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里逃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保护女人不是男人应该做的事情吗？为什么要让郑小姐做这种工作？

我听到有人在唤我：“张平安，快醒醒。再醒不过来，我们就先走了。”

有人在拍打我的脸，感觉那只手凉凉的。会是陈宁吗？当我再张开眼睛时，看到山洞里的人都围着我。

吴常对陈宁说：“你应该不是我请来的，现在你可以出去了。虽然会有暂时性失忆，不过问题不大。”

陈宁摇头：“既然张平安已经知晓民国怨伶的秘密，我不妨听完了再走。我不赶时间。”

“如果我非要你走呢？”吴常说道，“毕竟这是我们579的家务事。和麻衣神相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不，不，不，”陈宁说了三个不字，“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至少我现在的身份证，是中国人。所以，我应该有权力听一听。”

吴常冷笑：“那你是想打一架了？”

“我不介意。”陈宁将手伸到后背，做出一个要拨承影剑的样子。“你骗得了赵钱孙，骗不了我。如果你能消灭赵钱孙，根本就不会让他就这么走了。你说过民国怨伶是国家机密，自古以来，涉及到国家安危的，都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吴常倒是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坦然一笑：“确实，我现在的力量快用光了。在这里守了一个月，日子不好过。”

“所以，我倒觉得还是让张平安说一下梦里见到什么比较好。我知道，他的记性一向不好。而且，哈哈，万一真说出了什么有价值的，我们再决定要不要打一架。”陈宁笑道。

吴常似乎也同意了陈宁的看法。他走到我面前，蹲下，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直勾勾地说：“告诉我，张平安，你在民国怨伶的记忆深处看到什么？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阿崽……怕是再也没有利用的价值了。再也没有人会潜入到他的记忆深处了。”他一副恳求我的样子，让我觉得有些煽情般的恶心。

我没心情回答他的问题，一想到阿崽会死，我就有些心痛，应附道：“你不觉得自己太冷血了？人家为你们挑了大半辈子人。按照阿崽的工龄，最少也有五十年了吧。按理说该领退休金了，你却说他没有利用价值？你要把他一脚踢开吗？你告诉我，阿崽他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害他？”

吴常眼神恍惚，半晌才捂着心口坐下：“你说的对。我也是没有办法。其实，579局，原来不叫这个名字。我听上一代的局长说过，阿崽当初被找到的时候，全身的骨骼已经破碎。阿崽因为小凤的死，在梦中对76号的人疯狂报复。只要76号的人入睡，就不会再醒来。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阿崽不睡。每当阿崽想要入梦时，他们就敲碎他的一块骨头。最终体无完肤。当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只提出了一个条件：永远不要忘记小凤姐。他说，要让小凤姐永远活在每一个人心里。我们总不能叫小凤局。只能改名叫579局了。我承认，这么多年来，每一任局长都没给他开过工资，也没发过劳动保护。但我们每一个人都记着他的好。不管怎样，我都是被阿崽挑出来的人。可是他现在真的快死了。我们必须趁着他死前，将他记忆深处最有价值的东西深挖出来。张平安，快点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我——”这下换我懵逼了，“我刚才，就看到一个叫近卫的人，摸——摸——郑小姐的大腿。”

吴常露出一个痛苦的表情：“一切都是天意。既然如此，也只能选择先出去了。好在有些秘密，埋葬了也好。”

陈宁‘嘿嘿’一笑，眼波流转，眼眸中尽是比女人还妩媚的神情，声音又变得阴阳怪气，像是一只打扮花哨的大公鸡：“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他转身，一甩长发：“张平安，只能说我们后会有期了。有时候记性不好，也是福呀。”

陈宁将手搭在苏芳的肩上，认真地说：“我和老爷子有过约定，要保你平安。我这就把你送出去，可能会有些疼。”

“陈宁——”我怎么能让他这样小瞧我？慕小雪还在身旁呢，“飞鼠子——”

陈宁略皱了下眉，无奈地说：“那是我很久以前害怕的东西。现在我最怕的，就是不知道自己怕什么。”话音刚落，他和苏芳的身影一点点消失。远处传来轰隆声，吴常脸上一片死灰：“阿崽的生命已经结束了。我们要在他死前离开这里。阿崽——579局不会忘记你们的。还有——谢谢——这些年——”

他一手抱着一个人，朝着洞顶直飞出去。而洞顶就在这时开了一个小口，万丈光茫射了进来，只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刺眼。我转过头去，看到我们刚刚离开的地方，有一个衣着破烂的小男孩，他对着我们挥手，他嘴唇似动，似乎在说‘我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