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身退
江氏见四喜倒地,便赶紧向外跑去,跑出门后朝围在外面的黑衣人们厉声说道:“里面有炸弹,退后五百米!”众黑衣人一听有炸弹,便立马向后退去,江氏也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书房,目光深沉。四喜听见江氏让那些人退后了,便赶紧打开保险柜,拿出了放在里面的作战书,从后门跑了出去。江氏看到书房迟迟没有动静,心中也不免狐疑,她赶紧走进书房,看到保险箱中空空如也,不由得眼神一沉,知道自己被骗了。“给我捉住那个女人!”江氏阴沉地朝身后的人喊道。四喜抱着作战书一路小跑,可是没跑几步就被几个黑衣人拦住了,四喜只好将作战书朝腰间一塞,然后伸出拳头,迎上前。在上海的一段时日四喜也为澹台一鹤清除了不少人,所以身手也堪称利落,赤手空拳将几个黑衣人打倒在地,然后不敢迟疑地向前跑去。可是整座郭府似乎都笼罩在枪火之中,到处可见郭府的守卫军与不知名的黑衣人互相开火,四喜只能东躲西藏,以免殃及池鱼。四喜将腰间的作战书拿了出来,拿在手中看了许久,然后在躲藏的树下刨出一个洞,将作战书藏在了坑中,深深埋好,再用杂草掩盖了下。藏完了作战书,四喜便抽出随身携带的军刀,朝那些黑衣人袭去。“六姨太,您赶紧走!”四喜刚刚放到了一个黑衣人,一个小兵便跑了出来,架着她的手就要离开。“没用的,整座郭府都被包围了,我们出不去的,对了,府内有炸药吗?”四喜急匆匆地问道。那个小兵想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有是有,可是副帅说这是专用军火,绝对不能动。”“这种时候还管那么多干什么?快去拿!”四喜朝那个小兵吼道,然后紧张地看着眼前的战局,依照现在的局势,郭府的守卫根本挡不了多久了。小兵赶忙应了一声,赶紧跑开了。就在这时,四喜突然感到一阵冷风袭来,四喜赶紧将手中军刀一转,朝那个突袭自己的人刺去,那人也将身子一偏,手中的长刀寒光凛凛,还沾染着殷红的血迹,看上去十分渗人。四喜赶紧站起身,然后将军刀直直地向那人刺去。那人的身手出奇地灵活迅速,出招令人眼花缭乱,一招一式鬼魅奇诡,四喜只能被逼得连连后退,最后,四喜一个躲闪不及,就被那弯刀一下子架到了脖子上。“把作战书交出来!”那人沉着声音说道。四喜冷笑一声:“我不知道什么作战书。”那人将刀刃贴近了些,暴露在外的眼眸如寒星冰冷:“你别想混过去,说!”“好,我知道作战书在哪里,你跟我走吧。”四喜转了转眼,朝他说道;他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然后抬起头,冷声地说道:“那好,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不然休怪我刀下不留情!”四喜笑了笑,然后自顾自朝前走去。走了没几步,四喜就脚步一顿,因为他看到了不远处那个去拿炸药的小兵急匆匆跑了过来。“怎么了?”身后的人冷冷地问道。四喜咽了咽口口水,然后朝那个小兵大喊道:“兄弟,把炸药扔给我!”那个小兵脚步猛地一顿,然后想也不想地就将手中的炸药包抛给了四喜,四喜一把接过,然后连忙扔向身后的黑衣人。黑衣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好几步,四喜趁机赶紧挣脱了他的钳制,跑到了那个小兵身边。“火呢?”四喜看到那个黑衣人意识到她耍诈朝她奔过来,不禁转头赶紧朝小兵说道。小兵颤抖着掏出一盒火柴,四喜赶紧划燃火柴,点燃了导火线,咬着牙朝那人丢去,黑衣人一看是真的炸药,不由得连连后退。顿时,火花四溅,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震得地面剧烈一震。炸药的杀伤力远远超出了四喜的想象,强烈的火光照亮了整座郭府上方的天际。四喜也跟着那个小兵逃到了比较安全的地方,但谁知一大批黑衣人正朝他们二人逼近。“兄弟,还有炸药吗?”四喜朝身边的小兵摊了摊手,问道。那个小兵赶紧从怀中掏出了另一个炸药包,然后朝四喜说道:“六姨太,这炸药危险的很,您还是小心点吧。”“我晓得,放心吧。”四喜朝他笑了笑,然后将炸药包在手里掂了掂,看着那些黑衣人,微微一笑。四喜将炸药包点燃,然后大步上前跑了几步,在火将要燃尽炸药包的导火线时,四喜连忙将炸药包往冲过来的黑衣人扔去。扔完后四喜赶紧往反方向跑,然后一把将愣住的小兵压到了地上黑衣人们还没反应过来,那炸药包就在半空中爆炸,顿时火光四溅,爆炸声震彻天际,惨叫声连绵不绝地响起。