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资助义军
小青佩立于门外,拍了拍眼前的门,“寒云,你在吗?”木门吱嘎一声,从里面打开。虞寒云见是小青佩,熟稔将人领进屋,倒上一杯茶水,轻问道,“何事?”想起此行来的目的,小青佩正了正脸色,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寒云,我来这津门至今也有月余,这些天我一直在琢磨一件事儿,就是不知可行不可行。”说话间,满面愁容,仿佛真遇到难事儿。虞寒云知晓小青佩的性子,难得一次见他说话如此正经,来了兴致,“哦,是吗?不知是何事儿能让北平名角儿忧愁至今?”“寒云还是别取笑我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我想在津门开设一家戏曲学校。”小青佩停了一下,笑笑说道,“寒云,你知道我的,我这人除了爱戏,懂戏,也没什么长处。这次上街,意外听到一个不大的孩子嘴里哼着戏曲的调调,虽不完美,但是看他一边干活一边哼着曲也是相当的自在。”“我因为好奇,上前寻问他,我说,你这哼的什么曲啊,还挺好听的。”小青佩陷入回忆,说的眉飞色舞,“寒云,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我的吗?”虞寒云看着想笑,他深知小青佩爱戏成痴,配合着问道,“那他怎么说?”小青佩嘿笑一声,周身气势全变,“嘿,你这就不懂了吧,我这唱的叫戏曲,好听吧?”“我来了兴趣,装作不懂的样子问他,‘那你说说你这唱的是哪一段儿啊!’”小青佩笑着卖弄着关子又问,“寒云,你知道这孩子又是怎么回答我的吗?”“怎么回答的?”“他说他唱的是黄梅戏中的《牡丹亭》。”虞寒云蹙了蹙眉头,说道:“《牡丹亭》是折子戏怎么会是黄梅戏呢,这孩子可能并不懂戏吧。”小青佩笑笑说道:“这个我当然知道,我听过那孩子唱的,音色,节奏都还不错,是个好苗子,若引导的好,必成大器。”虞寒云这下算是听明白了,“若是你喜欢,收来做徒弟便可,照样能够传承你的衣钵。”小青佩却摇摇头,“寒云,若只是收个徒弟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次意外机会让我感受到戏曲的魅力,就像那个孩子他根本不懂戏,不知道戏为何物,但是我能感觉到他是喜欢唱戏的。这种情感我已经很久都没感受到了,这种情感我称它为热爱。就像我喜欢唱戏,一唱便是这么些年。”虞寒云有些动容,随着见得越多,看的越多,内心最纯粹的东西反而被我们给丢弃了。他看着小青佩,低声问道,“那你想怎么做?”小青佩一笑,立下豪言,“我要在津门开设一家戏曲学院,我要让所有爱好戏曲,喜欢戏曲的人都可以学习戏曲,教给他们专业的方法,让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吟唱自己心中的戏曲。也让他们知道中国戏曲文化的无穷魅力。”小青佩一席豪言听的虞寒云亦是一腔热血,“好,我帮你。”小青佩却愣住了,呆呆望着虞寒云。见此虞寒云却笑了,“怎么,刚才还说得壮志凌云,这会儿怎么傻了?”“寒云,你,你真要帮我?”小青佩不确定的又问一遍。“当然,这目标甚好,为何不帮?”虞寒云朗笑一声,“何况我本人也爱戏,自然能懂你的心情。”小青佩心里越发动容,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为一句,“寒云,谢谢你。”两人商定好之后,虞寒云不日便着手戏曲学校的事情。若想将一个新办的学校经营的风声水起,就必须面朝大众开设,这样一来,设立学校的地点成了当下的难题。津门是个二流城市,比不上北平的繁华。而津门的大部分人都居住在东边,西面人居相对较少。所以选在东面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但现在的问题是东面人居冗杂,又有几处势力坐镇。他这突然设立一栋学校,势必要引来这几处势力的目光。到时候是非恐怕是少不了的。这一下,虞寒云犯了难,但当初的海口已经夸下,自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看来此时还需再琢磨琢磨,虞寒云这般想着。门口突然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紧接着房门被拍的啪啪作响,看样子有着十万火急的事情。