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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安静好像很喜欢这个声音。

“我是你的朋友。你心底一直念念不忘的朋友。我已经原谅你了。你不记得了吗?”

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柔,带着一丝魅惑,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那个声音:“安静,你是我心底最重要的人。我应该也是你最重要的人吧。告诉我,你喜欢我吗?”

“喜欢。”安静说道,“我最重要的人。”

“那你有什么放不下的?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不过你放心。我们是好朋友,不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计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安静,我这边的花很美,只是你看不到。窗外的花都开了,我们应该在花丛中一起玩耍过吧。那时候你穿着白裙子,漂亮极了,长长的披肩发,我们还一起吃东西。你记得吗?”

“呵呵,”黑夜中的安静脸上出现了茫然,“我记得。我当然记得呀。你是我心底最重要的朋友。但是——你到底是谁?你根本就不是他。没有人可以取代他。平安哥哥,你在哪儿?你不是说要陪我一起的吗?我的肉好疼……”

“没事的。有我在。我就是你最好的朋友呀,想想我们第一次见面,想想你多么喜欢我……”

四周的那些摇曳的树,慢慢静了下来。树木一点点地披上绿意,虽然在暗夜里看起来有些诡异,那些绿色的树上,结出了淡白色的花。安静有些沉溺于那些花的香气中:“第一次见你,也是花开得这么美的时候。那时候我多好呀。可是这些香味,真的很像……很像……”

四周的那些树变了,它们开始燃烧起来。熊熊的烈火,将天边都染红了。一种怪异的味道传来,很香,很香,然后,我的肚子真的饿了。这是什么味道?怎么比江边的烤羊肉串还好闻?我一定要问问安静。

未待我开口,安静突然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是你吃了它。”

她对我怒道:“你最喜欢这个味道,对吗?”她步步紧逼我:“是你把它吊在树上,再把它的皮扒下来,对吗?你看看你的样子。你们最喜欢小黑的肉了……”

“不是我!”我说道,那些钢刃又出现了。“我真的是第一次见你。而且,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味道。不过真的很想闻,我都饿了。安静……我只想离开这儿。朋友哪有一生一世的,不过是临时的陪伴而已。你快放我出去。”

——不好,病人的瞳孔放大。怎么办?

——快注射强心剂。刚刚已经快恢复了,怎么会这样?

——有人,弄脏了她的梦。

这是那个有着露水和阳光的声音说的。只是最后这句话,带着冷冰冰的杀意。是咬着牙说出来的,那是看着成功就在眼前,却功亏一篑的绝望。

一张男人的脸,紧贴着我的脸。

“你要做什么?”我坐起来。刚才起的速度太快,差点碰到他的鼻子。

男人脸上露出了狐疑的表情,他低头拿对讲机说:“我找到了。问一下司医生,是现在过去吗……好的。我知道了。”

我被两个男人强行带走。其实路不算太远,隔壁的房间里,已经有一大票的人在。他们像是专程在等我。

为首的男人面无表情。大概和我年纪差不多,只是一双眼睛里,却像是有一层雾气般难以琢磨。他的头发很短,干净利落的板寸,白大褂里,是一件白衬衫,还细心地打了格子条纹的领带。他突然一笑,伸出白净的手:“张平安,我找到你了。”

“什么?我叫刘绍峰。”我害怕再挨揍,解释道。

下一刻,男人拽过我,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我‘叭’地一声落在大理石地面上,疼得直咧嘴。:“这个病人,现在我接手。”

护士长急道:“可是——他是——”

“他是谁,现在都和你们没关系。”男人把我扶到椅子上,像是拎一袋面,“我做任何事情,都只有一个目的,为了病人的健康。”

人群里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纷纷退去,这时我才看到,病床上的那个女孩,正是安静。她还在睡眠中,只是睡得相当沉稳。

“张平安,”男人对我冷笑,“我已经认识你很久了。我一直在等你。想不到你居然这样有趣。我是司南子。今后是你的主治医生。”

司南子好像受过训练,麻利地拎着我的衣领襟,三两下把我绑在床上。他的眼睛像毒蛇一样扫过我,阴冷阴冷的。就像是一条蛇带着粘液,慢慢地滑过脚面,不知何时,就会回头反咬一口。

只是我还感觉到他的眼神里有一丝仇恨。但记忆里,我并不认识他,更谈不上得罪他了。到底他为什么这样讨厌我。司南子总算看够我了,脸上又恢复了漠然。他的手指敲打在安静的床上,和铁器碰撞,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司医生,对吧。你是叫司南子对吗?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你闭嘴。”他丢过来一个冷冷的表情,“我现在心情不好,不要和我说话。”

“我感觉应该到了吃饭时间了。你能不能让我先吃点东西,否则饿死了就更治不好了。”

司南子冷冷地一笑:“还知道饿,病得不算严重。”

他叫来了护士,护士帮我喂的饭。只是我们配合得不算太巧妙,饭粒总是跑的满脸都是。其实这也怪不得我。护士机械似地把勺子递到我嘴的附近,感觉我吃完了,再机械似地在盘子里盛一勺。勺子不是碰到我的鼻眼,就是狠狠地戳在我的下巴上。为什么护士这么不敬业?

因为她在盯着司南子那张脸。现在也不知道风气怎么了。记得前一阵子还流行我这种暖男加花美男的脸,现在就流行这种冰山美男脸了。护士小姐估计业余爱好和我一样。什么曲别针型、T型、倒L型,就差大头针型了。再加上胸前的两坨一看就是海棉的东西,被狠狠地束缚在那身制服里,活像是抱着两个西瓜,简直就是一个制服诱惑。

我实在受不了了,对护士说:“大姐,您能不能敬业些?别借着给我喂饭的由子,假公济私。”

“我怎么假工济私了?你说话别那么难听。”

“那个,您要是真想演的话,您先去韩国做个整容,你说吧……人家根本就不看你。再者如果现在是拍片的话,我这个第三者在场好像也不太好吧。我现在眼睛生疼,该看的没看着,不该看的全都看着了。您行行好,考虑一下观众的心理压力。我都这样儿了,您老人家别再刺激我了,行不行?别再污染我纯洁的小心灵了。”

护士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脸一下就红了,不过下一秒喂饭虽然看着我,勺子却猛地用力,害得我牙都快被她撬松了。

只能说:“你温柔点行不行?疼……”

护士下一次就像挠痒似的,动作慢得不行:“这下成了吧?你不疼了吧。”

“您真是……跟病人计较什么呢。”看来说真话没有好下场。

我叹了口气,突然间明白了一个道理。这里根本就没有正常人。要不怎么说近珠者赤近墨者黑呢。精神病真的是传染病。我出院后一定要继续治疗。

司南子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安静。看够了,又转身看我:“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安静的?”

“我不认识她。”我说道,“我甚至没和她开口说过话。”司南子用手扶着额头,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我有没有骗他。

他见盘子里的饭没有多少,示意护士出去。

护士临出门前,还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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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梦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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