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抉择

“嗯……那个,我肚子疼!要跳你们两个跳吧!我要方便一下。”四喜眼睛一转,然后一脸纠结地看向两个人,然后作势就想逃。

“你要方便是吗?那好,我在茅厕门口等你出来,我们再跳。”白珝卿眯了眯眼,笑着看向四喜。

人群中猛地响起一些偷笑声。

四喜咬着牙瞪着眼睛看着一脸无赖的白珝卿,几乎忍不住想对他动手。

这小子的无赖程度跟以前的自己有的一拼啊。

就在此时,澹台一鹤的司机突然走了进来,然后匆匆来到他身边耳语了几句,澹台一鹤便面色凝重地看向穆老板,抱歉地道:“穆老板,我有点急事,就先离开了。”

“好,不送了。”穆老板点点头,但心中确实松了一口气,再这么僵持下去,他还真怕这两个人会掀了他家的房顶,毕竟两个人都不是好惹的主儿。

然后澹台一鹤深深地看了眼四喜和澹台一鹤,然后扭头就离开了。

“这下小姐您是否可以跟我跳舞了呢?”白珝卿嘴角一勾,又朝她伸出了手。

四喜只好无奈地将手放到了他的手心,舒展的舞曲响起,两个人一起滑入了舞池。

“你跟三年前完全不一样了呢。”白珝卿紧紧地看着四喜,说道。

四喜抬起头,朝他呵呵一笑:“人都会变的嘛,就像你,白大帅。”没想到几年前自己竟然救了个大军阀。

“我真名叫白珝卿。”白珝卿叹了一口气:“当时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当时还没当上……”但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四喜打断了。

“你不用解释了,我只想要回我的一样东西。”四喜还惦记着当年被他顺走的半月玉,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我不是送了你碧玉观音了嘛。”白珝卿往后一退,说道。

“那也不行,那块玉对我来说意义非凡,你赶紧还给我,我也把那玉观音还你!”四喜咬牙说道,

白珝卿撇撇嘴:“好吧,那等下宴会结束后我能请你喝杯咖啡,我想把它当面还给你。”说完,然后牵着四喜来了个旋转后,结束了一支舞。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吧。”四喜懒得跟他多废话。

白珝卿看了她一会,然后笑了笑,让林旭兆跟穆老板打了个招呼,两个人就离开了穆公馆。

走在路上,白珝卿将自己的大氅脱了下来盖在了四喜的肩上。

“多谢。”四喜心里一紧,有点别扭地说道。

“知道吗?这三年我没有一天不再想你那句话,三年前我让你跟我走,可你说我连自己都不知道走到哪里,所以这三年来我一直努力,努力打拼出一方天地,为了我,更为了你。”走着走着,白珝卿慢慢地说着,虽然语气轻松,但是掩不了淡淡的心酸。

“你……一直记得?”四喜心中一怔,她真的没想到他会将这句话牢牢记在心里。

白珝卿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当然记得,这是我第一次被女孩拒绝,而且是这样的理由。”然后他无奈一笑,说着,他扭过头,看向四喜,握住了她的肩膀,逼迫她停下了脚步,正对自己:“现在我有能力,有地方能给你安定了,你愿意跟我走吗?”

你跟我走吧!

三年前,那个少年认真而坚定的目光与此刻的白珝卿再度重合。

四喜皱紧了眉头,她不否认,无论是三年前还是此时此刻,听到这句话时,她是心动的,但是心动过后,却是被现实的一泼冷水浇灭的只剩下冷静和理智。

“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我是澹台一鹤的人。”四喜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爱他?”白珝卿松开了握着她肩膀的手,眼神灰败。

四喜呵呵一笑,似乎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一般:“爱他?不不,他太危险也太爱算计人,从见他第一面起,我就对他绝了所有的心思,而他也一样,他所有的热情和精力,都奉献给了如何算计他人上。”

“而且,我是个天生喜欢直来直去的人,爱他,太累了。”四喜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这三年的相处不能说没有过感觉的,毕竟那个人太过耀眼,美丽到让人注目,优秀到令人心动,但是她从来不敢动那种心思,所以她很清楚对澹台一鹤是怎么样的感情。

