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谁把流年,暗中偷换?

难得的周末时光,陈之深仍是埋在工作堆里忙得不可开交。

陈世斌打来电话,颇有微词:“你已经两个月没有回家了,既然回了国就该长往家里跑着点,别回不回来都一个样。就今天中午,把尹婷带回家一起吃个便饭!”

陈之深撂下手中的资料,空荡荡的房间里能清晰听见秒针走动的声音,尹婷这个人就跟冬日的阳光一样,想起来会觉得温馨,可以细水长流相伴终老,唯独欠了激情。多久没跟她联系过了?一天?两天?一星期?两个人似乎总是忙碌的顾不上对方。也许这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属于成年人的踏实而平淡的生活。

半晌后他给她打电话:“今天有时间么?爸爸让我带你回去吃饭。”

尹婷稍有犹豫,她为难道:“有位客户约好会过来,害怕中午结束不了。”

“嗯,我会跟他解释,不用担心。”陈之深丝毫不强求。

尹婷咬下唇琢磨了一会,她道:“算了,我还是陪你过去吧,我也想见见叔叔他们了。”

她的坚持让他无可反驳,陈之深一时讷言:“抱歉,耽误你工作。”

“你——能不能别跟我这么客气?!”

周六清晨苏蕴收拾妥当后一个人出了门,公交车的停靠点距离盛达科技几步之遥。她仰着头往上看秦朗所在的楼层,难得的响晴天气里阳光很刺眼,苏蕴深吸了口气,鼻腔里似乎有根线牵扯住了泪腺,眼眶立时充胀起来。她吸了吸鼻子抬手抹掉眼前的模糊,大踏着步子往商场里去了。

男装区里流连了很久,转过弯去便是家居日用品区,苏蕴看见陆明朗站在宜家店里正审视着一个吊灯,脸上神情专注。她想离开,他正抬眼,两人的目光撞个正着,陆明朗微微翘起嘴角笑了,苏蕴却恨不得要哭出来,因为彤心这层关系她不好装没看见,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呼,叫他叔叔嫌老叫哥哥又嫌年轻,苏蕴犯了难,半天才憋出一句“您好”。

陆明朗倒是绅士的很,他笑着道:“苏小姐,你好。”

“您也逛街?自己一个人?”

陆明朗是个保养得宜的中年男子,时间镌刻风度无可挑剔,笑起来声音浑厚动听,他问:“我怎么就不能逛街了?”

苏蕴摇头笑:“我孤陋寡闻,还以为象您这样的富豪不会活的这么世俗。”

陆明朗也笑:“我是个商人,论世俗要比常人更甚。”

苏蕴一想也是,无商不奸嘛!

“苏小姐要是没事陪我转转可以么?我想买些家饰。”

苏蕴正想探他口风,乐得一口答应下来。

陆明朗盯着她手里的购物袋问:“给男朋友买的衣服?”

“不不,”苏蕴连忙摇头,“给我爸。”

“带他过来试一下不是更好?要是不合身再退换多麻烦。”

苏蕴脸上的笑僵在嘴角。“他去世了。”

陆明朗赶忙道歉,苏蕴笑:“没事,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还跟以前在我身边时一样。”

陆明朗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你跟彤心都是乐观勇敢的好孩子。”

苏蕴心里别扭,这口气倒像是在说自己闺女。她踮着脚伸长了手去够放在置物架隔断里的相框,陆明朗轻松取下来递给她,交接的时候看见他手指上的戒指,光泽已经暗淡,一看便知道是已经带了很多年的结婚戒指,而送给彤心的那枚钻戒尽管华丽又璀璨,可惜不是原配。

苏蕴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替许彤心觉得不值,她的话脱口而出:“请不要玩弄彤心的感情!”

陆明朗一怔,转瞬微微笑了起来:“我很喜欢她,怎么叫玩弄呢?”

苏蕴瞪着他毫不退缩:“你能给她未来么?”

他也抬头,望定了她的眼问:“苏小姐看来,什么叫未来?跟我太太离婚然后娶彤心?”

苏蕴情知不可能,却还是嘴硬道:“有什么不对?”

