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七步成诗
虞寒云叹了一口气道:“虞寒台,你赢了,你用父亲给你的权势,完完全全碾压死我了,你开心了,也满意了吧?”虞寒台假惺惺的道:“你这叫什么话啊,我亲爱的弟弟,都是一家人,我做的任何事儿都是为了你好啊。”虞寒云道:“为了我好,于公,就不应该称帝,不然虞家后人都是革命进程的绊脚石。于私,就不应该让你来这儿,我好好的为朋友小青佩举办的演出,就这么被你搞砸了。”虞寒台骂道:“父亲的伟大决定,岂容你在这口无遮拦的评价,你真的太放肆了。”虞寒云冷笑不语、默不作声,他根本不想再搭理眼前这个所谓的兄长,一个已经被权利迷失,也必将被权利所噬的可怜人。顿了顿,虞寒台道:“父亲让我给你带话,要么回到父亲身旁,为父亲的江山去赴汤蹈火。要么离开北平,一生不准再回来,父亲也不想再见到你。”“要我离开北平?”虞寒云一听要自己离开北平城,整个人都懵掉了,肯定是一百八十个不愿意,毕竟这是他自小长大的地方,吃喝玩乐都在这里,一下子让他离开,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他肯定会很不适应,何况这北平有他妓院里的情人们,有他书画圈里的文友们,更有他戏曲圈里的挚友小青佩,让虞寒云离开北平,比杀了他更难受。见虞寒云有些犹豫,没有回应,虞寒台赶忙补充道:“要你离开,而且限你三日内。”虞寒云呵呵冷笑道:“三日连收拾铺盖的时间都不够啊,赶难民尚且还要些时日呢!”虞寒台道:“行吧,那就五日,最多五日,我去和父亲说。”顿了顿,又道:“听哥哥的话,离开北平一段时日,等父亲火气消了,自然叫你回来了,到时我们兄弟一起为父亲打江山。”虞寒云道:“一起?虞寒台,你巴不得我早点死,这样就没人跟你争帝位了吧?”虞寒台有些尴尬,嗔怒道:“你小子,别给我蹬鼻子上脸,我怕你跟我争吗?你配吗?”虞寒云道:“我不配,你和父亲都不配,时代再往前走,你俩逆天而行,天会让你俩知道配不配。”虞寒台掏出枪,吼道:“放肆!再口无遮拦,老子现在就毙掉你。”然后一脸讪笑道:“最后说一遍,懂点事儿,你知道父亲早就动杀你之心,父亲尚算老当益壮,再找几个女人生娃不是难事,别觉得父亲差你这个儿子。”虞寒云道:“哈哈,如此说来,我还得谢谢你们不杀之恩呢,是吧?”虞寒台道:“这倒不用。我说虞寒云啊,你是不是榆木疙瘩脑袋啊!你到现在还没有发现么?父亲觉得如果你不能为他所用,那也绝对不能为他所累,为防止你耽误他老人家的寿辰称帝计划,你必须提前离开,如果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念你是亲生的,你早就没命跟我对话了。”虞寒云道:“多说无益,我就问你,如果我就是不离开呢?你要杀了我吗?来啊,扣动扳机崩了我啊。”虞寒台道:“小子!你不要逼我,再逼我,可没有兄弟了,只有造反者必诛之了,你别以为我不敢。要是坚持不离开,倒不会杀你,但是这个戏班子所有人,我都会毫不犹豫的杀掉。”虞寒云道:“那你他妈的到试试啊!”虞寒台道:“好,试试就试试,我会让你知道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儿,后果有多严重。”说罢,一枪打在台上一个乐师的胸口,只见乐师胸口喷血,然后倒在血泊中,下意识的瞅了一眼小青佩道:“班主,老朽不能陪你了,要先走一步了。”小青佩见状,先是带愣住,然后一个踉跄爬起,向着乐师的方向急忙奔过来,嚎啕大哭道:“老李!”