆忽然冒出了水面。杜纤纤松了一口气,忙跟岑守拙一起跑到下面岸边,帮忙把产婆拖上岸。闵汯安浑身滴水上了岸,眯眼冷冷问岑守拙:“此妇人刚被你问过话就落水,你要如何解释?”岑守拙也有同感,而且产婆双目紧闭,一看就不好了。他忙检查了一下产婆。产婆的后脑勺破了一个口,汩汩鲜血直流,上面还带着青苔,看着像是摔下去时碰伤了头。在岑守拙的大声呼唤下,产婆才微微睁眼。岑守拙忙问:“你追着我而来,是否有什么话要告诉我?”产婆却说不出话,只伸出两个手指头。“两个产妇在你手上血崩而死?”产婆摇了摇头,又伸出一个手指,然后指了指杜纤纤。岑守拙越发不明白了,正要细问,产婆已经两眼一翻死了。远处恰好有官兵巡逻路过。闵汯安利落地把官兵们招了过来,只说他们路过遇见有人落水,却不说岑守拙方才盘问产婆的事情。岑守拙原本想把尸体带回去,如今尸体到了官兵手里,他也不好再横生枝节,被人怀疑了。回来的路上,岑守拙一直盯着杜纤纤琢磨。他不是怀疑杜纤纤,只是在想产婆到底想说什么。杜纤纤被岑守拙看得心里发毛,没话找话问闵汯安:“没想到,你竟然会下去救人。”闵汯安却不解风情,也不管杜纤纤会不会尴尬,冷冷回答:“若是平日,我没空管这些闲事。”杜纤纤好无奈,只能转头东张西望。“难不成,她的意思是两副棺材都是从你家买的?”岑守拙低声嘀咕。“拜托,她都不认识我,怎么会说这个?”杜纤纤哭笑不得。岑守拙点头,忽然察觉日日跟着他的龚芳染不在,挑眉问杜纤纤:“龚郡主呢?”杜纤纤想了想回答:“龚郡主刚才不知道从你房里拿了什么就走了。”“她拿了什么东西?”岑守拙有着不好的预感。闵汯安冷笑着打断他们两的谈话:“岑守拙,我越来越觉得你说要查李家少奶奶和张小姐的死因不过是在找借口不帮我干活。”岑守拙冷笑:“如今有人因此被杀人灭口,你还觉得她们的死没有蹊跷?”“你如何就肯定产婆是被人灭口?又如何断定跟此事又关系?且不说今天产婆是不是自己滑落水中的,我先问你几个凶案的常识问题。”“你说。”岑守拙知道在这方面自己再厉害也是新手,闵汯安经验其实比他足,听他分析一下,说不定能找到突破口。“首先,不管是多穷凶极恶之人,犯案一定要有动机。或是谋财劫色或是报仇血恨,或者再不济,被人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想要杀人灭口。或者,还有例外,凶手纯粹是个变态,喜欢杀人。可是这种定会留下痕迹。你倒是说说看,凶手费这么大力气杀张小姐和李家少奶奶,到底是为了什么?”岑守拙被问倒了。他其实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只是老鼠精和狐狸精苦苦哀求,他才不得不调查。“不知道。”他老老实实回答。闵汯安像是早就料到岑守拙会这么回答,又接着问:“第二,犯案时间。产妇身边一直有人,凶手如何下手?”“这个我也在查。”“第三,死因。若是死者是被杀害的,要么身上有伤痕,要么体内有毒药,从这里可以判断死因。你能说出来吗?”“对了。”岑守拙眼睛一亮,“你提醒了我,是时候验尸了,说不定两个女子都是被毒死的。”“按照本朝法律,须由官府允许再征求苦主同意才能挖坟开棺验尸。”闵汯安凉凉提醒。岑守拙自然是知道这一条,再加上他不想违背老鼠精的意愿才一直拖到现在没有动手。“你不就是官府的人吗?”岑守拙无赖地一笑。“我可以帮你,作为交换,你也要帮我。”闵汯安正巴不得岑守拙跟他说这个。那一百多具棺材已经在祠堂里摆得够久了。时间越长,城里的风言风语就会越多。“你身为潭州城守将,城里的安定本来就是你的职责,如何我帮你破案,你还要要挟我?”岑守拙瞪大了眼睛。“既然是我的职责,岑公子大可以不管。”闵汯安抱着手臂也学岑守拙露出一脸无赖地微笑。两人大眼瞪小眼僵在了那里。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家丁模样的人跑了进来。那人还未站稳就冲岑守拙作揖:“劳烦岑公子随我走一趟。”岑守拙只能收回目光问来人:“你要什么颜色的伞?”家丁十分焦急:“我也说不清楚。我家主子不缺钱,你就一样来一把,赶紧跟我去吧。”岑守拙哭笑不得:“你当是买点心啊,还一样一份?”闵汯安淡定安抚家丁:“莫慌,你先说说你的身份。”看那家丁身上的衣服,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家丁一拍头:“啊,对了,我是龚王爷派来请岑公子的。”龚芳染家的?龚芳染才从他这里回去不到两个时辰。岑守拙不由自主跟闵汯安交换了一下惊讶的眼神。“难不成是你们家郡主出事了?”岑守拙试探着问。“对对对,公子果然神通广大。我家郡主回去之后就四处乱跑,大喊大叫哭闹不休。王爷叫我来请你过去给他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