陆明朗莞尔,儒雅道:“苏小姐很直率。”

除此之外再没任何回答,苏蕴的眼睛钉在手里的相框上,心里怨彤心不争气,声音里却带了恳求:“请您对她公平一些。”

陆明朗审视着她因激动而稍稍发红的鼻头无法做出任何回答。以他现在的岁数,实在很难再去承诺什么。

尹婷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来忙去,秦主席给她打下手。她大赞:“现在像你这么能干的女孩子已经很少见了,我家那懒丫头光知道白吃白喝,每个月挣得工资还不够自己花,我也指望不上她。”

“妈!能不能别在背后说人坏话?特伤自尊知道么?”袁晴啃口苹果倚在厨房门口大嚼特嚼,尹婷焯完菜回头望着她们笑了:“我妈以前也总念叨我,要说能干全是给她逼出来的。”

袁晴悄悄竖大拇指,虚张着口型夸她够意思。

饭桌上就袁晴话多,她跟陈世斌丝毫不见外,一口一个“阿爸”喊的亲热,这么做也是为了让她妈省心,谁叫她亲爸为了个年轻女人非得跟她妈离婚,袁晴心里也不是不怨恨的,她发誓坚决不再跟她亲爸家有任何来往。

陈世斌忙着给她夹菜,一边还不忘感慨:“这个家自从晴晴来了一下子就热闹了,我这几天笑的次数快赶上一辈子笑的多了。”

秦主席照顾着陈之深的情绪,她埋怨道:“当着之深的面别说这么没轻重的话,这丫头就爱耍小聪明,只会讨巧卖乖。”

陈之深莞尔:“阿姨,爸爸说得没错,多亏了你们这家里才有些生气。”

他把自己的内心掩饰的很好,想起来难免怆然,事情还没捅破之前,苏蕴也像这般受尽了万千宠爱,有她在的地方欢声笑语不断。前尘往事扑面而来让他无力招架,他不自觉看向袁晴,她的面庞明媚而敞亮的发着光,但清晰浮现在眼前的却是苏蕴那暗沉怠倦的表情。

袁晴被他看的脸上一红,心便怦怦跳了起来,多好的男人啊,要长相有长相,要能力有能力,要是自己先碰上的就好了。为了掩饰心里的小意乱她岔开话题问:“妈妈,你的礼物给苏蕴姐送过去了吗?好歹人家也给你弹了一个小时的钢琴,要请乐队得花多少钱哪?你倒是会精打细算。”

秦主席拿右手拧她,道:“怎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我当然给了,刚上班立马就给送去了。”

陈家父子脸上的表情都不大自然,尹婷看向陈之深的目光十分苦涩,当初跟他分手利索分了也就好了,自己何苦再趟这浑水?不是苏蕴也会有其他人来破坏,她根本抓不住他的心,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可自己偏偏做不到,明知道陈之深放不下苏蕴却还是勉强自己视而不见。嫉妒像龙卷风,铺天盖地而来,席卷了她的好心情,把人心糟践的狼狈不堪。

饭后陈之深去了书房,午后的阳光照进书柜,他在一堆旧书里寻找着往日苏蕴曾留下的蛛丝马迹。不一会陈世斌也走进来,坐在书桌后面的真皮座椅上,手指轻叩着扶手问他:“回来后去看过你妈妈没有?”

“没有,”陈之深道:“见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下午去一趟吧。”陈世斌长叹口气道:“好歹也是你妈妈,你总该去看看她。”

陈之深不置可否,陈世斌直起身子往外走,口气里有他一贯的威严:“你也不小了该考虑考虑结婚的事了,尹婷一直等了你这么多年,你该对她公平一些。还有,在她面前你就不能收敛一下自己对苏蕴的感情?”

书本乍然被阖上,陈之深只觉的喉头干涩,他颇是怨恨道:“当时您要是能控制好自己的感情现在我就不用这么累!我是该结婚了,我哪还有脸再敢对苏蕴有妄想之心?”

