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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芳满头大汗地出现在程慕白面前,激动地扑倒在他怀里。“程哥,我,我好想你!”程慕白将陆小芳紧抱在怀里。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感到自己是个成功的男人。他开始解她的衣扣,却被陆小芳拒绝了。“程哥,能看你一眼我就很满足了。”程慕白执拗地继续动作,她更加顽强地抵抗。“程哥,我也很想和你一起,但是,最近他好像发现什么了,对我老是疑神疑鬼,问东问西的,我刚才是费了好大的劲,找了好多借口才出来的。”程慕白发出一声叹息。“程哥,要是你憋着难受,我帮你……”说完,就要动手解他的腰带。程慕白摇了摇头,将她抱得更紧了。“小芳,回家好好陪你老公吧,以后不要同我联系了。”“程哥,你不要我了吗?”“哥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啊,相信我。”“不!只要能和程哥在一起,哪怕什么名份都没有,我也心甘情愿!只要程哥一句话,我马上和那个姓罗的离婚!”“那你舍得孩子吗?”陆小芳沉默了,许久才说:“舍不得。除了孩子,我什么都可以不要。”程慕白放开她,拍拍她的肩说:“快回去吧,要不他又该着急了。”她迟疑着不肯离开。程慕白只得说:“孩子见不到你会哭着要你的。”这话触到了她的软肋,她只得依依不舍地离开。只剩他一个人了,忽然觉得很无聊。他想,如果当初他娶的是陆小芳,而不是夏烟,他的生活会过得比现在好吗?他应该也会和陆小芳有个孩子吧?平心而论,其实除了没有孩子,其他方面夏烟还是很不错的,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从不翻他的抽屉,从不查他的手机,对他的去向也从来不怀疑。她冷傲的气质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又吸引着他总想去征服她。男人就是这么贱,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得到。夏烟,这辈子我被你吃定了!程慕白心里叹息着,对自己同飘姐管理的女人们的荒唐事也感觉非常愧疚,他愧对冰清玉洁的夏烟。他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好人,当然,也算不上一个坏人。情场,有两个女人爱他,有无数个女人配合他逢场作戏,这辈子自己够本了。官场,趁自己还年轻,还可以往上动一动。别人送给他的和他送给上头的红包,那是投资,也是他在官场上动一动的源头活水。以后,自己会面对更多的官场来往,涉世未深的夏烟能替他老练地应酬来“投资”的客人吗?他在家的时间很少,家里的一切都要夏烟操持,相比结婚之前她的稚嫩,现在的她已经基本能同他家人和朋友正常地相处了,并且她现在在主动学习厨艺。她真是一个不错的妻子,倒是自己,在外朝酒晚舞的。然而男人,不就是靠这些在外打天下吗?现实让人变得都很浮躁,程慕白也是如此。送走了陆小芳,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他受不了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宾馆,又不能贸然回家,就给他的朋友秦总打了个电话。不出半小时,秦总就到了他的房间。秦总一见他就说:“程哥,也不找个学生妹来陪陪?”程慕白笑道:“累了,身体大不如从前了。”“程哥是宝刀未老,正当壮年啊。”秦总给前台打了电话叫了几道菜,又拿出一瓶茅台酒,说:“这是50年的陈酿,咱哥俩今晚一醉方休!”“老禽兽,最近的工程款都收回来了吧,你小子又赚大发了。”程慕白和秦总关系非比寻常,从不直呼他的名字,而只戏谑他为“老禽兽”,他也从不生气。“哪里哪里,还要靠程哥在甲方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啊。”