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审使者

美女惨叫一声,眼里满是惊恐而又怨恨,然后就这么瞪着闵良忠死了。

‘心狠手辣,草菅人命!’岑守拙脑海里闪过这几个字,皱了皱眉。他原本就不喜欢闵汯广,现在越发厌恶他,也能理解为什么闵汯安一直不用闵汯广。

闵良忠离闵汯广最近,本可以制止他伤害一条无辜任命,却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闵良忠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岑守拙转开了眼,掩饰着自己眼里的厌恶。

闵良忠对刚才还和自己交缠的女人不但没有丝毫怜惜,反而满脸厌恶。他一连声地叫人:“来人,把这个女人抬出去,不要让她脏了我的地方。把海生国的人都给我抓起来。”

“等等。”闵汯安叫住要出去抓人的士兵,转头劝说闵良忠:“攻击我的女子在今天进闵府之前就死了,不能怪海生国。有人想要离间海生和朝廷的关系使的离间计,父亲千万不要上当。”

闵良忠这才怒气稍缓。

闵汯安接着说:“还好攻击的是我,而不是皇上和您。请父亲向皇上禀报此事,在我查清此事之前,暂时不要送这一批美女去京城了。”

“不抓也要给我围起来,不能让他们跑了。”闵良忠恶狠狠地说。

其实闵良忠让闵汯安派人去保护驿站,也有另一层意思,便是监视海生国的人。

没想到如今士兵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直接将驿站困住,不许任何人出入。

“你明早与我一同去审海生国的使者。”闵汯安从闵良忠处出来后对岑守拙说,“今夜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啧啧,真抠门,看看天就要亮了,也不留我吃早饭。”岑守拙摇头,咂嘴。

“我今日真没力气跟你斗嘴皮子了。”闵汯安哭笑不得,伸手按住胸口。

刚才吸入了不少金粉,虽然岑守拙的符水起了效果,让他的伤口表面愈合了,但是内伤还是需要休养一阵子才会好。

“兄长,我也跟你去审海生国的人吧。”闵汯广忽然追上来说。

闵汯安摇头:“多谢汯广今日救我,只是此事凶险,我需要你留在家中,保护家人安全。”他找了个借口,拒绝了闵汯广,其实是希望此事越少人参与越好。

闵汯广刚才起的作用不大。就算他不来,黑影也没有力气再伤害闵汯安了。况且岑守拙立刻就赶到了。

闵汯广还要纠缠。岑守拙也不想闵汯广来掺合,忙伸手把闵汯安拉走,给他解了围。他边走边说:“就让我在你家吃顿早饭怎么了?”

闵汯安知道岑守拙是害怕又有歹人来害他,在找借口留下,嘴角抽了抽:“婆婆妈妈,你非要留下便留下,反正将军府也不多一张嘴吃饭。”

只是到了吃早饭的时候,闵汯安发现他房中不只有岑守拙,就连杜纤纤和龚芳染也来了。

杜纤纤跟守卫说要来进来找岑守拙,给他送十分重要的法器。

守卫都认识杜纤纤不敢拦她。

然后龚芳染来了,说闵汯安才经过一场恶战,急需心理辅导,不然会有心理创伤。

守卫听她说得神乎其神,碍于她的身份,也不敢拦她。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长驱直入到了闵汯安的房中。

“你们两个来干嘛?”闵汯安皱眉问。

“听说你要审海生国使者。我可以帮你做测谎。”龚芳染一本正经地胡说。

“我想听郡主做测谎。”杜纤纤立刻顺着龚芳染的话说。其实她只是担心闵汯安。听龚芳染这么说,便被激起了兴趣。

“不准去。”闵汯安和岑守拙异口同声地回答。虽然那样跟闵良忠说,其实他们也把不准海生国使者到底有没有参与其中。如果等下审着审着发现了问题,海生国的人为了逃出来,也有可能要动手。

如果有杜纤纤和龚芳染在场,他们还要分神保护她们,胜算瞬间少了许多。

“犯人有女的吧?”龚芳染问。

“对,有女的吧?”杜纤纤不知道龚芳染问这个的目的,只管附和。

“有。”岑守拙点头。

“既然要审女犯人,自然我在场比较好。”

“对,我们在场比较好。”杜纤纤鹦鹉学舌。

“再说,除了我们两,你们还能信任别的女人吗?”龚芳染又问。

“对,还有吗?”

