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惩罚

于初吸吸鼻子,眼泪在眼眶打转:“我妈在看见我第一眼,她就激动得昏过去了。等她醒来之后,她没有怪我一声不响就离家出走,也不怪我这三年来没有会过家,她只是抱着我大哭起来。但是我知道的,我妈并不是真的不怪我,而是没有力气了。这三年来,我爸身体一直不好,而我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在这世上对她最重要的人,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她的心早就已经累到不行,累到……就连骂我的力气也没有了。”

于初低头用手抹去眼泪,带着哭腔道:“以淇你知道吗,我妈告诉我,我爸在昏迷之前一直都在念叨我的名字,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再见我一面,可我就连他这么小的心愿都无法达成。手术过后,我爸仍然昏迷不醒,就这么过去五天,他终究还是不行了。而我……我甚至没来得及跟他说句对不起,他就永远地离开了我。”

听到这里,陈以淇早已双眼渗泪,她心疼地望着于初,却不知能说些什么。

“然后,我回到已经三年多没回去的家,家里的所有摆设还是和从前一模一样,我知道,他们一直都在等我回去。我来到我爸的房间,在他的抽屉里,我发现了一本日记。以前我总是埋怨他们强迫我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甚至认为他们根本不爱我,但是在看完日记之后,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小时候他们送我去读钢琴班,是因为当时我跟着一群坏孩子在四处闯祸,我爸怕长此下去会让我变得越发不堪,这才送我去学钢琴,好让我没空跟着那群孩子闹。到了初三中考前的那段时间,我只知道他们不停给我找补习老师,让我辛苦得濒临崩溃,却不知道我成绩之差,令他们在背后受了多少老师白眼。后来我提出想要辍学,我爸狠狠甩了我耳光,我只觉得他专横霸道,却不明白他内心的恨铁不成钢,更不知道他打了我之后,回到房间一个人在偷偷流泪。而后,我高三毕业,他们打算送我去外国读书,我只感觉他们把我当作和别家孩子攀比的傀儡,却不知道他们为了送我出国读书,已经花掉大半家财,而且背着我哭了好几天。我离家出走来到津桐,心里头竟还怨恨他们没有主动找过我,可我却不知道......当年安徽大街小巷的报纸,都刊有我的寻人启事。我时常埋怨他们不理会我的感受,但我又何曾理会过他们的感受?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恨我自己吗?我根本不配做他们的儿子……我不配……”于初终于痛哭失声,他抱着陈以淇,像孩子一样埋头在她怀里哭泣。

“于初……”陈以淇抱着于初的头颅,默默流着眼泪:“我相信你爸爸在天之灵,知道你总算明白他的苦心,他一定会很欣慰。别伤心了,无论如何,你都还有我们……你看。”她轻轻拍着于初的肩膀。

于初红着眼抬起头,只见陈以淇微笑着指向巷口。于初顺着陈以淇指的方向看去,却见卓涵、凌允之和顾浔朗不知何时已站在巷口前,他们每个人都眼眶湿润。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夜色中,卓涵哽咽着轻声唱起这首歌,紧接着凌允之、顾浔朗、陈以淇都一起唱了起来。

朋友一生一起走

那些日子不再有

一句话,一辈子

一生情,一杯酒

朋友不曾孤单过

一声朋友你会懂

还有伤,还有痛

还要走,还有我

带着哭腔的歌声在空巷里回响,于初也一边流泪一边跟着轻哼起来。

“于初,无论如何,你都还有我们。”卓涵低声哭泣。紧接着,卓涵、凌允之和顾浔朗都小跑上前,他们紧紧抱成一团,让痛哭的于初感受到朋友与他同在,让友情的温暖能驱散他心中的严冬。

夜晚九点四十分,津大。

晚自习下课后,海桉和林苒百般无聊地在学校的操场晃悠,聊一些有的没的。

“海桉,你有没有发觉,今儿好像一整天都没看见那群讨人厌的家伙?那个卓涵也没有来上课,真是奇怪。”林苒皱着眉,轻声问道。平日跟凌允之他们斗气斗惯了,今日一整天都没见着他们四人,她不免心生疑惑。

海桉先是一怔,随即狐疑道:“本来我还不为意,听你这么一说,好像倒真是一整日没瞧见他们了。陈以淇和凌允之没有来上课,顾浔朗也不见踪影,你说他们那群人在搞什么鬼?”

