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一门心思寻死的妖

果然,闵汯兰拎着食盒跳下车,大声叫着杜纤纤:“纤纤姐,我哥给你送点心来了。”

杜纤纤打开门,倚靠在门边,粉面如门外池塘里的水芙蓉一般鲜妍动人:“小捣蛋你来了。”

她看见了马上的闵汯安,也看见了马车里的赵听琴,笑容立刻凝固在了脸上。

闵汯安心里一紧:用这样的方式让她知道,对他而言是最省力的,却是他最不想要的。

“我们要去逛庙会。”闵汯兰拉着杜纤纤的手,仰头满是期望地望着她,“你一起去吗?”

杜纤纤温柔的叹息:“大小姐,我要看店的。我爹今天买木材去了。”

“让我夫君帮你看店。”闵汯兰又对隔壁伞铺叫,“夫君,你在哪里?”

伞铺大门紧闭,没人回应。

杜纤纤把闵汯兰抱起来,放回车上:“小祖宗别闹了,快去吧。”

她与赵听琴目光交汇,相互细细打量了一番,然后不约而同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杜纤纤转身进去了,却不去看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的闵汯安。

帘子放下,赵听琴温柔地一笑:“潭州城真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两个这么小小的店铺,竟然有这等高人。”

闵汯安收回了目光,假装没听出她话里的深意,下令马车接着前行。

他自然看不见,棺材铺里躲在门后的杜纤纤背靠着墙,早已红了眼眶。

庙会上人来人往,闵汯兰扯着赵听琴跑来跑去,赵听琴一刻不得闲,根本没有机会跟闵汯安说话。闵汯安一言不发默默跟着她们。

眼看都过了晌午,闵汯安才出声:“兰儿,差不多行了,该去庙里吃斋饭了。”

闵汯兰撅着嘴;“斋饭一点也不好吃。我要吃肉!!”

“寺庙里不能杀生。”闵汯安耐着性子解释。今日是打着为闵夫人祈福的名头,闵汯安是绝不会开小差的。

“我要吃肉,我要吃肉。你们要吃斋的话,你们去吃。”闵汯兰在地上打着滚。

闵汯安扶额:“你自己非要跟来……”

闵汯广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往那边饭铺里走。烤肉的香味从饭铺里飘了过来。

闵汯兰立刻追上去叫着:“诶,二哥,你怎么也来了?”

闵汯广指着饭铺:“那边等下有说书的,就是人太多,要早点去占位置。”

“我也去,我也去。大哥让我跟二哥去吧。”闵汯兰跳着大叫。

闵汯安正巴不得把这个烫手的洋山芋甩给别人:“你去吧。等下回去的时候我来叫你们。”

看看闵汯广一个人也没带,多半是偷跑出来的,担心他们的安全,闵汯安又对身边的狼兵说:“你们跟着二少爷和小姐便好。”反正他跟赵听琴都不是需要人保护的人。

只是说完,他忽然意识到:刚才光顾着支走闵汯兰了,却没意识到自己这么做很容易让赵听琴误会他是特意支走其他人来跟她独处。不过男儿坦坦荡荡,这点小事不需要反反复复,婆婆妈妈,就这样吧。

从庙会去寺庙的后院,要穿过一个大竹林。此处清幽宜人,凉风习习,似有若无的竹叶清香萦绕在鼻尖,一日的疲惫都好像被风带走了一般。

闵汯安沉默地在前面带路,跟赵听琴保持着疏离而又礼貌的距离。

赵听琴似乎也不介意,默默跟着他。

风吹来了一片乌云挡住了太阳,竹林里瞬间暗淡下来。闵汯安察觉到竹林深处的有什么东西,不动声色地放慢了脚步,等着赵听琴走近。

“有客人呢。”赵听琴微微一笑,没有丝毫害怕的模样。

“嗯。”闵汯安回答,“小心。”

这是赵听琴来了之后,他们相互说的第一句话。

一团团黑影从竹林深处慢慢靠了过来。等它们近了,闵汯安才看清楚原来是一些丑陋的妖怪。他们一个个或是长着凸眼,或是龅牙,或是血盆大口和朝天鼻,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那些妖怪流着口水,龇着牙:“哎呦,俊男美女啊。”

