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酒不醉人人自醉

苏家上下全力找了两天,还是没有伊曼风的消息,苏放才觉得不对了。她安慰爹爹和弟妹:“姨娘不见得是出了意外,或许她是真的伤了心,下决心要躲开我们,别怕,等我出去找她回来。”

非双摇头:“这里你又不熟悉,我们都找不到,你怎么找?”苏放拍了拍她:“等我找给你看。”

她们两个出了家门,迎头就看见孟飞,他斜靠在一棵柳树上,愉快的冲苏放打招呼:“阿苏,用不用我效劳?”

苏非双被这个男人的俊美惊呆了,眼直直的盯着。苏放没有注意,只是摇头道:“你的人情可不好还,还是先看看流氓的手段吧。”

然后她走到一个晒太阳的小乞丐身旁,在别人看来,这人十分普通,没任何特别的地方。苏放对他抱拳道:“小兄弟,我有事打听,你可不可以叫你弟兄们帮个忙?”

那乞丐惊异站起:“朋友好眼力!是一个道上的?”苏放道:“家在南头,初到北头!走的是黑白道。”

乞丐面容亲切起来,道:“既是一家人,有事您吩咐!”

苏放道:“我打听苏家夫人,就是四天前傍晚从苏家出来的女子,中年,带着长剑,几天不见,屋里想着呢。”小乞丐转身对街头算命的一招手,那人立刻过来,问:“大哥,什么事?”

乞丐道:“传给弟兄们,找苏家夫人,四天了,可能在附近州县,联系直隶的弟兄一起留意。”那人答应一声去了,片刻街上很多人都挪动了一下,然后大街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可是苏放知道消息已经传开了。

她对这个小大哥说:“我在清欢客栈,有信知会一声。多谢了!”乞丐道:“自家人何必提个谢字,一天之内,准给你消息!”

他们告辞而去,孟飞赞叹了一声:“好!”然后道:“看来用不上我了,阿苏,明儿我再来找你。”苏放道:“请便!”

孟飞走了,苏放一拉非双,却没有拉动,只见她痴痴的看着孟飞的背影问:“大姐!这位公子是谁?”

苏放道:“一个闲的无聊的家伙!”非双轻轻叹道:“他可真好看啊!”她伸手扯着自己的男装:“他……他以为我是个男孩吧?”

苏放皱眉道:“别想了,你就是沾上一嘴胡子他也能看出你是女孩,非双,一个男人太美了是妖怪,懂不懂?”非双辩解道:“他才不是美丽!他是很男人的……他是……”她不知道怎么形容。不能叫英俊,也不能叫美丽。

苏放接口:“魅力是吧?”苏非双脸上一红,却点了点头,苏放正视她道:“这人很麻烦,你别想歪了,我们去客栈等着。”非双嘴上答应,身子却半天才能移动,痴痴的跟着苏放走了。

不过两个时辰就有消息,报信的也是一个乞丐模样的小孩子,可非双不敢小看他们,立刻奉茶。

那孩子很客气,对苏放说:“大哥让我告诉姑娘,您要找的人在通州。受了点小伤,大哥把她安顿在客栈住下了,姑娘是跟我去还是等人好了给您送回来?”

苏非双大惊,问:“我娘受了伤?怎么会这样!伤的如何?”那孩子道:“苏夫人和四个青城派的人打架,好在那四个都是小角色,功夫不高,苏夫人大半是外伤,内伤并不严重。”

苏放皱眉问:“知道为什么打架吗?”那孩子道:“那几个人谈论一个被丈夫甩了的女子,调笑了几句,不知道怎么就招惹到苏夫人,先吵了几句,然后苏夫人就先动上手了。”

苏放道:“青城弟子怎么对女人下那么重的手!”

那孩子道:“姑娘,我听说本来他们见苏夫人姿势很到位,以为她会武功,后来见她根本不行就想算了,是苏夫人怎么也不认输最后激怒他们才下狠手打的!”