。小青佩抱住从椅子上摔落下来的老李,与此同时自己气血攻心,竟然昏了过去。虞寒云一把上前,拽住虞寒台的衣领:“你他妈的,老子弄死你。”虞寒台的属下见虞寒云有些激动,立马举枪将虞寒云围住,虞寒台示意其属下放轻松,镇定自若道:“我亲爱的弟弟,我知道你不会冲动的,我要是掉了一根头发,这里所有戏子都要死,以及这个角儿,你舍得让你这唱戏的相好的死吗?”虞寒云道:“你嘴给我放干净点,我们是兄弟、是知己,不要用你的臭嘴侮辱我们。”虞寒台道:“我亲爱的弟弟,没事儿,哥知道你爱风流,女宠玩够了,换男宠玩玩也很正常,哥能理解你。”虞寒云道:“你混蛋。”一拳打在虞寒台脸上,虞寒台摸了摸脸,也没生气,笑着道:“好小子,有种嘛。”虞寒云松手,声音沙哑道:“你赢了,我明天就带着清照离开北平城,再也不回来了。”虞寒台道:“哈哈哈,这就对了嘛!我的乖弟弟,识时务者为俊杰啊!”虞寒云道:“虞寒台,我此生醉心于戏曲与文学,无心权谋与名望,我真的构不成你的敌人,却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忌惮我,我就按你的要求走了便是,只是别人不懂你,我能不懂你嘛,如果你再父亲那儿能说动杀了我,想必你从进戏院那一刻就毙了,以你这跋扈的性格又怎会跟我费这么多口舌。”虞寒台瞪着眼睛,哈哈大笑道:“继续说下去。”虞寒云接着道:“既然父亲不让你杀我,就证明在父亲心中是有我的,父亲若不让我死,你想必也不敢把我怎样。如果有朝一日,我要跟你争权,未必你的反对者们不会向着我,所以为了帮你排除担忧,我们做个生意怎么样。”虞寒台道:“可以啊,你想怎么做呢?”虞寒云道:“生意很简单,我发誓一生不回北平,不与你争权,并在京城的大报刊发表与父亲恩断义绝的声明,甘愿当不孝子,这样我没了爵位,自然再对你构成不了威胁了。”虞寒台笑眯眯道:“这个生意,听起来好像很不错的样子,你反悔了怎么办?”虞寒云道:“不会的,肯定不会的。”虞寒台道:“你何来的自信,说得这么肯定。”虞寒云道:“因为我是真君子,你是真小人,君子讲承诺,小人重利益。”虞寒台道:“哈哈哈,有趣有趣!不亏是大作家,说出来的话就是富有哲理。”虞寒云道:“那你同意了?”虞寒台道:“当然,你的提议,正合我意,那你的要求是什么呢?”虞寒云道:“不得打扰青佩班主,让他在北平好好唱戏,弘扬国粹。”见虞寒台不说话,虞寒云着急道:“难道要我自杀求你不成?”虞寒台哈哈大笑:“成成成,生意成交!”而后挖苦道:“还说不是你的相好,处处都在维护他,看我弟弟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伴侣,当哥哥真的是开心极了。”虞寒云默不作声,为了小青佩,他只能低头隐忍这份屈辱。虞寒台继续挖苦道:“我最爱的弟弟啊,你可真是一个大情大性之人,这要是让父亲知道你为个男戏子甘愿不要性命,你说父亲不得被你气死啊。”虞寒云道:“你的人皆在此,你说话作不作数?”虞寒台收回笑容,冷冷道:“我虞寒台顶天立地,说过的话肯定作数,而且我没必要跟一群戏子计较,我忌惮的只有你。”虞寒云道:“好,我五日内就离开北平城,他日若未经允许回来,你们可以随时乱枪扫射死我。”虞寒台道:“我还有小小的要求,不知你可否满足下我啊?”虞寒云道:“你还想怎样?”虞寒台道:“也不想怎样,都说你诗文好,昔年有曹植七步成诗,如今你可否也七步成诗。”虞寒云叹了口气,冷笑道:“好,那我就你留一首诗,不过我站着就可以,不用走七步。”虞寒台道:“这么厉害啊!”