正当两人迷茫之际,李萱忽而跑到林苒跟前,气喘吁吁道:“林苒,我,我打听到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快说。”林苒催促着。

李萱缓缓气,道:“刚才我无意中听见陈以淇的几个同学在闲聊,有个女生不小心说漏嘴,原来那群人集体装病请假,实际上是翘课去了安徽。”

“安徽?他们去安徽做什么?”海桉问。

李萱耸耸肩,小声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集体翘课能做什么,我猜他们肯定是到安徽玩去了。”林苒不屑道。

片刻,海桉的唇角扬起阴险的笑意:“重要的不是他们翘课去干吗,而是他们都在装病请假。这下我们又可以跟那群人玩玩,当一回好学生了。”

林苒愣了愣,随即道:“你的意思是…….”她与海桉会心一笑。

第二天晚上,于初便送凌允之一行人到火车站,他让四人先回津桐,这几天他想在家陪陪母亲。经过四人的一番劝慰与陪伴,于初的精神明显好了不少,见他不再像之前那样颓丧,他们也就放心地与于初道别,踏上了通往津桐的列车。

与来时的心情不同,在火车上他们一路都有说有笑,煞是欢乐。找到于初,四人就犹如放下心头大石,心情自然大好。

安徽离津桐较远,长夜漫漫,没过多久他们便躺在硬卧上睡着了。只是四人并不知道,此刻在津大,有一场狂风暴雨正在等候着他们。

翌日,夜晚九点零五分,津大。

几经奔波,凌允之一行人终于赶回津大。刚进校门不久,他们便看见林苒与海桉不怀好意地微笑着,脚步散漫地朝他们走来。

“哟,你们总算回来了。这几天不见你们,我心里可是堵得慌呢。”林苒率先开口。

凌允之不用正眼看她,冷哼道:“只是堵得慌吗?怎么没心脏病发,最好被送进医院永远别出来。”

“你!”林苒正要发作,海桉便将她护在身后,他沉声笑道:“凌允之,你真是好心没好报。这两天我听说你们集体病了,我俩也只是想关心下你们,不过现在见你们一个个精神奕奕的,应该是死不了了。”

顾浔朗板着脸:“多谢关心,你们还没死,我们怎么舍得死呢。话不投机半句多,走,我们不必理会他。”

其余三人点点头,他们正要一同离开时,海桉忽然厉声道:“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们,你们装病翘课的事教导主任已经知道了,他让我一旦看见你们回来,就通知你们马上去他办公室。啧啧,你们也清楚教导主任的为人,他最讨厌学生撒谎翘课,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他与林苒低声窃笑。

闻言,四人同时怔在原地。卓涵小声嘀咕着:“不可能啊,教导主任怎么知道咱们请病假翘课的?”

凌允之登时满面怒容:“这还用说吗!”他转过身怒视着海桉与林苒:“除了他们这俩卑鄙小人还会有谁?!”他一手握拳。

“是我们告的状那又怎样?凌允之,那你想跟我们再打一架,然后再见一次家长吗?”海桉望着凌允之的拳头,挑衅般地嘲笑着。

“你以为我不敢吗?”凌允之的怒火在瞬间被他挑起,陈以淇连忙将他拉住,一边使眼色一边轻声道:“算了,别跟他们吵。”

凌允之强忍着心底的怒气,他狠狠瞪了海桉一眼,旋即转过身,与陈以淇他们沉默着走向教导主任的办公室。看见他们既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模样,站在身后的海桉和林苒禁不住窃笑起来。

四人磨磨蹭蹭,过了十多分钟才来到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门前,他们在门口互相对视,最后叹了口气,随头丧气地走了进去。

“主,主任,您找我们?”凌允之牵强露笑,望向坐在办公椅上黑着脸的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瞪大双眼,雷达般的目光扫在他们身上:“你们四个倒是再说一次,请假的理由是什么?”他边说边用手拍着办公桌案。