苏放冷哼:“四个打一个,不认输就下狠手,有出息!”然后她对外面说:“喂,能不能帮个忙?”门外孟飞进来了,问:“阿苏,你怎么发现我的?我躲的不好吗?”

苏放道:“不是,你躲的猫都找不着。我是猜的,我要是你就会在暗中盯着来报信的。”

孟飞想想道:“没错,我是盯着他来的,你让我做什么?”苏放道:“你找找那四个青城弟子,替我教训一下!不用太重手,不过要是他们两个月内能从床上爬起来,你也再不用来找我了!”

孟飞道:“那没问题,我帮你办事,是不是以后就可以天天找你了?”说完不等她回答,大笑离去。苏放呸了一声:“妈的,这人是越来越无赖了。”

那乞丐已经叫了一辆车来,她和非双赶去通州的恒隆客栈。一到就有人迎出来,道:“苏姑娘?人在里屋,大夫正瞧病呢。”

苏放道:“大哥回去吧,替我谢谢你老大!”那人答应走了。苏非双忍不住跑了进去,哭叫:“娘!”

伊曼风满脸是伤,眼睛青了一大块,嘴唇肿的老高。她哑着声音问:“双儿吗?你怎么来了?”

“娘!”苏非双扑在她身上,伊曼风立刻闷哼一声,一旁的大夫道:“小心点,病人断了一根肋骨!”非双赶紧跳起来,继续哭叫:“娘~”

伊曼风道:“双儿乖,娘没什么事,你怎么会知道娘在这里啊?”非双踌躇一下,道:“大姐领我来的。”

伊曼风吃惊的看向她身后,见苏放远远站着容色立刻冷淡下来:“真是不简单的大姑娘,我认栽还不行吗?又来干什么?”

苏非双站起道:“娘,这次要是没有大姐的朋友,我们都不知道你去哪里了。”伊曼风冷笑:“知道又怎么样,我没带走苏家的钱。”

非独为难的道:“娘~”苏放慢慢走过来,道:“为什么不带钱?我就是来给你送钱的,爹爹说不是干净道上来的钱他不要,让我全还给你,房契我都带来了……”她作势欲掏:“要叫你看看姓苏的也不是贪财之辈!”

伊曼风霍然坐起:“什么不干净来的钱,我、我没有,我没有……”她不顾肋骨剧痛,神色十分慌张,只恨苏无咎不在面前,不能抓着他解释。

非双奇怪的看着苏放,苏放背过手冲她摇摇。接着道:“还说没有,苏福全说了,爹爹现在什么都知道,你若是不要,我就把房契烧了!”

伊曼风脸色如同死灰,喃喃道:“他知道了……他知道了……我也是没办法,不是,是我贪心,我想让他们过好一点的日子啊。”

她抬起头看着苏放。眼泪扑簌簌落下:“大姑娘,事已至此,他是不会再原谅我的了,请你帮忙劝劝他,至少留下田产,他、他也要生活啊!对了,就算我还给你的,我抢了你们母女的地位,你留着吧,好不好?”

苏非双忍不住了:“娘,爹爹没有怪你,他也到处找你呢。”伊曼风眼睛霎时亮起来,急急问:“他找我?真的吗?”非双用力点头:“大姐把爹爹大大数落一顿,大姐刚才骗你的,她才不觉得你有什么不对呢!她说爹爹凭什么赶你走,要滚……嘻嘻,要走也是该他自己走。娘你要是听到大姐说的那些话一定很高兴,爹爹知道自己不对,现在急着找你呢!”伊曼风转向苏放,声音已经满是喜悦:“大姑娘!”