“这位姐姐皮肤又白又细,腰身柔软,肉味一定很鲜美。等下我一定要细细品尝。”

“我更喜欢这位哥哥哦,看着就很结实,很有嚼劲。”

这些妖怪真是上杆子地来找死,竟然敢来打他和赵听琴的主意。闵汯安不由得觉得好笑,喃喃地说:“可惜那个混蛋没来。”

赵听琴轻轻叹息:“打打杀杀的多不好。我今天心情好,又拜了佛,不想杀生,你们还是快些逃命去吧。”

妖怪们哄然大笑:“哈哈哈,笑死了。两个凡人,竟然这么大言不惭。”

“我们等下就从脚吃起,慢慢吃,最后再让你们咽气。你们就好好感受一下杀生的真正意思。”

“嗯,那就快点解决吧。我们还赶着去吃斋,赏景。”赵听琴拔下一根青丝。

妖怪们又大笑:“小姐姐莫不是想要用这根头发勒死我们?”

“哎呦,那可要多几根才行,不然不够结实。”

赵听琴一点也不生气,抿嘴笑:“一根就够了,我舍不得浪费在你们这群丑八怪身上。”

她一挥手,方才那根油亮乌黑柔软发丝顿时变成了一根二丈长的软鞭。

妖怪们惊讶擦了擦眼睛,面面相觑。

闵汯安原本打算动手的,一看这情形,抽了抽嘴角,背着手看起热闹来:隐约记起小时候在赵家庄时,庄里的小狼妖都没几个打得过赵听琴。这帮妖怪真是太不知死活了。

赵听琴轻轻一挥鞭子,鞭子上便沾上了许多竹叶。每一片竹叶都闪着寒光,好像一把把锋利的小匕首。

妖怪们相互打着气:“她这是在虚张声势。”“对,一起上,徒手也能撕了她。”

它们一起扑了上来。

闵汯安有点担心起来。赵听琴动了动手腕,那鞭子像是长了眼睛一般蜿蜒变长,一瞬便缠住了所有妖怪的身子。

赵听琴再一抖手腕,鞭子便又抽了回来。

那些妖怪尖叫着被无数竹叶刀绞成了绿色肉汁四处飞溅。

“那个人骗我们。”妖怪惊恐的叫声在竹林里回荡。

闵汯安皱了皱眉。

鞭子又变成了一根发丝。赵听琴一松手,发丝便随风飘走了。

竹林中弥漫着腥臭味,完全不似方才那般清爽宜人了。

闵汯安蹙眉:“多好的景致,可惜了。”

赵听琴回头一笑:“听他们刚才说的,我还真觉得有点饿了。不过他们这么丑,真是下不去口。”

闵汯安一听也忍不住嘴角上扬:“还是去吃斋菜好了。”

赵听琴笑了笑,低头不再说话。

闵汯安明显感觉到她是怕自己太呱噪让他讨厌所以不出声,心里忽然有些不忍,淡淡地说:“那日我在竹林说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是真的不记得了,不是敷衍你。”

后来他问过岑守拙:他被封住的应该是五六岁时的记忆,可是为什么后面的很多事情他都记不住。

岑守拙说那就有可能他被封住记忆的时间不是五六岁的时候,而是后来更晚些的时候,所以才会这样。

如今被岑守拙唤醒了记忆,闵汯安脑海里时不时会闪过赵听琴的脸。

“我知道。”赵听琴抬头看了闵汯安一眼,便又低头收起了眼里波光潋滟。

闵汯安忽然意识到,她其实知道他记忆被封印的事,所以那日他说不记得了,她便不再说什么,是怕勾起他的回忆让他难受。

如今他身处跟记忆中几乎一样的竹林,面对着她,少年时跟她在竹林间跳跃追逐的画面忽然一幕幕都涌入脑海。

他把她按在铺满竹叶的地上:“长大后我要娶你。”

赵听琴将他推开:“等你长大再说。”

