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为戏而生

柳如非见虞寒云看着自己,心下一紧,“怎么了,虞老板,我说的不对吗?”

虞寒云神秘一笑,“是也不是。”

“嗯?”柳如非不解,“虞老板,此话何解?”

“好说。”虞寒云说道,“你说青佩爱戏成痴,对事情认真负责,这点我不反驳,的确是是这样。青佩是我见过所有中唯一一个爱戏如此之深的人。他和其他角儿不一样,不为名不为利,只专注于戏曲本身的赤诚之子。”

柳如非颇为赞同的点点头,“此话不假,小青佩也是我见过的人中最会唱戏的人,他的戏和别人的不一样。那种感觉就像,就像……”柳如非皱着眉,一时找不到适合的词来形容。

“就像为戏而生的人。”虞寒云见柳如非一脸的纠结,贴心的为她接上。

“对对对。”柳如非如梦初醒一般,“就是这种感觉,青佩就像那种为戏而生的人,任何角色,任何声音由他表演出来都是那么的灵动自然,仿佛他就是戏曲人物本身。”

虞寒云笑笑,“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认为。”

“所以我不觉得我对青佩的评价有错误。”柳如非道。

虞寒云笑着看了一眼柳如非,一副这就是你不懂了的样子,“爱戏成痴,对事情认真负责此为是,不善言笑,克己复礼,此为不是。”

“何解?”柳如非不明,在她看来青佩就应该是这样的人,他在台上除了表演之外,其他任何时候看他,总是一板一眼的。从不与外人交谈,即使遇到不喜之人,依旧以礼相待,是个君子。

“与不善言笑恰恰相反,青佩其实是一个十分健谈的人,为人宽厚仁义。”虞寒云笑着说道,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讲,青佩已经不能用健谈来形容,用话痨更合适不过。天天抓着他聊人生谈理想的,哪里像是一个不善言笑的人。

“怎么会?”柳如非震惊,她实在是没办法将记忆中那个不苟言笑的人与健谈二字联想在一起,“那克己复礼呢?”

“哈哈哈!”虞寒云是真的没想到青佩有那么一天居然与克己复礼一次挂上关系,不怪虞寒云这么想。实在是小青佩平日在人后的所做所为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能吃能喝能睡姑且不论,很多时候和虞寒云在一起都是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虞寒云有时实在是看不下去,出言直至,还被小青佩倒打一耙。怎么想怎么看,小青佩实在是与克己复礼完全挂不上勾。

“克己复礼就更别说了。”

柳如非没想到虞寒云就这么无所顾忌的笑了出来,看来私下的小青佩和她印象中的小青佩差距巨大啊。

见柳如非一幅快要怀疑人生的样子,虞寒云也不想毁了小青佩在戏迷心中的光辉形象。他咳嗽了一声,“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可以你俩见见面。要是他知道有你这么会唱戏的戏迷,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真的吗?”柳如非喜出望外,“我真的可以见到小青佩吗?”

“当然可以,这有何难。”虞寒云道,“明晚吧,我就叫青佩一起来海河楼,你俩见一面。”

酒过三巡,虞寒云也喝的差不多了起身与柳如非和王竹林告别。后来才发现,他在与柳如非交谈甚欢的时候,王竹林早就不胜酒力睡了过去。

虞寒云一边笑王竹林不自量力一边跌跌撞撞的走出包厢,最后在朴仁俊的搀扶下回到虞府。

“我先不进去。”虞寒云撑在虞府大门上,直摆手,“我先不进去了,朴叔,您也跟我累了一天了,您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

朴仁俊不放心却被虞寒云再三推脱,也不再劝,“那好,少爷你也赶紧休息。”

“嗯,去吧去吧。”虞寒云对着朴仁俊又是扬头又是挥手的。

朴仁俊叹了一口气,就回自己房间了。

虞寒云醉着酒看了看周围,然后转身走进一条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路径。来到一间屋子前,啪啪就是对着木门一顿乱拍,很快里面传来熟悉又有些不耐烦的语调,“谁啊,大晚上的拍个鬼啊!”

是小青佩气呼呼的声音,这让虞寒云又想起了柳如非的形容,不善言笑,克己复礼,只觉得好笑。

门从里面打开,露出小青佩的脸。这是他已经褪去外袍,穿着白色里衣。见到虞寒云,也是一惊,“寒,寒云?你这大晚上的,怎么还跑这儿来了?”

