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英雄无悔

万家灯火,十里货行。两个日军士兵骑着自行车,背着步枪,他们刚刚从陆军公娼所出来。公娼所,就是日军的慰安所,供日本军人,低层军官发泄兽欲的地方。

两个日军士兵吹着口哨,洋洋得意。他们骑车经过一个小巷口,忽然紧急刹车。小巷子路口,站着一个穿着风衣,年轻漂亮,长发飘飘的女子。

两个日军士兵发出惊喜的怪叫,刹住自行车,跳了下来。

站在小巷正中的是凌若冰,张飞龙则趴在围墙上。两个日军士兵奔向凌若冰:“花姑娘……”

凌若冰冷冷地看了两人一眼。张飞龙从围墙上一跃而下,他的手中,握着一块砖头,砰地一声,砸在后面日军士兵的头上。这个日军士兵虽然戴着头盔,但眼前一黑,身体一软,就倒在地上。

前面的日军听到身后响动,回头一看。凌若冰一掌击在日军士兵的脖子上,这个日军嗷地一声,也软软地倒下了。

张飞龙,凌若冰把两个日军士兵拖入小巷深处。

几分钟之后,张飞龙,凌若冰戴着钢盔,背着步枪,假扮成日军士兵,从小巷子里走了出来,骑上自行车。

张飞龙打量了一下凌若冰:“很像,看不出破绽。”

凌若冰:“等他们看出破绽,我们已经得手了。”

张飞龙:“是。”

两人四目相对,会心一笑。

张飞龙:“整出点大动静出来。”

凌若冰嫣然一笑:“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么?”

张飞龙:“出发。”

两人骑车,一前一后,来到陆军公娼区。四个日军士兵端着步枪执勤,来寻欢作乐的日军士兵们坐在大厅的椅子上,排队等候。进进出出的日军士兵络绎不绝,好不热闹。

一个日军士兵用手指挥张飞龙的自行车停靠。他显然看到了凌若冰,感觉凌若冰不像一个男人,正奇怪之际。张飞龙跳下车,把自行车往墙边一推,人已经大步走向日军士兵。嗖地一声,从腰上拔出了短刀。短刀寒光闪闪,在张飞龙的手中转了一个圈。

日军士兵瞪大眼睛:“什么……”

张飞龙疾走一步,嗖地一声,短刀从日军士兵的脖子之中划过。另外一个日军看到情况不对,慌忙举枪,口中喊叫了一声:“八嘎!”张飞龙纵身而起,落下的时候,他的刀扎在举枪日军士兵的脖子上……

另外两个日军士兵大叫起来:“不好,有刺客!”

凌若冰从一侧掠到两个日军士兵面前,她的双手齐出,手中的峨眉刺闪动,不偏不倚,刺中一个日军的双眼。这个日军负痛,扔掉步枪,双手捂眼。凌若冰飞起一脚,踢在另外一个日军身上,这个日军被踢翻,倒在地上。

在大厅排队等候的日军士兵们听到外面有动静,纷纷涌出来。张飞龙拔出驳壳枪,砰砰砰,就是一梭子弹。日军士兵们遇到袭击,本能地又退回屋里,哇哇怪叫,纷纷抓起武器。

凌若冰,张飞龙从腰上拽下手雷,扔进大厅之中。

轰轰轰,几声巨响,硝烟弥漫,血肉横飞,鬼哭狼嚎。

张飞龙:“撤!”

张飞龙提起自行车,回过头来,一个日军士兵从硝烟之中冲出来,哇哇大叫:“抓刺客……”

凌若冰不慌不忙拔出驳壳枪,抬手一枪,这个日军士兵应声而倒、

凌若冰也骑上自行车,两人迅速地消失……

日军宪兵赶到公娼区,弄不清楚究竟被什么人袭击,哪里还能找到凶手?

在随后的几天,张飞龙,凌若冰连连狙击了巡逻的日本宪兵,大开杀戒。

宪兵队,警察署,治安维持会忙得团团转,就是抓不到凶手。

警察署,岸边大佐办公室,岸边大佐问肃立的田美玲:“田科长,这些天频繁发生日军士兵被袭击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田美玲:“大佐阁下,这是敌人最后的疯狂。”

岸边大佐:“敌人如此疯狂,有没有掩盖不可告人的阴谋?”

田美玲:“暂时还不得而知!”

岸边大佐:“被抓捕的军统有没有招供?”

田美玲:“还没有打开突破口。”

岸边大佐一脸愠怒:“田科长,这就是你的失职,敌人已经落入你的手中,为什么打不开突破口?”

田美玲迟疑:“这……”

岸边大佐挥挥手:“田科长,我不需要你解释什么理由,我只需要结果,军统特工招供的结果。”

田美玲:“是,阁下。”

田美玲从岸边大佐的办公室出来,心急如焚,走向监狱。迎面碰到孙月香抱着一个文件夹匆匆而来。

孙月香:“报告田科长,我审问了一个特务三天,他终于开口了。”

田美玲:“招供了?”

孙月香:“他招供了自己是军统行动队队长付兴强,招供出他的落脚之处,还招供出军统更大的人物可能在宪兵队里面……”

孙月香打开文件夹递给田美玲,田美玲看上面有一个地址,心头大喜:“你跟我来!”

田美玲回到办公室,给小野三郎下达了命令,让他立刻带人到付兴强招供的地址搜查。然后对孙月香道:“你带着付兴强,我们到宪兵队提人。”

孙月香迟疑了一下:“田科长,付兴强并不能完全确定,而且他们是单线联系,只见过大人物一次……”

田美玲:“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使一人漏网。让他把可疑之人统统指出来。”

孙月香:“是。”

宪兵队,田美玲满面春风,远远就喊:“宫本大佐阁下。”

宫本久长本不喜欢田美玲飞扬跋扈,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宫本久长喜欢上了徐淑媛,徐淑媛可是田美玲的女儿,虽然现在她们母女还没相认,但说不定那一天就成一家人了。所以,宫本久长对田美玲客气了起来。

宫本久长:“原来是田科长,有什么事情到我们宪兵队?”

田美玲笑吟吟地道:“大佐阁下,上次我们押回去的军统特工已经招供了。”

宫本久长:“还是田科长有办法,恭喜了。”

田美玲:“他招供出还有一些疑似军统特工被关在宪兵队里,我想提几个人回去审问,还望大佐阁下成全。”

宫本久长:“宪兵队里还关押着几百可疑之人!”

田美玲笑嘻嘻地道:“大佐阁下,就在这几百人之中呢!”

宫本久长:“田科长,请吧!你们看中谁,都可以带走。”

田美玲:“多谢大佐阁下。”

孙月香,石志勇陪着付兴强。付兴强的脚镣手铐已经去掉了,还换了一身新衣服。他进入牢房,隔着铁栏杆往里面看,只要他用手指的人,就被宪兵拖了出来。

付兴强看到了人群之中的于西南。于西南受过刑,脸上被鞭子抽出了几道血痕,衣服破烂,血迹斑斑。

于西南也看到了付兴强。

两人四目交集。

付兴强用手一指,嘴唇动了动,却并没有说话。

石志勇喝道:“你,就是你,出来!”

于西南一言不发,慢慢走了出来。他才发现,外面已经站了十个人,个个垂头丧气。

付兴强又指认了几个人,孙月香柔声问他:“还有吗?”

付兴强:“没有了。”

石志勇:“统统带回去。”

在石志勇准备把人带走的时候,宫本久长忽然道:“等一下!”

宫本久长慢慢走到这些人之前,逐一打量过去。他心有不甘,听田美玲的意思,这些人之中有可能有军统的大人物,他要看看自己能不能分辨出来。

这些人一脸的恐惧,从他们的神色之中,根本分辨不出,谁有可能是大人物。

宫本久长失望之极,挥挥手对田美玲道:“田科长,如果有重大情报,可别忘记宪兵队呀!”

田美玲:“一旦有重大突破,我第一个报告给大佐阁下。”

众人被押上了卡车,到了警察署,再被关入监狱。这个时候,小野三郎带人搜查回来了,向田美玲报告:“田科长,有重大发现。”

田美玲顿时一喜:“什么?”

小野三郎:“发现电台一部,武器弹药若干,还有电台密码本!”

田美玲:“把密码本给我!”

小野三郎把密码本递给田美玲。田美玲给孙月香下达了命令:“继续深挖……”

田美玲把密码本拿给了乔大先生,乔大先生翻开密码本,感慨:“要是密码本早几个月到我们的手中,军统早就被一网打尽了。”

田美玲:“乔大先生,武汉军统已经被破坏殆尽,他们不会再用这个密码联系了吧?”

