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往事

第二天,早上十点。

耀眼的阳光将整个津大操场覆盖,操场周边早已围满了学生,人群里发出阵阵议论声,每个人的神情比昨晚还要急切及激动。

陈以淇老早就牵着卓涵挤到了最前边,此刻凌允之站在第二道跑道上,正等待着裁判的发令枪声。

决赛的跑道号数是按初赛成绩排列的,因而海桉正站在第一跑道上,他回过头,唇带蔑笑地望了一眼凌允之,右手拇指向下,对他做出一个“差劲”的手势。凌允之则轻声微笑,朝他一伸中指。

“看来灵芝跟海桉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不远处传来余启骁的声音,陈以淇觉着声音有些熟悉,她往左边回过头,这才发现余启骁跟顾浔朗就站在不远处。

陈以淇朝他们挥挥手,热情笑着:“嘿!”

余启骁看到了陈以淇在回首,是以他也回以一个笑容,向陈以淇挥了挥手。顾浔朗很明显也发现了陈以淇,可他仍是一脸的漠然,表情没有一丝波澜。

陈以淇凝视着顾浔朗的侧脸,经过昨天的事,她自心底觉得,顾浔朗戴着淡漠面具的背后,肯定埋藏着一段让他不愿再回想的痛苦往事。可顾浔朗越是冷淡,陈以淇的好奇心就越重,越发地想进一步去探索这个男生的过去。

卓涵察觉到陈以淇定住了身子,于是她轻轻一拉陈以淇的手肘,问道:“以淇,你怎么愣住了?”

陈以淇这才回过神,她笑道:“没,没什么。好巧哦,我遇到了昨天的那两个男生。”

昨晚回去之后,陈以淇就给卓涵说了当天发生的事,卓涵还笑着说她跟顾浔朗该弄个功夫组合,就叫“柔道传奇”。

“哦?那他们一定长得很帅吧?不然我们的以淇小姐怎么会看得发呆了。”卓涵笑道。

“才没有呢。”陈以淇尴尬道,她偷望了一眼顾浔朗。明媚的阳光洒在顾浔朗脸上,勾勒出他侧脸的俊美的线条,但他的表情却仍是冷冰冰的,丝毫没有被阳光融解。

陈以淇不觉看出了神,直到裁判喊就位的时候,她才蓦地回过神,全神贯注地望向跑道。

“各就位,预备……”裁判举起手中发令枪,随着一声枪响,凌允之牟足劲儿往前冲去,很快便与海桉并排跑在一起。

海桉和凌允之同时别过头,两人互望一眼对方,眼中闪过犀利的神光。

一圈过后,凌允之暂时领先,海桉紧跟在他身后,两人的距离还不到一米。

陈以淇握紧双拳,与卓涵一同厉声大喊,给凌允之加油。但此刻在跑道上的凌允之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只感到一阵又一阵强风穿过他的身体,一下又一下在耳际不停呼啸。

那是风的声音,那是速度的声音,那更是取得必胜决心的声音!

离终点还有三十米,海桉已经追平了凌允之,两人望着终点线,眼中溅起无形的火花。围观的学生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闹嚷声响彻天空。陈以淇半张着嘴,眼睛紧盯着终点线,卓涵心知冲刺在即,她抬起头,紧紧抓住陈以淇的手臂。一边的余启骁则紧握着拳,满脸的着急。顾浔朗虽然没有过多的脸部表情,但他眉心紧皱,显然心中也在紧张会是谁先跑过终点线。

两人几乎是同时冲过终点线,但海桉还是先了凌允之一步。欢呼雀跃的声音不绝于耳,海桉一边喘气一边用嘲讽的眼神瞥向凌允之。凌允之紧盯着海桉,他紧咬下唇,虽心有不甘,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怎么样怎么样?是灵芝赢了吗?”卓涵急问着。

陈以淇摇摇头,她叹了口气,声音极轻:“灵芝输了。”