原来是他。是他许诺了她婚期,不是她要族长促成婚事。可是他都忘了。如今就算想起,也已是物是人非,进退两难。

“我……”闵汯安艰难地说。

赵听琴仰头望向他的眼睛,轻轻摇头:“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闵汯安跟赵听琴在斋堂草草用过斋饭便回来接闵汯兰。

饭馆里,说书的已经开始了。闵汯广他们跟龚芳植坐在一桌,说着什么。闵汯兰则在一边啃鸡腿,一边听说书,眉飞色舞,两只手上和脸上全是油。

闵汯安诧异于龚芳植怎么会跟闵汯广坐在一起,只是碍于龚芳植在场不好问。原本打算在外面等的他此刻也只能进去跟龚芳植打招呼。

龚芳植起身回礼,无意瞥到在门口等着的赵听琴,眼睛立刻直了,盯着赵听琴不放。

闵汯安心里有些不舒服,默默挪动脚步挡住了龚芳植的目光,对闵汯兰说:“该回去了。”

“这是?”龚芳植却不肯放过他们,指着赵听琴问闵汯广。

闵汯广不出声。闵汯兰回答:“我未来的嫂子。”

闵汯安哭笑不得:这个小鬼头还真是……刚才带着赵听琴去见杜纤纤示威,这会儿又替赵听琴出头。

龚芳植恍然大悟地样子点点头:“哦,原来是未来的将军夫人。”

他那腔调让闵汯安越发不舒服,匆匆跟龚芳植告别,带了闵汯兰和闵汯广他们就走了。

龚芳植却望着他们的背影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赵听琴,那就是赵家庄的人了。这么说,你也是个狼妖了。”

闵汯安把赵听琴他们送回了将军府,自己却又出来去了‘无常伞铺’。

他推开后院门的时候,岑守拙正坐在夕阳下吃着他早上送来的小菜、点心。

“岑守拙。”闵汯安咬牙切齿叫了一声。

岑守拙一脸懵懂:“嗯?!”

闵汯安过去一把揪住岑守拙的领子:“刚才那些妖怪,是不是你派去的?”

听那些妖怪死前叫嚷的,应该是受人蒙骗指使。想来想去有这个能力和有这个必要又知道他跟赵听琴关系和行踪的人只有可能是岑守拙了。岑守拙这么聪明,这么做肯定不是让小妖怪吓唬大妖赵听琴为杜纤纤出一口气,而是要搞什么英雄救美或者唤起回忆的勾当,好拉近闵汯安跟赵听琴的关系。

岑守拙依旧一脸懵懂:“什么妖怪?”

闵汯安眯眼,眼里满是威胁的光:“今日我跟赵听琴遇袭,是不是你派来的妖怪?”

岑守拙嗤之以鼻:“我闲疯了吗?要干这种事?我今日出去一百里外的小村子捉妖,一大早就出去了,才回来,刚坐下来吃饭,你就冲进来了。真是莫名其妙。”

闵汯安松了他,微微皱眉:“真不是你?”

岑守拙哭笑不得:“真不是我。你不是因为我吃了你家的饭菜才故意找我茬吧?你也忒小气了。”

闵汯安的神色却越发凝重起来:“住口。如果不是你会是谁?”也就是说还有一个能使唤妖怪的人就在他身边。

“你好好想想,今天还有谁知道你跟赵听琴在一起?”

闵汯安想起龚芳植那色眯眯的眼神,咬着牙说:“龚芳植!!”完全有可能是龚芳植派妖怪去攻击他们再假装偶遇。

岑守拙一听也紧张起来:“龚芳植也去了?他想干嘛?”

闵汯安冷笑:“他的想要的东西太贵重了。”如果他们没有猜错,龚芳植如今确定了赵听琴的本事,肯定会立刻进行下一步行动。

闵汯安不敢耽搁,回去就把赵听琴请到了书房,当着闵良广和闵夫人的面讲了这个事。闵良广一听,也跟闵汯安想到的一样:龚家想要的是狼兵。如果能娶赵听琴,以后龚家不久也能有自己的狼兵了吗?