乔大先生:“当然不会了,除非他们想死!”

田美玲很遗憾地道:“这么说,这个密码本就是废纸一张了?”

乔大先生缓缓地摇了摇头:“有了这个密码本,我们可以破译以前截获的一些没有破译的情报,了解军统再武汉的活动,规模。对他们以后的发展,也会有一些了解。”

田美玲:“还是乔大先生远见卓识。”

乔大先生淡淡一笑:“外面军统的活动还是很频繁?”

田美玲:“经常有宪兵,日本人被偷袭的事件发生,甚至比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行动的人好像只有张飞龙与凌若冰两人。”

乔大先生:“是吗?”

田美玲:“陆军公娼所被袭击,经过调查,查明是一男一女袭击了两个日军士兵,穿着日军士兵的服装来到公娼所实施暴行。其余的袭击,都是用狙击步枪。不出意外,狙击步枪是大桥中尉,小林中尉的。他们的狙击步枪,就是落入张飞龙,凌若冰手中。”

乔大先生:“抓获的军统之中,有没有共产党的人?”

田美玲:“暂时还不得而知。”

乔大先生:“我感觉有些奇怪,军统和共产党纠集在一起,宫本的行动能抓那么多军统,为什么就抓不到一个共产党?”

田美玲:“会不会有共产党被我们抓获了,但他们还没承认自己是共产党?”

乔大先生:“应该有这种可能!”

田美玲:“我让手下仔细甄别,绝不放过共产党!”

乔大先生:“要是能从他们身上打开突破口,将事半功倍呀!”

田美玲:“是呀!”

乔大先生若有所思:“我总觉得,张飞龙,凌若冰的疯狂行动,在掩盖着什么?”

田美玲:“能是什么?”

乔大先生:“可能军统,共产党的残余之徒要来一次大的行动……”

田美玲:“连军舰都炸了,还有更大的行动吗?”

乔大先生意味深长地道:“只有你想不到的,就没有他们干不出来的事情……”

田美玲沉默。

乔大先生:“一定要严加防范。”

田美玲:“是。”

乔大先生:“尽快从被抓的军统之中挖出更有价值的情报。”

田美玲回到办公室,让小野三郎把付兴强带进来。付兴强站在办公桌前,心中忐忑,不敢正眼看田美玲。

田美玲拿起一个文件夹,打开看了看:“你叫付兴强,军统重庆站三个月前派遣到武汉站,担任行动队队长?”

付兴强恭恭敬敬:“是。”

田美玲:“我们警察署很欢迎你这样的人才,我会推荐你担任警察署的行动队长。而且,如果你喜欢孙月香小姐,我可以当你的媒人,让她嫁给你,你意下如何?”

付兴强差一点跪在地上:“多谢科长提拔,在下脑肝涂地,唯有以死相报!”

田美玲暗暗一笑,乔大先生说得不错,每一个人都有弱点,付兴强的弱点就是好色,他被孙月香的美色征服了。

田美玲:“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配合孙月香,从军统之中,找出军统大人物。”

付兴强:“是,属下一定不辜负科长的厚望。”

付兴强换了一身警察署的衣服,摇身一变,成了警察署的人。他跟着孙月香,继续提审别的军统。付兴强认识的几个人,有的是他的手下,已经被他指认出来,关在一个独立的牢房之中。因这些人的位置在付兴强之下,从他们的口中,得不到有价值的情报。

付兴强,孙月香站在监狱之外,孙月香冷冷地打量着里面关押的人,问付兴强:“你能确定其中有个重要人物?”

付兴强:“我确定。”

孙月香:“你知道欺骗田科长的后果是什么吗?”

付兴强:“我知道。”

孙月香冷冷地哼了一声:“知道就好。”

付兴强嬉皮笑脸地道:“月香小姐,我已经想通了,人活一世,草木一春,何必为难自己呢?所以,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过好以后的生活……”

孙月香用手一指坐在角落里的于西南:“把他拉出来!”

付兴强:“是。”

于西南被拉到审讯室,今天孙月香对他客气,没有捆绑他,反而给了他一张椅子坐着。

孙月香目光冰冷,打量着于西南,于西南不卑不亢,用手弹了弹长衫,不慌不忙地坐下来。

孙月香:“你叫什么名字?”

于西南:“余清波。”

孙月香:“什么职业?”

于西南:“我是一个小学教师。”

孙月香:“什么时候加入军统?”

于西南:“我不是军统,我就是一个教师。”

付兴强拍着桌子,凶神恶煞地道:“你明明是军统,我曾经在行动的时候见过你!”

于西南摇头:“老总,我只是一个教师,你一定看错了……”

孙月香冷冷地道:“我现在是给更好的选择,机会已经摆在你的面前,你不要后悔哟!”

于西南摇头叹气:“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人?我不是军统,你让我怎么承认?”

付兴强:“还在狡辩。”

孙月香盯着于西南,冷冷地打量了好一阵,哼了一声:“押回去,晚上八点来再审,现在我们去吃饭……”

付兴强:“是。”

周必成的住所之中,周必成正给军统老王布置今天晚上的行动任务。老王连连点头,领命而去。

周必成送走老王,看了看手腕上的怀表。张飞龙,凌若冰站在一边,等候周必成被他们布置任务。

张飞龙:“周队长,肖队长为什么还没有来?”

周必成:“他会带一位同志来,这位同志是今天晚上行动能否成功的关键。”

张飞龙点了点头。

周必成微微一笑:“你认识的。”

张飞龙:“谁呢?”

周必成神秘一笑:“等一会你就知道了。”

很快,外面传来敲门声。周必成道:“来了……”

张飞龙拉开门,肖向东和一个胖子走了进来,张飞龙一看,惊讶万分:“是你!”

来的人居然是治安维持会的黄金牙。

黄金牙呵呵一笑:“想不到吧?张飞龙同志!”

张飞龙想不到,凌若冰也想不到。周必成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卧底在敌人内部的黄金牙同志,代号‘菩萨’。为了确保这次营救计划顺利成功,只能启用他了。”

黄金牙笑呵呵地向张飞龙伸出手:“张少爷,别来无恙!这位一定是凌若冰吧?多年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幸会幸会呀!”

凌若冰依然黑纱蒙面,不发一言。

张飞龙哈哈一笑,与黄金牙亲热地握了握手。这个时候他才明白,除掉治安维持会的王福荣。周必成给他的任务是挟持王福荣,不用杀他,而是和他聊天,要表现出很亲密的样子。当时张飞龙还不明白是怎么原因,后来黄金牙,横山次郎出现了,张飞龙成功逃跑,王福荣被乱枪打死,黄金牙成功上位。这就是一箭双雕之计。

周必成:“今天叫黄金牙同志来,一是大家认识一下,免得伤了自己人。第二就是商量一下行动的细节,确保成功……”

周必成铺开一张图纸:“这是警察署的地形图,‘玫瑰’会在警察署做内应……”

汉口野战邮局,这是日本人办的一个邮局,为的就是给日军士兵在武汉抢劫钱财之后邮寄回日本。邮局旁边,还有日本人开的餐馆,赌场,从早到晚,都是热闹非凡。

一辆黄包车上,拉着一些包裹,匆匆而来,黄包车后面,跟着一个背着步枪的日本士兵。

这其实是老王和一个军统假扮的,老王化妆成日本老兵,一个军统装成黄包车夫。他们来野战邮局邮寄钱财是假,里面藏着炸弹是真。

一个包裹从黄包车上掉下来了,里面的财物散了一地。老王蹲在地上,捡着财物,一边骂骂咧咧。黄包车车夫把黄包车拉到邮局大门口。负责警戒的日军士兵:“干什么的?”

黄包车车夫:“我帮太君拉车的,太君在捡地上的财物,我去帮帮忙,马上回来!”

黄包车车夫跑到老王身边,老王把财物捡起来,两人向邮局门口警戒的日军士兵看了看,发现他并没有注意这边。老王低声道:“快走。”

两人迅速消失不见了。

邮局门口,日军士兵抬头不见了黄包车夫,正自奇怪:“人呢?”

大地一颤。

轰地一声巨响!邮局被炸翻了天。

邮局旁边的日本赌场也被巨大的气浪掀翻,里面的日本赌徒死的死,伤的伤,哭爹叫娘,乱成一团。

警察署,值班的警察接到报警电话。此刻,警察署长岸边大佐已经下班回家,只有情报科科长田美玲还在办公室。

田美玲得到汉口野战邮局遭受袭击,心中暗暗叫苦:“这些该千刀万剐的军统特务,成心与老娘过意不去是呀!”