陈世斌身子一顿,铁青着脸大踏步走了出去。

大巴车穿梭在田野之间,冬日的郊外十分萧条,灰白颜色更显单调沉闷。苏蕴握紧了手中的纸袋,眼睛追随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直至双目酸涩。

公墓被掩在层层松柏之后,零星几个祭拜的人跟她擦身而过。上山的台阶陡峭,坚硬岩石已经被磨平了棱角,暗沉如墨。

苏蕴拿手擦了擦灰尘堆积的墓碑,山头寒风凛冽,不一会整个人就被冻了个通透,近来发生的事一股脑浮上心头,苏蕴悲从中来,委屈叫了声爸爸,眼泪便像决了堤的河在脸上恣意纵横起来。

她说爸爸,陈之深回来了,我该怎么办?又想起秦朗的出轨,更是心疼不止。苏蕴将脑门磕在地上干脆把整个身子都塌伏下来,寒凉的地气像一条蛇蜿蜒钻进了她的身体,温暖一点点被吞噬,直至四肢麻木,无声而巨大的痛楚让她几要窒息。

因为跟父亲分担了一些痛苦,下山的时候苏蕴的心里能好受一点。

突然手机铃声大作,苏蕴接起来问:“干什么?”

秦朗站在办公室里跳着脚骂她:“我是死了还是残了?你去墓地怎么就不能让我送你过去!你就这么急着跟我划清界限?”

苏蕴不语,秦朗更急:“说话!苏蕴我最烦你这样,有什么话别闷在心里痛痛快快说出来不行吗?”

“我倒是想跟你划清界限——”刚才的悲伤情绪一触即发,话没说完声音已经哽咽,苏蕴气自己的软弱,没好气道:“可我就是离不开你!你现在知道了满意了吧?!”

秦朗心里一荡,脸上乐开了花。他喜不自胜道:“离不开我就对了!就算你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像我对你这么好的男人啦!”他边说边乐:“真的,苏蕴,有你这句话这五年我就没白忙活。我真是太高兴了,你给我好好待在那,我过去接你!”

苏蕴放下电话默默想就这样吧,曾经以为过不去的槛儿根本经不起推敲,在时间面前再深切的怨恨都得低头认输。彤心有句话说对了——我就是没出息。可我再出息又能怎么样?她回头望了望他爸爸所在的那爿墓地,一派心酸——我想出息给他看的人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苏蕴坐在山脚下的凉椅上等秦朗,她仰着头看蓝天白云,立时又沉默的闭上眼睛。

不一会感觉到有双手在抚摸她的脸,苏蕴想也没想就打了过去。“别闹!”

却听见温柔的笑声,苏蕴睁开眼一看竟是陈之深的妈妈。她心里暗骂自己是傻叉,秦朗能这么快过来么?

“阿姨……”苏蕴手足无措的坐正了身子叫她,吴禹芬和善笑了,五年来零星见过苏蕴几面,唯一的交集无外乎苏伟国的忌日或生辰。

当年陈之深离开后曾经拜托自己,如果苏蕴问起他的去向的话,就说他不再喜欢她了,当初在一起时就是个错误,为了不让错误继续下去,还是分开的好。他说就让苏蕴恨他吧,只要自己心里爱着她就行。

有一段时间他根本不跟家里联系,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三年后,他从美国的学校毕业后找到一家会计事务所的工作,再一年又辗转去了新西兰,再后来,在他爸爸的婚宴上,他竟然会跟尹婷一起出现。

吴禹芬觉得自己很失败,连自己独子的去向都不知道。母子的情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淡了,即便他仍是会打电话回来,即便她仍是会心怀忐忑的给他打电话,可说不了几句就因气氛的冷场而匆匆结束,想来真是凄凉。

苏蕴开始时还会一遍遍的找她问陈之深的下落,后来就渐渐没了声息,她不再爱说爱笑,也不再相信任何人,更不愿意跟陈家的人有来往,听说她做手术差点丢了命,听说她身边有了新的男朋友……景物依稀似旧年,只是谁把流年,暗中偷换。

吴禹芬心内怅然,良久问她:“来看你爸爸?”

陈之深离开后不久吴禹芬又从D市老家搬了回来,以自己平时的积蓄在离陵园最近的镇上买了处房子就此安了家,她心如死灰,只想在清净的地方安度晚年。

苏蕴点头道是,以往她们早有默契,特意错开时间不碰面以免尴尬,她酝酿了半天才说:“阿姨,好好照顾自己。”

“我很好。倒是你瘦了不少。”看苏蕴一脸躲闪的样子,吴禹芬再度语重心长的嘱咐她:“别难为自己。”

苏蕴凄然,心想你又何尝不是在为难自己,劝人的话总是来得空洞无力。

冷场的气氛中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们同时回头,吴禹芬失声叫道:“之深!你……什么时候来的?”