闵夫人神色凝重:“不用管什么良辰吉日了,你们两个尽快成亲。”

赵听琴却很淡定:“姑母莫急,听琴虽然粗浅,却不是那见异思迁的女子。”

闵良忠叹息:“好闺女,不是我们不相信你,而是皇家从来都是重利轻情意更不在乎什么礼义廉耻,龚王爷要是真打了这个主意,肯定会不择手段逼你屈服。”

赵听琴冷冷一笑:“我要是抵死不从,他又能怎么样。”

闵良忠和闵汯安交换了个眼神,不出声了。赵听琴看似温柔,其实很有主意和一股子傲气。虽然她喜欢闵汯安,也决不会肯这样急匆匆委委屈屈就把自己嫁了。

闵良忠连夜派狼兵给赵家庄送信,要把婚期提到这个月月末就办。

赵听琴的父母叫狼兵带了一封亲笔书信回来给赵听琴:“兹事体大,女儿千万不要任性,务必听从将军大人的安排。”

闵夫人拉着赵听琴的手说:“孩子,我知道急匆匆成婚太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该有的礼节一样不会少,我们一定让你风光加入将军府。从此你就是闵家的主母。”

赵听琴就算有万般不情愿,听见闵夫人这样说,也只能屈服了。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听琴遵从父母之命从赵家庄来到将军府也就是为了此事,原本早一点晚一点也没什么,只是少将军又愿不愿意呢……”

闵夫人和闵良忠这时才注意到闵汯安对于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没法说过一句话,同时看向闵汯安:“我儿怎么想?”

闵汯安的心里早就纠结成乱麻:要是不娶赵听琴,岂不是让龚家得逞?况且是他自己少年时对赵听琴许下婚约,怎么忍心让赵听琴等了十几年后又反悔?若是娶赵听琴,杜纤纤怎么办。一想到杜纤纤,他的心就就揪成一团。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亲口跟杜纤纤说他要娶别人。

赵听琴将闵汯安眼里的纠结悉数看在眼里,淡淡一笑,朝闵夫人和闵良忠行了个礼,飘然离去。

“你是不喜欢赵听琴吗?”闵良忠皱眉问。

闵汯安一愣:如果真不喜欢,性格那么沉闷冷静的他当年怎么会许她婚约?可是有人让他把这件事给生生忘了。他跟杜纤纤经历过那么多事,杜纤纤早把他的心都占满了。即便是再想起对赵听琴曾有过的感觉,他心里也容不下她了。

“你要是在喜欢杜纤纤,就娶她做妾。”闵夫人到底是做娘的,不舍得把闵汯安逼得那么狠,“即便你不娶赵听琴,将军府也不会让一个棺材铺的女儿做主母,她终归还是做妾。我可以去劝听琴容下杜纤纤,你甚至可以两个人一起娶。”

“不行。”闵汯安立刻说。

闵良忠惊讶地冲他一挑眉。

闵汯安只能又说:“听琴性子傲,提前成婚已经是为难她了,再要同时纳妾,让她以后如何在将军府立足。”

闵良忠欣慰点头:“我儿能这么想就好了。”

其实闵汯安想说的是:杜纤纤死也不会做妾的,更别说还要跟赵听琴一起嫁进门。这样去跟杜纤纤说,等于就是绝了他跟杜纤纤的后路

闵良忠轻轻一拍桌子:“那就好办了,先把听琴娶进门。下个月再娶杜纤纤。”

赵听琴坐在窗边望着院子里小水塘里随风摇曳的荷花想得出神。她不是傻子,从闵汯安看杜纤纤的眼神就知道了一切。这十几年间,她耐心地等闵汯安记起来,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喜欢上别人。如今木已成舟,就算是逼迫他娶她又有什么意思?他的心始终在别人身上。若是依着她的性子,她宁肯一辈子不嫁,单相思,也不要嫁给闵汯安了。可是如今着情形也容不得她按照自己的意思来了。

听见身后的侍女向闵夫人打招呼,赵听琴忙收回思绪,站了起来向闵夫人行礼。其实她有些诧异:方才才告别,闵夫人怎么又来了?

