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妈妈的“慈善”

要说接吻那不过是乌龙事件,年后苏陈两家人聚餐,陈之深难免会被灌酒,他觉得有些晕便先回了房间,苏蕴等了半天不见他出来终是放心不下,进屋之后也许是阳光太温暖,也许是倚靠在床边闭着眼的陈之深太美好,苏蕴一时情动忍不住亲了他面颊,结果却换来他下意识的深吻,绵密细腻的像撒了一张网让人喘不过气来。自始至终他没有睁开眼睛,也许只是把她当成了尹婷。

这一吻让苏蕴的心情变得微妙起来。岁岁年华的更替间,情感刻刻累积,她从来没有动摇过对陈之深的迷恋,甚至从来不曾为自己想过结局。可是曾经自以为一辈子也不会改变的朦胧情愫一经挑破,心中那些潜藏的欲望也蠢蠢欲动。她不得不去想如果陈之深跟尹婷结婚,难道自己宁愿做第三者也要不顾一切的追随着他么?答案是绝不。于是她勇敢说出了自己多年来对他的感情,在他女朋友的面前。

“你们分手真是因为我?”苏蕴直接切入正题,“也许这个事件里我充其量只是个导火索。”

陈之深沉默了,他无法全盘否定她。尹婷理想中的爱情生活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能力给她,如果不把工作放在第一位,他有什么资本给她好的生活?如果连最基本的物质保障都无法实现,天天为了柴米油盐发愁的他们又怎么去谈有品质的恋爱?也许尹婷是对的,分开才是最好的选择,这样她才能有新的选择机会。如此想来,苏蕴的莽撞倒是给了她最好的分手借口。

“她根本不爱你!”

平静下来的陈之深笑的不急不恼:“你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苏蕴偏头,这略带讽刺的话气的她眼里的泪暗自汹涌:“你最好搞清楚自己心里真正喜欢的是谁!”

“不管是谁,肯定不是你。”

苏蕴又羞又恼,当着所有人的面她可谓是颜面扫地。连带着长期积攒下来的压抑情绪,泪水那么轻易就流成了河。她一个劲地哭,哑着嗓子上气不接下气的控诉他:“你这……坏蛋……呜呜……明知道我这么喜欢你。”

苏蕴拿手背挡住了眼,哀哀泪水顺着脸颊不断的滑落。

那些交错的相伴着一路走来的过往铺天坼地而来,陈之深心头蓦地一软,为什么他要如此刻毒的把自己的坏心情发泄到苏蕴身上呢?她有什么错?她只是勇敢的说出了真相而已。要说可怜她不是比自己还要可怜么?一个荏弱的女孩子孤零零的毫无依靠,她以后该怎么办?为什么要冲她发脾气?他不是一直将这个可怜的女孩子呵护在自己身后,替她挡风遮雨的么?

陈之深走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肩安抚道:“行了行了,我不是也没说什么吗?”

苏蕴抱住他哭得更厉害,只是这一次,他没有推开她。

九月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款款的摇曳着,说不上什么时候作出的哪个小决定就改变了人生的方向。未来能走多远谁又知道?此时此刻只有我们,两小无猜,相依为命。一样的需要彼此的安慰。

陈之深离开后的第二天,苏蕴给他打电话,琐琐碎碎问了一大堆没营养的问题。

陈之深倒是难得,耐着性子回答完她每一个疑问,之后突然出现了大段的空白,气氛有点冷场。他纳闷问:“没什么要问的了?怎么一下子就没话了?”

“我……我想问……”苏蕴支吾道:“我做你女朋友行么?”

“……”他沉默,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我……”苏蕴挫败极了:“如果谁能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喜欢上我就好了。”

陈之深被她孩子气的想法逗笑,同时也从这孩子气的想法里感受到了她的拳拳情意。说不上为什么心里就暖暖的。

“你四年级的时候认错了人,为了面子死撑着错认到底结果吓得人家落荒而逃。还记得这回事吧?”