白珝卿的眼中顿时阴霾消失,虽然她拒绝了他,但是他也不是意味着他完全没有机会。

“那你为何不跟我走?”白珝卿不甘心地问道。

四喜看向他,伸出了两根白皙的手指:“第一,我对你还没有那种感觉;第二,我现在还不能离开澹台一鹤。”因为玉瓷儿还在他手上,以澹台一鹤的手段,相信他一定会对玉瓷儿不利。

白珝卿有些沮丧:“那我还有没有机会?”想他白珝卿活了二十几年,还没有这么低三下四过呢。

“不知道,也许吧。”四喜一脸狡黠地说道,毕竟他看着比澹台一鹤还有围在她身边的那些富家公子顺眼多了。

白珝卿的心中顿时燃起了名为希望的火花。

只要有希望,他就不会放弃的。

“还有……”四喜摊出手,眯了眯眼:“把我的玉佩还给我!”

白珝卿愣了下,然后笑着从脖子上取下了戴了三年的半月玉,然后重新挂在了四喜的脖子上。

四喜也要摘下那块碧玉观音,却被白珝卿制止了:“你戴着吧,这块玉是我母亲给我的护身符,据说可保佑人一生顺遂,你带着可以保你平安。”

“值钱吗?”四喜挑了挑眉,小声问道。

白珝卿顿时被一噎,看着四喜财迷的模样,有些无言以对:“这是上好的老坑翡翠。”

“老坑翡翠……那好,谢谢啊,我一定会好好戴着的。”四喜双眼发光,然后赶紧将两块玉放进了衣襟。

“财迷。”

“要你管!”

就在两个人说闹间,不远处的树丛中,一双冰冷的凤眸正冷冷地注视着两人。

“先生……”

“明天早上把这个白大帅的来历背景给我,另外,朝上海各大报社发出消息,两个月后,我将与若梦小姐订婚,订婚宴就定在上海的华懋饭店。”

“是,先生!”

晚风渐起的夜晚,是命运的转折点,亦或是原定的轨迹点,没有人知道。

次日

一大早,四喜还在睡梦中时就被王妈狠心地从床上拖了起来。

“若梦小姐,今天是先生的表妹来的日子,你得赶紧下楼和先生一起去机场接机。”王妈一边为还眯着眼的四喜穿衣服,一边说道。

“什么表妹?我怎么不知道?”四喜嘟着嘴,她真的不想从床上起来啊。

“是先生姑母的女儿,刚从美国回国。”王妈速度飞快地为四喜带好了一顶礼帽,然后拉着她出了卧室。

四喜半睁着眼看到大厅里正悠闲地喝着咖啡的澹台一鹤,不禁大声抱怨道:“澹台一鹤,我说你妹妹来你自己去接机好了,干嘛拉上我。”

澹台一鹤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说道:“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也算她半个嫂子,当然要跟我一起去了。”

“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我什么时候是你的未婚妻了?”四喜这下彻底被气醒了,赶紧走到他的面前,叉着腰问道。

澹台一鹤一脸无辜地把手上的报纸拿给她,四喜看着报纸上的字,瞪大了眼睛。

“一掷千金为红颜,富商澹台一鹤将与名媛若梦……在华懋饭店举行订婚宴?”四喜不可置信地看着报纸上的标题。

四喜狠狠看向一脸事不关几的某人:“这是怎么回事?”

澹台一鹤耸了耸肩:“我不知道,可能是昨天那些记者捕风捉影乱写的吧。”

“都上报纸头条了,这……我不管,你得把这件事给我摆平了。”四喜气呼呼地说道,这种事情怎么能乱说?

澹台一鹤拿起咖啡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道:“你不是不在意这些吗?用你的一句话,就是用的又不是你自己的身份。”

“那订婚宴呢,这么大的事那些记者不是得到了确凿消息是绝对不会乱写的,你到时候怎么解释啊?”四喜狐疑地看着澹台一鹤,这消息不会是这家伙放出去的吧?