苏蕴看他迈着优雅的步子离她们越来越近,自己先不自觉站了起来。

吴禹芬踉跄着快走了几步抓住他的手,目光痴缠着一直围着他的脸转。“你特意过来看我的?”

苏蕴看她双眼湿润,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便识趣的默默离开。

目送她远离了自己的视线后,陈之深才转过脸,望着妈妈了然的眼神,他自嘲笑了。

吴禹芬拉他坐下,紧攥住他双手生怕他再离开,她眨掉眼中的泪意问的卑微:“还走么?”

陈之深眼眶微涩,“不了。”

吴禹芬不住的点头道好,他伸手替她抹掉脸上的泪,温柔道:“回去吧,这儿风太大,再吹你又要头疼了。”

她摇头哽咽道:“今天是你苏叔的生日,我想跟他多呆一会。”

陈之深的表情瞬间变得难堪,隐忍着却什么也没说。

吴禹芬眼中含泪,一遍遍捋着他的手问:“这些年过得好么?”

“很好。”他的话轻描淡写,可眼睛却仍是望着苏蕴离去的方向。

“你别再折磨自己了!”吴禹芬再也忍不下去,她把长久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要说苏蕴过的不好,我知道你过的比她还要不好百倍千倍,她再难受也只不过是怨恨你,可你身上背着的却是良心的谴责,你到底还想把自己逼到什么份上!你忘不了她她也忘不了你!即然这样,我把真相全部告诉她,她要恨要怪罪那也是冲着我来,只要你们过得幸福,我跟你爸爸去下地狱!我们去死!”

“你们做过什么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陈之深理智打断了她的话,嘴角带着一抹苦笑道:“也许我跟尹婷结婚是最好的办法,这样苏蕴就能心无旁骛的对待秦朗了,只要她幸福,我怎么样都没关系。”

苏蕴站在路口的站牌处焦急看手机,天寒地冻的天气里左等右等就是不见秦朗的身影。她一边呵气一边跺脚,伸长了脖子望穿秋水。

陈之深开车经过,纳闷问:“怎么还不走?”

苏蕴没好气道:“不用你管。”

陈之深果然就没管,开车即走。

苏蕴连连呸了好几声,却看见他又把车开回来,满脸笑意纤毫毕现。“上车。”

她就真上了车,暖风一吹她打个哆嗦甩掉一身的寒气,拿出手机给秦朗打电话问:“你出门了么?”

那边满是歉意:“还没,公司突然有事。”秦朗迫不及待道:“你等我一会,我马上就过去了。”

“别过来了,我坐大巴车回去。”

挂了电话见陈之深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苏蕴也笑:“这不是你教的么?害怕他误会。”

一路上说的话加起来也不过十句,进了市区苏蕴的话才多起来:“以前仰望你惯了,死心塌地喜欢了你那么多年从来不觉得事事以你为中心有什么不对,你看我一眼我就欢喜上大半天。认识秦朗后什么事都是他替我想在前头,里里外外都是他操心。时间久了,我俯视他也成了习惯。

等他出轨我才明白以前的我错的多离谱,再浓烈的感情如果不善于经营也终究会淡,我跟你的感情已经淡了,我不想再淡了我跟他的。有的爱情是瞬间迸发的热情,有的爱情是细水长流把风景都看透,我的爱情是习惯。我惯了他就不想再改变。我觉得我有责任跟你说清楚这点。”

苏蕴指着不远处的站牌无情道:“我在那儿下车。谢谢。”

陈之深侧头看她,掩不住的孤寂落在他晦暗不明的脸上,他心道这下是彻底断了念想,自己跟尹婷结婚,她一心一意的待秦朗,两个人同时撒手,不留任何奢望。这样多好,只是为什么自己的心就跟掏空了似的洒脱不起来。

回家后只觉得肚子饿,苏蕴走到厨房给自己下面吃,踮脚尖开厨柜拿碗,菜板没放好照着她的头顶直直砸下来,受了惊吓的苏蕴一下子瘫在地上,伤口疼的碰也不敢碰,那痛牵连着一直钻进了心的最深处,她的泪止不住的哗哗往下掉。

小学五年级的苏蕴脚步不稳的摔在地上,汪着两眼泪拖着流血的膝盖跑到陈之深面前放声大哭。他带她去医务室,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回程的路上陈之深背着她还不忘数落:“摔了的时候不哭,跑到我跟前你倒是知道哭了,这会才想起来疼?”