“有么?记不大清了。”

“上初中后有一次迷迷糊糊的进了男厕所,事后才庆幸亏着当时里面没人。这件事总不会忘吧?”

“这个……记得的。”苏蕴不好意思道。

“高中的时候抄人家作业被老师当场抓住,在门外走廊上站了一节课,这好像也是你干的事吧?”

“呃……嗯。”

“还有……”

“停!”苏蕴愠怒打断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从小到大你所有的糗事我都知道,喜不喜欢那也是早就注定了的。”隔着电话陈之深清朗而略带笑意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不用刻意做什么,我早就习惯了你这副模样。”

苏蕴把这话说给彤心听的时候她正歪着头听音乐,看见她一脸明快飞扬的神色不觉又回想起前一阵子她萎靡困顿的样子。能如此快的让苏蕴从那种丧父的悲伤情绪中尽快解脱出来的就只有陈之深了。可这两个人根本不可能啊,先不说两人父母之间的纠缠,就光说性格上的差异就怎么看怎么不乐观。最最重要的,在这段感情里苏蕴太弱势,如果陈之深愿意,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说实话,她一点也不看好他们。

“十一”七天长假,陈之深并没有回来的打算。于是苏蕴满怀期待地去了D城找他,跨过一片大海的距离,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路程的劳顿顷刻间烟消云散。

陈之深接过她的行李,走了一段路之后突然腾出右手来牵她的左手,苏蕴僵着身子浑身不自在,他问:“怎么了?不是要做我女朋友么?”

苏蕴涨了个大红脸,“嗯,嗯,是啊,可是——总觉得很奇怪。我适应适应。”

陈之深大笑,撒开手敲她的头:“傻妞,那你先适应着吧。”

苏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指着商务酒店里忙碌的前台小姐没话找话说:“能不能不住这儿?我没钱。”

陈之深白她一眼,从前台接过房卡,拖着行李去电梯处:“我出钱。”

苏蕴腆着脸笑:“太好了!”

“你刚刚工作应该也挣不了很多钱吧?”她坐在床上看着正在往外拿笔记本的陈之深。

“还好,目前来讲付出与回报成正比。”他一边开机一边给她解释,“以后也不会长期在这里做,过来只是因为正适合我现在的状态,重要的是我能切身参与一间公司从无到有的过程,你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

苏蕴自然能听懂他话里的意思,这家公司正好能让他避开眼下难以平复的情绪,当一切过去之后他也会有新的打算。

苏蕴想到便说了出来:“你总是很有想法。”

“别搞盲目崇拜啊。”陈之深笑话她,插上网线调试了一番道:“可以上网了,你乖乖待着,我还有些工作要忙,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苏蕴点头承诺,这四天她确实没打扰过他但也没闲着。自己买了张地图坐着公交车几乎把整个城市都逛遍了,饿了就自己寻摸着去找东西吃,又惦记着彤心他们的纪念品逢人便打听地方特产,完全的放羊人员。

直到十月五日陈之深才抽出空来陪她,苏蕴对这个城市的熟悉程度让他叹为观止,与其说他带她逛倒不如说她带他玩。苏蕴指着地图上的某个地方,小手一拍作了决定:“我就要去这儿。”

陈之深想了一会,有些犹豫的问:“离着市区太远了,恐怕得在那儿住一晚上?你——”

苏蕴也没往别处想,干脆利落的截住话头:“成,咱们就在那儿过夜!”

陈之深意味深长的盯着她看,半晌摇头,好气又好笑的出了门,再返回来时叫她带上收拾好的东西快走。“咱们自己开车去。”

“啊?哪来的车?”

“跟公司借的。”

路上她看着他娴熟的驾车动作心里极其不舒服,上了高速开始埋怨他:“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怎么我不知道?”

