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近在咫尺,远比天涯。

周六,婚礼在本市最高级的五星级酒店里举行,市里一些有头脸的人物都来了,熙来攘往的比少年夫妻更有看头。

陈之深跟尹婷站在门口迎接客人,远远看去俨如一对璧人。

苏蕴躲在出租车里看他笑容可掬的跟每个人恰到好处的周旋,二十九岁的陈之深面容尔雅,气度斐然,神采明粲。一件普通的半袖衬衣穿在他身上整洁儒雅,世家公子似的气质让他看起来更加优雅清淡。脱离了自己多年纠缠的陈之深显得高绝而不可攀援,陌生的让苏蕴怀疑起那些陈年往事是否真的发生过,他们两个真的曾经那么接近过吗?

陈之深的眼神不期然飘过来与她的视线正好交融在一起,苏蕴迎个正着心里有些慌,但眼睛却没有躲闪,陈之深点头冲她微笑,苏蕴下车走到他们身边叫:“之深哥,尹婷姐。”叫完眼里就进了泪。

尹婷不计前嫌的亲热问她:“秦朗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公司事太多这会抽不开身,中午会过来。”

陈之深一直笑着打量她,回来后见了两次,每次苏蕴都是一身的黑白灰,整个人沉静素淡。皮肤过于白皙显得人不太健康,眼睛大而悲伤,简简单单的扎着头发,脸上没有太丰富的表情。二十岁以前的她总是装的很快乐,二十岁以后,沉潜在最深处的悲伤再也压制不住,实实在在渗透进她生活的各个方面。

时间漂洗记忆,印象中苏蕴如甜白的瓷,依旧脆薄婉腻,只是,那透明里搀了些青灰,渐渐沉淀出了味道。

苏蕴进去跟工会秦主席打了个招呼,从那个圈子里退出来后看见在门外等候她多时的陈世斌。她张了张嘴想叫他声什么,却思前想后的找不着适合的称呼。

陈世斌在大喜的日子里匀了点怜爱出来,他略略数落道:“看你瘦成这样,让我们怎么放心当年做出的决定?”

苏蕴不做声,只听他又问:“听说你一直跟穆建军和穆天生活在一起?”

“是,我妈妈临死之前让我好好照顾他们。”

“穆天这孩子没给你惹麻烦吧?”

苏蕴十分意外陈世斌竟然会问起他,心里只道他在关心自己的处境,便笑着说:“他很懂事,您放心。”

陈世斌若有所思的盯着苏蕴,话里有话的说:“我很喜欢尹婷,相信之深也一样。”

苏蕴心想你不用刻意提醒我,陈之深失踪后我几次三番来你家问他的下落你都闭门不见,难道我就没有自尊心了吗?想到这里她寒着脸冷声道:“您不用担心!我死也不会再招惹他!”

陈世斌被她说的一怔,没想到之深的离开对苏蕴的伤害居然会大到这种程度,这一点怕是连之深自己都始料未及。

对话突然被打断,陈之深站在不远处温和叫道:“苏蕴,过来一下。”

人渐渐多了起来,服务生忙忙碌碌进进出出的穿梭着,整个大厅里的宾客也很忙碌,为快乐,为忧愁,为人际关系,为交际应酬而忙碌。

一张张漂浮不定变幻莫测的面孔巡礼完毕后,苏蕴的眼睛终于落在陈之深脸上。焦点无法集中,他的脸突然模糊成好几个影像,飘渺像是绽放在绚丽之后瞬间消失的烟花。空洞像是她对他的感情,那种深深爱过后因绝望而日渐枯萎的心情。

有很多话在胸腔里澎湃着,在口腔里兜了好几个来回,在大脑里重复默念到能够背诵,但就是说不出口。

时间站中间把两个人隔两端,看起来近在咫尺实则远比天涯——这就是陈之深此时此刻的感受。换了现在的自己也许能想出很多种更好更妥帖更不容易让苏蕴受到伤害的办法去解决当年摆在两人面前的难题,可惜二十四岁无法再重来一次。

他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心里翻滚的感情让他有太多想说的话,可话到嘴边却又全部缩了回去,当初的离开对苏蕴造成的伤害从她的反应上略窥一斑,他已经成了罪人,索性就一直让她恨下去吧。

陈之深嘴角带着一抹笑,不甚认真的开玩笑道:“你变丑了。”

苏蕴万没想到他会这样开场,惊讶转瞬即逝,如今的自己再也不是那个心里眼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苏蕴了,她反问道:“是吗?”

