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合,是不动声色的一颗钉
宋沛赶来的时候,邢妤坐在路边,浑身上下都是尘土。一仰头,便张口:“上次不是让我请你吃饭吗?那直接请你喝酒吧。”她何曾喝过酒,就连聚会时的一杯啤酒都要推脱再三,但面前堆着的十瓶啤酒,她伸手就抓了一瓶。“你真能喝酒?”宋沛不放心地追问一句。邢妤点点头,歪着脑袋淡淡一句,似是挑衅:“我可是千杯不醉。”宋沛剥着面前的花生壳,将白白的米仁堆满了她面前的小盏子。他还没有说出今天是他的生日,但也无妨,至少也是由她陪着一起过。一瓶啤酒下肚,胀红了脸,邢妤拍了拍脸颊,笑了:“我丑吗?”宋沛笑着摇了摇头,后来又慢慢地收住了笑,再次摇了摇头,刚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却仿佛花生壳卡住了喉咙,什么都说不出来。邢妤抱着啤酒瓶趴在桌子上,皱着眉头嘟囔:“你说怎么有那么讨厌的人!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是,讨厌死他了!”说罢,扭过头来,灼灼地盯住了宋沛,“宋沛,你要不要帮我?”又是那个名字。宋沛不动声色,却仍然是点了头。男生之间获取任何资料都显得易如反掌,而交上朋友更是一杯酒一场球赛那样方便。当宋沛打电话让邢妤来球场的时候,不过才一个礼拜后。膝盖上的伤还没完全愈合,但总是不妨碍走路。宋沛安置她在球场旁的一个阴凉地,太阳晒不着,球也不会飞来砸中脑袋。阳光热辣辣地烤着地面,篮球“砰砰砰”的声音,仿佛是心跳。邢妤看到了钟亦昇,瘦削的肩胛,冷冰冰的脸。品学兼优,德才兼备,被保研,那么优秀的表面背后,到底是怎样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呢?带上了冷冰冰的面具以后,就可以防备了别人,保护了自己吗?邢妤一边按摩着膝盖,一边看着那个表情坚毅的少年。阳光落在地面上,突然在某一处折射出异样的光芒。她“蹭”地站起了身,那么一小点,眼睛根本无法看到,却刚好是这样的位置,能看到太阳反射的光。张口就要喊出“钟亦昇”三个字,那个少年却已经一脚踩了上去。被扶着去医务室的时候,邢妤一直默不作声地跟在其后。宋沛上来拉她的手,却被她狠狠地甩开。一遍,又一遍。他百口莫辩,只能不停地喊她的名字。邢妤扭过头来,竟然红了眼圈:“以后还是不要这样了。”不要对他这样了。自己的膝盖摔破都没有哭,何苦为了这么一个讨厌的人踩到钉子而红了眼圈呢?不应该正中下怀吗?毕竟女生更是细心,那一帮兄弟们把钟亦昇抬到医务室后便作鸟兽散了,邢妤听着校医的嘱咐,小心翼翼地跟在旁边帮忙。抹药膏,贴纱布,她任劳任怨,心甘情愿,仿佛为了赎罪。然而,他却开了口——“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邢妤抬起脸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半晌,才有些口拙地开口:“对不起,我……”“你以后也别去我家,我的事不用你管。”说罢,人就跳下了病床,从她手中抢过药膏和纱布走了出去。那么热的大夏天,阳光却那么凉。她伸手就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挥扫在地,整个心脏都要拧在一起:“混蛋!混蛋!”真的是越来越容易动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