“大三,”陈之深专心着眼前的路:“你那会正上高三,忙得根本见不着面。”

苏蕴点头称是,一年的时间长到可以发生任何故事,两条直线可以平行也可以相交,比如那时的尹婷,比如现在的自己。以后的日子长的望不到尽头,谁知道能有多少变数?

他们入住的旅馆是那种典型的民宿,二层砖瓦房一改装便成了旅馆。

老板娘上下打量了几眼,问:“一间还是两间?大床还是小床?”

苏蕴绛红了脸,伸出两个指头来猛晃:“两间!当然是两间!”

安置好了躺在床上给彤心发短信:“早知道就选近一点的地方,难为情死啦!”

“装什么纯情!我看你是早就计划好了去那儿。荒山野岭的,晚上更方便对陈之深图谋不轨。”

“少用你那肮脏的念头玷污我的清白!”

一天倒也玩得舒服惬意,晚上那会苏蕴嫌隔壁太吵就跟陈之深调换了房间,洗好了澡自己窝在被子里看白天拍下的照片,不一会听见细微的敲门声,她以为是陈之深,打开门一看却是个打扮入时的陌生女子,纳闷问她:“你找谁?”

门外的女子一愣,瞬即转身就走,苏蕴在身后追了几步:“哎?别走,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儿?”

人家理也没理的快步走了,苏蕴带着疑惑敲门进陈之深房间,他听完之后咭咭咕咕的笑。

苏蕴着急:“到底怎么回事?”

“你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

苏蕴一脸茫然,摇头。

陈之深抚着她的脑袋笑:“提供特殊服务的。”

“啊?”苏蕴张大了嘴:“啊!!难道是……不良职业者?”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讨论这种问题实在微妙,苏蕴一想到这层立马赤红了脸不管不顾地往自己房间里奔,爬到床上裹着被子等自己冷静下来后,给陈之深发了条短信:“要是没换房间你会不会接受‘特殊服务’?”

不一会短信就来了,苏蕴一看乐得无边无际,陈之深说:“想也得有体力,你也不琢磨琢磨今天我陪你走了多少地方?”

六号深夜苏蕴坐上了回程的火车,十月的天气微凉,夜风吹过能感受到风的力量。长长的站台上人满为患,大概都是回程的旅客,旁人越热闹越是衬出他们俩分别时的伤感惆怅。

陈之深抬腕看表,“上去吧,马上就开车了。”

苏蕴抿唇蹙眉眨巴眼,陈之深纳闷问她:“怎么了,沙子迷了眼了?我看看。”

苏蕴恨不得卧轨自杀,她心说这叫“抛媚眼”好不好,我这是在勾引你哪。于是就牵住了陈之深的衣角低头看自己的脚,半天才憋出这么几个字:“我想……亲……亲亲……”

“哦?”陈之深俯身,兴味盎然的凑到她脸前,勾着嘴角问:“亲哪呀?”

苏蕴抬头快速吻了一下他的唇,转身跑到车厢口一脸灿烂的冲他摆手,“我以后再来看你!拜拜!”

她脚步轻快的上了车,坐下后心想不如意的事情还能再发生多少?现在只要有他在就足够了。

陈之深眼看着火车从他面前缓缓驶过,渐渐的出了站台完全消失在他的视野,他坐在椅子上掏烟盒,烟头明灭间拿出手机看收件箱里保存的短信。

发件人:尹婷。

正文:你好么?

日期:十月一日。

他返回电话簿找着秦朗的号码拨了通电话。毕业后秦朗开了一家科技公司,本来同陈之深说好要两人一起创业,可谁能预料到他家里会发生这种事?完全打乱了当初的就业计划。

陈之深道:“让苏蕴去你那儿实习。”

彼端懒洋洋的开玩笑:“你养着不就是了?”