陈之深突然低笑,看着她的眼里漾满了温柔:“好久不见,你还好么?”

他竟能如此坦然的跟自己开玩笑!就好像多年后乍然相逢的朋友一样,苏蕴别开脸硬生生逼回已达眼眶的泪,记忆的大门轰然洞开,脑海中突然闪出来一些模糊轮廓,他走之后的那些冰凉回忆像亡灵般汹涌逃逸出来,往事不堪回首。

苏蕴怒气翻涌着失声尖叫道:“一点也不好!”这副模样将陈之深故作坚强的心割得七零八落。

“你给我站住!”秦朗脸色铁青的冲他们走过来,后面跟着劝阻不及的尹婷。

他粗鲁的一把抓住苏蕴的胳膊,大力拉扯住她往前走,不期然承受这么大力道的苏蕴脚下踉跄几乎跌倒。

秦朗回头怒吼道:“两分钟不守着你就开始不守妇道,你眼里有我的存在么?!我算什么?填补你感情空白时的消遣品?!”

苏蕴面色大变,回想起那天夜里他向自己保证过的话强忍着没有发作。

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进秦朗眼里让他肝火更旺,他阴阳怪气道:“现在连吵架都懒得跟我吵了是吧?好——好——”

秦朗了悟似的点头,突然一拳捣在身后的玻璃墙上,力道之大让玻璃瞬间碎成片。

服务员失声尖叫,大厅那边也听到了动静,断续有人探出头来张望。

望着自他手上不断滴下来的血苏蕴的精神全线崩溃,她扑上去使劲全身力气打他,声音颤抖着说不成完整的句子:“你——你这——混蛋!你疯了吗?!”

说完泪水就掉了下来,秦朗反手将她抱在怀里,紧紧的仿佛随时都会失去。

尹婷被震慑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傻愣在原地眼看着陈之深走到他们身边,强硬从秦朗怀里把苏蕴拉开,挡在她面前对他道:“我带你去处理一下,跟我来!”

他没给他任何反抗机会单手压住他的肩膀推着就走,苏蕴抬脚也要追过去却被人抓住了胳膊:“哎呀,好歹找到了。”

工会秦主席春风满面的拉住了苏蕴的手笑道:“快来快来,帮我个忙行么?”

司仪在台上说着逗趣的吉利话,台上一对年过半百的新人看起来神采奕奕。

苏蕴坐在台下的钢琴边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她不知疲倦的弹着琴,眼睛不在乐谱上,黑白的琴键突然生出无数只手,强行把她拉扯进另一个荒蛮杀戮的世界。

陈之深与秦朗面对面坐在咖啡厅里,音乐潮湿有点感伤。秦朗的手缝了六针,橘黄灯光一照,他的脸色更显枯败萎黄。

陈之深优雅啜着咖啡,盯着他的手说出的话略带嘲讽:“你以为你是谁?”

秦朗六神无主的紧盯着某处,心里的悔恨慢慢浮现出来,他总是把自己最暴躁的一面展现在苏蕴面前,疯狂而紊乱的试探着她的最底限。

“我从没见过苏蕴发这么大的火,能把她逼到这份上,你很了不起。”陈之深的眸子里闪烁着凌厉的光芒,口气却依然平静:“难道这五年来一直这么对待她?”