虞寒云赶紧起身开门,门一开,就瞧见小顺子火急火燎的,胸腔起起伏伏,显然是跑着来的。虞寒云让小顺子进屋,看他缓过来了才开口问,“发生什么事儿了?”“不好了,不好了,寒云。”小顺子说话慌慌张张,吞了口唾沫才组织好语言说道,“北边闹起来了,听说战况非常惨烈,才短短几天,就已经死了大部分人了。小道消息说,再过没多久就要打到我们这里来了。”虞寒云眉头紧锁,沉沉道,“难道没有军队抵抗吗?”小顺子将听到的老老实实回答道,“有的,听闻南方是有一支起义军在抵抗的。”“那为何会造成这么的伤亡?”虞寒云反问,既然有人抵抗,应该不至于在短短几天就出现屠城的情况吧。“寒云有所不知,这支起义军并不是正规的武装军队,而是一群被逼走头无路的青年们自行组织在一起的,因为没正规的装备,有没有足够多的人数,与这场北伐战争无疑是杯水车薪。”虞寒云大震,只是一群走头无路的青年就有如此魄力,就能够舍己为国!刹那间,虞寒云只感觉到自身血液沸腾,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豪情席卷他的整个大脑,他的脑中在这一刻只有这几个字:此生不悔入华夏,来世还做华夏人!“小顺子,你想办法帮我联系到这支南方义军,我要见他的领头人!”虞寒云说道,“尽量越快越好。”小顺子虽疑惑,但见虞寒云的神色并不是开玩笑,立即应下,当晚便马不停蹄的动用周边关系,费尽周折,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联系到这个南方义军的领头人肖柏。虞寒云知道找到人后,立刻动身前往北边,经过一夜的舟车劳顿,总算在北边边界的一处小驿站里见到这支靠一枪热血而组织起来的南方义军。领头人肖柏坐在驿站的长板凳上,穿着破旧的军装,脸上有一条狰狞的伤疤从左班长的鼻梁位置延直耳廓处。看起来是新伤口,没有经过细心处理的伤口有着黏腻的血痂,配上肖柏此时阴沉沉的脸色,十分可怕。见到虞寒云也没甩什么好脸色,一脸不善的看着他,“你就是虞寒云?”虞寒云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种种:几条板凳,几张木桌,空荡又破旧的驿站却不难看出这就是这支为国征战的南方义军的居所。“是我。”“你这种公子哥来这种地方作甚?”肖柏说话的语气里无不透露着对虞寒云的不屑,在他看来,像虞寒云这种有钱有势的公子哥肯定是那日本汉奸的走狗,趋炎附势的小人。虞寒云并不恼怒,反而自顾自的在肖柏的对面拉开板凳坐下,一点也不在意板凳脏不脏。“我来这里,只为一件事儿。”虞寒云直直的看着肖柏的眼睛,缓缓说道,“我来和你谈场交易。我为你们提供专业的武装,医疗设备,和充足的食物来源。而你们回报我的条件必须是打赢这场仗。”“这场交易做不做?”肖柏狐疑的审视着虞寒云,看了半晌,良久才问一句,“为什么要帮我们?在我们身上你可讨不到半点好处。”肖柏又看了他几眼,从他的打扮不难看出虞寒云是一个商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一个商人,商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你就这么甘愿做这比亏本的买卖?”虞寒云低低的笑了几声,随即正色道,“我是商人,在商言商是为本分,但我更是一个中国人,国家有难,焉能不报?你们都能,我为何不能?”肖柏又看了虞寒云良久,末了才朗笑几声,“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是君子,是真男子。要不是现在没有酒,我真想和你畅饮一番。”虞寒云也笑,“待你们大胜而归,我定与你不醉不归。”两人又聊了一些,虞寒云才动身离开。一番盛谈,肖柏是打心底当虞寒云兄弟了,出门相送,却被虞寒云阻止,“送就不必了,这次来的匆忙,只带了一些物资,你们贴着用。”说完,冲身后的人扬了扬头。接着,肖柏就看到,虞寒云身边的伙计们从跟来的马车上卸下一箱又一箱的货物。打开一看,竟是各种军队需要的物资。和肖柏同样的义军青年们个个都是喜上眉梢,欢呼雀跃,干劲儿十足。虞寒云见此微微一笑,看着肖柏的脸,“你的脸也可以治治。”“大恩不言谢,这些我就收下了。”肖柏望着虞寒云说道。虞寒云转进马车,“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