而那巨大的爆炸也震得四喜脑袋嗡嗡响,最后整个人重重磕在了地上,顿时没了意识。当再次醒过来时,四喜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裸露在外的手臂缠满了绷带,竟连动根手指的力气都使不出来。四喜挣扎着从床上坐起,但是一坐起来全身都像是散架般疼痛,让她无法支撑地重新倒在了床上。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打开了,郭智问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看到脸色惨白的四喜不由得立刻跑到了床边:“怎么了?”“你回来了?”四喜捂着右臂,看向郭智问问道。郭智问冷哼了一声:“我没想到那几个女人胆子竟然那么大,趁着这次我出去搞那么大的动作!真是小看了那几个女人!”“永远不要小看女人,对了,江舒兰呢?”四喜问道。郭智问双手重重按在了大腿上,恨恨地说道:“抓住了,严刑拷问也逼不出她的底细,最后就咬舌自尽了。”说着,他眯了眯眼睛,沉声道“她还真是沉得住气,竟然在我身边潜伏了那么久。”“我可是差点折在她的手下手里!”四喜挪动了下疼痛的身子,响起那个晚上就阵阵后怕。郭智问有些敬佩地看向四喜,啧啧道:“没想到啊,你一个小小女子竟有这样的胆量,拿着炸药就扔,你知不知道这炸药的威力,这次是你命大,不然早炸成肉酱了!”四喜耸了耸鼻子,哼声道:“那又如何?我才不怕呢。”“这么不要命的女人我还真没见过。”郭智问笑着揶揄道。“那现在见到了!”四喜撇了撇嘴,然后说道:“对了,那作战书我给你埋在土里了,记得挖出来啊。”郭智问点了点头:“我已经让人挖出来了,这次多亏你了,从今以后你就是郭府的大夫人了。”“什么!”四喜惊叫道,一不小心扭到了脖子,不禁痛呼一声。郭智问赶紧扶住四喜的脖子,担心的道:“你不用那么激动吧。”“我能不激动吗?谁答应做你什么夫人了?”四喜恶狠狠地朝他道,本来这个六姨太她就已经够嫌弃了,她现在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上北平找白珝卿。“我不管,我看上你这个女人了,你不嫁也得嫁!”郭智问站起身,一脸霸道地朝她宣布道。四喜气得语塞,久久才咬牙道:“你这个混蛋!”郭智问笑眯眯地凑近她的脸,柔声道:“等你好点了我们就成亲,夫人。”“滚!”四喜一字一句地说道,目光恨不得将他凌迟处死。郭智问心情大好地走了出去,徒留四喜一个人颓废地在床上将郭智问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问候完了再开始骂郭智问小人,忘恩负义,把所有骂人的词汇搜肠刮肚骂了出来,这才好受了些。但是骂完以后四喜又觉得有些沮丧,突然,一抹碧绿掉出她的衣领,四喜看着掉出的碧玉观音,心念一定。不行,她可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她不想做的事,没有任何人能逼她!一连好几天,四喜就只能无力地躺在床上,连吃饭也得侍女喂,更可恶的就当属郭智问,美其名曰来陪她唠嗑解闷,实则就是想把她气死,四喜已经看得透透的了。“我说,我已经有爱人了,你硬娶我到最后谁都不开心,何必呢?”四喜终于受不了了,准备做最后的挣扎。坐在床边削苹果的郭智问一脸不以为然,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啊,就是那个白珝卿嘛。”“你知道还……你说过事成之后就帮我见到他的,你堂堂男子汉说话不算数算什么男人?”四喜气闷地说道。郭智问耸了耸肩,然后将一块苹果切下塞到了四喜的嘴里,说道:“丫头,现在外头那么乱,跟你实话说了吧,白珝卿已经跟刘大帅的军队结结实实地打了一场,这估计到最后他也是凶多吉少,你呀,得为自己打算。”听到郭智问的话,四喜倏地坐起身,叫道:“什么?白珝卿有危险!”说完就挣扎着要下床。郭智问赶紧横手一拦,将四喜拦回了床:“瞧你做事有勇有谋的,怎么听到白珝卿有事就这么不理智啊。”“你就好放我走,不然我一枪毙了你!”四喜咬着牙朝郭智问威胁道。看着眼前可爱小猫亮出了尚且不锋利的爪子,还一脸凶狠的表情,郭智问忍俊不禁:“毙了我?怎么毙啊?就凭你?”四喜有些沮丧地低下头:“算了……”说着,眼里似乎有热流要流下。“哎,哎,你别哭啊,我最怕女人哭了。”郭智问急急地说道。四喜越想越委屈,到最后竟然真的嚎啕大哭了起来,好似有要把眼泪流光的架势。“好了好了,不嫁就不嫁,我还不稀罕你这个女人呢!”