“我,我发烧烧得很严重......要上医院去看病。”卓涵吞吞吐吐。

“我跑步扭伤了腿,得去医院治疗。”顾浔朗低着头。

“我妈病得很严重,我要回杭州去照顾她。”陈以淇躲避着教导主任的目光。

凌允之看向教导主任的一张臭脸,颤抖道:“我爷爷下楼的时候脚滑,不小心掉下楼梯,把腿摔断了……所以我要赶回杭州看看他。”

听完他们一席话,教导主任的脸色越发铁青,他恼怒地拍案而起,四人同时被吓得抬起头。

只见教导主任慢步走到卓涵跟前,生气道:“发烧是吧?学校没有校医室吗?为什么要请假到外边去?何况你不是说自己烧得很严重吗,怎么现在一点儿事都没有,还脸色红润的?我看你想骗我才真是烧坏脑袋了!”

“我……”卓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再次颓丧地低下头。

接着,教导主任来到顾浔朗面前,他蹲下身子一把掀起顾浔朗的裤管,顾浔朗来不及惊诧,教导主任便已站起身:“你不是扭伤了腿,去医院治疗吗?怎么医院没有给你包扎吗?这种谎话你也能说出来,我看你是真把我当三岁小孩!”

顾浔朗只得撇撇嘴,一言不发。

见教导主任来到自己身前,陈以淇心知不妙,于是她对着教导主任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脸色却十分差。

“陈以淇,你妈病得很严重对吗?可为什么我昨儿打电话去问候她,她却说自己健康得很,生龙活虎的?对着我撒谎也不脸红,你是不是想我通知你妈妈前来津大,咱们一起对质呢?”教导主任眼神锐利。

陈以淇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主任,我知道错了。”她小声道。

教导主任冷哼一声,最后来到凌允之面前。凌允之咬咬唇,眼神闪烁。

“凌允之,你就更加离谱了!你爷爷摔断腿了是吧?我怎么记得你大二有次请假,理由是参加爷爷的葬礼呢?简直胡闹!”教导主任气得满脸涨红。

“啊?”凌允之一打自己的额头,低声念叨着:“该死,都忘记这招用过了,我该说是奶奶摔断腿的。唉,失策失策。”

“你还说!”教导主任直瞪着凌允之。

凌允之立刻噤了声,缓缓低下头。

教导主任满心愤怒地盯着齐刷刷低头不语的四人,禁不住指手画脚地骂了起来:“你们也不是小学生啦,就不能成熟点吗?你们几个大四就要实习了,大三的课程不好好上,不但翘课,还撒谎骗老师?说,你们这几天翘课去哪了,干了些什么,统统坦白告诉我!”

“我,我们只是去安徽找个朋友而已。”陈以淇支支吾吾。

教导主任紧盯着陈以淇:“去找谁?”

陈以淇咂咂嘴:“说了您也不认识。”

“陈以淇,你还敢顶嘴是吧?快如实招来。”教导主任双手叉腰,语气严厉。

顾浔朗不满地瞥了教导主任一眼,小声嘀咕着:“如实招来?还真把我们当成犯人一样审问了。”

顾浔朗声音虽小,所说的话却一字不漏地落在教导主任耳中,他回头望向顾浔朗,怒道:“你在碎碎念些什么?够胆就大声点说!”

顾浔朗咬咬牙,正要发作时,却听见凌允之不耐烦地喊道:“教导主任,您东问西问这么多事儿,不过就是想惩罚我们罢了。废话少说,这次集体装病是我提议的,要罚就罚我一个。”

教导主任被凌允之的话气得直咬牙:“凌允之,你又要当出头鸟是吗?好,既然平日你喜欢跑步,那我现在就罚你到操场去跑三十圈,其间不准停下来休息,跑不完的话你哪里也不许去!”