闵汯安和岑守拙交换了个眼神。

“你们去也可以,不许轻举妄动,要时刻留在我们身边。”岑守拙一挥手,刚才那个美女横卧在院子里的图像便显了出来。

龚芳染和杜纤纤惊叫一声,被那血肉模糊的景象吓得捂住了眼。

“对方可都是心狠手辣至极的人物,可不会对你们手下留情。”闵汯安忙冷冷出声,趁热打铁,“你们还要去吗?”

龚芳染和杜纤纤面面相觑,迟疑地点了点头。

天还未放明,海生国的使者便被外面盔甲和兵器相撞的铿锵声音吵醒。他披衣起来查看,便见到围在外面的士兵多了一倍。

而且闵汯安也来了。他一身戎装,穿戴齐整,看样子不像是来保护谁,到像是要来拿人。使者已经脚软了,忙穿戴洗漱慌忙下去迎接闵汯安,一脸迟疑地问:“少将军,这是……”

只是闵汯安表情淡然,让使者看不出什么端倪。而且闵汯安身后还跟着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看着都很面生。

“进去我再跟大人细说。”闵汯安点点头,昂首进去了。

那些美女悄悄从楼上探头出来看,见闵汯安穿着戎装的模样越发冷峻非凡,各个都红了脸。

闵汯安径直走到驿馆大堂的椅子上坐下,丝毫没有平日的客气和恭敬。

这让使者心里越发七上八下,小心翼翼地靠过去,问:“少将军,可是昨日那姑娘服侍得不好,让少将军和大将军不满意?”

这些姑娘的容貌性子个个都是万里挑一,少有男人不满意。

不过闵汯安也不是一般人。

使者这么说,一来是真担心,二来也是提醒闵汯安,看在他昨夜的美意,即便真出了什么岔子,闵汯安也该替他担待着些。

闵汯安不答反问:“一路上,此女有没有什么异样?”

他现在急需知道的是,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时候,被谁,又是怎么被控制的。

使者一听越发肯定了是美女闯祸了。他想了想,哆哆嗦嗦回答:“没有什么异样。这个女子除了不太喜欢说话,脾气是极好的。出来前,我们皇上还专门让老宫女们在宫里训练了这些女人数月。将军要是不喜欢,我给您换一个?我这里什么类型,什么脾气的女子都有。”

他言下之意若不是闵汯安太粗暴,这女人应该不会反抗。

岑守拙见方向跑偏了,使者已经吓到像青楼里的老鸨一般开始揽客了,忙干咳了一声:“进城之后呢?她可有独自出去过?”

这些日子,驿馆被围得像个铁桶,除非闵汯安点头,不然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所以岑守拙觉得,美女要真是进潭州城之后才遇见坏人,也是在驿馆外。

“下官不清楚。不过每个美人都配有两个侍女,这位美人也不例外。侍女们应该清楚美人的行踪。”

“嗯,把侍女全部叫上来问问。”

海生国使者忙叫侍女出来。

已死的美人的侍女跪下后,哆哆嗦嗦回答:昨日早上美人曾出去集市上买东西,回来后一言不发。她原本就不喜欢说话,所以侍女们没放在心上。

看来,美女就是那个时候被人杀了,占了身躯。他一直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妖被赶入躯体后不反抗,如今才想明白,因为这些妖被削弱了妖力,然后从从躯壳里抽出精魄,因为妖力不够,反抗不了,只能任人摆布。