苏放一直盯着她的举动,忽道:“可怜的伊曼风,你怎么这么死心塌地的爱他啊!值得吗?”伊曼风哆嗦着嘴唇道:“我……我……”

“真奇怪?”苏放低声说:“你是这样,我娘也是这样,两个多不一样的好女子啊!怎么就全看中我爹了呢?到现在我也看不出他值得倾心的地方在那里,你说说看,他有什么好处?

伊曼风楞了楞,才道:“他、他诚实可信,从来没说过一句谎话。”

苏放诧异的问:“什么?这算优点吗?”伊曼风扑的笑了,她的价值观念里这也不是优点。扭捏道:“我真说不上来他哪里好,我就是喜欢他!”

其实温文有礼的世家公子自有可爱之处,当年为那个玉树临风、武功如神的谦谦君子着迷的又岂止这两个人?

苏放见她脸颊绯红,笑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嗯,漂亮又能干,我这爹爹福气不小!”

伊曼风奇怪的问:“你以前见过我吗?”苏放道:“非独两岁的时候我见过你,你那时候好漂亮!从那时起,我心里就很喜欢你,还记得吗?”伊曼风摇头,她一点想不起何时见过苏放。

苏放接着道:“就是非双满月那天,有两个人在你门前要进去,一个女人一个孩子,那女人后来还晕倒了……”

伊曼风使劲的想,突然道:“啊!是两个要饭的……”然后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顿时尴尬无比。

苏放道:“没错,那就是我和我娘,你当时立刻让人把娘扶进屋,脸上都是关心的样子,那一路上我第一次看到别人关心的脸。不骗你,不单我,娘也说她喜欢你!所以她更不知道怎么办好!”

伊曼风抓住苏放的手:“大姑娘,我、你们搞到那个样子,都是我不好,我真对不起你们母女!”苏放摇头道:“大概是天意吧,天意让二十年的时间都过去了,该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伊曼风哽咽道:“大姑娘,今后我一定好好对你!我给你当姐姐,给你当朋友,给你当娘亲,只要你不嫌弃我,我把欠你的爱都给你!”

苏放笑了:“我不欠缺爱,不过这些东西多多益善,给多少我都全收。”她又问:“姨娘,有件事情很奇怪,你好歹是个峨眉女侠,怎么打不过几个青城派的小脚色?”

伊曼风神色平静的道:“还什么峨眉女侠,我武功已废二十年了。”苏放大惊:“为什么?”

伊曼风道:“为了能嫁给你爹!当初我们同生共死一场,我为他动心,自觉他也未必对我无意,只可惜他已经娶妻,我也只好把话藏在心里了。后来听到你娘去世的消息,我是再也顾不得了,就那么每天跟在他后面……”她微微露出笑容:“整整五年!我脸也不要了命也不要了,可这个狠心的人凭我怎么做都不肯娶我,说是答应过你娘这辈子不娶第二个!我说‘我给你做小好了,你不用明媒正娶,就不会对不起你的娘子。’终于!终于他同意了!可我师门却不答应,她们觉得我太丢脸,说我想要嫁就再不认我这个弟子。”

苏放低下头,心道:“确实够丢脸的。”伊曼风平静的转过头来,道:“我当着同门的面点破气海,从此世上再没叫伊曼风的女侠了。”

苏放叹息:“你真忍心,要是现在我的武功废掉,那就和要了我的命差不多!”伊曼风道:“我也差不多,可他比我的命还重要!”她回头看着苏放,轻轻道:“放儿!将来遇到心爱的人,你自然就明白了。

苏放静下来,心中有些向往,伊曼风可是昔日娥眉最出色的弟子,要不也不会参加围捕柳傲松的活动。这情字,这情字!——真的如此动人吗?