闻言,卓涵只得有些惋惜地微抿嘴唇。这时凌允之回过神,硬是挤出一个微笑向陈以淇走来。认识凌允之三年多,陈以淇自然清楚他要强的性格,此刻他心里肯定很不舒服,却又不想表露在脸上,只得对着她们强颜欢笑。

凌允之来到陈以淇跟前,他耸耸肩:“我输了,让你失望了。”他苦笑着。

“没事。”陈以淇笑着拍拍凌允之的肩膀:“胜败乃兵家常事,谁能保证自己是常胜将军呢。再说你又不是最后一次跑步,只要还有比赛,你就还有希望,下次加油赢回来就OK了。”

凌允之挠挠头,强颜露笑,内心依然很不舒服。毕竟他在高中是400米的三年连冠,现在竟然输给气焰嚣张的海桉,换了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灵芝,你就别不开心了,不然咱们以淇也会不开心的。”卓涵轻声道。

“就是。为了抚慰你幼小的心灵,今天晚饭我请你出去吃,怎么样?不准不开心了。”陈以淇道。

凌允之这才眉毛一挑,笑道:“你说的,今晚我可要你大出血。”他一打响指。

陈以淇也笑了,她正想再说什么,这时前边有两个女生扶着一个膝盖在泊泊出血的女生朝她走来,两个女生脸色焦急,陈以淇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那是她的同班同学。她赶紧弯下腰,帮忙扶住受伤的女生,皱眉道:“她怎么了?”

其中一个女生急道:“刚才小怡跑200米初赛的时候摔伤了膝盖,而且腿好像抽筋了,我们现在扶她去医务处。以淇,你能不能帮帮忙,代替小怡去跑200?”

“这……”陈以淇看了看她们,又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小怡,一时间犹豫不决。

凌允之蹲下身子,对陈以淇道:“以淇,我相信你可以的,去吧。”

卓涵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心中也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也拍拍陈以淇的肩膀:“对,以淇,你体育的成绩不是挺好吗?跑个200米绝对不成问题。”

身旁的两个女同学也附和着让陈以淇去参赛,陈以淇看着他们满是信任的目光,于是她深呼吸一下,点点头:“好吧。”

两个女同学顿时松了口气:“有人顶上那就太好了,我们先带她去医务处。啊,对了,以淇,要提醒你一下,你得小心站在第二跑道的林苒。”她们压低嗓音。

“为什么?谁是林苒?”陈以淇疑惑道。

站在左边的女同学悄悄指了指站在操场右边的一个女生,陈以淇顺着她的手势看去,只见那是个长发及腰,面容姣好,却隐隐透露出霸道气息的女生。此际林苒正做着跑步的准备运动,丝毫没发觉她们的议论。

那女同学皱眉轻声道:“林苒是音乐系的,每次比赛她总爱出阴招,小怡也是因为被她暗算才摔倒的。可是她玩花招的时候动作不大,所以裁判没能看见,你记得要小心。”

陈以淇望向林苒,微微点头:“放心吧。”

见状,那两个女同学没有再说什么,扶着小怡就往医务处的方向疾步走去。她们走后,卓涵才有些担忧地对陈以淇道:“这林苒在系里是出了名的横行霸道。她爸爸是一家上市公司的总裁,年中捐赠不少体育设备器材给津大,所以就算她捅出什么篓子,老师也只会睁只眼闭只眼地让她过关。林苒为人阴险,以淇你一定得小心。”

听罢,陈以淇嘴唇微抿,她轻笑着:“好,我会小心的。就让我来会一会这个林苒。”

紧接着,广播响起了200米决赛的集合令,陈以淇握了握卓涵的手,对凌允之回以一个微笑,示意让他们放心,接着她转身便往跑道的方向走去。

凌允之看着陈以淇远去的背影,不自觉地脱口而出:“以淇!”