等这些妖的妖力全部散尽,那人再找新的妖来。赵将军和他手下的一等士兵原本就就跟那些小妖不同,所以无法被驱使,也无法被占据躯壳,才会被弃之不用。

那黑衣人便是靠着个恶毒的法子来获得源源不断地获得可以利用的劳力和可以任意驱使的精魂。

此人不但心机深沉歹毒,而且手段高明会法术,而且法力还不小。

“把她去过的每一地方,待了多久时间,见了什么人,都详细列出来,绝不可以有什么遗漏。”闵汯安示意士兵拿来纸笔。

“使者贵姓。”一直在一旁默默观察的龚芳染忽然出声问。

“免贵姓钱。”使者抽空回答了一句。

“美人姓什么?”

“姓郭。”

“美人除了歌舞平时还学什么?”

“诗词字画,还有就是……”使者顿了顿,偷瞄了一眼闵汯安,见闵汯安听得很认真,只能照实说,“侍候男人的功夫。”

“没学点杀人放毒传递消息的本事?”龚芳染接着问。

“不不不,绝不敢。”

“今天什么天气?”

“晴天。”

“明天什么日子?”

“十月初九。”

龚芳染的问题东一句西一句的,前后不搭。使者被问得云里雾里,正要问闵汯安这位问话的姑娘是谁,又被龚芳染出其不意的一句给吸引了注意力。

“你知道美女是谁派来的杀手吗?”

使者呆楞了好一会才说:“杀手?她怎么可能是杀手。路上碾死只野兔她都不敢看。这位姑娘,可不能开这种玩笑。”

这种跟凶案有关的问题和常识问题夹杂着问,如果被问话的人撒谎就很容易露出破绽。

岑守拙离使者最近,一直观察他的瞳孔和脉搏,只有在被龚芳染问到杀手时,才猛然激动起来,而且惊愕和恐惧都是真的。看来使者是确实不知道内情了,是有必有用心的人在用离间计。

岑守拙对闵汯安暗暗点了个头。

跟开始问问题时一样突然,龚芳染忽然又停止了提问,转眼看别的东西去了。

使者这才怯怯地问闵汯安:“少将军,到底出了什么事。”

闵汯安淡淡回答:“这两个女人意图刺杀本将和大将军,险些成功,幸得岑公子及时赶到出手相救,本将君和大将军才没有大碍。”

闵汯安为了给闵良忠床上女人的死亡一个合理的解释,只能把那个无辜的女人也抹黑了。

只是这么一来漏洞就很多了。

不过使者此刻不顾上琢磨这些了。他脸色苍白,跌坐在地上,许久才说:“真是无妄之灾。冤枉啊,此事与我和我们皇上绝无关系。”

“在本将军查明真相之前,你们都不许离开驿站。本将军会派人送信给两国皇上解释此事,再由皇上定夺你们是接着去京城还是回海生国。”

使者松了一口气,擦着额头的汗,连连点头:“遵命。多谢将军。”

如今闵汯安肯留他一条性命,他都要千恩万谢了,哪还管能不能去京城。

“那两女子个个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伤少将军和大将军?”使者忽然意识到这一点,问闵汯安。

岑守拙快笑死了,左顾右盼,当没看见闵汯安脸上可疑的粉色。

闵汯安冷了脸:“她们先用美色勾引,等我放松警惕后对我下了迷药,让我不能动弹。”

使者嘀咕:“她们哪里来的迷药?”