陈之深并不搭话,秦朗深知他不是个可被恣意玩笑的对象,便赶紧换了腔调:“知道啦,过两天我就带她来参观一下,寒暑假的让她过来体验生活。你说你怎么能跟苏蕴好呢?从小给她又当爹又当妈的这能有谈恋爱的感觉么?挺纳闷你们能走多久。”

“就因为可能走不了多久所以才想把未来也给她安排好。”他可以为了满足苏蕴的小小愿望而暂时当她的男朋友,但是一个从小被他视为妹妹一样存在的小姑娘,怎么能够谈婚论嫁?人生这么长,他没有把握可以担负苏蕴的一辈子。目前力所能及的,就是让她尽快学会独立。陈之深想,也许,这是自己能为她做的最后一点事情了。

苏蕴从D城回来后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才清醒,睁开眼后抓住床栏杆往下探身子,凌乱的头发直直垂下来。

秦亦正在她书桌上找一盒磁带,直觉性的抬头跟见了女鬼似的“啊”的一声,脸色立马变得煞白,吓的苏蕴也一愣怔。

彤心笑得喘不过气来:“娴儿快看,407版午夜凶铃。”话音还没落,宿舍的电话“铃铃”响了起来,四个人面面相觑,浑身汗毛倒立。因为电话就搁在彤心桌子上,她老大不情愿的接了起来,声音还发着颤:“喂……您好……”

“苏蕴?在的。好。”

彤心挂断电话,看了看仍在床上赖着的苏蕴,道:“哎,外面有人找……楼长说好像来了好几次了,之前一直没等着你。”

“哦,我去看看。”苏蕴恹恹下楼,隔着透明的大厅玻璃窗看见个中年女子一直翘首往里面使劲的看,她不确定找自己的是不是这个人,疑惑着出门那女人果然快步向她走了过来。“你……你是苏蕴?”

“嗯!您是哪位?找我有事儿?”

“我……我是……”那女人用牙齿磕着下唇,有些窘迫,“我是妈妈。”

湛蓝的晴天突然就电闪雷鸣乌云密布起来,这句话不啻于一个炸雷,让苏蕴的心变得更加纠缠晦涩。

妈妈?好像叫“黄亭宜”?她心里的妈妈只是一个名字的代表符号而已,家里甚至连她的一张照片都没有。

“原来……你都长这么大了……”黄亭宜满眼慈爱的望着她。

苏蕴打量着眼前这位自称是她“妈妈”的女人,中等身材,美丽的面庞上多了些哀愁,她看起来有些苍老了,皮肤保养得也不是很好。苏蕴以为自己一定是刻毒的怨恨着她,但那完全是一厢情愿的想法。

爸爸出事,跟亲如一家似的陈家反目成仇,苏蕴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她自小依赖父亲成性,从没经历过社会的艰难,逢此大变浑浑噩噩犹在梦中,黄亭宜的出现让她慌乱无措的心有了一丝依靠,好像在茫茫大海中抓住了救生的浮木。苏蕴仔细寻找着自己跟她相像的地方,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小细节。

“我听说你爸爸出了事,我害怕你一个人太难过……所以,想来看看你。”

“最难过的时候已经过去。”

“对不起……”她变得局促不安:“我什么都没为你做过。”

“不,谢谢您来看我。”苏蕴诚恳道:“我挺高兴的,好像从天上掉下个宝贝似的,怪惊喜的。”

“对不起。”她听完更是内疚,仍然道歉道:“你出生后不久我就离开了你爸爸,你们爷俩肯定吃了不少苦头,是我对不住你们。”

苏蕴心想你说得也对,从小到大确实吃了不少苦头,羡慕别人和睦的家庭但是自己没有,被人欺负总没人管,请家长的时候妈妈永远是缺席的一个,要说一点也不怨她那简直扯淡。

母女亲情,一旦失去,永远无法弥补。

因为没有爱,所以她能像对待任何一个关心自己的好心人一样,客气而冷淡的对待她。

“您也不用这样,我爸爸……”只要一提起苏伟国,他的模样就会清晰的浮现在眼前,本以为已经调控好的情绪又变得难以控制,苏蕴清了清嗓子接着道:“我爸爸一直让我觉得我跟平常的小孩没什么两样,所以我成长得很健康。对我来说,有没有妈妈的意义并不大。”