田美玲拿起电话,让行动队队长小野三郎,石志勇集合警察,准备行动。随即又拿起电话,拨通了治安维持会。

电话那头:“我是治安维持会黄金牙。”

田美玲:“我是警察署田科长。”

电话那头的笑声:“原来是田科长,有什么任务?”

田美玲:“带着治安维持会的人赶到野战邮局,搜查军统要犯!”

电话那头:“是!”

黄金牙放下电话,一声冷笑,立刻召集丁盛,牛得壮,江大猛三人。命令丁盛,牛得壮带人赶往野战邮局,黄金牙亲自带着江大猛等人,火速赶往警察署。

警察署中,田美玲带领行动队十万火急赶往野战邮局。

孙月香,付兴强来到监狱里,两个看守的狱卒立刻立正,敬礼。孙月香道:“把门打开,我们要去提审犯人。”

狱卒:“是。”

狱卒把门打开。孙月香道:“你们跟我们一起去牢房。”

狱卒没有丝毫怀疑:“是。”

孙月香和付兴强来到关押于西南的牢房。里面关押着十几个犯人,于西南坐在一个角落里,面无表情。孙月香示意狱卒把门打开,指着于西南道:“你们两人把他押出来。”

两个狱卒去押于西南。忽然,坐在地上的那些犯人齐齐跳了起来。刚才还垂头丧气,无精打采,转眼之间,生龙活虎,力大无穷。他们把两个狱卒抱住了,按倒在地,拳头如雨点一般落下去,只片刻,两个狱卒就被打得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孙月香和付兴强站在外面,微微冷笑。

很快,钥匙从里面传了出来,付兴强把所有牢房的门都打开了,监狱里的军统,共产党都被放了出来。

孙月香:“大家跟我冲出去,外面有人来接应我们!”

但他们还没有冲出监狱的铁门,外面忽然冲进来七八个日军士兵,手里端着步枪,领头的居然是沼田静子。

铁门已经被锁上了。

沼田静子在门外得意地冷笑:“孙月香,你也是内奸,想不到吧?乔大先生早就料到了……”

孙月香是共产党潜伏在警察署的特工,她的代号是“玫瑰”。这次营救于西南的军统队伍和被抓的十几个共产党员,事关重大,周必成启动了她。她在提审付兴强的时候,暗示了自己的身份,付兴强为了配合,假装变节。为了使田美玲相信,他还交代出了自己的住所。然后把于西南从宪兵队提到警察署。于西南明白这是周必成的营救计划,暗中配合。日本野战邮局的爆炸,就是调虎离山之计,孙月香打开监狱,带人冲出牢房,外面黄金牙负责接应。想不到却横生了变故,更糟糕的是,黄金牙带领的队伍还没有赶到。

孙月香,于西南,付兴强都没有预料到这个变故,那么,这个计划的破绽在哪里?让乔大先生看透了呢?

原来,乔大先生总感觉近期频频发生的袭击案件,是军统在转移警察署,宪兵队的视力,他们一定在策划大的动作。军统特工们被关在警察署之后,乔大先生多了个心眼:军统会不会来营救被抓的人呢?如果来营救,他们会用什么计划?警察署之中,还会不会有军统的内奸?既然已经有了一个高秀娥,就有可能还有李秀娥,张秀娥……乔大先生秘密把沼田静子放在身边,以预防不测发生。想不到今天,孙月香暴露出来了,她要带着几十个军统特工越狱,幸运的是被乔大先生发现,堵在监狱的大铁门之内……

此刻的乔大先生,正拿着电话,他是打给宪兵队的。警察署的人大多出警去了,唯一能快速赶到的就是宪兵队的队伍。

宪兵队宫本久长得到这个震惊的消息,立刻带人赶往警察署。

此刻,黄金牙带着治安维持会的人赶到了警察署。他带的队伍之中,有江大猛的行动队,还有周必成,肖向东,张飞龙,凌若冰带领的共产党员营救队。他们全部穿着便衣,戴着治安维持会的腰牌,就成了治安维持会的人。如果是丁盛,牛得壮,他们有可能分辨出这些假冒的人,江大猛就不行,他是一个粗人,只认识自己的兄弟,还以为他们是丁盛或者牛得壮的手下呢。

警察署大门口,守门的警察拦住黄金牙的车队。

黄金牙跳下车,对守门的警察道:“我是治安维持会的黄金牙,接到田科长的命令,赶到监狱提犯人。”

守门的警察自然认识黄金牙,他是治安维持会的会长,级别比自己高出多少倍,他说什么,岂有不听之理?

守门警察放行。

黄金牙命令江大猛的人在大门两边警戒:“江队长,守住大门,无论谁往大门里冲,你都可以开枪。”

江大猛拍了拍腰上的手枪:“黄会长放心,就是一只麻雀,也飞不进来!”

黄金牙不再说什么,带领周必成等人,匆匆赶往牢房。

牢房之中,形成了对峙的局面。牢房里面,军统特工,共产党员有近三十人,但他们只有孙月香有把手枪,刚刚缴获了两个狱卒的武器,其余就是一些镣铐,铁链。他们躲在牢房里,准备战斗。牢房外面,有七八个日军士兵,全副武装。从理论上说,七八个日军可以把里面的人统统消灭。但沼田静子不敢下达开枪的命令。发生这么重大的事情,肯定要抓活的,才能解决问题。沼田静子以为稳操胜券,对孙月香喊话:“孙月香,你已经无路可逃了,投降吧!别负隅顽抗了。”

孙月香知道周必成他们会赶来,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事情发生变化。孙月香一心拖延时间,从牢房里探出头,问沼田静子:“沼田静子,想不到你居然看出了我的破绽,你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沼田静子得意洋洋:“你和高秀娥都是军统的人……”

孙月香立刻打断了她的话:“不对。”

沼田静子:“什么不对?”

孙月香:“我不是军统的人。”

沼田静子:“你不是军统的人,你又是谁的人?”

孙月香:“我是共产党。”

沼田静子惊讶:“什么?”

孙月香微微一笑:“你不相信?”

沼田静子半信半疑:“你是共产党,怎么可能呢?”

孙月香:“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我们共产党无处不在,还有许多潜伏在你们政府部门,总有一天,会把你们统统消灭……”

沼田静子:“妄想!”

孙月香冷笑:“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黄金牙带着一队人马冲进来,他们看到牢房铁门外站着七八个日本士兵,顿时明白了什么。

张飞龙,凌若冰拉开了狙击步枪的保险。

黄金牙低声道:“大家听我的命令再动手。”

沼田静子回头问:“你们是什么人?”

黄金牙腆着大肚子,高声吆喝:“我是治安维持会的黄会长,刚刚接到田科长的命令,赶到警察署听从调遣,你们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田美玲给黄金牙打过电话不假,却不是要他到警察署,而是要他赶到野战邮局。沼田静子也不知道真假,于是道:“牢房里军统特工想越狱,被我们堵在里面了,你来得正好……”

沼田静子忽然看到人群之中的凌若冰,她脸上蒙着一张黑纱布,手里端着狙击步枪。心中顿时一惊:不好……

凌若冰举枪,枪口对准了沼田静子。

与其同时,黄金牙手一挥:“开火。”

凌若冰扣动扳机,子弹脱膛而出,正中沼田静子的头颅,沼田静子身体一软,跌倒在地。

砰砰砰!枪声骤然而起,七八个日军士兵来不及拉开步枪保险,就已经被打倒在地。

张飞龙端起步枪,对准锁开了一枪,啪地一声,锁应声而断。

孙月香,于西南等人从里面冲了出来……

警察署大门外,江大猛双手叉腰,神气活现,走来走去。

江小鱼:“大哥,黄会长怎么让我们守在门外?里面在搞么子名堂?”

江大猛:“管他搞么子名堂,我们听黄会长的命令就够了,这叫县官不如现管!他管了老子,老子就得听他的话。”

江铁叉摇头晃脑:“对头。”

里面响起了枪声,江小鱼:“打起来了……”

江铁叉竖起耳朵听了听:“硬是打起来了!”

江大猛手一挥:“别慌,听老子的……守住大门,任何人不得放入……”

江小鱼凑到江大猛身边,用手指了指里面,小心地问:“大哥,里面打起来了,我们不进去看看么?”

江大猛:“看个屁,子弹不长眼睛,万一飞到你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黄会长又没让我们进去,我们干么子要进去?守住大门就行了!老子可不会拿兄弟们的性命去闹着玩!”