“那时候哭也没用啊。”苏蕴搂着他脖子悠闲荡着自己没受伤的脚,一句话说得那么理所当然:“你不在身边哭哑了喉咙也没人搭理我。

苏蕴背靠着橱柜伸脚踹眼前的菜板撒气,煮沸的滚水应和着她的哭叫声,从今往后,与陈之深的一切过往全部成为过去。

晚上照常打扮的神清气爽去跟彤心参加网友见面会。

地点设在一家三星级酒店的二楼大厅,是一个叫做“熟男熟女”的群,应该感谢这次聚会的发起人为求偶期的大龄青年创造了绝好的机会,还省下了婚介费。

俩人头一次参加这种场合心里都没底,到了之后才发现人家已经开始好一阵子了,彤心拉着苏蕴赶忙在最后面一桌找个空坐下,这才悄悄咬起耳朵,“这群名起的贴切,个个都熟透了,就咱俩这长相搁这简直就是小嫩黄瓜。”

苏蕴扑哧乐了,早有男人盯上了她们,问东问西问的招架不住,还非要留手机号,苏蕴拉彤心袖子悄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咱快撤吧。”

彤心摇头骂她:“没见过世面!我好歹得有点收获啊,给我等着!”

许彤心兀自去采她的访了,剩下个苏蕴左右逢源浑身不自在。

她得空便从后门悄悄溜了,出来后不禁感慨秦朗是多好一小伙啊,可见凡事得有参照物,人类在对比中才能取得长足进步。

“附近德克士等你,采访完跟我汇合。”果断给彤心发了条短信苏蕴立马闪人。

进德克士捡个靠窗的座位坐下,苏蕴点个圣代百无聊赖。突然就觉得身边多了许多小朋友,通过员工的介绍这才知道人家每周末都有固定的跳舞时间。

七八个小孩子扭着厚墩墩的身子动作拙朴表情娇憨,斜地里突然冲进个小小子,脸上贼贼笑着,插进队伍里咬着指头跳得乱七八糟。

只听见有人在一边忍俊不禁的喊:“叶叶别闹,快出来。”

苏蕴转头,脸上的笑啪嚓掉到地上,赫然是王瑜的声音王瑜的脸。

王瑜拉住扭成麻花团似的孩子冲人道歉,低下头故作严厉:“叶叶再闹以后都不带你来了。”

苏蕴赶忙站起身子,走到他们面前望着她轻声问:“王瑜姐?”冲动问完自己倒不确定究竟是不是她了,毕竟以前见过的次数实在少得可怜。

王瑜有点蒙,两三秒过后大叫:“苏蕴!”脸上的惊诧一览无余。她笑着往耳后挂了挂头发:“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叶叶趁机挣脱了她的怀抱又跑去捣乱了。

王瑜坐下来大方道:“我最后见你那次你才大一呢,老是跟在陈之深屁股后面跟个小尾巴似的。他还好么?”

“……还好。”苏蕴看她的表情显然不是装出来的寒暄,这才明白原来王瑜并不知道自己跟秦朗的关系。

眼前的王瑜大方得体,脸上一直挂着自然的微笑。三十岁的她已经脱离了漂亮的范畴甚至可以用美来形容了。即便知晓了她的过去,苏蕴也绝不会把她与世俗眼光里的坏女人联系起来,因为她周身散发的磁场实在耀眼明亮,让人过目不忘。

苏蕴心里不得劲,要么说秦朗怎么一见人家就把持不住了呢,不是这样大的吸引力也不会那么快就失去理智。

注意到她的眼睛总是围着那个孩子转,苏蕴也回头看,由衷道了句:“谁家的孩子这么喜兴,亲戚家的?”

“不是……”王瑜的笑明媚动人:“是我儿子。”

苏蕴大惊,话冲口而出:“你结婚了?”

王瑜仍是挂着笑温婉道:“没有。”

“孩子的爸爸呢?”刚问完她就知道自己唐突了,只是那孩子的长相实在让她没办法不怀疑秦朗,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拓出来的。

王瑜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她起身告辞:“孩子晚上睡得早,我带他先回去了。”

苏蕴应了声哦,等到想起来应该留个联系方式的时候人家已经走远了。

第十六章 谁把流年,暗中偷换?
莫负年少时轻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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