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几天过去了，还是不见砖头的影子。鲍家林坐不住了，背着手在自家院子里转悠过来转悠过去，不住声地嘟囔，砖头这孩子，心怪大啊！砖头这孩子，心能有多大哩？砖头这孩子，心太硬了！砖头这孩子，心能有多硬啊？他娘都死过一回了，他到现在连头都不伸一下啊！是不是非要等她娘真伸腿了才回来啊？

他老婆子灵花娘看他一刻不停地转悠，有点心疼了，但也知道他的脾气，就说，唉，也不知道这俩孩子是咋说的。

啥咋说的？你不用替他说话！鲍家林怒气不休。

我就是这样说说。灵花娘说。

哼！

过了一会儿，鲍家林慢慢回过神来，对呀！万一是灵芝没把话说清楚呢？

你去把灵芝给我叫过来！

灵芝回家了，上哪儿叫去啊？

回家了？

你说哩？她已经呆这几天了，能不回去看看啊？她也是有一大家子的人了啊！

鲍家林一愣，想了想，说，这都几天了，不见动静，她就不着急啊？

灵花娘这才想起来，思忖说，是啊。

鲍家林就感叹，现在的孩子啊，唉——

灵花娘见不得她男人发愁，就说，好了好了，我过去看看，说不定今儿个灵芝又来了哩。说着站起来去了。

一会儿，灵花娘果然领着灵芝来了。

大爷……

你跟砖头咋说的啊？

我跟他说俺娘病了啊。

咋说的啊？

就说俺娘病了啊。

不是，我是问你，咋跟砖头说您娘的病哩！

哦，我跟他说俺娘病得厉害，都住院了。

那咋这几天了都没见他回来啊？

我哪知道啊？

那你再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咋回事？是不是想再找个爹啊？

他爹，看你说的啥话？

鲍家林这才发觉自己说漏嘴了，就噤了声。

灵芝就又给他兄弟砖头打了个电话。

喂，砖头。

姐啊，啥事啊？

咋啥事啊？

咋了？

不是跟你说了吗？

不就是咱娘想俺了吗？我抽空就回去了。

不是你抽空，是你得赶紧回来！

咋了？

咱大爷都急死了！

咱大爷？挨着咱大爷啥事了？

哎，你不知道，家里闹翻天了！

嗯？咋回事？咋回事啊？

咱娘……

嗯！

不知道咋的，跟……

啥？

……跟姓王的……

姓王的？

嗯。

姓王的咋了？

……弄一坨去了。

咋回事啊？

就这回事。

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咋回事。

咱娘，跟姓王的弄一坨了。

啥？

就这。

咱娘？

嗯。

咱娘？

嗯！

那是咱娘啊！

是啊。

你咋这样说咱娘啊？

你不信？

不信！你听谁说的啊？

我亲眼所见，还能假了啊？

不可能啊！你说谁我都信，就说咱娘我不信！是不是你看错了？

啥看错了？我都叫姓王的堵屋里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啊！要不是真的，我能会这样说吗？那是咱娘啊！

还有谁知道啊？

一个庄里还有谁不知道啊？

啊？

都闹得跟鳖粪样了，你赶紧回来吧！

那你不早说！

早说，我不是怕你受不了吗？

唉，你呀，你可真是俺姐啊！

别说了，赶紧回来吧！咱大爷咱三叔都等着你哩！

姓王的，他娘的，不想活了吧？我这就回去收拾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