陈以淇站住了脚步,她回过头。

凌允之的目光穿过重重人群,与陈以淇碰撞在一起。片刻,凌允之嘴角微翘,握紧双拳做出“加油”的动作。

陈以淇也笑了,阳光将她整个身躯包围,白皙的脸在阳光的笼罩下更显清丽。她朝凌允之挥了挥手,很快便过去集合。集合结束后,五位选手站在了自己的跑道上,按照初赛结果,陈以淇排在第五道,林苒则排在第一道。

人群中,余启骁望向站在第五道的陈以淇,不觉轻声一笑:“她也参赛了?”

闻言,顾浔朗顺着余启骁的目光看去,当看到陈以淇时,他稍稍一怔,却也没有过多的惊讶。

听到裁判喊的预备声,陈以淇心乱如麻地蹲踞在跑道上,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径赛,心底不免有些慌乱。随着“砰”一声枪响,陈以淇登时如离弦之箭般往前飞速奔跑。强风冲击着陈以淇的身子,跑了半圈左右,她只觉呼吸似乎越来越困难。

可是陈以淇毕竟学了多年柔道,体力自然是有的,于是在第三个转弯处,她便追上了林苒,两人并排于同一直线。

林苒凶狠地瞪了一眼陈以淇,随即手肘忽地往旁边一撞。

凌允之、余启骁和顾浔朗三人都明显看到了这个动作,凌允之霎时厉声大喊:“以淇小心!”

余启骁也瞪大双眼,有些惊讶地半张着嘴。顾浔朗双眉紧皱,没有说话。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以淇突然用力往前一跃,林苒顿时扑了个空。由于用力过猛,林苒整个人撞到了到跑道边沿,她捂着腰骨痛呼起来。

见此情形,凌允之厉声大笑起来:“活该,害人终害己了!”

林苒班里的人连忙把她扶去医务处,她扶着腰,鬼哭狼嚎地痛叫着往医务处走去。见林苒如斯狼狈,余启骁也不禁“噗嗤”一笑,顾浔朗也有些忍俊不禁。

女子200米结果很快便出来了,陈以淇怎么也没想到她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拿了第一名,当她站在台上,当校长亲自把金牌戴在她颈上时,陈以淇忽然眼眶一热,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也是从那时开始,陈以淇开始爱上跑步,爱上被狂风环绕,勇往直前的感觉。

台下,凌允之向陈以淇挥舞着自己400米第二名的银牌,高兴得如同是自己拿到冠军。卓涵也在一边拍掌,满脸的笑容。颁奖完毕后,陈以淇走下台,她兴奋地抱住卓涵和凌允之,三人在雀跃欢呼。

这时,擦完药酒的林苒往陈以淇身旁经过,她扶着腰,狠狠道:“这次不过是你侥幸罢了,我们走着瞧。”

凌允之回过头,对林苒讥讽笑道:“林苒,作为一个残疾人,你还是省口气吧。”

“你!”林苒气得七窍生烟,她冷哼一声,转身便走了。

凌允之仍在原地大笑,陈以淇却叹了口气,苦笑道:“看来这林苒是不会就此罢休的,以后咱们得小心提防着她。”

“怕什么,我就不信她能拿我们怎么样。”凌允之不屑道。

卓涵眉心微皱:“林苒为人霸道之至,这口气她肯定不会就这么咽下,我同意以淇说的,我们后得提防着她,谁知道她会玩些什么花招。”

闻言,陈以淇和凌允之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夜来得悄无声息,转眼间已是晚上七点半。

陈以淇兑现承诺,请凌允之来到昨晚那家快餐店吃饭,卓涵照旧是在宿舍温习功课。那家快餐店的规模不大,大约只有十张桌子,因此当凌允之推开快餐厅的玻璃门时,一眼就看到坐在窗边的余启骁和顾浔朗。