秦朗一怔,眼眶立即潮湿起来,他声音喑哑道:“老陈,别跟我抢,真的,别把苏蕴抢走。”

陈之深突然笑的沧桑,心想现如今还有抢的必要么?以前苏蕴的眼睛总是围着我转而现在却开始随着你转了。酸涩情绪在他深邃的眼睛里暗自流动,他道:“与其求我你为什么不好好听听苏蕴的意见,你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秦朗挫败垂下头:“不敢问,害怕连最后能待在她身边的机会都没了。”

陈之深心里刻薄道句“愚蠢”,面上却质问道:“你想一直呆在她身边干什么!继续伤害她吗?!如果你不能好好照顾苏蕴当年为什么要开口跟我说那种话!”

“既然这么不放心当初你别把她拱手让给我呀?”秦朗也火了,胀红着脸口不择言道:“你一走就是五年一点音讯也没有,为什么走要上哪去什么时候回来连个屁也不放,说消失就消失,这是人办的事么?你刚走那会苏蕴整宿整宿睡不着觉,跟个神经病似的拉着许彤心深更半夜的在学校里溜达,走着走着就泪流满面。

你明知道苏蕴有多爱你,没有你她根本活不下去,可你爱她吗?你把她放在心上了么?因为心情抑郁生活状态紊乱她大三那年长了个肿瘤知道吗?别惊讶,良性的死不了,就是胸脯上挨了一刀,她父母双亡你也不是不知道,她一个人去做的手术自己签的术前生死状,要万一是恶性的死在医院里头都没人知道。你能想象到有多惨吗?本来连自己都养不活了还硬要拖着穆天他们家一大一小,你说这孩子是不是缺心眼呀?

你以为苏蕴他们单位是那么容易就能进去的?国企稳定挣钱多人人眼红,要不是我去求老爷子帮忙,她一个没关系没钱刚毕业的小丫头片子能进得去才怪!这五年你为她做过什么?不就是跟尹婷重修旧好还有两个人在国外双宿双栖了么?你什么都没做过还想义正言辞的指责我?你凭什么!”

陈之深听的胆战心惊,紧握的双手痉挛似的抖个不停。

秦朗臭着脸站起身子撂下了话:“我在苏蕴身上花了太多功夫,她就是我应得的!想跟我抢?门儿都没有!”

夏日街头,林荫路两旁几乎要接在一起的梧桐枝叶挡住了艳阳,城市永远浮躁人声喧闹。秦朗的身影早已淹没在茫茫人潮中。

白炽的强光照射在大街上,光的出口处一对学生情侣旁若无人的争吵,根本不顾路人的诧异眼光,时光倒回到那年的那个夏天,在学校的林荫道上,他跟苏蕴也像他们这般争吵着就成了别人眼里的风景。一些拼命想留下的东西彻底消失于无形,生命里再也不会遇见像苏蕴那样执著的人了,再也不会了。

陈之深只觉得眼前一白,刹那就头晕目眩起来,心像沥干的手帕紧紧拧绞在一起,那些自以为锁进回忆的年少情愫从心的最深处翻涌起来。时光一去不回,早已烂在心底的回忆却生了根,蜿蜒成藤爬满了整颗心。

彤心打来电话,乱糟糟的背景音此起彼伏。“你哪呢?”

“家。”苏蕴眼睛没离电脑,偏头夹住手机双手还在键盘上飞快的敲。

“跟姐们儿出来一趟,有要紧的事。”

“没空,我标书还没做完呢,明儿就开标了。”苏蕴换个姿势好不容易腾出只手来,“谁也甭想叫我出去,除非阎王老子。”

“你这女人越来越不是个东西,远的咱也不说了,你就想想这五年来我为你付出了多少,所有青春全砸你身上了至今连个男朋友都没找上,我就求你陪我去相个亲你还这么态度恶劣,你你你,你说你还有良心么?”

“停停停!!”苏蕴赶忙打断,狐疑问:“你要去相亲?不等待宿命的邂逅了?”