“哈哈,好说,好说。”程慕白打着哈哈。很快,菜送上来了,秦总给程慕白斟上满满一杯茅台。“这第一杯,我要敬程哥,祝程哥官运亨通,蒸蒸日上!”“这不会是你小子设的鸿门宴吧?”“程哥想多了,小弟只想感谢大哥的恩情。我先干为敬!”秦总年纪不大,只比程慕白小一岁,但在生意场上混了十几年,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很快活跃了气氛,也打开了程慕白的话匣子。“嫂子还好吧?”“她还不就是那样。”“嫂子是个不错的人,哥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气啊。”程慕白很受用地笑了笑。“你的那个红颜知己还在吧?哥真能耐呀,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一听此话,程慕白有些不悦,并不理睬他。秦总原本还准备说下去,见此状,忙知趣地住嘴:“小弟失言,还望大哥见谅!小弟我自罚三杯!”程慕白和秦总你一杯我一杯地干了起来。他感慨地说:“男人啊,活得那真叫一个累!”秦总附和道:“可不是嘛,在外要为事业打拼,在家要为妻儿着想,为父母担忧,自己从来没有过过一天舒坦的日子啊!”程慕白闷头一口将一杯酒干下去。“哥,你该要个孩子了。”秦总的话戳到了程慕白的痛处,他灌下一杯酒,道:“我也想要啊,可是你嫂子她……唉,不说了,喝酒!”“找你那个红颜知己生一个吧。”“她已经是有家有口的人了,我不能害了她。”“要不找个本分点的包起来,房子的事包在我身上。”程慕白的心动了动,但很快就一笑了之。友情,不过是利益下的一个道貌岸然的幌子,他和秦总之间便是仅存功利的所谓的友情;爱情,不过是赤裸裸的性交易,他和那些飘姐管辖的坐台小姐便是。那陆小芳和他呢?陆小芳对他真的是百分之百的爱情吗?或者只是出于一种盲目的崇拜呢?要是她知道他是一个风月场所的老手,她还会一如既往地信任他吗?夏烟呢?万一夏烟知道他的事,她会作何反应呢?这一夜,程慕白喝醉了,醉得不省人事,吐得一塌糊涂。他嘴里一会儿叫“小烟“,一会儿叫“小芳”。秦总无可奈何地将他扶到床上,对说着胡话的程慕白道:“你呀,总有一天会栽在女人手上!”第二天,程慕白清醒过来时,头重脚轻地准备回家,意外地发现包里多了两万块钱。秦总已经离开了。他哪里知道,昨晚自己的妻子夏烟身上也发生了一件他意想不到的事。一听到程慕白晚上不能回来的消息,夏烟感觉浑身都没有劲,干什么都毫无精神。吃了碗泡面,她拿了本王海鸰的《新结婚时代》躺在沙发上看,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半夜醒来时,感觉自己四肢乏力,全身发烫。她拨了程慕白的电话,却是关机;她又想打给李菲,但看看墙上的挂钟,不得不放弃,因为此时已经是11点多了,李菲多半睡着了。夏烟心里一阵凄凉,自己生病了,身边竟一个人也没有。突然,手机响了一声便挂断了,是许楠的。许楠曾对她说过,想她时就以这种方式告诉她,这样既不会打搅到她,又可以表明自己的心迹。夏烟打过去,听到许楠欣喜的声音:“姐!没想到你会打过来!你好吗?”“我发烧了。”“他又出差了?”“嗯。”“你等着,我马上过去!”“不要,你不要来……”还没等她说完,许楠就将电话挂断了。一刻钟后,许楠就来到她家。他紧抱着身体发烫的夏烟,一遍遍地吻着她的脸颊。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赶紧起身给夏烟倒了一杯水。被许楠扶着喝完一杯水后,夏烟舒畅了许多。他又将她抱到卧室里,细心地替她盖好被子。“家里有退烧药和消炎药吗?”“好像吃完了,也没去买。”“我马上去买,你乖乖地躺着。”说音刚落,便飞奔着跑了出去。许楠返回时,手里拎着一大塑料袋药,什么治感冒的,退烧的,消炎的,咽喉片,中药和西药一应俱全。“小楠,你这是要开药铺吗?”“姐,我把各种药都给你备齐了,以备不时之需啊,免得下次你一个人在家,生病了又没人管啊。”“乌鸦嘴!”夏烟嗔怪道。许楠又替她倒了杯温开水,监督她把药喝下去。