“你放心,你就算想让我娶你,我也对你没兴趣。”澹台一鹤将四喜手中的报纸夺过来,脸上又露出了让四喜恨得牙痒痒的坏笑,然后披上一件大衣就朝大门走去

“那我还不想嫁呢!”四喜气呼呼地跟了上去。

汽车上

“哎,我说昨天那位白大帅似乎对你有意思啊。”澹台一鹤突然朝四喜说道。

四喜心中一咯嗒,然后笑着道:“这全上海对我有意思的男人多得是,毕竟本人貌美如花是不是?”

澹台一鹤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四喜想打人。

“我觉得他看你的目光似乎认识你,你们两个应该是旧相识吧。”澹台一鹤笑完了,然后说道。

“我不认识他。”四喜否认道,这只狐狸的嗅觉实在太敏锐了,她真的不能露出什么破绽。

澹台一鹤朝她深意一笑,然后别过了头,不再问她。

四喜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机场外

一个身着穿紫红色大衣,一头卷发的秀美少女正翘首等着,目光期待而焦急。

不一会儿,少女看到不远处的一辆车,激动地朝那辆车挥了挥手。

车停在了她的面前,那少女迫不及待地就抱住了刚出车门的男子:“表哥!”

澹台一鹤笑着抱了抱她:“胖了啊,在美国没少吃吧。”

楚家璇嘟了嘟嘴,嗔怪地看着他,道:“哪有一见面就说人家胖的?伤人自尊!”随后,她的目光移向了四喜,好奇地问道:“她是谁?”

“她叫若梦,我的未婚妻。”澹台一鹤介绍道。

“喂,别跟谁都说我是你未婚妻,我跟你没那关系。”四喜瞪了他一眼,然后笑着朝楚家璇伸了伸手:“你好,家璇。”

楚家璇笑着握紧了她的手:“你好,哎呀,表哥终于定下来了,我还以为表哥不喜欢女人呢。”

“咳咳。”澹台一鹤面色一僵。

“你别误会,我……”四喜真是有嘴说不清,只能用目光刮着罪魁祸首。

楚家璇笑嘻嘻地摆了摆手:“不用解释了,我都知道的。”说完,暧昧地递给了四喜一个“我都懂”的眼神。

四喜彻底无力解释了,只能帮着楚家璇把行李箱扔进了车后厢。

坐进了车,楚家璇就拉着四喜问道:“嫂子,我说你是怎么拿下我表哥的?”

“我不是你嫂子。”四喜干笑着说道。

“别否认了,我今儿看了机场发的报纸,啧啧,日子都定下来了,看来我这次来上海真是来对了,改天我把爸妈也从美国叫来,我爸妈知道哥你要结婚了肯定很开心。”楚家璇语速极快,让四喜脸解释的机会也没有了。

四喜赶紧看向澹台一鹤,威胁道:“你把事情都给你妹妹讲清楚!”

澹台一鹤挑了挑眉:“这件事我也讲不清楚。”

“你……”四喜气结。

楚家璇笑着朝四喜道:“嫂子,我知道我哥脾气古怪,但是他从小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人陪他了,你可要好好照顾他啊。”

咦?澹台一鹤是孤儿?四喜顿时忘记了生气,有些惊讶地看向面无表情的澹台一鹤。

“喂,你……”

澹台一鹤冷冷瞥了她一眼:“怎么?你可怜我?”

“可怜你做什么?我也跟个孤儿差不多。”四喜耸耸肩,不以为然说道,孤儿怎么了,任何人有不幸,何必用怜悯的目光去可怜他们。

澹台一鹤一愣,那双凤眸中闪过异样的光芒。

四喜不得不承认,澹台一鹤这表妹真是个话篓子,仿佛有讲不完的话,反正嘴皮子就没停过,就这么一路闲话家常地就回到了澹台公馆。

下了车,楚家璇并没有跑进公馆,而是磨着澹台一鹤要出去玩。

“你刚从美国回来,不用倒时差吗?”澹台一鹤有些头疼。

楚家璇摆了摆手:“不会,我精神好着呢,刚来上海,我想去看看。”

“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差现在。”澹台一鹤劝道。

“不要!”楚家璇嘟着嘴扭过头。

澹台一鹤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他看向四喜:“你陪着她吧。”