“没错!”彤心笑的惊天动地,“这小伙不错,长的鼻子是鼻子眼是眼一点也不残疾,你一定得过来帮我参谋一下。赵记,中午十二点,就一个小时,把我们之间的气氛弄融洽了你该干嘛干嘛去。”

苏蕴骂一句没良心的,埋头又开始干活。

赵记生意永远红火,苏蕴刚一进门就被服务员大嗓门吼了两句“麻烦让一下!让一下!”,她立马就出了一额的汗,许彤心永远个性,连相亲地点都选在这么有特色的地方,许是觉得热火朝天的世俗地儿远比虚伪造作的咖啡座更有利于认清爱情的本质吧。

进门后苏蕴先不忘道歉:“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突然听见呵呵的笑声,抬头一看竟是出差归来的时磊。大三时因为在自习室占座,彤心跟时磊不打不相识,自此便成了好哥们。当然,神经大条的彤心看不出她的“好哥们”是一直对她存有觊觎之心的。

许彤心忙把胳膊给苏蕴送上来,腆着脸赔笑道:“给您拧,千万别打脸,我是受人之托万不得已才敢撒谎。”

“你受谁的托?时磊吗?”

“这……”

时磊怕她说漏嘴,赶忙站起来笑着拉苏蕴入座:“我这才走几天你就翻脸不认人了,请你吃个饭还这么难。”

苏蕴不疑有他,心情高涨的问:“不说出差一个月么,怎么这会就回来了?哎?怎么就咱仨?靖娴呢?”

“八成让你那弟弟给拐到家里干好事去了,小伙子嘛,年轻气盛……”彤心暧昧的话被苏蕴硬生生拿筷子敲了回去,她横时磊一眼,道:“赶紧开始呀,还等谁呢?”

“再等等,还有人……”时磊话头刚落包厢门就被推开,秦朗捂着包扎的像个粽子似的右手进了门,他今天穿的很休闲,整个人看起来清爽极了。

苏蕴脸一沉,偏头愣是装没看见,秦朗一屁股坐在她身边,探着脸搁在她肩膀上磨蹭来磨蹭去还不忘眼巴巴地看着她装可怜。

时磊大笑个不停,秦朗脸一板严肃道:“笑什么笑,没见我正哄老婆吗?”

彤心伸食指大力按在纱布上,脸上表情好奇极了,“不疼吗?”

秦朗嘶着气差点跳起来,他大吼大叫:“怎么不疼!有本事你试试!”突然又转了腔调可怜兮兮的把手往苏蕴手里递:“老婆给揉揉。”

苏蕴赌气转过头去,手却轻轻握住了他的。

秦朗皱着的脸完全舒展开,声色俱喜道:“来!开始了,开始了啊!时磊,我不能吃辣不能吃海鲜,你点菜的时候看着点。”

周一清晨,苏蕴把标书装订好放进文件袋。

周经理身后追着她跑:“小苏,都准备好了吧,快走快走,上午一完事咱立马奔赴永逸大酒店开庆功会,叫上秦朗一起热闹热闹。”

苏蕴专心整理着资料,一条条的确认完毕后这才密封好档案袋道:“走吧。”

集团公司的办公大楼是政务区里最有特色的一栋建筑,据说是请国内最顶尖的建筑师造的。苏蕴每次来这里办业务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像二等公民,一等公民个个气势凌人。

进了电梯周经理忙道:“快把工牌拿下来,别人一看就知道咱是内部人员,全露馅了。”

苏蕴笑他的小心谨慎,“不是说上头都已经交待好了,谁不知道里面的道道。”

周经理不乐意了:“小苏,话不能这么说,你也算老员工了,面上功夫做不好能力再好也白好。你呀,吃亏就吃在这上头了,做人太认真不知道变通……”

电梯叮得一声停在了十九层,苏蕴忙截住他话头道:“经理经理,到了,到了!我给您按着门,您请。”

周经理满脸乐呵呵的出去,“你这丫头。”