余启骁恰巧也抬起头,看到了刚推门而进的凌允之和陈以淇,他热情地招呼两人坐下。陈以淇下意识瞥了一眼顾浔朗,只见他仍是一言不发,沉默地用吸管搅动着还剩一半的冰柠茶。

“哎,你们怎么不待在学校,也溜出来吃饭了?”凌允之笑着问余启骁。

余启骁撇撇嘴:“拜托,咱们学校那饭菜能吃吗?跟猪食似的,我可舍不得虐待自己的胃。这新开的快餐店价钱便宜,东西也好吃,吃饱饭还能到处走走再回学校,真心挺好的。”

一来二去,他们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在聊天中渐渐熟络起来。顾浔朗虽然喜欢沉静,但偶尔也会搭个话。

不久,顾浔朗手机响了,接个电话后,他便说有事先走了。

陈以淇回头看着顾浔朗离去的背影,向余启骁嘟囔道:“启骁,为什么顾浔朗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啊?”

余启骁喝了口饮料,继而叹了口气:“唉,这事说来话长。”说着,他把顾浔朗背后的往事告知陈以淇和凌允之。

原来,顾浔朗还有个比他小三岁的妹妹,名叫顾浔舒,也就是他钱包里的照片中人。顾浔朗是广东人,高中时和初到广东的余启骁念同一所高中,还在同一个班。那时的顾浔朗阳光开朗,很快便和余启骁打成一片,成为了好朋友。只是好景不长,在高三那年,他们所在的地区举行了一次体育四校联赛,顾浔朗当时是学校连续三届400米纪录的保持者,因此被学校派去跑400米。结果顾浔朗不负众望,很轻松就跑进了决赛,和他一起进决赛的,还有念另外一所学校的海桉。

在决赛的前一天晚上,一群同学为顾浔朗开了个party,预祝他能取得四校联赛的400米冠军。顾浔朗很开心,那天晚上他喝醉了,回到家洗了澡后,他躺在床上倒头就睡,一直到闹钟响他才醒过来。

决赛时间定在早上九点,就在顾浔朗信心满满地准备出门回校时,意外发生了,他听见顾浔舒在虚弱地喊着自己,出于疑惑,顾浔朗走进顾浔舒的房间,这才发现她脸颊通红,嘴唇苍白的躺在床上。顾浔朗惊诧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原来顾浔舒在发高烧。其时顾父和顾母都已出门上班,家中只剩他们两人。一边是妹妹的高烧,另一边是自己钟爱的径赛,且还是四校联赛。顾浔朗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跑完决赛再送顾浔舒去医院,他安慰自己说就这一点时间妹妹不会有什么事。于是他心乱如麻地赶到学校,可就在决赛集合时,顾浔朗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是母亲一边哭泣一边斥责的声音。顾母是一名初中教师,方才回校途中想起有备课资料没取,这才折返回家。当顾母打开门,却看见顾浔舒倒在地上,她浑身滚烫,已经昏迷过去。顾母六神无主地把顾浔舒带到医院,医生却说顾浔舒高烧时间过久,情况并不乐观。听到母亲断断续续的哭声,顾浔朗只觉如遭重击,顾母说的每一个字都犹如一枚铁钉,一下又一下地敲进自己的心脏,直至血肉模糊。此刻的顾浔朗已经顾不上什么比赛了,到这一刻他才发现,亲人比任何的一切都重要,包括比赛,包括梦想。他不管身后不明所以,在高声呼叫他的老师和同学,径自走出校外。然而跑出校外,他却没能看见一辆出租车。情急之下,顾浔朗只得疾步往学校跑去。

医院离学校有一段距离,顾浔朗很快便感觉疲惫,但他一刻也没有停下来。奔跑途中,他回想起许多与顾浔舒玩闹时的起情景,想起刚才顾浔舒声音虚弱地喊“哥哥”的模样。路途的风一遍遍冲击着过他的身体,不觉间,顾浔朗已经眼眶湿润,他心里在不断地祈求,求上天不要带走顾浔舒。