两辆卡车从里面开了出来。

江大猛挥手:“让路,让路,里面出来的,全部让路。”

两辆装满了人的大卡车呼啸而去。

江小鱼:“是黄会长他们走了。”

江大猛:“走了就走了。”

江小鱼:“他们走了,为么子不喊我们撤?”

江大猛:“我们不是要守大门么?”

江小鱼迟疑片刻:“大哥,我总觉得不对头。”

江大猛:“有么子不对头的?”

江小鱼:“我也说不出个么子,就是感觉不对头。”

江大猛不耐烦地道:“你就半罐子水,不懂就不懂,懂就是懂,别跟老子装么子斯文。”

江铁叉附和:“对头。”

江小鱼无言以对。

几辆大卡车呼啸而来,正是宪兵队的车队,在第一辆卡车上的,是横山次郎中尉。

横山次郎虽然在卡车里看到了在大门外站成两排的治安维持会,不以为然,想要进去。江大猛看卡车根本就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拔出驳壳枪,对天就砰砰砰开了几枪,吼道:“停车,他妈的把车停下来!”

手下的兄弟们纷纷举起枪。

横山次郎忙喊停车,司机一脚急刹,横山次郎拉开车门跳下来,恶狠狠地道:“什么人?”

江大猛:“治安维持会的江大队长。我奉黄会长之命令,在此防守,任何要进入警察署的人,都得听黄会长的命令。”

横山次郎:“八嘎!我们是宪兵队的。”

江大猛:“我知道你是宪兵队的,这里是警察署,又不是宪兵队,谁知道你深更半夜来搞么子?”

后面车上下来的是宫本久长,东道贺一,山口雄夫。江大猛最服宫本久长,一见他,立刻换了一副笑脸:“大佐阁下,多日不见了……”

宫本久长:“这是怎么回事?”

江大猛:“黄会长命令我防守住大门,任何人不得放入!不过大佐阁下,你可以进去,请进……”

宫本久长:“黄金牙呢?”

江大猛:“刚刚坐车离开了。”

宫本久长:“往哪个方向跑了?”

江大猛用手一指:“就往左边大路跑了。”

宫本久长对东道贺一,山口雄夫说了几句,两人带领两辆卡车追赶而去。宫本久长对江大猛道:“你跟我进去!你的手下继续在大门口警戒。”

江大猛:“是!”

宫本久长,横山次郎,江大猛和十几个日本宪兵,直奔牢房。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日本士兵,牢房里,一个犯人都没有了。

江大猛瞪大了眼睛:“啊!这是搞么子名堂?”

宫本久长回身就给了江大猛一记耳光:“八嘎!”

江大猛猝不及防,被打得摇晃了几下,耳朵里嗡嗡直响。他捂着脸,瞪着宫本久长,眼中要冒出火来了。

横山次郎嗖地拔出军刀,劈向江大猛。江大猛本能地后退了一步,进行还击。他没有拔出驳壳枪,而是抓起了匕首,连同刀鞘一起,挡住了横山次郎的一劈。

江大猛怒吼一声:“你要杀老子?”

横山次郎脸色铁青,还欲劈砍,但被宫本久长拦住了。

宫本久长明白了黄金牙的身份,要么是军统,要么是共产党。他和被抓的军统里应外合,越狱逃走。江大猛并不是军统的人,他是自己一手发掘出来的,也死心塌地为自己效力。只不过治安维持会被调拨到田美玲手下,才有了被黄金牙利用的机会。他是黄金牙的下级,服从黄金牙的命令,在他没有发现黄金牙身份的时候,执行命令没有错。自己打他耳光只是一时气恼,没有要杀他的意思。

横山次郎见宫本久长阻止,恨恨地把军刀插回刀鞘之中。

江大猛怒目圆瞪。

宫本久长:“江队长,黄金牙是军统特务,他劫狱了。”

江大猛更是瞪大了眼睛:“什么?”

宫本久长知道,以江大猛简单的头脑,想不明白复杂的事情,于是道:“江队长,从现在起,你的队伍,听从我的命令。”

江大猛:“我愿意听你的命令,他刚才要杀我,总要给我给说法!”

宫本久长:“他是一时冲动,横山君,你得给江队长道个歉。”

横山次郎微微鞠躬:“对不起,江队长。”

江大猛见好就收了:“大佐阁下,黄金牙当了叛徒?抓住他要不要碎尸万段?”

宫本久长:“格杀勿论!”

江大猛:“是,大佐阁下。”

宫本久长:“你先到大门口警戒,外面的人可以放进来,要出去的必须有我的命令。”

江大猛:“是。”

很快,警察署署长岸边大佐来了,他是在家里接到乔大先生的电话,从匆匆赶来的。田美玲也带着两个行动小组从野战邮局的爆炸现场赶回警察署。

会议室,岸边大佐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乔大先生回答说:“警察署内部的孙月香,治安维持会的黄金牙,他们都是内奸。里应外合,劫狱逃走了。”

田美玲大惊失色:“她们都是内奸?”

乔大先生:“否则,就劫不了这个狱!”

宫本久长:“为了劫狱,他们启动了两个隐藏得如此天衣无缝的角色,也算不惜血本呀!”

乔大先生:“我估计,应该是被我们抓获的军统特务之中,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人物,否则,他们不会下这么大的血本。”

宫本久长:“难道是军统武汉站的指挥官?”

乔大先生:“完全有可能!”

宫本久长:“一个最大的敌人站在我们的面前,我们却不得而知!真是可惜呀!”

岸边大佐:“治安维持会不能再放任独立管理,黄金牙就是没有监管,我们才没有察觉出他的狼子野心。”

宫本久长:“治安维持会的江大猛一队,我负责管理!还有丁盛,牛得壮的两个行动队,警察署管理吧!”

岸边大佐看了看田美玲:“田科长,你意下如何?”

田美玲:“我赞同宫本大佐的意见。”

岸边大佐:“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追查军统的下落,绝对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

警察署,宪兵队分头行动。

田美玲让小野三郎带人在警察署内部搜查了一番,确信安全,才与乔大先生进入了自己的办公室。

田美玲六神无主:“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乔大先生一改昔日的冷静沉稳,运筹帷幄,他丧气地叹息了一声:“孙月香潜伏在警察署,你居然一无所知?”

田美玲:“你不是也一无所知吗?”

乔大先生:“哎……”

田美玲:“还有黄金牙,平时看起来像条狗一样,怎么说是内奸就成了内奸?”

乔大先生:“此人还好理解,他毕竟是国民党警察署的人投降过来,假投降嘛!可孙月香,小小年纪,又是从南京派遣过来的,他怎么就成了内奸?”

田美玲横眉竖目:“小贱人!我饶不过她!”

乔大先生:“这个事情太大了,我估计秋山大郎不会放过我们!即使秋山大郎放过了我们,南京政府也不会放过我们,我们还是要想点退路……”

田美玲:“还能有什么退路?世界那么大,也没有我们容身之所,唯一的办法,是抓到军统的负责人,将功补过!”

乔大先生:“谈何容易!”

田美玲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毫无头绪,口里说着:“难道,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吗?”

乔大先生:“都怪你,一心想当什么官,把我也拖进来了。”

田美玲顿时变成了泼妇:“什么都怪我?怪你这个老不死的,你胡吹大气,说你什么神机妙算,对付几个军统特工易如反掌,结果却被别人耍得团团转!老东西,我活不成,你也别想好过,你跟了你二十多年,真没有看透,你原来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东西……”

乔大先生其实就是田美玲的丈夫姚长枫,本在南京政府任职,田美玲一心要在仕途大展手脚,才来武汉警察署情报科担任科长。姚长枫拗不过妻子,来给她当幕后参谋。他就是幕后指挥的“老板”。本以为一切都在控制之中,却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们居然被逼到绝境,不能回头……

乔大先生叹息了一声:“不跟你这个泼妇一般见识,最后给你说个办法,你只有去求秋山大郎中将,让你继续查找军统的下落,这是唯一活命的机会……”

田美玲摔门而出:“这本来就是我的办法。”

东道贺一,山口雄夫追赶黄金牙等人,他们在路边发现了两辆被丢弃的卡车,卡车是治安维持会的,人已经不见踪影。只好回宪兵队向宫本久长报告。

这在宫本久长的预料之中。军统的行动,早就预谋得天衣无缝,任何一个环节,都是深思熟虑,不能失败。

宫本久长有些后悔,要是把抓到的人统统杀掉,就不会有今天这个结局。但后悔已经没用了,他只有耐心地等待下一次行动。

江大猛带领手下回治安维持会,一路上,江大猛忿忿不平:“老子的脑壳,差一点就被横山次郎砍下来了!”

