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合,是伫立的九十分钟
其实她是认识钟亦昇的。或许认识这个词算不上,但总算是知道这个人。一间偌大的阶梯教室,他和她一样总是坐在第一排,照面过,却从未交谈过。毕竟是选修课,不过每个星期做九十分钟的同学而已。而让邢妤后悔的,便是那堂课上,她好心地问了一句:“脸上的伤好了吗?你爸爸没有再为难你吧。”那张面颊上贴着创口贴的脸霎时变色,一旁有男同学探过了脑袋:“钟亦昇,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姑娘?都见过家长了?”钟亦昇低下头看着摊开的书本,随口淡淡一句:“不认识。”邢妤闻言后也不过扬了扬眉,坐到了一旁。却是那个男同学不依不饶,一屁股挤到她的身边,掀开她的课本,念出封面上的两个字:“邢妤?”邢妤将书本揽了过来,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那男同学偏偏软磨硬泡,她只得压住内心的不快,迅速地看了一眼一旁若无其事的钟亦昇,缓缓开口:“他向我借钱,算不上认识。”也不知道为什么梁子自此结下,钟亦昇飘过来的眼神冰凉冰凉,最后抛来一个纸团,力气倒是大得吓人。邢妤打开一看,竟是上次塞进他手里的纸币,油腻腻脏兮兮。她忍不住嗤之以鼻,没想到性格古怪,还有洁癖。糟糕的事就在于,下一秒她便被教课的小老头点了名:“你这个同学叫什么?哪个专业的?上课不让你们说话,你就递纸条?你跟谁传的?也站起来!”邢妤咬着嘴唇不说话,眼神落在一旁的钟亦昇身上。只是许久,他都没有任何动作,除了低垂下头时额前被风撩起的头发。窗外的夏蝉不知疲倦地鸣叫着,邢妤脸上的汗啪嗒啪嗒地砸在书本上。头顶上的风扇要死不活地缓慢转悠着,偶也有风从窗外潜入,却让邢妤更是身体发晃。两节课连堂,邢妤几乎站了一个多小时。手里依然捏着那张沾满了油污酒精的二十元纸票,掌心里潮出汗来,粘腻在皮肤上,让人晕眩的恶心。只是没想到坚持到了两节课结束,却在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浑身一松懈,整个人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