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特殊服务

黄亭宜的男人像痴了一样,不会哭也不会叫,嘴巴微张着呆滞而茫然。穆天只是一个劲的流眼泪,压抑的声音在他的喉头咕咕作响。

苏蕴突然间就想通了,黄亭宜为什么沉寂了那么多年突然又浮出水面,而且是在得知了爸爸的死讯之后,她说她爱他,她说她一直爱着他,当唯一可以影响到她的人已经构不成任何影响时,她就可以勇敢的面对这个世界,面对以往的人生。

于是,出来见她想念已久的女儿,然后把自己亏欠太多的老实男人和懵懂儿子托付给这个还算善良的女儿,而自己,追随着最爱的男人的脚步,随时都可以去死。

对比陈妈妈的爱,苏蕴偏心认为还是黄亭宜更爱爸爸。

苏蕴走到穆天面前,蹙着眉头道:“行了!一个大男人还哭成这样,你也不怕你妈笑话你!把你爸架到我家去吧,你妈说以后让咱们一起住。还说要是我敢不好好照顾你们,她就阴魂不散的缠着我索命。”

穆天先前还恨她无情,听到后来他妈妈为他们安排好的这一切,心酸的像个小孩一般抽噎着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苏蕴仰头看了看白的耀眼的病房,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到最后还是如了她的愿,接下了照顾她的男人和小孩的重担。也不知是委屈还是难过,苏蕴眨巴了两下眼睛,泪终于还是汹涌而下。

穆天把苏蕴叫回县城住过的房子里一起收拾黄亭宜的遗物,秦朗从公司派了几辆车过来帮他们搬家,本来也没有多少东西所以收拾起来也方便。

秦朗一直密切注视着苏蕴的情绪,这里是黄亭宜陪伴穆天长大的地方,就是因为这里,她缺席了苏蕴成长的每一个阶段。

抽空,他将她带离那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只是轻描淡写道:“我带你出去看看县城全貌。”

路上,秦朗问:“你还真打算照顾穆天他们爷儿俩?”一个才大二的女生,就算父亲曾是某国企的一把手,就算家里小有富余,就算有车有房,那又能怎样?真能担负起照顾一个失业良久、不思进取的男人的下半辈子和一个才刚刚上大一的男孩的一生吗?他觉得这丫头真是傻得没边没际了。

“老陈也没劝劝你?就情着让你做这种决定?”

苏蕴道:“他知道劝也没用,我老是干一些自不量力的事。”

秦朗不可思议道:“你还真是——”到嘴的话生生换成了:“真是——勇气可嘉呀。”

他带她去县城里的高中走了一遭,那是个很有名的省级重点学校,年年高考成绩亮眼。秦朗告诉她:“这是我高中母校。”骄傲的像是说起自己最美丽的情人。

苏蕴从来不知道他与陈之深交集之外的生活,心想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秦朗想将她暂时带出那种愁云惨雾的气氛,便不住嘴的说:“看见那个塑胶操场了么?以前还是黄土铺的,高一军训的时候下暴雨,脚下踢得全是黄泥汤子。”

“条件这么艰苦啊?”苏蕴有些不解:“那你家为什么还要把你送到县里念书?”

“男孩子不能惯!我家老爷子行伍出身,最爱玩这一套。”

苏蕴竖起拇指一脸真诚:“秦朗哥,你在我眼里一直很爷们,真的,纯爷们儿。”

秦朗哈哈大笑,心里说不出的受用。

“这操场是我高二的时候建好的。”他上前推开角门带她进去,边走边道:“看见那跑道了么?我第一个女朋友就是从那儿赢回来的。”

“啊?赢回来的?怎么回事?快说说。”苏蕴的眼里闪着光,大抵每个少女都会在心里编织一个浪漫的梦。

“我跟个体育生都看上她了,那小子说,有种就跟我跑一趟,赢了归你,输了归我。你敢不敢?”

“然后呢?”

“这还用说吗?”秦朗自负道:“当然是我赢了。拼了命地跑,跑完就吐了。”

“这女孩是王瑜姐?”