江小鱼:“为么子?”

江大猛:“黄金牙是内奸,横山那小子认为老子和黄金牙是一路货色,所以要杀老子!幸好老子用匕首挡了一下!”

江小鱼:“狗日的横山次郎,我砍他一刀!”

江铁叉:“我戳他两鱼叉!”

江大猛:“等有一天,老子割了横山次郎的脑壳当夜壶!”

江铁叉:“大哥,你的刀鞘破了。”

江大猛低头一看,果然短刀上的鞘破了一个口子。原来,横山次郎挥刀砍来的时候,他用匕首一挡,匕首没事情,刀鞘却破了,当时没有发现。

江大猛:“刀鞘破了,没得卵事,脑壳还在……”他一边说,一边用手在刀鞘之中摸了摸,发现刀鞘中间的皮是夹层,中间有什么东西……

江大猛暗暗想:难道爹江麻子给我留了什么宝贝?

江大猛没有声张,留了个心眼,回到住所之后,他关上门,拿出匕首,从刀鞘的夹层之中,掏出一张白色的丝绸,上面有暗红的字迹:江大猛,本是汉口张三方的儿子,张飞龙,是我江麻子的儿子,两人互换。天下人皆可杀,张三方杀不得!

江大猛看得目瞪口呆。这居然是他的身世之谜,江麻子没有告诉他,却担心有一天会发生什么意外,把他的身世之谜藏在匕首的夹层之中……

江大猛自言自语:“张三方是我爹,我爹被宫本久长杀了,那岂不是就成了老子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对了,老子得去找张飞龙……”

部队医院,田美玲来见秋山大郎。秋山大郎经过针灸治疗,已经可以拄着拐杖,慢慢行走了。

田美玲:“中将阁下,这次是我的失职,我不求中将阁下宽恕我,只求您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秋山大郎脸色阴沉:“你如何将功补过?”

田美玲:“我们情报科已经掌握了军统,共产党很多情报,能再次把他们一网打尽……”

秋山大郎默然。

田美玲:“中将阁下,我一定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秋山大郎想了想:“这个事情,华中战区最高指挥官岗部直三郎大将很生气,刚刚给我打来电话,命令我们必须剿灭武汉城中的军统。你能剿灭他们,当然能将功补过……”

田美玲听出他的语气之中,并没有立刻就把自己撤职查办的意思,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秋山大郎继续道:“司令官阁下还提到了另外一件令我头疼的事情……”

田美玲:“阁下请讲。”

秋山大郎:“还是上次所说的问题:鄂北的新四军,弹药等重要物质的补给,都是从武汉城中运送出去的。也就是说,这些重要物资,是从我们内部运送到新四军手中的。”

田美玲:“也就是说,我们内部,隐藏着共产党的人。”

秋山大郎:“是共产党的重要人物。”

田美玲:“能把重要军需物资源源不断地运送出城,的确是一个重要的人物……”

秋山大郎:“如果你能把这个人找出来,司令官阁下不仅仅不会怪罪你,反而会大大的提拔你!你明白吗?”

田美玲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我明白。”

秋山大郎:“这个消息,我也通告了宫本大佐,他也会全力侦办的。如果你们在侦办的时候,有什么情报,要互相分享,团结合作,为帝国效力!”

田美玲:“是!”

田美玲回到警察署,暂时有了个援兵之计,她也可以缓一口气。想到能把重要的军需物资从武汉城中运送出去,一定具有特殊的背景。究竟是谁呢?田美玲左思右想,忽然就想到了徐东洋。他是商会会长,戒烟局副局长,拥有巨大规模的大洋贸易公司,与宪兵队队长宫本久长交情深厚。如果他是共产党的人,运送任何物资都是名正言顺,轻而易举。

可他明明不久前遭遇暗杀,差一点就送了命!而且自己和宫本久长多次都没有在他的车上搜查到禁运物资,这一切,又怎么解释?难道是徐东洋的苦肉计?他知道警察署,宪兵队的一举一动,知道要如何应付……

田美玲想了很久,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她也是孤注一掷,没有别的选择了!

田美玲驱车来到徐神针医馆,她是独自一人前来的。她把车停在医馆门口,负责在医馆门口接待病人的小茹。小茹看见田美玲开着轿车,派头十足,不敢怠慢,忙到车前:“这位女士,请问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吗?”

田美玲:“叫一下徐淑媛小姐,我要见她。”

小茹:“是。”

小茹进入医馆,告诉了徐淑媛,徐淑媛有些奇怪:什么人要见我?等她出了医馆,看到田美玲,不由一怔。

田美玲向她招了招手。

徐淑媛迟疑了一下:“阿姨……”

田美玲笑了笑:“你不能叫我阿姨,你应该叫我娘……”

徐淑媛:“啊!”

田美玲:“你上车,我有话要对你说!”

徐淑媛不由自主地上了车,田美玲把车开到万货商场。这是汉正街最繁华的地方。徐淑媛一直默然无语,是因为她心中早就有预感,田美玲是自己的母亲。在她的记忆之中,母亲的印象是模糊的,甚至是空白的。父亲徐东洋从来没有对她说起过母亲,但徐淑媛明显感觉得出,父亲的心中曾经受过伤痛,他不提母亲,也许是在极力掩盖着曾经不堪的过去……

徐淑媛对母亲充满了好奇,这个母亲,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她会对自己说些什么呢?

徐淑媛的内心忐忑不安,她在激动,又害怕地等待着。

田美玲戴着大墨镜,遮盖了她半张脸,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徐淑媛的表情,徐淑媛却看不到她的反应。田美玲问:“想不到吧?我是你娘?”

徐淑媛回味着她的这句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田美玲:“你爹经常提起过我吗?”

徐淑媛摇了摇头。

田美玲:“从来没有提起过我?”

徐淑媛点了点头:“嗯!”

田美玲哼了一声:“无情无义!”

徐淑媛默默地咀嚼着这四个字:无情无义!父母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田美玲微微叹息了一声:“淑媛,我和你爹之间的事情,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都已经成了往事,往事不堪回首呀!”

徐淑媛有些失望。

田美玲:“淑媛,知道母亲做什么工作吗?”

徐淑媛点了点头,又摇头:“不知道。”

田美玲:“我在警察署情报科,担任科长,也就是说,武汉城中违法乱纪的事情,我都知道。”

徐淑媛:“嗯!”

田美玲又问:“知道你爹做什么吗?”

徐淑媛:“他不是担任大洋贸易有限公司的总经理么?”

田美玲:“知道他经营什么吗?”

徐淑媛:“什么生意都做吧!”

田美玲冷笑:“其实你并不知道,他贩卖武器,药品,粮食,布匹给鄂北的新四军。”

徐淑媛一脸茫然,惊疑:“什么?”

田美玲:“他是共产党员,一直以做生意为掩护,为新四军筹集军饷,物资。他以为天衣无缝,其实我早就掌握了他的这些动静。我只是担心连累到了我唯一的女儿,才没有对他下手。”

徐淑媛花容失色。

田美玲继续道:“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你爹一定瞒住你。”

徐淑媛:“什么?”

田美玲:“在我之前,他娶了一房妻子,你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她们母女都是被你爹害的。”这些,是田美玲到了汉口之后调查出来的。徐淑媛也曾经听家人说起过,只是从来没有见过。

徐淑媛惊愕不已。

田美玲不失时机地道:“淑媛,你回到娘身边吧!否则,徐东洋也会害死你的!”

徐淑媛眼中的泪水忽然就涌了出来,心如一团乱麻。

田美玲:“淑媛,娘不是逼你,是为了你好。娘也知道,你一时间没有心理准备,娘让你好好考虑几天,你给我一个答复,我也好做出一些准备,好不好?”

徐淑媛抹了抹眼泪:“好。”

田美玲:“娘带你去吃日本寿司好不好?”

徐淑媛:“我不想吃。”

田美玲:“娘送你回去好不好?”

徐淑媛:“好。”

田美玲:“娘今天跟你说的话,千万别告诉你爹,你想好了,来告诉娘,娘把你接到警察署,这样,就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你!”

徐淑媛回到家中,看见父亲在客厅里看书,她偷偷抹了眼泪,缓缓走进去。徐东洋听到她的脚步声,抬头看了她一眼,问:“淑媛,你回来了?”

徐淑媛点了点头。

徐东洋:“医馆不忙么?”

徐淑媛:“不忙。”

徐东洋看她的眼睛红红的,有些惊讶:“你怎么了?不开心?”