出去的同时另一台电梯也开了门,一行人鱼贯而出,走在最前面的赫然是陈之深,苏蕴的双脚像被锁住了一般,脸上的惊诧一览无余。

陈之深乍看见她也是一怔。

倒是周经理笑脸迎了上去,“哟,陈总来的早。”

“周经理好。”陈之深赶忙伸手握住了他的,两个人寒暄半晌周经理这才想起她的存在:“小苏,来来来,介绍一下,这是咱们这次工程的招标人,新西兰瀚丰集团中国大区的陈总。苏蕴,我们单位的美女加吉祥物,别看模样弱不禁风其实人很彪悍,别误会,彪悍等于能干。”

陈之深绅士般笑了笑,“苏小姐好。”

苏蕴伸出手来完成最基本的社交礼仪。“陈总您好。”

他没有任何留连,轻微握了一下她的手指,点点头就往会议室去了。

苏蕴单手紧了紧白衬衣的领口,搓着双手跺了跺冰凉的脚心想十九楼大厅里中央空调的温度怕是设的太低了。

开标时工作人员宣读详细内容,苏蕴他们单位的价格果然是最低的,投标结果当场就宣布了,周经理拿着中标通知书喜得合不拢嘴,几个集团公司的领导礼节性的走过去跟陈之深攀谈。

苏蕴趁机离开了会议室,走过前台的时候正好路过投影仪,白色屏幕上投射出她的五官侧影轮廓,陈之深右手的位置虚空中正好抚在屏幕里她的面颊上,人影一晃而过,他愣怔维持着那个姿势动也不动,直到有人叫了几声“陈总”他这才又恢复了如常神态,儒雅笑道:“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苏蕴凭着栏杆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往下张望,街上车流蜿蜒如游动的蛇,透过暗色玻璃外面的天空看起来也阴暗。她开机给秦朗打电话,刚响过一声电话就给接通了,他关切问:“怎么样?”

苏蕴卖关子,支支吾吾的,半晌才得意忘形道:“意料中的事嘛!”

秦朗爽朗笑了起来。

苏蕴问他:“手还疼么?中午我过去给你换药。”

“看见你就不疼了。”

“少跟我油腔滑调!”

“小苏……”周经理突然站在门口冲她招手,苏蕴匆匆挂了电话,快走几步迎过去问:“经理,又有啥指示?”

“中午去永逸,集团老总请咱公司全体员工吃饭。”周经理声音里都打着颤,大概分公司一向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成习惯了,老总乍一临幸喜得他眉飞色舞,“你见什么时候老总请过一个部门的人吃饭?这可是头一次!这足以说明集团对咱们的重视!”

苏蕴敏感问:“还有谁去?”

“这不明知故问吗?为啥要请咱们吃饭?就是变相为以后的工作铺路呗!陈总就是财神爷,没看连老总都把他给供起来了,大家一起吃吃饭喝喝酒培养好了感情以后的工作才好开展下去么!”

苏蕴蹙眉,“能不能不去?”

周经理铜铃般的眼睛几乎要瞪凸了。

苏蕴妥协:“刚才那句收回。但是下午我得早走。”

“那成。你明天请天假都没问题。”

去了酒店,苏蕴躲在偏僻处给秦朗打电话:“下午晚点过去,我中午有事。”

“我猜你们就得有饭局,就你一个女的这帮孙子肯定憋足了劲儿的灌你,不行!我得过去。”

苏蕴撇嘴笑:“你过来干什么?让我替你吃辣椒海鲜顺带帮你挡酒么?美死你!”

秦朗也笑:“那不管你了,情着让别人占你便宜吧!”

苏蕴回嘴:“你说谁?你自己么?”

秦朗那头笑不成声的数落她:“苏蕴你怎么回事儿?又找打了是吧?”

苏蕴咯咯笑个不停,抬眼看见陈之深站在洗手间门口正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看,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苏蕴脸上一红,握紧手机对秦朗说了句“下午过去找你”就挂了。她没敢再看陈之深,转身往包间的方向走去。

第十二章 近在咫尺,远比天涯。
莫负年少时轻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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