见状,陈以淇急忙道:“主任,一连跑三十圈,我怕凌允之会吃不消。”

“就是。主任,一口气跑完三十圈,人不都得虚脱了。”顾浔朗也附和着。

“主任,就不能换别的惩罚吗?”卓涵蹙眉道。

不等教导主任开口,凌允之便抬起头,眼神果决:“你们不用替我求情,三十圈而已,我就当作是练跑。”

闻言,顾浔朗回头望着凌允之:“灵芝,我想你误会我们的意思了,我们不是要替你求情,而是……”

“我们要和你一起跑!”顾浔朗、陈以淇和卓涵齐声道。

凌允之和教导主任同时别过头,一脸惊讶地望向他们三人。

顾浔朗勾唇笑道:“灵芝,你以为你自己是谁?每次出了事都要自己独揽上身,你觉得这样做很伟大吗?我们是朋友,惩罚就该一起承受!”

“没错。灵芝,你别太看小我们,好朋友就得同甘共苦。”陈以淇也微笑着。

“这一次,就让我们一起受罚。”卓涵轻笑着。

一阵感动涌上心头,凌允之只觉心底尽是温暖,他怔怔看着其余三人,失声低笑:“你们这群傻瓜。”

站在一旁的教导主任早已气得七窍生烟,他咬牙切齿道:“好,你们是好朋友对吧?要一起受罚对吧?那我成全你们。现在我就罚你们四个到操场去跑三十圈,我会在阳台监视着你们,谁也别想偷懒。马上去!”他一手直指门外。

四人相互对视,眼中闪烁着默契的光芒,他们同时歪唇一笑,对着教导主任齐声道:“谢谢主任给我们锻炼身体的机会!”说罢,他们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室,独剩满脸怒气的教导主任站在原地。

投光灯下的操场,只见凌允之等人摘下身上的行囊,脱下外套往跑道边一扔便开始奔跑。

跑了约莫十圈,四人的速度就渐渐慢了下来,尤其是卓涵,她并没有练过跑,因而此际已经嘴唇青白。每个人的额头都渗出点点细汗,他们悄悄往教学楼的方向望去,却见教导主任仍负手站在走廊的阳台,双目犀利地监视着他们。

围观他们跑步的学生越来越多,有好些学生在窃窃私语,认定他们是违反校规而被惩罚。看热闹的人群堆中,海桉和林苒望着身体疲惫却不能停下来的四人,嘴角勾起畅快的笑意。

“我,我不行了。”片刻,卓涵终于跌倒在地,她半趴在地上,捂着胸口不住喘气。

见状,陈以淇连忙回头把卓涵扶起,卓涵腿一软,整个人几乎倒在地上,幸而凌允之和顾浔朗立刻来帮忙将她扶起。见卓涵脸色苍白,陈以淇心急道:“卓涵,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

凌允之眼角向上一瞥,只见教导主任正黑着脸在盯住他们。凌允之无奈地低头对卓涵道:“该死,教导主任还在看着我们。怎么样,卓涵,你还可以吗?”

这时,林苒大喊一声:“快起来,别装死啊。”

陈以淇转过头,她怒视着林苒,低声咒骂着:“混蛋。”

卓涵心里不住在告诉自己,不能因为她一个人而拖累了其余三人,她一定要坚持下去,她一定可以坚持下去!于是卓涵站稳脚步,她深呼吸一下,轻声道:“没事,我可以的。”

“没事就好,现在才跑了十三圈,咱们得加把劲。”顾浔朗眉心紧皱。

四人互相对视,继而重重点头:“加油!”说罢,他们继续向前跑去,陈以淇则陪在卓涵身旁,与其一起慢跑。

“不用说,看他们那样儿就是被罚跑了。”

“我赌他们跑不过二十圈。”

“没准十六圈已经不行啦。哈哈……”

周围学生的议论声和笑声越发喧嚷,四人努力让自己集中精神在跑步上,不去理会其他学生的闲言闲语。

他们牟足力气跑过二十二圈,只觉呼吸越发困难,步伐也越发沉重。卓涵再一次失重倒下,陈以淇也没有力气再支撑下去,在伸手想要扶住卓涵的一瞬间,她整个人也扑倒在地。

“以淇,卓涵……”凌允之回过头,蹲下身子扶稳陈以淇的双臂。顾浔朗大口地喘着气,也回身扶着卓涵。

卓涵早已面如纸色,这二十二圈对她而言早就超过了自身极限。陈以淇也从未试过一连跑过这么多圈,她脸色十分难看,在倒下去的一瞬,她感觉自己的双腿仿佛被缠满了铅块一般动弹不得。