“好。”四喜也无奈地点点头,楚家璇就像只出笼的活泼小鸟挽住了她的手,蹦蹦跳跳地跟着四喜走了。

走在繁华热闹的大马路上,四喜紧紧盯着到处乱窜的楚家璇,生怕她等会儿溜到那里,自己找不到。

“嫂子,这就是雪花膏吧。”楚家璇来到一个小摊前,拿起上面摆着的一个圆形盒子,说道。

四喜点点头:“没错,就是雪花膏。”

楚家璇拿出自己的钱袋,买了整整十盒雪花膏。

“家璇,你……买那么多又用不光。”四喜哭笑不得。

楚家璇从笑得开心地老板手里接过了袋子,说道:“这以后去了美国就见不到了,赶紧多买几盒,还可以送给我妈和几个姐妹。”

但是接下来,四喜对楚家璇买东西的热情和分量感到了深深的担忧,再这么下去,恐怕她们两个人根本搬不回去那么多东西啊。

“家璇,你别买了,我们先去吃东西吧。”四喜赶紧朝正买完了几匹缎子的楚家璇叫道。

楚家璇想了想,然后笑着点点头,挑了一间粤菜馆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楚家璇把东西往座位上一扔,然后拿起菜单,点了十多样菜品和小吃。

四喜见此赶紧夺过菜谱,然后朝那个目瞪口呆的服务员笑了笑:“就这些。”

“嫂子你干什么呀,我还没点完呢。”楚家璇鼓了鼓腮帮子,说道。

“再点就不对了,你吃得完那么多吗?”四喜将菜谱阖上,看了看她的小身板:“不能那么浪费。”

“可,可是我在家里就是吃那么多的。”楚家璇委屈地说道。

四喜惊了一下:“你饭量那么大?”

“是啊,从小胃口就好。”正聊着时,一份大烧卖就上了桌,楚家璇二话不说,就夹起一个大烧卖,张口就吞了下去,然后一个接一个,就这么吃完了三个。

看着眼前少女的饕餮般的胃口,四喜无言以对,只能看着她吃了。

“家璇,你来上海是来做什么的?”四喜好奇地朝吃得正香的楚家璇问道。

楚家璇咽下了一只豆沙包,说道:“这一来是来看看表哥,还有……就是来追一个人。”

“谁啊?”四喜好奇地问道。

楚家璇顿时眼冒桃花:“我在美国时的心上人……他叫林旭兆,学的是医科,那长得真叫一个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楚家璇满眼痴迷地说着,然后拿起一只包子塞在了嘴里。

“他在上海?”四喜笑着问道。

“是啊,据说他学成回国做了一个军官的副手,那个军官现在在上海那他肯定也在上海。”楚家璇口腔塞满了东西,口齿不清地说道。

四喜点了点头,对楚家璇有了小小的佩服感,没想到这么个小小女子为了追求心上人不惜漂洋过海,有胆气!

“可这上海那么大,茫茫人海怎么找?”四喜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不用担心,那个军官我早就打听到了。”楚家璇胸有成竹地道。

“谁啊?”四喜问道。

楚家璇笑眯眯地说道:“白珝卿,而且我有他的照片!”

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声音就响起:“咦,你也在这儿啊!”

四喜循声一看,只见白珝卿笑容满面地朝她们走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楚家璇看到白珝卿眼睛都直了:“你是……白大帅?”说完她赶紧扔下吃了一半的包子,激动地说:“你好,我有个人想跟你打听一下。”

白珝卿看到几乎要扑上来的楚家璇,下意识往旁边一躲。

楚家璇脚下一个不稳,就朝前扑去,就在这危险时刻,一双手却稳稳地接住了她将要摔倒的身子。

楚家璇抬起头,直直对上一张同样惊讶的俊脸。

“林旭兆!”

“楚,楚小姐?”

楚家璇激动地眼泪汪汪,不顾大庭广众之下就抱住了那人:“林旭兆,皇天不负有心人啊,终于找到你了!”

白珝卿看着这莫名其妙的一幕,惊异地看向四喜:“这,是什么状况?”

看到那“紧紧相拥”的两人,四喜心中突然想到了一首诗词,虽然那样浪漫的诗词可能不太适合此刻的情况,但是她想楚家璇心中肯定是这么想的。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第十二章:抉择
胭脂与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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