徐淑媛走到茶几边,挨着父亲坐下来,低声说:“我今天遇到……阿姨了……”

徐东洋警觉起来:“你遇到她了?还是她来找你的?”

徐淑媛:“她来找我的,她说她是我娘……”

徐东洋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愤怒,徐淑媛沉默。徐东洋竭力压抑住内心的怒火,说:“她的确是生了你的娘……她对你说了些什么?”

徐淑媛:“她说爹是共产党,在为新四军筹集军需物资,警察署已经盯上您了,要抓您……”

徐东洋哈哈一阵大笑:“血口喷人,淑媛,本来她是你娘,爹不应该说她的不是,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徐淑媛:“她还说了,我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她们母女都是你害的!”

徐东洋脸上的表情猛然僵住了,他的心一颤,这是他永远的伤痛。他和第一个妻子没有感情,但有一个女儿。她们母女离家出走寻找自己,快二十年了,杳无音信,的确是自己造成的。

徐东洋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哎……”

徐淑媛看到父亲痛苦的表情,双手捂住眼睛,眼泪从手指缝隙之中往外流……

吴妈从餐厅里探出头来,看了看徐东洋,徐淑媛,问:“老爷,小姐,可以开饭了吗?”

徐淑媛忙擦着眼泪:“吴妈!”

吴妈心疼地道:“小姐,你怎么哭了,有啥心事,说来给吴妈听听!”

徐淑媛:“吴妈,没什么……”

周必成,于西南,张飞龙,凌若冰等人安全回到落脚点。于西南对周必成感激不尽,但迫于严峻的形势,大家匆匆而别。被营救的共产党之中,有部分在监狱中受过拷打,身上有伤。周必成把他们安排在一个落脚点,并亲自给他们买药治疗。

张飞龙,凌若冰负责警戒,刚刚越狱,担心警察署,宪兵队会有大规模的搜查行动。如果附近出现大量的日军士兵,就说明落脚点有暴露的危险,大家都得转移。

一天过去了,街面上和往日没有两样。

周必成外出买药,顺便打探敌人的动静,与同志接头商议重要行动。他走进一家药铺,配了些创伤药,出门之后,他就发现自己被跟踪了。跟踪他的人是治安维持会的丁盛,现在已经属于警察署了。丁盛并不认识周必成,他跟踪周必成也不是发现了周必成的破绽,而是被田美玲逼急了,要抓几个人交差。

田美玲已经走投无路,他不能抓到军统的负责人,就要抓到共产党的负责人,只有如此,秋山大郎才会放她一马。她危急了,就把怨气全部撒在部下的头上,一个暴怒的女人不讲道理,不讲情面,不择手段,不惜代价。丁盛也没有办法,死马当活马医,抓一些人去交差。

丁盛和几个手下拦住周必成:“站住。”

周必成认识丁盛,如果在平时,他会接受检查,丁盛不一定能识破他的身份,也许能转危为安。但现在不行,因为他肩负着一个艰巨,危急的任务,不能落入敌人的手中。

周必成缓缓抬头,平静地看了丁盛一眼:“老总,你叫的是我吗?”

丁盛骂道:“老子不是叫你还是叫谁?把他捆起来!”

两个手下来捆绑周必成,周必成待他们靠近的那一瞬间,忽然出手,扭住一个人的脖子,挡在自己的面前,同时拔出了这人腰上的驳壳枪,对着丁盛就开火。

砰砰砰!子弹打在丁盛的身上。

丁盛做梦都想不到,稀里糊涂就送了命。旁边几人吓得连滚带爬躲藏在路边的树木后面,然后拔出枪,向周必成开枪。

周必成拖着被控制的人,挡在身前,往路边撤退,一边撤退,一边开枪还击。

枪声惊动了正在附近巡逻的山口雄夫和他的宪兵队。

山口雄夫判断出枪声传来的地方,一声吼:“快快前去看看!”

周必成撤退到一个巷子口,把人一推,飞身往巷子之中就跑。

山口雄夫刚好出现,发现了逃跑之中的周必成。山口雄夫大吼:“追,不要放走了他。”

日本士兵嗷嗷怪叫着,端着步枪冲进了巷子之中。这些日军士兵和警察署的人完全不一样,他们不怕死,更渴望立下功勋,抓到要犯,还能被重重嘉奖。

周必成一边撤退,一边开枪还击。他虽然身处险境,但依然不慌不忙。他开枪打中了两个冲在最前面的日军宪兵,忽然,身体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也被子弹打中了。

周必成低头一看,腰上鲜血淋漓。

周必成又跑了几步,感觉浑身力气不足,一双腿沉重无比。鲜血还在往外流,力气也跟着倾泻出来!

山口雄夫欣喜若狂:“他中枪了,抓活的!”

日军宪兵们又往前冲。忽然,巷子之中冲出来两个人,两把驳壳枪砰砰砰响了起来。

是张飞龙,凌若冰赶来了。他们本在附近一带活动,也知道周必成在不远之处,听到枪声,张飞龙担心是周必成遇到危险,凌若冰立刻说:“我们去看看不就明白了?”

于是两人就赶来了。

凌若冰脸上蒙着一张黑纱布。一手挥舞驳壳枪,子弹准确地打中几个宪兵的头颅,鲜血四溅。

山口雄夫看到了凌若冰,更是大喜:“抓住这个蒙面女人,他是要犯……”

张飞龙飞步冲过去,一把搀扶住摇摇欲倒的周必成。

凌若冰:“我掩护,快走!”

周必成:“我不行了……”

张飞龙把他扛在肩膀上,就跑。

凌若冰退到巷子的转角处,依靠墙壁遮挡住身体,不时探出身体,用驳壳枪射击。她的枪法准确,距离又近,一弹射出,就不落空。一条巷子,被凌若冰一把驳壳枪牢牢控制住。

山口雄夫抬头看了看,吼道:“上墙,居高临下射击,把敌人统统消灭。”

几个日本宪兵攀爬上小巷两边的房顶,向凌若冰逼近。

张飞龙扛着周必成,快步如飞,不时回头看凌若冰,他知道凌若冰一定会跟上来。

周必成:“我不行了……放下我……”

张飞龙:“周队长,你坚持住,等安全了我给你包扎!”

周必成口中涌出鲜血:“快放下!”

张飞龙听他语气急切,把他放了下来,半靠墙壁坐着。

周必成抓住张飞龙的手:“你听我的话……和‘钉子’接头,继续行动……这行动事关重大……”

张飞龙听他说完,坚定地点了点头。

周必成对他微微一笑:“你们都是勇敢的战士,以后的行动,就交给你们了……”

凌若冰飞一般掠来。

周必成用尽最后的力气道:“你们走……”

他的头一歪,嘴角挂着微笑,停止了呼吸。

张飞龙站了起来,凌若冰道:“他怎么了?”

张飞龙:“他已经牺牲了,我们走!”

两人迅速地消失不见。山口雄夫带人追赶而来,远远看见坐在墙下的周必成。日军宪兵一涌而上,用步枪对着周必成的尸体,厉声喝道:“不许动!”

山口雄夫分开众人,看了看,吼道:“他已经死了,追另外的人。”

哪里还有张飞龙,凌若冰的身影……

周必成牺牲了,张飞龙本想带走他的尸体,但这根本不可能,而且会暴露自己和凌若冰,只能忍痛丢下他。

两人摆脱了日本宪兵的追赶,回到了落脚点。他们以前和周必成单线联系,周必成牺牲之后,张飞龙唯一能联络上的人就是肖向东。周必成临时之前,还交给了张飞龙一个任务,联络“钉子,”配合“钉子”完成任务。

张飞龙换了身衣服,给驳壳枪压满子弹,把短刀插在腰上,一边对凌若冰说:“如果我不能回来了,你就按照我说的办法去联系‘钉子’,这是周队长他们的行动计划。”

凌若冰淡淡地道:“你要去哪里?”

张飞龙:“我去联络肖向东。”

凌若冰:“我跟你一起去。”

张飞龙:“用不着两个人一起去冒险!”

凌若冰不容置疑:“我要和你在一起,无论什么时候,都在一起。”

张飞龙抬头看了看她,凌若冰眼神如铁一般坚定。

张飞龙伸出手,一把拽着凌若冰的双手,把她的人拉到自己的面前:“我答应你,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在一起!”