“不是。”秦朗道:“我高中同学,后来因为性格不合,一考上大学我们就和平分手了,听说现在都嫁人了。”

因为突然提起王瑜,他飞扬的神色便有点颓丧,说起话来也没那么带劲了。

“秦朗哥,我给你讲个我上高中时的笑话吧。”苏蕴想起什么,“吃吃”笑个不停,秦朗偏头,她兴致盎然道:“有一次体育课的时候,教室里只剩下我跟另一个女孩。那时她穿了一条及膝的非常淑女的蓝布裙子。在我以后的印象里固执认为女孩就应该这样打扮,恬美文静。

那时候刚入学彼此都不熟,她坐在教室的最北面,而我却在最南面。我非常想跟她做朋友,正想着应不应该主动一点的时候她却横跨整个教室过来找我,然后……”

苏蕴停顿,狡黠问他:“你猜她跟我说什么了?”

“肯定不是什么正经话,要不你能记到现在?”

“正解。”苏蕴乐道:“她说‘同学你好,麻烦借我个卫生巾使使。我‘那个’来了。’”

秦朗半张着嘴,半晌又笑得古怪,他道:“别告诉我这人是彤心。”

“聪明呀!”苏蕴一幅赞叹的样子,“你不知道,当时她穿的那身衣服要多淑女有多淑女,一听那话我脆弱的心立马咔嚓咔嚓碎了一地,经验告诉我们先入为主绝对不是个好习惯。许彤心不也一厢情愿的认为我也是因为中了彩所以才不去上体育课的嘛。”

“那你是为了什么?”

“呃……头一天上你们学校找之深哥,从他自行车后座上跳下来时不小心崴了脚。”

苏蕴咧着嘴笑得明朗,那笑容撕碎了满世界的光亮,点点余晖倾洒在天地间,秦朗只觉得眼睛被晃得生疼。苏蕴真傻,放着好日子不过硬往自己身上找麻烦,就像笨的非要不顾自尊不要脸面的苦恋陈之深一样。

可是只有他才知道,大学那四年里,对女孩子极少问津的陈之深在宿舍人面前提起最多的就是苏蕴,这个从小到大一直被他精心照顾着的傻姑娘。

在他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行动之前他已经抓住了这女孩的手,另一只手稳住她的脑袋头便低了下去,苏蕴猝不及防的看他亲吻着自己,突然面色大变,恼羞成怒的推开他转身就跑。

秦朗也有点懵,杵在那里脸色青白。

他想王瑜,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迫切的盼望着她能回到自己身边。

穆天跟他爸在苏蕴家安顿好的当天晚上,他突然过来敲她房间门。

“怎么了?”

“妈妈生前用过的一些东西。”苏蕴这才看见他手上捧着一大堆东西。“我想你应该想看。”

苏蕴很感激地接过来:“谢谢。”

夜里突然做起梦来,年轻时的黄亭宜穿白布衬衫及膝黑裙,两根麻花辫安静垂在胸前,如梅花鹿般纯净的眸子镶在象牙白色惹人怜爱的面庞上,她说伟国我爱你。不久却突然变了脸,形容枯槁,两颊深陷,躺在病床上的她污浊的眼睛如死水般没有任何波澜,她还是说伟国我爱你。

苏蕴痛苦徘徊在两张面孔之间,挣扎着一下子脱离了这个梦境。拧开床头的灯后她双手并用揉搓着自己的脸,有什么地方一定出了岔子,不然不会这么不安。再也睡不着的她索性打开灯翻看黄亭宜的遗物,一生清贫的女人什么也没留下。苏蕴猎奇的心思减了大半,把东西再度放回整理箱时一张照片静静躺在箱底。

苏蕴一呆,拿起来看见照片里黄亭宜的样子跟自己梦中见到的并无二致,少女时代的她是苏蕴最喜欢的类型,文雅娴静。

反过来看见一行小字:“XX师范大学毕业留影。”下面还有一行字因为被橡皮擦去只留下模糊的印记,苏蕴迎着光研究了半天才辨认出“惠存”二字,心想原来是送给别人的礼物。她小心翼翼的将照片放进了自己的皮夹,心里不无调皮的想咱俩长这么像,没准可以糊弄别人说是我的照片呢。

元旦,天灰蒙蒙的压的大地透不过气,临近期末课程基本已经结束,为了备考图书馆里塞满了大片伏案苦读的身影。

彤心做完最后一道题伸展双臂美美的舒了一口气,侧头看苏蕴仍是在聚精会神的看着书,心下暗惊这孩子不是病了吧?以前让她多坐一会都嚷嚷着要了她的老命。她生平最羡慕这种人,从来不把全部精力倾注在学习上但照样可以拿到令人满意的成绩。

“看完了?”苏蕴扭头问她。

“嗯。”

苏蕴合上书,问:“什么时候去?”