闵夫人和蔼地扶着赵听琴坐下了:“听兰儿说你今天看见杜纤纤了?”

赵听琴垂眼轻轻点头。

闵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你是个聪明人,我也就不瞒你了。汯安是对那女子有几分意思。不过,你要度量要大一点。”

赵听琴苦笑:“姑母误会我了,我不是容不得她。”

闵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你得往远处看。你想想算杜纤纤嫁进来,就算汯安独宠她,她终归是个凡人,最多能活多久?不过二十年就年老色衰,最多八十年后就阳寿尽了。而你和汯安才是天长日久,所以你不用在乎这几十年。”

赵听琴忽然意识到闵夫人刚才在书房没说这些话,是因为闵良忠在身边。杜纤纤是这样,闵良忠又何尝不是?

她迟疑地叫了一声:“夫人。”却没办法把那句话问出口。因为这个问题实在是太残忍了。

闵夫人苦笑了一声:“我当初嫁给你姑父时也是为了顾全大局,心里想着喜欢不喜欢,都只有几十年,忍忍就过了。可是二十年过了,我才发现,如今我们就好像交缠生长的藤蔓,早已深入对方的骨血。虽然一棵死了另外一棵还能继续活下去,却已经不是当初的模样。”

闵夫人深深叹了一口气,收起哀切地模样:“真到了杜纤纤离开的时候,汯安定会伤心欲绝,到时候就更需要你陪着他了。”

赵听琴用力回握住闵夫人的手:“知道了。”

闵家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婚事,赵听琴的父母也从赵家庄来到将军府住下,就等着行礼的那天。

王爷府风平浪静,没有一点反应,闵汯安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

只是他如今没心思去想那些,因为他还有一个重要事情没办妥,那就是说服杜纤纤。

夜不能寐,食不知味,闵汯安原本就不爱说话,如今越发沉默,身影竟然消瘦了许多。

将军府的下人都暗笑闵汯安是因为人生大事临近紧张成这样,却不知道他真正的煎熬。

在心中想了千万种解释的方法,最后到了杜纤纤家门外,他还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闵汯安背着手仰头定定望着棺材铺的匾额,手里的马鞭快被捏碎了。

“其实你不解释也没有关系。”一个声音幽幽的在耳边响起。

闵汯安心里一跳,转头便看见岑守拙和三文钱两个并排站在他身边,跟他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望着匾额。

“因为毒药加不加糖,好不好入口,喝下去都是一样的难受。”岑守拙接着说,“快刀斩乱麻对她的伤害反而小。我会给她找个良人,让她一辈子幸福。”

找个良人……闵汯安被这句话深深刺痛了耳膜,沉下脸:“谁让你多管闲事!!她不需要找什么良人,我就是他的良人。”

岑守拙也恼了:“你如今还好意思说这话?要不要点脸?”

“汪。”三文钱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所以适时地龇牙低吼,让原本就剑拔弩张的气氛,越发紧张。

闵汯安眯起眼,杀气腾腾地说:“反了你!!”

“大清早的,你们在我家门口吵啥?”杜纤纤忽然拉开门,“死人都要被你们吵醒了。”

闵汯安和岑守拙瞬间闭上嘴。三文钱伸出舌头饶有兴致地接着看热闹。

杜纤纤走到闵汯安面前,抿嘴笑着说:“我说你这几天是怎么了?要么就不来,要么来了就不进来,站在门口看着我家的招牌发呆。你是觉得我家这个招牌太寒酸,想帮我们换一个吗?”

岑守拙转身要走,却被闵汯安眼疾手快扯着领子又拉了回来。

“干嘛?这又跟我没关系。”岑守拙小声抗议。被闵汯安冷冷瞥了一眼,他咂咂嘴,不敢出声了。

闵汯安望着杜纤纤许久,才艰难地说:“我后日要娶赵听琴。”说完他的眼角就红了。

第一次见到人通知别人喜讯的时候像是报丧一般。岑守拙悄悄叹息。

不过闵汯安终究还是说出口了,用最直接方式,最简单的话语。

第十九章.一门心思寻死的妖
寄妖伞(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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