凌若冰笑了,灿烂如三月的樱花……

张飞龙只知道肖向东大致所在的位置,而且没有联络暗号。张飞龙和凌若冰就用了最笨的方法,挨家挨户地怕门寻找。他并没有找到肖向东,而是一个共产党员认出了张飞龙,预料到发生了紧急情况,报告给了肖向东。

肖向东的忽然出现,让张飞龙喜出望外,肖向东让两人进了屋,张飞龙:“周队长出意外,牺牲了。”

肖向东惊愕:“啊!”

张飞龙把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他也说出了要去与“钉子”接头,完成“钉子”的重大任务。肖向东并没有问一些接头的细节。这是纪律。周必成牺牲了,把任务交给张飞龙,就应该由张飞龙来领导队伍,完成任务,等待组织上另行安排。

肖向东:“行动之前联系我。”

张飞龙和肖向东商量了联络的暗号,分手离开。

张飞龙,凌若冰从肖向东的院子之中出来,走了不多久,凌若冰在后面拉了拉张飞龙的衣角。张飞龙会意,回头一看,一个肩膀上挑着担子的货郎不紧不慢地跟着。凌若冰觉得这个货郎可疑,他嘴里喊着:“针头线圈镜子胭脂水粉咯……”却并没有停下来做生意。正常的货郎怎么会如此呢?

凌若冰:“这个人一直跟着我们!可能有些来头。”

张飞龙冷笑:“一个人而已,怕什么?”

凌若冰:“万一我们暴露了,会坏了行动计划,还会连累他们。”

张飞龙:“一直走,别回头,看他要搞什么名堂。”

张飞龙和凌若冰不知道,跟在他后面的人是宫本久长安排的卧底吉岗大郎。张飞龙在拍门寻找肖向东的时候,被吉岗大郎无意之中发现,他觉得张飞龙和凌若冰很像宫本久长特意嘱咐要注意的两人。于是他报告给观音三郎。观音三郎又找到福寿次郎,三人要来对付张飞龙和凌若冰。

吉岗大郎发现张飞龙,凌若冰之后,一直跟着两人。担心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才没有动手。他要等观音三郎,福寿次郎来帮忙。

福寿次郎在前面出现了,他的肩膀上扛着一条板凳,口里吆喝着:“磨剪子炝菜刀咯!”观音三郎也出现了,手里提着一包面条,两人一左一右,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精心安排。堵住了张飞龙,凌若冰的去路。

只可惜他们错误地低估了张飞龙,凌若冰的实力。

张飞龙看见前面两人的架势,低声对凌若冰道:“前面这两个人来者不善,我来对付,你对付后面那个。”

凌若冰:“嗯!”

张飞龙:“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轻易出手。”

凌若冰抿嘴淡淡一笑。

张飞龙看到了她的笑容,微微一怔:“你笑什么?”

凌若冰笑得更开心了:“你废话真多。”

张飞龙:“我废话多吗?”

凌若冰:“很多……”

张飞龙:“你捉一个活口,我要问下。”

吉岗大郎忽然放下担子,从腰上拔出一把手枪,冷冷地喝道:“前面的朋友,请留步!”

张飞龙,凌若冰一回头,就看到了他手中的手枪。

张飞龙故做惊诧:“啊!你想打劫?”

吉岗大郎冷笑:“少废话,把双手举起来,靠在墙边站好。”

前面观音三郎,福寿次郎也开始往腰上拔枪。也就在这一瞬间,张飞龙,凌若冰双双动手了。张飞龙对付前面的两个人,他拔出腰上的短刀,闪电一般脱手飞出。正中福寿次郎的右手,他的手刚刚碰到腰上的手枪柄上,被短刀刺中,从手背直透入手心。

福寿次郎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张飞龙的人如鹰击长空,飞身而起,落下。一脚踢在观音三郎的胸口。观音三郎已经拔出手枪,他还没瞄准,就被张飞龙踢翻,人在地上一个翻滚,刚刚直起身。张飞龙的人在空中连续翻转,如旋风一般,一记重腿扫在观音三郎的脖子上。啪地一声,观音三郎又被扫倒在地……

凌若冰的动作更快,更准,更狠。她的人跃起,踩在墙壁上,人借力跃到吉岗大郎的面前。吉岗大郎举枪,欲扣动扳机。被凌若冰一脚踢在手腕上,手枪脱手飞出。凌若冰落下之际,两手扣住吉岗大郎的双手腕,把他的人拖到身边,甩了起来。吉岗大郎被甩了一个跟头,还没翻身起来,就被凌若冰扭住双手,又拖到面前,用一只膝盖顶着,微微一用力,吉岗大郎就惨叫了起来。

张飞龙根本不用担心凌若冰对付不了一个人,他从福寿次郎的手背上拔出短刀,嗖地一声,从他脖子中间划过。福寿次郎的脖子之中飞溅出一股鲜血,人往前扑倒。张飞龙再一个飞跃到了观音三郎的面前,一手揪住观音三郎的头发,一手拿刀压在他脖子上。观音三郎双手抓住张飞龙握刀的手腕,想把他的人拽下来。

张飞龙右手一动,短刀脱手掉了下来,他伸出左手接住,一刀就扎入观音三郎的胸口,并在里面横划了一下。

观音三郎一声怪叫,双手握得更紧。张飞龙拔出刀,唰唰唰,一连在观音三郎的双手胳膊上割了几刀,用力一挣,居然把观音三郎的人提了起来。

张飞龙一声大吼,用力甩了出去。观音三郎松了手,身体砰地一声,撞在墙壁上。观音三郎落在地上,想挣扎起来,努力了几下,没有成功,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张飞龙,喉咙里发出呼呼的喘息声。

张飞龙冷冷地道:“想暗算我?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

观音三郎喘息:“你是谁……”

张飞龙:“张飞龙!”

观音三郎:“啊!”

张飞龙懒得理睬观音三郎,几步走到凌若冰身边,一把将吉岗大郎提了起来,喝道:“你是什么人?”

吉岗大郎被凌若冰控制,没有反抗之力,早就气得七窍生烟,被张飞龙拽起之后,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八嘎!”

张飞龙:“日本鬼子?”

凌若冰:“装得真像。”

张飞龙立刻想起了宫本久长河他的先遣队,宫本久长在他家隐藏多年,没有露出破绽。这几个人伪装成中国百姓,会不会是宫本久长的手下?

吉岗大郎知道必死无疑,他不怕死,却死不甘心,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凌若冰冷冷地道:“凌若冰。”

吉岗大郎一声嚎叫:“真的是你们?可惜呀!”

张飞龙:“可惜什么?”

吉岗大郎:“可惜没杀了你们,为帝国立功。”

张飞龙松开吉岗大郎:“给你一个机会。”

吉岗大郎被松开之后,张飞龙把短刀抛起,在空中转了几个刀花,然后稳稳地接住,插在腰上,一声冷笑:“你用拳头,我用拳头,你用刀,我用刀!”

吉岗大郎想不到还有拼死一搏的机会,一声狂叫,挥拳打向张飞龙。张飞龙并没有躲闪,而是用身体硬生生地接住吉岗大郎的拳头。与其同时,他的双拳也重重地砸在吉岗大郎的身上。

吉岗大郎身体摇晃了几下,连连后退。张飞龙稳如磐石,一动不动。吉岗大郎又冲上来,张飞龙双拳如流星一般挥出,一拳快一拳,一拳猛一拳,疾风暴雨一般倾泻在吉岗大郎的脸上,头上。

吉岗大郎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而且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四溅,无力地倒在地上。

张飞龙把他拽起来,一声吼:“继续打。”

吉岗大郎浑身如泥一样,嘴里,鼻子,眼中冒血。张飞龙一松手,他浑身如一滩稀泥,无声无息地滑倒。

张飞龙回头对凌若冰得意一笑:“怎么样?”

凌若冰笑吟吟地道:“浪费时间。”

张飞龙眉飞色舞:“我是在好好教训日本鬼子,让他们知道,中国人的厉害!”