虞寒云道:“不是我厉害,曹植走七步成诗,是一直对着曹丕方向走的,因为当他吟诵‘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诗句时,内心是疼痛的,因为在曹植内心,仍旧把曹丕当做最为亲近的兄长,而你在我眼中什么都不是,我根本不想向你的方向走去。我只能静静站着,看着你不得善终。”“够了!虞寒云,你最好别逼我杀了你,别仗着比我多读了点儿书,就觉得自己能耐大了,跟我比,你还嫩着呢,咱俩谁先不得善终,还未可知呢。”虞寒台愤怒的咆哮着。虞寒云道:“哈哈哈,我的话刺痛你了吧!你除了用凶狠的手段掩饰你如孩童一般脆弱的心,你什么都不是,真叫人不知是心疼还是心痛。”虞寒台道:“话不投机半句多,限你五日,速速离京,要不然别说保护这些戏子唱戏了,你先看你自己的小命儿还在不在,我还有很多公事要忙,没精力搭理你。”说罢,冷笑的转身带着队伍走开了,就在虞寒台快走在戏院门口时,站在其身后的虞寒云,朗朗上口吟诵了他自己的创作的“七步诗”:“尽日帘栊不上钩,黄昏过了未梳头,初灯残梦正当楼。明月不知何处有,閒身安得此中休,那堪临去几回眸。”虞寒台竟然鬼使神差的跟着吟诵了一遍,冷笑了一下,然后信步闲庭的离开了,不过脑海里一直翻滚着这首诗,觉得每句诗都值得品,值得细品。这时,小青佩也醒了过来,见着言情在血泊中的老李,以及戏班子的人都围住他,不禁伤感万分,又哭了起来。这时候,一个手掌轻拍在小青佩的肩膀,低沉道:“对不起,都是我害的。”小青佩道:“你别这么说,是你这个哥哥太跋扈了。”虞寒云道:“他不是我哥哥,这个家已经与我恩断义绝了,索性也好,我也不屑与他们为伍。”小青佩叹了一口气,关心道:“那你之后何去何从啊。”虞寒云道:“就在你昏迷的时候,我们协商结果,他要我永远离开北平,不得再回来,我也要求他,只要你在北平唱戏,就觉得不可打扰你,这样你就按照我们当初认识那样,继续完成你弘扬国粹的想法,不能让战争把我们国粹失传了。”小青佩努了努嘴:“若你真去津门,我也跟你走,你走了,我留下也没什么意思。”虞寒云道:“这怎么使得,你在北平能成角,实属不易,北平这么多票友在支持你,如今你正当红,怎么能离去。”小青佩有些撒娇道:“可是来北平,就是因为你盛意拳拳的邀请,而且我们约定合著一本关于京戏的书流于后世,你走了,这件事如何做啊。”虞寒云道:“这样吧,等我带着清照去津门稳定下来,打电报给你,到时你若想来津门,我们在从长计议。书是一定要合著的,而且我有更远的想法,我想把“玉青班”培育新人放在津门,没准以后能做成一个现代化的戏曲培训学校。”“好主意,好主意,我都听你的。”小青佩听到此,不由得眼睛放光,人生能找到一个有相同志趣的人是多么的幸运。虞寒云道:“回头再说这些,我们把老李葬了吧。”是夜,就在戏园子的后院的一颗梨树下,把老李埋葬了,因为老李生前喜欢吃梨,小青佩又忍不住哭泣,老李是几个乐师中,配合度最高了,跟了小青佩好多年,如今突然离世,小青佩不禁怅然若失。虞寒云对着梨树鞠了一躬,叹道:“都是因为我,才害了你,若有机会,一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说罢,转身对小青佩道:“天色也晚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我也得回家告知清照,接下来的打算。”小青佩点了点头,俩人击掌,对着彼此欣然微笑,默默得给对方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