赶到医院时,顾浔朗按照母亲所说来到了顾浔舒的病房,却见顾浔舒在哭着捶打自己的左腿,顾母双眼通红地在床边按捺着她,顾父则沉默着站在顾母身后。看见顾浔朗的到来,顾浔舒登时暴跳如雷,她哭吼着将枕头扔到顾浔朗脸上:“你走开,你不是在忙着你的跑步决赛吗?现在滚到医院来干吗?顾浔朗,你害得我失去左腿,害得我下半辈子都要靠拐杖走路……呵呵,你是不是很开心?我不想看见你,我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你!你走啊!”顾浔舒失控地哭喊,顾母只好抱紧顾浔舒,轻声哭泣着。

“妈妈你快赶走他……我不想看见他……”顾浔舒埋头在母亲怀里,不住地抽泣。

顾浔朗眼圈通红,他哽咽道:“浔舒,妈,我……”

不等顾浔朗把话说完,顾父就上前甩他一耳光,他激动道:“你这混小子还来这里做什么?为了比赛你能置妹妹于不顾,我真是不懂,比赛能比家人重要吗?滚,你给我滚出去!”顾父生气又心痛地把顾浔朗推出病房外。顾浔朗没有反抗,内疚之感此刻如巨石般紧压住他整个心房,让他几乎透不过气。

之后顾浔朗询问医生,这才得知原来顾浔舒在半夜就已经开始发烧,而他身为哥哥却倒在床上昏睡,直至今天早上才发现妹妹的不妥。医生说,由于顾浔舒高烧时间过长,没有及时送来医院,导致受高烧影响左脚瘫痪,痊愈的机率是微乎其微。

听过医生的话,顾浔朗早已忍不住落泪,他吸吸鼻子,回过身看向病房里躺着的妹妹,轻声道:“对不起。”

那件事以后,顾浔舒就没再跟顾浔朗说过一句话,而顾浔朗看见她拄拐杖走路的模样,也无颜再面对妹妹。于是高考结束后,顾浔朗决定远离广东,来到津桐读大学。也是从那时开始,顾浔朗的性格变得孤僻沉寂,甚至放弃了最为热爱的跑步。

听罢,陈以淇和凌允之同时叹了口气。

究竟是经历过如何沉重的内疚和思想挣扎,才会令一个人连性格都随之改变,连梦想都不敢再触碰?这件事身体受伤害的是顾浔舒,可折磨的却是顾浔朗,他心底的痛楚绝对不少于顾浔舒。陈以淇微微垂眸,不禁心疼起顾浔朗来。

“慢着,你刚才说,海桉也有份参加比赛?这个海桉,是这次咱学校运动会的400米冠军海桉吗?”凌允之抬头问,想到海桉那副嚣张的嘴脸,他现在还感觉恶心。

余启骁一打响指:“没错。一年前浔朗退出决赛,结果当年是海桉夺得400米的四校联赛冠军。不过这海桉很招人讨厌啊,一拿到冠军就扬言说其他三校的选手差劲得要命,还说浔朗是缩头乌龟,连参赛的勇气都没有。我靠,如果浔朗没有弃权,他们两人势均力敌,冠军还不定是谁呢。”他愤愤道。

凌允之一拍桌子:“就是!想起海桉的表情我就想吐,什么玩意。”他恨得直咬牙。

正聊着,陈以淇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由于旁边来了一桌很吵的客人,她只好到快餐店外打电话。

陈以淇刚拿出手机,就被身后猛地跑上来的人撞到,她站稳脚步后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前边站着的,是昨天偷顾浔朗钱包的其中一个混混。那混混右手拿着她的手机,唇带坏笑:“小妞儿,昨晚你害我让老大给骂了一顿,这手机就当作是补偿吧。”他握紧手机转身就跑。

陈以淇回过神,她一咬牙:“站住,混蛋!”她疾步追上混混。

二、往事
凉风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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