徐东洋来到家对面的一家茶馆,他本是汉口地下党之中的重要领导人,代号“钉子”。他一直与周必成单线联系。在汉口,知道他身份的人,只有周必成。前两天,田美玲为了抓住徐东洋的把柄,敲山震虎。徐东洋的仓库之中的确藏有一批药品。一旦田美玲强行搜查,他就会暴露。为了安全的转移这批药品,徐东洋与周必成紧急联络了一次,商量行动对策。

今天,是徐东洋看到紧急联络的信号,他知道,周必成的行动计划有了变化。他进入茶馆之后,漫不经心地看了茶馆大堂一眼。他看到了凌若冰。凌若冰独自坐在一张茶桌前,面前摆放着一壶茶,几碟干果。凌若冰也看到了他。徐东洋一直知道这个女儿的存在,从周必成的口中得知,她还与张飞龙一起在行动队的阵营之中。上次他暴露,引起了田美玲,宫本久长的怀疑。周必成就想出了一个苦肉计,让凌若冰狙击徐东洋,徐东洋在胸口前放了一块金表。凌若冰没有辜负周必成,徐东洋的厚望,一枪击碎了金表,只让徐东洋受了伤,并没有丧命。此举果然让宫本久长,田美玲都解除了对徐东洋的怀疑。徐东洋借此机会,把大批重要物资运送出城,增援鄂北新四军队伍。

凌若冰小的时候,曾经恨过父亲徐东洋,认为他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甚至有刺杀过他的念头。但自从周必成的口中得知他的秘密身份之后,凌若冰对父亲的看法来了一个大转变。此时的父亲,为了国家,为了民族,不惜牺牲自己,大义凛然。这样伟大的父亲,怎么会不爱自己的亲人?他是迫不得已,为了大义而牺牲了家庭!

徐东洋心中澎湃,他欠这个女儿太多太多,永远也无法偿还了。但他没有选择,他也相信女儿能够理解自己。凌若冰对他笑了笑,那是一个女儿对父亲的绝对信任,支持。

徐东洋从凌若冰桌子上摆放的干果看出来了,他要联络的人在楼上三号雅间里。徐东洋径直走上楼去,推开了门。雅间里的人并不是周必成,而是张飞龙。虽然张飞龙贴了胡须,但徐东洋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徐东洋对张飞龙太熟悉了。不过,他没有忘记接头的暗号。

徐东洋:“原来是东湖的周老板?”

张飞龙:“徐老板记错了吧?我是川北万货行的周采办!”

徐东洋:“东湖的周老板是你爹?”

张飞龙:“他不是我爹,是我三叔!”

徐东洋关上门,张飞龙道:“徐叔,周队长牺牲了。”

徐东洋:“啊!”

张飞龙:“他让我来和您接头,协助您完成任务。”

徐东洋:“田美玲盯上我了,不知道她有没有掌握我确切的证据,她派出的人就在我公司的仓库附近。还有宫本久长也似乎闻到了什么风声,这次行动,不仅仅要拔掉她们,还要把物资运出城……”

张飞龙:“徐叔,您们一家人也得转移了。”

徐东洋:“只要一行动,我们再也藏不住了。我不担心大哥,就是有些担心淑媛,她和大哥每天早上八点会到部队医院为秋山大郎针灸。”

张飞龙:“警备司令部秋山大郎?”

徐东洋:“上次在饭店他只受了伤,并没有死。”

张飞龙:“把他也消灭了?”

徐东洋:“他早该消灭了,就是没有好的办法。”

张飞龙想了想:“我有一个好办法……”

徐东洋听了之后,连连点头:“这个办法可行!”

早上,徐东洋家。徐淑媛出门去了医馆,她要和大伯徐明镜到部队医院,给秋山大郎做针灸。

吴妈把徐淑媛送出了门,回到家中,听到徐东洋的卧室里有响动。

吴妈悄悄来到徐东洋的卧室门口,往里看了看。徐东洋正在收拾,一口箱子已经装满了。

吴妈问:“老爷,要出门吗?”

徐东洋回头看了她一眼。

吴妈:“老爷,需要我给您收拾吗?”

徐东洋:“你忙去吧!”

吴妈:“是,老爷。”

徐东洋匆匆盖好箱子,提着箱子到了客厅,把五根金条放在茶几上,喊了声:“吴妈。”

吴妈从自己的卧室里走了出来,一脸疑惑地望着徐东洋。

徐东洋用手指了指茶几上的五根金条,对她说:“吴妈,这是给你的,你跟了徐家这么多年,没有什么好感谢你的。”

吴妈大惊失色:“老爷,这是要做什么?”

徐东洋道:“我们全家都要离开汉口了,不能带你一起走,很抱歉,请你原谅。你拿着这些钱,找个地方,安享晚年吧!”

吴妈:“为什么要离开?”

徐东洋:“我不能告诉你,早迟你会知道的,你快走吧!要是日本人来了,怕会连累你!”

吴妈仿佛明白了什么,她忽然变了脸色,昔日的一脸慈祥变得狰狞可怕。她的一只手从围裙之下伸出来,手里居然拿着一把手枪,对准了徐东洋。

徐东洋看到了她手中的枪,一怔,僵住了,张大嘴,一脸惊愕:“啊……”

吴妈冷笑道:“你不能走!”

徐东洋回过神来:“你究竟是什么人?”

吴妈:“日本人,松下莲花。”

徐东洋惊愕得叫了起来:“你居然是日本人?”

吴妈难以掩饰自己的得意之色:“你想不到吧?哈哈哈!徐先生,你乖乖地坐在沙发上,两手举起来,别做无谓的挣扎,你不是我的对手!”

徐东洋坐在沙发上,慢慢举起双手,感叹道:“真想不到,你居然在我家隐藏了十多年……你一定大有来头了?你是宫本久长的先遣队?”

吴妈:“是,他是我儿子。”

徐东洋的身体颤动了一下,脸色苍白。

吴妈得意不已:“大日本帝国的每一个人,都会为大日本帝国效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否则,我们何以能占领大半个中国?所以,你不要感觉到吃惊。”

徐东洋渐渐恢复了平静:“你潜伏在我的身边,监视我的一举一动,然后报告给宫本久长?”

吴妈:“是。”

徐东洋:“那么,你发现了我什么?”

吴妈:“老实说,我没有发现你有什么对不起大日本帝国的地方。曾经宫本久长让我注意你有没有和什么可疑之人来往?他怀疑你是共产党的奸细,为新四军偷运物资,我都没有看出来……我以为,你是诚心与大日本帝国合作。你今天想走,就说明你心中有鬼,我不能让你离开。至少得等到宫本久长来了再处理。”

吴妈一手举着枪,一手去拿电话。徐东洋说:“你不用拨打电话了,电话线已经被我剪断了。”

吴妈拨了电话,听筒里没有任何声音,她的脸色大变。

徐东洋:“其实我早在怀疑你。”

吴妈:“你怀疑我什么?”

徐东洋:“自从得知宫本久长就是曾经在张三方医馆潜伏的张九之后,我就在想,徐神针医馆里会不会也有日本特工?既然张三方医馆有,徐神针医馆也应该有!我把医馆里所有的人都观察了一遍,就已经确定:如果有,就是你的嫌疑最大。”

吴妈:“你看出了我的破绽?”

徐东洋:“没有,你表现得无懈可击,正因为你表现得太完美了,我才怀疑你。要么,你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女人,找到了一个好东家,你愿意死心塌地为东家做事。要么,你就是一个怀有不可告人目的之人……”

吴妈一惊:“哦……”

徐东洋:“我本来是共产党员,代号“钉子”。在之前一直为共产党队伍提供药品,经费。武汉沦陷之后,我奉组织上的命令潜伏下来,选择了和宫本久长合作。暗中却把许多禁运物资偷运出武汉,送到新四军手中。我知道工作性质危险,稍微有不慎,就得满盘皆输!所以,我从来不在家中接待同志,也不在家中谈论任何与共产党有关的事情,并且为了不让日本人起疑心,我的资产,家人都留在汉口……”

吴妈:“不得不佩服你这样大胆的举动让我们都疏忽了。”

徐东洋:“我总感觉身边有一双无形的眼睛盯着我,我的身边一定有内奸,不是我女儿,不是我大哥,那么,就只有你最可疑。今天,我想试探一下你,结果你就拿出了枪,这就说明,你是内奸!”

吴妈摇晃了一下手枪:“我只需要留住你,别的事情,让宫本久长大佐来处理。”

徐东洋微微一笑:“你等不到他了……”

吴妈:“为什么?”

徐东洋:“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的队伍之中,有两个神枪手?我既然要试探你的身份,就不可能没有准备!”

吴妈顿时脸色大变,她也觉得徐东洋说的有道理。她本能地要扣动扳机,她的身体却一阵摇晃,往后倒下了。

她的额头上多了一个窟窿,鲜血汨汨地往外流了出来。她瞪着眼睛,死不瞑目。

徐东洋微微叹息了一声:“让你死个明白,向你开枪的人,名字叫张飞龙,你儿子杀了他全家,他杀了你,也算报应。”

张飞龙抱着狙击步枪,出现在窗户口,叫了声:“徐叔!”

徐东洋站了起来,对张飞龙道:“走!准备下一场行动。”

第九章:英雄无悔
绝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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