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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着上次送程恩予回家的记忆走到了一栋楼下面,江潮抬头望了望六楼黑漆漆的房间,心中疑惑:都晚上七点多了,她难道还没有回家?他将拿在两只手上的甜甜圈和奶茶合并到一只手上,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她,几乎在接通的一瞬间,电话就被接了起来,江潮在心中叹口气,看来她又在抱着手机等她妈妈联络她了。“没睡吧?”他刻意让语气显得轻松,他知道,她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啊,没有。这么晚了,有事?”她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江潮几乎能够想象到,她蜷缩在沙发角落里的模样,也正是这个原因,他才做了这个令自己都深感不可思议的举动:“我在你家楼下,你下来吧!”“怎么会?”恩予惊诧地扬起了语调,“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补习吗?”江潮无奈地笑了笑,最近他看着程恩予封闭的状态越来越像从前刚刚失去妈妈的自己,他担心得听不进去课,所以才翘课买了甜甜圈来看她。他当然说不出这样肉麻的话,于是随口胡诌道:“补习老师临时有事,早下课了,我忘记带家里的钥匙,我爸今晚又刚好去给一个初中生做数学家教了,所以就来找你打发时间。”还好,程恩予接受了这个解释。这让江潮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十分钟后,她穿着一身粉色小熊维尼的家居服从单元楼里走了出来,长发罕见地没有束成马尾,随意地披在背上,将瘦削的脸颊衬得更小了。他们在小区的凉亭里坐下,还不是夏天,夜晚散步的人并不多。“心情不好的时候应该吃甜食。”江潮将甜甜圈递给她,“这是有科学依据的,不信你来验证一下。”恩予接过来,随意拿出一只咬在嘴里,可是很遗憾,甜糯的口感并没有让她心情变好,她皱起眉头,说:“我妈妈一直禁止我吃这种东西,怕对牙齿不好,也怕我长胖。”江潮赞同地点头,但又说:“你现在可以多吃一点儿,等你妈妈回来的时候才能认出你,因为你的脸已经快要瘦没了。”恩予遥望着天边的月亮,夜风扬起她的长发,她叹口气:“大家都在追问我妈妈离家出走的原因,要么就是过分关注这件事的进展,只有你,江潮,只有你自始至终,什么都没有问,反而一直对我说,我妈妈还会回来。”江潮交叉双手,枕在脑后,靠在凉亭的圆柱上,扬扬眉,说:“因为我智商高啊,我可是成绩第一名的学霸,思维方式当然更加卓越。”说着他突然倾身,双手扳过恩予的肩膀,强迫她和自己对视:“所以,这么论起来,只有我说的是对的,你也只需要听我的。”这是第一次离一个男孩子这么近,恩予有点呆住了。她望着江潮真挚的眼神,脱口问出了那个搁浅在心里的疑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在大家都对我虚情假意地探究秘密的时候,偏偏表现出真诚的关怀备至?江潮依旧没有放开她的肩膀,转而露出温暖的笑容:“因为你需要啊。我知道你现在最需要什么。”对于他笃定的语气,恩予突然有些不快,她挣脱江潮的双手,气呼呼地站了起来:“你怎么会知道?你又没有经历过,你又没有失去过妈妈!”江潮嘴角浅浅笑着望着她,语调轻缓地说:“程恩予,你根本没有失去你的妈妈,她只是暂时离开你而已。而我才是永远失去了。”他伸手指指天空:“我十岁的时候,她就去了那里。”恩予愣了半晌,才低头道歉:“对不起。”江潮摇摇头:“没什么,我早就没事了。总之你相信我,除非万不得已,否则这世上没有哪个母亲能够舍弃自己的孩子。虽然不知道你的家庭状况,但我敢保证,你妈妈肯定会回来的。”恩予一时间感动得不能自已。江潮说得对,妈妈是在意她的,她一定是遇到什么难言之隐了,所以只能秘密联络她,向她发出求救信号。管它有多莫名其妙,她都会完全信任妈妈的话,她会照她说的做,直到她安全回家。江潮起身,将甜甜圈的包装袋捡起来丢进垃圾箱,转头对她说:“回家吧,我看着你家灯亮了再走。你不要把我的关心当作同情,我只是想教你正确面对这件事。不要变成曾经的我。”恩予本想问曾经的他是怎样的,但江潮伸手向前轻轻推了她一把,让她不得不把疑问咽回了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