夏烟感觉自己像个孩子一样被他关心着,她一颗对他顽强抵抗的心渐渐放下所有的武器和防备,看他的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小楠,不早了,快回去吧。”“不,我想在这里陪姐!”“傻孩子,这样很不方便的。”“我真的想多陪你一会儿,哪怕一分钟!”看着他纯净的眼睛里写满深情,夏烟不禁主动拥抱了他,在他耳边轻声说:“谢谢你。”许楠恋恋不舍地放开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夏烟家。这一夜,夏烟身上虽极不舒服,但心里却因许楠的关怀而格外温暖。第二天,程慕白回到家时,蓦然发现夏烟在床上安睡。他一摸她的额头,很烫。夏烟睡觉非常敏感,程慕白一碰触她她就醒了。“小烟,你怎么了?”“我发烧了,可能是昨天躺着看书着凉了。”“吃药了吗?”“恩,吃过了。”她又补充道,“我出去买了好些药。”“给酒店请假了吗?”“我给李菲打了电话,她说会处理好酒店的事,让我放心。”程慕白突然问:“你一般都把事情交给她去做吗?”“恩,她很会办事,而且又是我的朋友,交给她我很放心,自己也省不少事。”程慕白若有所思,提醒她说:“不要让李菲管太多的事,要不她会对你构成威胁的。”“怎么会呢?我们的关系那么好。”夏烟感觉他有些小题大作了。他见状,便不再说什么,只保持他一贯的沉默。程慕白为她熬了她最喜欢吃的皮蛋瘦肉粥,粥熬得又香又软,入口即化。他扶她坐起来,为她披好衣服,又一勺一勺地喂她。她一口吃急了,不小心呛着了,剧烈地咳嗽起来,程慕白细心地替她拍后背。一碗粥喂完,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夏烟顿时感觉神清气爽,便坐在床上看昨晚未读完的小说。“小烟,我要上班去了,出差回来还得汇报工作。”“恩,晚上回来吃饭吗?”“当然,你生病了我怎么能不回来?就算有饭局我也尽量推掉。”夏烟欣慰地笑了,从前的那个程慕白又回来了,他的心还没变,他的心还没走开,一直在家里,一直在她身上。程慕白前脚刚踏出家门,许楠的电话后脚就打进来了。夏烟心里暗自惊叹:好险!“姐,你好些了吗?”“好多了。以后不要随便打电话了,这样很不好,也非常不方便。”“他不是出差了吗?”“他一大早就回来了。”“对不起,姐,我只是很担心你。”“谢谢你的关心,也谢谢你买的药,下次我把买药的钱给你。”“姐怎么说得这么见外?我想替你做一点事你都不肯给我机会吗?”“姐已经没有资格来接受你对我的好了,你的心意姐心领了。你多保重吧。”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许楠想按重拨键,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放弃了。6点多,程慕白回来了,带回了她最喜欢吃的必胜客“浓情香鸡翼”和粥王府的海鲜粥。她一生病就胃口全无,吃什么都味同嚼蜡,只有这些她喜欢吃的食物,才能刺激她的食欲。她一口气全吃完了,脸上才有了些血色。程慕白为她倒上一杯温开水,拿了几片花花绿绿的药督促她吃下去。药很苦,却吃在嘴里甜在心里。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是个无比幸福的女人,同时被两个男人关心着。她的心被幸福溢满,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却将她的幸福打破。手机铃声骤然响起,程慕白和她同时紧张地寻找铃声来源。她松了一口气:是他的。心说:“许楠,你可千万不要再打电话来了!”程慕白扫了一眼电话,立即挂断。电话又响了,他又挂断。电话不依不饶地响着,程慕白索性关机。“莫非是那个什么小芳打过来的?”尽管夏烟心存怀疑,但她仍装作漫不经心地问:“是谁呀?”“一个跟我们有合作关系的奸商,一天到晚缠着我给他办事。”程慕白的谎话说得面不改色。“恩。关机也好,省得被她骚扰。”夏烟装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