彤心转头看见她书的封面——《洛丽塔》,直接扑在桌子上哀嚎,就说这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品行端正了呢?

“我靠,谁给你买的这书?”

说起这个苏蕴就有点囧,那天在席殊书屋门外,这本书摆在最显眼的书架上,淡黄色的封面上蜿蜒出一朵白色的小花,色调温暖而明亮。她一眼相中了它,喜欢的杵在那里就是拖不动步子,旁边陈之深看她的眼神就有点无可奈何。

苏蕴捧着买回来的书,走到半路上才想起来问:“这书写什么的?”

陈之深十分无语,只能笑道:“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后来苏蕴看到类似于“堕落者阴暗的罪恶感”等等之类的字眼以及越来越超出她接受范围的桥段时,她恨不得一天接一天的在陈之深耳边洗白自己:“我不是变态,不是,真不是!”

“变态!”彤心骂她。“陈之深惯得你一点样也没有。我看有一天他不在你身边了你怎么办?”

苏蕴气的拧她:“乌鸦嘴乌鸦嘴!以后你喜欢的人才不在你身边,你们全家人都不在你身边!”

正值元旦,秦亦跟男朋友约会去了,靖娴下午要交选修课的论文,为了不耽误整个宿舍晚上一起过节的计划,采购的艰巨任务就坚决交给了彤心和苏蕴。

出了图书馆的大门才发现偌大的天幕中起劲的飞舞着雪花,地上已经均匀铺了厚厚的一层。沉寂的校园刹那就鲜活起来,她们俩穿过高兴的人群,手牵着手在校园的林荫路上跑,顺着光秃秃的枝丫看上去,雪花从一个点漫天倾洒。

地铁站等待的间隙里苏蕴跟许彤心肩并肩围着一条围巾取暖,苏蕴闲极无聊拿出手机开始自拍,彤心撇嘴:“无聊。”

苏蕴伸长胳膊对准了自己叫:“3,2,1……”

快门响动的那一刻彤心的脑袋迅速凑了上来,照片中的两个女孩一起笑弯了眼睛。

突然插进秦朗的电话,苏蕴黑着脸直接按拒听键。不隔三秒又打进来,她又给挂了。如此反反复复没完没了,彤心看她不寻常的样子纳闷问:“这是干啥?你俩玩什么游戏?”

苏蕴看着还在不屈不挠响个不停的电话,撒气似的双脚跺个不停,“啊啊”叫了两声,一咬牙终于接了起来。她愤恨不满道:“你干什么!找我有什么事!”

秦朗口吻如昔,坦荡的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晚上见个面,我请你吃饭。”

“不去!”苏蕴斩钉截铁的拒绝,她心想你怎么还敢跟个没事人似的约我吃饭!你难道不知道我正对你吻我这事儿耿耿于怀呢吗?

“我有话对你说。”秦朗态度坚定。

苏蕴被他的镇定迷惑了,心想自己是不是反应过度?没准人家是要跟我解释那天纯粹是意外呢。她仍是拒绝,但这回软了口气:“我们宿舍有活动,改天吧。”

秦朗没再勉强。“行,明天我再打给你。”

王瑜跟前男友再次复合,远在大洋彼岸的秦朗稀里糊涂的又被戴了绿帽子。他们是在电话里分的手,秦朗火冒三丈连骂娘的话都出来了。“当初我怎么说的?你出国就是意图不轨,他在国外你也在国外,留学生的圈子就这么窄,你俩不重新勾搭上我都不相信!”

王瑜静默忍受着,不管问她什么都咬紧牙关不说话,秦朗火道:“你到底要在他身上摔几个跟头才算完?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到现在都还没看清楚吗?这人渣能甩你一次、两次,照样还能再甩你第三次!你怎么就是执迷不悟呢!”