“以淇,你还好么?”凌允之心疼不已地看着陈以淇,语气变得急促。

陈以淇声音颤抖:“我,我的脚好难受……好像麻痹了一样。”她眼神中透出几分恐惧。

凌允之为陈以淇拍打着小腿,好让血液流通,他柔和地望着陈以淇,微笑道:“没事的,有我在呢。跑完步可不能马上坐下,否则导致血液不流畅,有可能会休克的。”之后,他横手搭住陈以淇的肩膀,将她扶起来,稳住她站立的脚步。

另一边,顾浔朗也将卓涵扶了起来,但卓涵的情况要比陈以淇严重许多。她浑身都在微微抽搐,嘴唇已有几分干裂。

见状,顾浔朗别过头,朝围观的学生大吼:“谁有水?快给我水!”

一开始凑热闹的学生都没有多加理会,可后来看见他们快虚脱般的样子,倒也有些于心不忍。最后一个男学生给顾浔朗扔去一瓶水,顾浔朗一手接着,沉着脸说了声“谢谢”后,便赶紧拧开水瓶的盖子往卓涵嘴里送,

短促地咳嗽几声后,卓涵才抓着水瓶往嘴里灌了好几口水,然后将水递给顾浔朗。四人轮流喝过水后,精神和力量似乎都恢复了一些。

“大家都还可以吗?”凌允之喘着气,轻声问。

他们的目光相互交汇,陈以淇语气微弱,眼光却很是坚毅:“我没事,我们一定可以的。”

“没错,还剩八圈而已。只要坚持,就没有不可能的事。”卓涵声音略微沙哑。

“既然如此,我们四个人一条心,无论如何也要撑下去!”顾浔朗坚决道。

凌允之抬起头,侧目望向神情轻蔑的海桉与林苒,握拳道:“好,就是前路再艰难,我相信我们也能一起挺过去。”

四人肩并着肩,艰难地一往前行,慢步向前边跑去。他们能感觉到彼此粗重的呼吸声,能感觉到彼此虽已筋疲力尽,但却执意前行的坚定信念。他们每走一步,脚掌就如踏入泥沼一样,要迈起第二步很是困难,可是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要放弃。有朋友在侧,此际就算前路长满荆棘,他们也丝毫不会害怕。朋友,是他们披荆斩棘的最强力量,也是他们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

看见他们的坚持与信念,围观学生的嘲笑和议论声逐渐淡了下去,学生们沉默地看向艰难前行的四人,一时间不知能说些什么。看热闹的那些学生,本身又有几个能有像他们一样不畏挫折,坚定不移地前进呢?

八圈、七圈、六圈……剩下来要跑的圈数越来越少,四人的速度越来越慢,手却依然抓紧对方的肩,继续艰难地往前走。

“加油!”人群堆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随即其他学生也跟着呐喊起来:“加油!”他们放声大喊,有的甚至举起拳头大叫起来。

听见周围学生的呼声,四人对视一眼,不禁扬唇笑了。

“你们听,有这么多人支持着我们,我们就更不能倒下去啦。”凌允之微笑着。其余三人点点头,使尽全力往前跑去。冬夜的寒风阵阵扑面而来,但是他们四人,乃至操场围观的所有人,这一刻都没有感觉到寒冷。被冷风刮过的身体,却散开一阵阵温暖。

“什么玩意儿。”听着四周人的呼声,海桉眼神中尽是不满。林苒也是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最后她牵起海桉的手,两人径自离开了操场。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四人终于跑完三十圈,他们倒在操场,身体好像已经不听使唤。整个人都瘫软在跑道上。他们大口地喘着气,嘴角却不禁露出笑容,克服困难后得到的成功,是世上最让人满足的成就感。

十三、惩罚
凉风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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