第二日早上起来时神情恍惚,伊曼风母女已经被她送走,母亲的遗愿已经完成,扬州暂时回去不得,一向有人需要她,这突然闲下来,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苏放从包袱里拿了一件男装穿上,然后在脑后梳了一根辫子,她一向如此,自己不会梳发髻,总是抓住这绺跑了那绺,没人给她梳头的时候,她不是打男人的辫子就是干脆不管,由得它自己披下来。

天还没大亮,街道有点冷清,薄薄的雾气象苏放晕乎乎的头。她胸口象有什么东西堵在那,真难受,说都说不清,于是扯开嗓子唱起来。

天上的月亮一面锣呦,

里面坐着个女嫦娥,

有你看的见世上地路呦,

没你掉进老鸦窝!……

天上的太阳一口锅哎,

妹妹照见我心窝窝,

有你身上暖洋洋,

没你日子怎么过……

她很喜欢这些信天游的小调子,也不用具体有什么意思,唱起来就是痛快!以前不管因为啥心里不高兴,她就会吼两声,长大后就没再唱了,此刻心想管他妈的,没有这个就不活了不成?

然后再唱一遍,那句妹妹照见俺心窝窝改成了‘有谁能照见我心窝窝’,声音也低了起来。一个人打开门,骂道:“有病!”然后关上门。苏放抬头看了看,是一间酒楼。她道:“开门开门!喝酒的来了!”

掌柜的又出来:“还没开门呢?喝酒等会……”

他的话被一大块银子砸回去了。苏放没喝酒先醉上了几分,摇摇晃晃的走上二楼,没有伙计,掌柜的就自己抱了一坛酒给她。

时候一点点过去,街上眼看着人就多起来。那么一大早出来的多半是女人,挎着菜篮子来回走,和小贩讨价还价,为几个铜钱争吵的声音此起彼伏。苏放心想,这些女人漂亮的也没几个嘛,不过她们被金色的阳光衬着,一个个就活生生的,可自己怎么看都属于黑夜,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慢慢的天大亮了,女人猫回去,街上走出千奇百怪的男人,有一个人提笼架鸟,一步三摇的从楼下经过,苏放从上面看只见他帽子上的红疙瘩左、中、右的有规律的晃,半天也没见他走出多远去!此刻酒已经喝了不少,她不觉得闷了,只觉得好玩,自己嘿嘿的笑。

她就这样看个不停,喝个不停,笑个不停。多日来感慨颇多,有心放纵,没酒了一敲桌子,掌柜的马上再抱来一坛,苏放的酒量其实一般,她嘴里早尝不出味道,喝到这个程度,酒就和水差不多了!

下意识地,苏放觉得有人看她,她猛的转过头,酒楼里已经有不少客人,一个人在她临桌坐着,正目不转睛的看她,她这样猛回身,吓了那人一跳!

这是一个十分女性化的人,个子倒是不小,肩膀也够宽。可是他长的眉淡口小,睫长眼大,皮肤白玉中透出珊瑚一样的娇艳颜色,比自己好看多了!苏放盯着他胸部看,心想,他是女扮男装吧?

那人站起来斯斯文文的一躬身,道:“打扰兄台了,我第一次来奉阳,看你一直在笑,有点好奇,这下面有什么好玩的吗?”

他胸部平平,苏放眼睛还在那上面看有没有勒过的痕迹,嘴里‘扼’的打个酒嗝,笑眯眯的冲他招手:“你过来一起坐,很好玩我指给你看!”

那人很高兴,把自己面前两碟菜拿到苏放桌子上:“光喝酒要伤身,这菜我还没动过,兄台来一起吃点吧!”苏放笑着点头,待他靠近立刻抓过他肩膀把他的头硬推向窗外,指着下面的人挨个点评:“看对面那人,像不像肚脐眼长脸上了?看前面刚过去那个,中衣比外衣还长,不是把老婆衣服穿出来了吧。”