“我知道。”王瑜流着泪哽咽道:“我都知道,可我就是忘不了他。”

秦朗笑的可悲,执迷不悟的不光是她,还有自己,明明知道她摇摆不定却还是不能狠心放弃。一些原则性的问题为了她自己已经妥协了一次,这次已经是极限了。

“王瑜,我不为难你,我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你想跟他在一起咱们就分手。但我有句话说在前头,如果这次又从他那儿受了伤,别再回来找我。我已经原谅过你一回,再想来第二次是真做不到了。”

王瑜泣不成声,她忘不了跟秦朗一起走过的那些日子,在最不完美的时候遇见他,被他爱上,当他的女朋友,奢侈像是恩赐。秦朗从来都把自己捧在手心上。即便曾经背叛过他一次,但他一旦决定再次接纳就绝口不提以前的事,还是会全心全意的对自己好。

为了一个花心滥情的男人放弃这么好的秦朗不值得,也许过不了多久又会被这个人抛弃,这些她都知道,可是不管被抛弃多少次,只要他一示好,自己的坚持就会变得很可笑,那个男人总是能让她变得盲目又愚蠢。

苏蕴挂了电话还是心神不宁,皱着眉头模糊揣测秦朗要跟自己说什么。

彤心语气暧昧道:“他看上你了吧?”

苏蕴张口就来:“谁说的?!他非死乞白赖的请我吃饭,为了咱伟大的友情我给辞了。”

“装吧你就。”彤心白她一眼:“秦朗给我打过好几个电话恨不得把你祖宗八代都给查清楚,这事你知道不?他肯定对你图谋不轨。”

“胡扯!”苏蕴冷着脸道:“你知道他跟陈之深多要好,再乱说我跟你绝交!”

鹅毛大雪一直飘个不停,回程的路上公车走走停停,不时有新的乘客携带着一丝风雪挤进车厢,车载移动电视里喜庆的歌曲正起劲的唱个不停。

靖娴给彤心打电话,着急问道:“你们在哪呢怎么还不回来?”

“被困在路上了,雪太大前方正在封路清扫。”

“那还得多久才能回来。”

“这还真说不准。”

“苏蕴的手机是不是关机了?”

“是……”被秦朗的连番电话给轰炸的没电了。

“难怪……你们快回来,还有你跟苏蕴说,陈……”

话说到这里就响起了自动关机的声音,彤心叹气:“这下好,俩手机都没电了。要出意外连个救援电话都打不成。”

这个城市35年来头一次下这么大的雪,因久没有应对经验,公车在路上整整耽搁了两个小时才撤掉路障,车流缓缓移动。

苏蕴问:“靖娴到底要跟我说什么?话说一半急死人了。”

“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无非就是催着回去过节呗。”

终于在司机小心万分的驾驶下离着学校越来越近,苏蕴与彤心站在后门准备下车,不远处的站牌那稀疏站着几个人。俩孩子有说有笑的拎着大袋小袋的东西走下来,苏蕴刚下车不期然撞到了一个人,满身清冽的凉扑进鼻腔,随后便被人紧紧搂在了怀里。

她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大脑开始莫名其妙的犯晕,怎么回事?

彤心惊讶叫:“你怎么来了?”

苏蕴这才从松开的怀抱里看见了来人的脸,她惊喜大叫了一声,扭着身子又往他怀里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陈之深微笑着接过了她手上的东西。

彤心轻咳了一声问:“回宿舍?还是你俩单独有节目?”

苏蕴侧目询问陈之深,他笑:“妈妈从D市回来了,说今晚一起吃饭。”

苏蕴点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她有些内疚的看彤心:“不跟大家一起行吗?”

“虚伪!”彤心鄙视道:“去呗,谁让你是有家室的人了。”

陈妈妈住在市里的一家连锁酒店,苏蕴小心问陈之深:“你不回家过节行么?”

“没关系,我跟爸爸说过了。”

吃饭的过程并不融洽,大家心里通透,不管再怎么努力仍是于事无补,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苏蕴无法想像如果只剩下他们母子气氛会更好还是更糟。

不咸不淡的吃完饭,陈之深在酒店里定了两个标间,他先回自己房间,苏蕴则陪吴禹芬呆在另一个房间聊天,吴禹芬问:“今天下午你们俩都上哪逛街去了?”

“我没跟他一起逛街啊。”苏蕴被她问的摸不着头脑:“之深哥不是七点半才刚到这里?”