闵汯安和岑守拙倒是被这句话提醒了,美人身上的迷香非同寻常,也是一条线索。这个迷香应该也是黑影在集市上杀死美女李代桃僵时,交与她放在她身上的。黑影当时离美女那么近也不曾中招,应该是有解药。

既然说两个美女都是杀手,闵汯安明知道侍候闵良忠的美女不会有问题,可是也不得不把她的侍女也叫来审一审,然后索性把所有美女的侍女都审过了一遍。

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使者松了一口气。

闵汯安离开时叮嘱士兵好好看守。其实他也担心这里面有人知道内情没告诉他,或者一方自己都没意识到。

闵汯安拿到侍女列出来清单,立刻亲自带人搜了一遍这些铺子。

一时间潭州城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见闵汯安亲自出马,各店铺的掌柜自然不敢怠慢,哆哆嗦嗦将那美女来的情形讲了一遍。经过细细盘问和搜查,闵汯安都没有发现异样。

只是到了最后一家铺子,出了点问题。

这家铺子是龚王爷的产业,主要经营布料。

掌柜带着人在门口一字排开,不让任何人进去。

士兵们也不敢硬闯,只能僵持在门口,等着闵汯安过来。

闵汯安到了店门口,冲掌柜拱手:“本将军身负要务,请掌柜务必配合。”

掌柜哼了一声:“少将军,不是我不配合。只是若是你说不出个由头就来搜,我跟我家主人不好交代。再说,今天这个来查,明天那个来查,小店也没法做生意。”

闵汯安脸一沉,靠山再硬掌柜也只是个奴才,怎么敢这么放肆?

只是,打狗也要看主人,他还真不好硬闯。

闵汯安觉得这个掌柜神色有些奇怪,悄悄叫人去把岑守拙叫来,然后他便背手在店前立着悠然望天。

整个店一大早就被闵家军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除非嫌疑人早跑了,不然不管掌柜再拖延多久都无用。所以闵汯安是不担心的。他只担心,龚王爷一直装死不出面,他又不能进去,要如何是好?

“怎么回事?”龚芳染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冷冷出声打断了闵汯安的沉思。

掌柜不等闵汯安说话,便恶人先告状:“哎呀,郡主,你来正好。少将军一大早就带人把店封了,让我们做不了生意。”

龚芳染皱眉:“少将军要查,你配合便是。这一条街的店铺都被查了,没见人有意见,怎么到了你这里就要例外。你这样遮遮掩掩,反而显得心虚,让人以为我家做了什么亏心事。”

掌柜完全没有想到龚芳染胳膊肘往外拐,张口结舌。

“多谢郡主深明大义。”闵汯安不再理会掌柜,朝龚芳染一拱手,便带着士兵进去了。

士兵们把掌柜和那些伙计逼着靠墙站着,以免他们干扰搜寻。

其实闵汯安心里有数,美人十有八九是在这里,也就是她逛的最后一家铺子里被人杀死控制。黑影是不会让她被控制了之后还在外面闲逛与人说话露出破绽。

岑守拙从外面进来,闵汯安朝他对着掌柜那边打了个眼色。岑守拙便汇聚精光上下打量那个掌柜。

那掌柜脖子后有一条似有若无的透明丝线,如蛛丝一般在空中飘荡,若不细看很难发现。

他朝闵汯安暗暗示意保护龚芳染,闵汯安便不动声色移步到龚芳染面前,护住了她。

岑守拙柜台上的一把剪刀,如扔暗器一般朝着蛛丝扔了过去。剪刀钉在梁上,蛛丝也断了。掌柜忽然瞪大了眼睛,表情僵硬瘫软在地上。

旁边的伙计惊愕不已,纷纷退开。

岑守拙上前摸了摸掌柜的鼻息,发现他浑身冰冷,已经死去多时。

掌柜头顶插着根钢针,四肢上都有细细丝线。

这分明是傀儡之术!傀儡之术不算十分高深的法术,而且必有人在附近操纵。

岑守拙抬头审视房梁,瞥见一个黑影掠过黑暗角落正要逃走。

他顾不得跟闵汯安打招呼,直接扑向那个黑影。那黑影反手扫下一把可疑的粉末。

那粉末便洋洋洒洒从天而降,如白雪一般布满整个店铺上空。

第十九章审使者
寄妖伞(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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