郭智问手足无措,只好妥协般地说道。战火纷飞,轰炸声、枪炮声不绝于耳,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穿过山岗的风中仿佛都飘荡着一股血腥气。“报告大帅,对方已经逼近我方三百米,兄弟已经快支撑不住了,是否要派人支援?”一个灰头土脸军官打扮的男人来到站在山顶上拿着望远镜看战局的白珝卿问道。白珝卿放下望远镜,狭长的凤眸中深沉而无波,像极了一潭死水:“旭兆,给我枪,我要亲自上!”“大帅不可啊!”林旭兆猛地一惊,赶紧说道。“给我!”白珝卿瞪大了眼,一脸阴沉地朝林旭兆说道。林旭兆挺直了身躯,认真地看向白珝卿:“大帅,你想死吗?”“放肆!”白珝卿满脸怒容,白皙精致的脸微微扭曲着。“大帅我没有别的意思,属下知道自从您得知了四喜小姐的死讯就日日借酒消愁,这次主动迎战,大帅就没想着活着回去,是吗?”林旭兆也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但到此刻还是泪流满面地叫喊了出来。白珝卿浑身一震,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背后的漫天的炮火尘沙,衬着他那白得几乎透明的面容,更像是天外来仙。“旭兆啊,既然你知道我的心思,那就成全我吧,在战场上战死总比窝囊得在府里醉死有面子多了!”白珝卿语气更像是卑微的恳求,让林旭兆的心猛地一揪。林旭兆猛地别过头,生生忍住了冲出眼眶的泪水:“大帅,你这是何苦?”话音未落,白珝卿便夺过他手中的枪,然后大步奔下了山,跑到了前线,二话不说就拿枪扫射了起来,一下子就干掉了十几个前排的士兵。“大帅,你怎么来了?”正在抵挡枪火的士兵看到白珝卿,不由得惊异地问道。“都别给老子废话,今天要是不把他们给灭了,你们就别回去了!”白珝卿仰起头大叫道,浑身流露出一种决绝的气息。“是!”士兵们整齐地应了一声,然后开始继续攻击。白珝卿往前进着,似乎那密集的枪林弹雨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皮肉被擦伤的痛,他连眉头也不皱一下,整个人像是一台没有生命的战争机器,亦或是一个疯狂的求死者。林旭兆匆匆跑来,只见白珝卿不顾一切地往前进着,那身军装已经血迹斑斑,不由得咬着牙冲上了前,一把将白珝卿拽回了隐蔽处。“白珝卿,你个孬种,疯子!为了一个女人就想这么死了吗?你太自私了吧!”林旭兆大吼道,自从他十三岁到了白珝卿身边,他一直毕恭毕敬,但是这回他真的是怒了。白珝卿咧嘴朝他一笑,没心没肺地说道:“没错,我就是个孬种,我为了个女人就不想活了。”“大帅啊,你要是走了,这些跟着我们出生入死的兄弟该怎么办?白家怎么办?你怎么能抛下一切就这么走呢?”林旭兆大叫道。白珝卿重重拍了林旭兆一下,靠近他说道:“好兄弟,以后就拜托你打理这一切了。”林旭兆彻底红了眼,哽咽道:“大帅,何苦啊!你这是何苦啊!”“没了她,我活着也没意思,旭兆,在这乱世里能找到个爱人不容易,她说会等着我,我不能让她等太久啊!”说着,白珝卿的眼底浮现一丝沁骨的温柔。说完,白珝卿便拿着枪,想再冲出去,但是他还没站起,就感觉后颈一疼,眼前一黑,然后彻底没了知觉。林旭兆赶紧接住瘫软的白珝卿,坚定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将他背到背上,然后赶紧离开这战场。“白珝卿!”四喜突然从梦中惊醒,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连额头上都是冷汗涔涔的。四喜捂住心口,不知为何,她心慌得很。门突然开了,只见郭智问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花花绿绿的盒子,见到四喜醒了便笑着将盒子放到了床头柜上:“丫头,瞧我给你买什么好吃的了?”“什么啊?”四喜兴致阑珊地问道。“千层酥、云片糕还有枣泥味的麻薯。”郭智问笑着打开了盒子,将一块块做工精致的糕点拿了出来。四喜咽了咽口水,美食在眼前岂有不吃的道理,便丝毫也不客气地拿起糕点往嘴里塞,要知道她每天吃些粥水吃的都快吐了。“慢点吃,吃完了就上路。”郭智问看着四喜说道。“噗!”四喜一口还没嚼碎的糕点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喷了出来,喷了郭智问一脸。“怎么地?这还是我的上路饭?”四喜面部扭曲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