“怎么可能?他一帮我安顿好就去学校找你了。”

“啊?”苏蕴反射性的跳起身子:“可是他明明说他刚到。”

难道陈之深在雪地里干站着等了我好几个小时?苏蕴突然想起靖娴打来的电话还有刚下车时他冰凉的怀抱,她一下子全明白了。

“阿姨,我去找他。”苏蕴丢下这句话便快步跑了出去。

洗过热水澡后,陈之深感觉舒服多了,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百无聊赖的换电视频道,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床灯,相比外面的天寒地冻这里实在是温暖极了。女人们聊起天来总是没完没了,陈之深看了看时间觉得也该送苏蕴回学校了。

他走到门口要出去,开门苏蕴却跑着撞进来,他吓一跳,看她气喘吁吁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我正想送你回学校。”

苏蕴后背贴着门顺气,一双黑亮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陈之深看她的神情不像往常,返身坐回床沿静静问:“有话要跟我说?”

“你——”她叫他,然后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又问:“要不要——”

陈之深一呆,苏蕴笔直冲过去低下头去吻他的唇,她的刘海长的几乎要遮住了眼睛,双睫微微颤动着像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她微微抬起头,狡黠望着他呼吸清浅:“你到底什么时候来的?我也要你说实话。”

“就是你想的那种答案。”陈之深沉声说完突然拉她,苏蕴脚下一踉跄,转眼背部就触着了床,他覆过来双手撑在她身侧,苏蕴安静看着他,面孔微微泛着红。

陈之深笑谑:“改主意了么?”

她摇头,伸手去摸他的眉眼他的唇,陈之深抓住她的手,清俊的容颜因情欲的到来而变得迷离,苏蕴张嘴咬住了他的肩膀,话便从喉咙里逸了出来,她说:“陈之深,我到死也会这么爱着你。”

翌日,走廊里游客离开的脚步声将他吵醒,陈之深蹙着眉头适应了半天光线,睁开双眼后看见的就是苏蕴笑意盎然的脸,耀眼一如此刻的阳光。

他拿手挡住了眼睛,嘴角不自觉就翘了起来,突然伸手将苏蕴抱过来,翻身将她压在了下面,苏蕴忙用双手往外推他:“我不来了,真的,太疼了。”

他一下子笑软在她身上,苏蕴傻乎乎随着他笑,心里却想承受一个男人的重量感觉真微妙,像是身上突然开了许多孔,各种情绪从四面八方充斥进来,连灵魂都在快乐的叫嚣。

陈之深终是害怕压疼她,微微抬起身子直视着她的眼道:“我已经辞了职,回去交接一下工作年前就回来。”

苏蕴怔忡,后来尖叫着喜不自胜,她隐约感觉到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应该是更重了些。因此,尹婷给秦朗打电话时说的那些话在她心里留下的阴霾一扫而散。

吃早点的时候吴禹芬一直盯着他们笑,脸上一片了然。苏蕴赤红着脸不敢抬头看她,陈之深突然在桌子底下捉住她的手,一派自然:“一会我送你回学校。”

他去办退房手续,陈妈妈和苏蕴坐在大堂的沙发上聊天。

“阿姨,您还回老家吗?”

“嗯,过完元旦再回去。你跟之深可以随时过来。”

陈之深突然折回来问苏蕴:“有十块的零钱么?”

“有。”苏蕴连忙拿自己的钱包。

钱包一打开,吴禹芬就变了脸色,她不自然地指着皮夹问:“你……怎么有这张照片?”

陈之深也好奇凑过脸去,“我看看,谁的照片?”

“我妈呀。”苏蕴递给他,仰头冲他笑了:“顶漂亮吧?我刚看见的时候也吓一跳。”

“她跟你见面了?”吴禹芬大骇,不停追问:“什么时候她见的你?她现在人呢?她怎么肯来见你?”

“阿姨你认得她呀?”苏蕴两眼放光,“怎么认识的?”

“嗯……我嫁给你陈伯伯之后见过你妈妈几次。”吴禹芬答得敷衍,她有些失控的迭声问:“她人呢?这些年去哪了?什么时候找着你的?”

苏蕴黯然道:“她已经去世了。

陈之深狐疑注视着他妈妈过分紧张的脸,又看了看那张似曾相识的照片,心情瞬间变得沉重起来,她到底在害怕什么?又隐瞒了什么?

第九章 特殊服务
莫负年少时轻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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