虞寒云现在直觉头昏眼花,就想吐,一个踏步想要进去,结果踢到门槛,一米八的大个子差点儿就这么栽倒在地,亏得小青佩眼疾手快,一把搂住虞寒云的腰,将他身体大半部分的重量全压在自己身上。

鼻尖瞬间充斥着浓烈的酒味儿,细闻还有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脂粉味儿。

“二爷,你怎么喝了这么多?”小青佩看了看周围,这夜深人静的,也找不到人将他送回去,只好将人挪进自家的屋子里,好生伺候着。

小青佩打来热水,为虞寒云擦了擦脸。这时,醉酒的虞寒云幽幽转醒,一双黝黑锐利的眸子紧盯着小青佩。

“你醒了?要喝点水吗?”小青佩轻声问道。

虞寒云这会才回神似的,揉了揉发涨的脑袋,“不用了。”

小青佩见他难受,熟稔的坐到虞寒云身后,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按压着太阳穴,问道,“今晚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

虞寒云舒服的眯了眯眼睛,回道,“今天津门商会会长邀请我去海河楼,我去赴约了。”

“那这脂粉味儿也是在哪儿沾上的咯。”小青佩又说道。

“脂粉味儿?什么脂粉?”虞寒云不解,低头在身上闻了闻,果然淡淡的酒气里有股说不出的香味儿,和柳如非身上的味道极其相似。

想到这儿,虞寒云笑着点点头,“估计是哪儿沾上的吧。”说着,让今天海河楼里的事情都跟小青佩说了一遍。

“是吗?”小青佩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这柳如非真有寒云说的这么好?”

“当然。我的眼光你还不相信吗?”虞寒云说道,“这柳如非当真是个奇女子。”

“哦,怎么说?”小青佩也不按了,蓦地收回自己的手,自顾自的给自己到上杯水,慢慢的喝着。

突然消失的力道让虞寒云愣了愣,他睁开眼睛看小青佩,“你怎么了?”

“哦,我没什么。渴了,喝口水而已。”小青佩又喝了一口水,“你继续说便是。”

虞寒云见他真是渴极了的样子,连喝了好几口水都没停,到也没在意,继续说道,“你还记得你唱的那曲《霸王别姬》吗?”

“记得,怎么了?”

“今天,这柳如非唱的便是这曲。”虞寒云回味似的说道,“通过她的声音,我又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虞姬。如果你的虞姬是充满大义的女人,那么柳如非的虞姬就是拥有小女儿心思的虞姬。”

小青佩捏紧水杯,骨节泛白,“寒云给这柳如非的评价还真是高啊,就是不知道这水平究竟如何?”

“话不可能这么说。”虞寒云似是责备的看了一眼小青佩,说道,“这柳如非虽不及你唱的虞姬那么振奋人心,却也别有一番风味。现在想起来,至今都还回味无穷。有机会的话,你也可以听听。”

虞寒云突然想到答应柳如非的承诺,便说,“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反正你最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小青佩沉默了一瞬,突然笑开了眼,欣然应下,“好啊。”

“寒云,你先休息吧。”小青佩说道,“有什么事儿,我们明天再说。”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虞寒云赶紧赶回虞府,果然刚踏进虞府大门,就见朴仁俊迎了上来,语气焦急,“少爷,你可算回来了。老朽找你老半晌了,昨晚你醉酒之后又跑去哪里了?我问下人,都说没看见你。”

虞寒云一脸歉意,“对不起啊,朴叔。昨晚喝多了,不知怎的就跑去找青佩了,就在他哪儿过了一夜才回来。让您担心了。”

朴仁俊在听到虞寒云说在小青佩那里过的夜,眉心不由皱紧。小青佩一个戏子近数月以来几乎与虞寒云同进同出,府中早已开始流传某些言论。

“朴叔?”虞寒云轻轻唤了一声。

“嗯?怎么了,少爷?”

“哪个,朴叔,可能又要麻烦您一件事儿了。”虞寒云歉意道。

“有什么事儿,少爷你直接说。”

“麻烦您再海河楼订个位置,顺道给柳如非柳姑娘知会一声儿。就说我来看他了。”

“这……”朴仁俊愣住,二爷又怎么会与海河楼的歌妓搅合在一起?朴仁俊看着虞寒云棱角分明的侧脸,内心叹气,罢了罢了,只要二爷喜欢,随他去吧。总比一心跟小青佩在一起的强,免得被人嚼舌根。

“朴叔?”虞寒云见朴仁俊又在走神儿,难免担忧,“朴叔,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是不舒服让其他下人订吧,您好好休息。”

“不必了,我现在就去。”

19.为戏而生
墨染青衣醉霓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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