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头上，很热，很热。我醒来后，手臂会被截肢吗？我好像还很年轻吧。要是真成了无臂青年，我得多特玛优秀，才肯有姑娘嫁给我呀。司南子会来救我吗？感觉他对我很敌视呢。

手臂上突然一阵麻酥酥的感觉。尼玛，你就不能等老子醒过来，好好交待一下再进行手术吗？至少要和我的手臂有一次道别仪式呢。

麻酥酥的感觉越来越强，应该是打了不少麻醉剂吧。司南子还真肯下血本。但不知从何时开起，手臂整条都痛了起来。我的嘴里忍不住发出‘啊啊呀呀’的叫声。我就这样具有了加入残联的资本了吗？下半辈子就算不收房租，我也可以加入张瞎子的队伍。他瞎我残。可谓最佳组合。我最后还有一个愿意，如果这双手臂还连着点肉的话，能让我抱一下慕小雪吗？

想着想着，我就伸出了手臂。果然抱住了一个身体。这个身体好有弹性，应该是经常做运动吧。还有一种淡淡的花香味。应该是泡了许多碧珍吧。还有，这个身体……他娘的居然没有胸部。

“你摸够了吧。”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手臂应该没事。如果再晚些就不好说了。”

我张开眼：“谢谢你，司南子。没想到你还蛮快的。”

“也不算太快了。先是抢救安静的爸爸，然后又给安静做了心理辅导，又喝了杯咖啡提神，最后才想到安静交待我的事情。还好来得及。”

“你是存心气我吗？”

“是的。你答对了。”司南子看到我生气似乎很开心，“我觉得我应该明天早上想起来。不过又觉得明天早上想起来的话，医院又要破费钱财给你这种垃圾截肢，所以还是我亲自辛苦一下的好。”

“安静怎么样？”我问道，“她有没有……”

“咦？你怎么知道？”司南子露出一个怪异的笑，“有这种能力，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你又进入安静的梦中了？如果你运用这种能力的话，那这个世界上，不就没有你弄不清楚的事情了？所有人的秘密在你眼里，都将不是秘密。我在想，把你关在这里一辈子，也是不错的选择。”

“喂，司南子。不要太过份了。”我一想到这儿就有些害怕，“只要我睡着了，像你说的那样，我可以进入任何人的梦中，所以关在哪里都无所谓。不过，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进入别人的梦中的了。”

“这倒是。尤其是精神病人的梦中。不过正常人的梦也好不到哪去儿。人的睡眠中有三分之一是在做梦。梦是一个人潜意识的显现。有些事不敢做、有些话不敢说，但在梦里却可以得到完全的释放。虽然人不知道这只是个梦。所以，人可以像孩子一样，只凭着心里的喜欢做事。知道一个人是否喜欢自己，也可以从梦话中得知。如果一个人在梦里都念着你的名字，那么他不是极恨你，就是极爱你。”

“为什么那么在意安静？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病人而已。”我实在不了解司南子对安静的感情。只是一个文文弱弱的小姑娘。说到漂亮，真的和慕小雪不是一个档次的。要说有企图，他也不怕哪句话说错，弄个心上插刀的下场？

“我在意她吗？”司南子像是在思考一件事情。

“你自己说过。她对你很重要。”我明明记得这是刚见面时司南子说过的话。

“重要，和在意，应该是两个词吧。也许你说的对。我对她是很在意。有时候，有些感情自己都说不清楚。就是想对一个人好，或就是讨厌一个人。但喜欢一个人还是讨厌一个人，都是有原因的。只是这种原因大多数存在于潜意识中。就像有人总是报怨自己的配偶不好，但却迟迟不放手。有可能就是潜意识里，还是觉得对方不错。”

“那潜意识靠谱吗？”

“我自我感觉，应该是潜意识比正常的意识靠谱。人们把这种东西叫感觉。只是感觉这个瓶子很漂亮，或是感觉一位数学题应该怎样解。但人不能什么事情都靠潜意识。因为我们毕竟是生活在人类社会之中，要顾虑到他人的想法。久而久之，理智就会自然地把情感压抑住。但如果压抑久了，自然会生病。就拿安静来说，如果她的父亲当初再多关心她一些，她也不会做出那些事来。”

“她，她真的把弟弟放到锅里煮了吗？”一想到刚才的梦境我就毛骨悚然。

“什么？”这下轮到司南子惊讶了，“没有的事。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变态呢。弄不好是你自己的神智影响到了安静呢。就算再怎么疯，也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

“可是，你不是说一个人的梦中无所不能吗？”

“那也是有底线的。就算一个平时老实巴交的初中生，再怎么坏也不可能祸国殃民。毕竟有些事情是靠天份的。安静，她只是家里没有人的时候，给弟弟洗澡。那么小的孩子，天天洗冷水澡。想不得病都难。而且那段时间安静的继母要和她父亲离婚。知道原因是什么吗？因为安静的爸爸说要把钱留给安静一部分读大学。”

“可是，安静说爸爸根本就不在意她。”我把梦中安静孤单过着十五岁生日的事情告诉司南子。

“哪有不在意孩子的父母呢。知道为什么那天安静的弟弟会有生命危险吗？安静用冷水给弟弟洗澡……安静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许她当初也是给小黑那么洗的。她应该是想把弟弟当做小黑，从而把对小黑的感情转移到弟弟身上。不过从那之后，家人就不让安静接触弟弟。只有安静自己还停留在那天，不愿意相信父亲是爱自己的。她爸爸刚才在抢救的过程中告诉我一件事情。他说万一他死了的话，安静为此背上心理包袱，那么让我转告安静一件事情。安静知道了这件事情，就不会内疚了。”

“是什么事？”

“好在安静的爸爸现在没事。我会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如果不小心告诉安静的话，她才会真正的崩溃。”司南子说完，拍拍我的肩膀，“安静的这件事，还是得谢谢你。安静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年了，病情反复。如果再这样下去，这个女孩子最美的年华就要在这里渡过了。安静的爸爸虽然挨了一刀，但他还是很感谢你。至少那个代表着恨意的安静已经消失了。其实，你还是个不错的人。除了胆小如鼠、贪生怕死、见色起意之外，应该没有别的缺点了。”

“我怎么听着都不像是夸我呢。”我说道，“司南子。你如果真的觉得我人不错，可以帮我找一个人吗？”

“我都说了，不行。”司南子的脸一下就冷了下来。“我要查房去。你睡会儿吧。护士长那里我去说，以后不会有人再害你了。”

“谢谢你。”我对他的背影说道，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我突然想到了一件对我来说十分重大的事情：“能不能帮我调一个有阳光的房间？我感觉我的病好多了。”

司南子对旁边的守卫说：“一般精神病人说自己病好了，通常都是更严重了。你要好好多加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