不管怎么样,黄亭宜终究是个母亲,听到自己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她心里狠狠地难过起来,至少她还期待着苏蕴能热切的想着她。

黄亭宜暂时住在学校的招待所里,出于礼貌苏蕴在学校的食堂里请她吃了顿饭。回旅馆后黄亭宜从行李里拿了个纸袋递给她,“我也不知道你适合穿什么样的衣服,但还是忍不住想要给你买点什么,你收下吧?”说着说着眼里就进了泪,擎着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苏蕴赶紧接过纸袋,拿出来一看是件连身的裙子,花色素净,款式淑女极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过于休闲的衣服,笑道:“很适合,谢谢您。”

黄亭宜破涕为笑,看着她衷心道了句:“苏蕴,你真漂亮。像你爸爸。”

“你妈?”三个女孩子的声音大的足以把宿舍屋顶捅破。

彤心一脸的不可思议,“不是吧?你没查查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就这么若无其事的见了她?”秦亦大为不解。“反应也太平静了点吧?”

“不然呢?”苏蕴仰躺在她床上,“难不成我还把衣服摔在她脸上让她滚么?”

靖娴搭腔:“倒也是,谁能对个跟自己毫无交集的陌生人怀有深仇大恨啊?再说了,人家特地跑来看你说明她心里还关心你,就算不能亲亲热热的做母女,最起码的礼貌和尊重还是应该给她的。对了,她现在家在哪儿?在咱们这儿住几天?”

“在远郊的县城里住。明天就回去了,说家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她去做。”

“你没问她再婚了没?”秦亦拍拍她的脸颊。

“没有。”苏蕴摇头:“没好意思问。”

“这还用问?”彤心拆那件衣服的包装袋,“肯定有呗,她离开苏蕴的时候也就二十五六岁,怎么可能不再婚?都傻了吧!”

彤心跟苏蕴从高中就是同学,俩人脾气相投性格合适,一起考进大学之后更加坚定了做鬼也要阴魂不散的缠着彼此的信念。所以她跟苏蕴说话最随便:“哟,这衣服挺适合你呀,来来来,苏蕴蕴同学,下来穿上给咱大伙瞅瞅?”

苏蕴摸起秦亦床上的流氓兔抬手就砸了过去,“滚!你也不看看我能穿得了么?这么‘女人’的衣服我穿上都不会走路!”

彤心接过它,搂在怀里可怜兮兮道:“你看这女人原形毕露了吧?对你这么残忍。”

“蕴蕴,接触的时间久了,有了感情,你会跟她和好么?”靖娴又问。

“谁知道呢?”

“早晚的事。”彤心胸有成竹的下结论。苏蕴心软,别人对她好一分,她得十分回报给人家。

第二天,苏蕴好心穿了那件裙子,引来宿舍所有惊艳的目光,倒是她自己十分不自在,黄亭宜对苏蕴的样子却是满意极了。

两个至亲至疏的人略显尴尬的转了一上午,看进外人眼里却是母女情深。

“苏蕴,我……我下午就要走了。”

“哦。”她也说不上为什么心里就有点空。

“以后……”黄亭宜说话瞻前顾后的游移:“以后我还会来看你的。”

苏蕴懂事笑了:“好。”

“我——还有点事想问你。”

“您说。”

“你爸爸……你爸爸是不是留了些钱给你?我……我想借点……”

苏蕴的脑子嗡的一声,心沉到了最底处,脸上的笑也渐渐没了。原来以这样“慈善”面孔出现的她是另有所图。

第二章 妈妈的“慈善”
莫负年少时轻狂
免费计数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