那人一近身就闻到她满嘴酒气,不由为自己的好奇后悔起来,可苏放半个身子都靠着他,闪开又怕这个醉鬼摔跤,只好愁眉苦脸的听着她胡说八道。

好在苏放观察力当真敏锐,话说的也风趣,加上借着酒劲更加口不留德,那人听她荤素不忌虽然有些害羞,但也当真觉得十分好玩,红着脸偷偷笑起来。

苏放越看他越像小姑娘,借着五分酒意假装腿一麻,整个往他身上砸过去。那人一扶她,苏放趁机拨掉他的帽子,他露出来的是刚剃的簇新的头,这个人倒是货真价实的男子!苏放心里有气,男人都长这么好看她还怎么活啊!她收回手:“对不起啊!一时失手碰掉你的帽子,我替你检起来。”

那人道:“不用不用。”自己拣起帽子戴上,然后问:“这位兄台怎么称呼?”苏放一上来就说个不停,他还没插上嘴问她叫什么呢。

苏放又打嗝:“我、我叫苏放。”那人赶紧道:“敝姓赵,草字云帆。”这个名字很熟悉,苏放昏头涨脑的想了想问道:“赵云帆?你可认得赵九华前辈吗?”

赵云帆道:“那正是家父!兄台认识家父?”苏放用力摇头,把椅子也晃得框框响,她现在每一个动作都不自觉做的很大:“没见过,但是知道你父亲是赫赫有名的清风公子,你是四大家‘东赵’的少爷,你府上有位赵天峰公子是近来江湖风头最键人物!”赵云帆担心她跌下来,用手护着她的后背道:“那是我大哥,我是老二。”

苏放更用力摇起椅子,似乎觉得很好玩。她摇摇晃晃的道:“是,你们的名字很相像,‘天’——‘峰’,‘云’——‘帆’都是一个天上的东西,一个地上的东西。嘻嘻,不错!”苏放脸红仆仆,头晕乎乎的,说话声音大的周围人都冲她瞪眼睛,她的确有点高了。赵云帆左右支拙,一边看着她别摔跤一边还要不住歉意的望向那些目光,只一会就一头热汗,觉得自己好生狼狈。

苏放还在迷着眼看他,突然伸手去摸他的脸:“喂!你长的真好看!”

赵云帆无奈的看着她,道:“兄台,实话说,你刚才打翻我帽子是不是想看我到底是男是女?”苏放还没醉到可以赖帐的程度,她还有点不好意思,点点头:“我这么不懂掩饰啊,你看出来了。”

赵云帆道:“不是,我从小就被人误会到大,都习惯了,拿我爹的话:我这是玉质纤纤!”

苏放‘哈’的笑了,这赵云帆倒是豁达!赵云帆接着说:“不光这样,我体质差的很,练不成内功。内功不成当然力气不大,轻功也不太好。又不喜欢下力气练功,只愿意四处游玩。”他笑:“武林四大家可能就我们赵家出了这样一个不太会武功的笨蛋吧!”

苏放摇头道:“岂止你们赵家!要我说,武林世家出来的都是笨蛋!家居家教,管来管去,不是笨蛋也变笨蛋!”

然后她敲着碟子唱:“身上衣服白净净,脑袋是个土疙瘩!”

赵云帆发愁:“苏兄,苏兄!”

苏放接着唱:“眼睛长在屁股上,肚里草料能种花……”赵云帆道:“苏兄?你喝了多少酒,这玉楼倾后劲很大,苏兄回去歇歇吧。你住哪里,我送你!”

苏放又叫:“不光世家子弟,名门正派也一样,笨就是笨。我跟你说啊,到这种地方学武,武功怎么样先不说它,品行就不怎么样,比如青城山吧,就不是个好地方。”趴在赵云帆耳朵边说悄悄话,声音却大的像吼:“我说啊——”

一般酒品不好的人都这样,苏放现在已经明显在撒酒风,听的一个人在叫:“哪来的野小子,说话注意你的舌头!竟敢辱我师门,今天就给你点教训!”

然后听赵云帆叫:“苏兄!小心。”然后头上就‘砰’挨了一拳,打的她倒清醒了一点。赵云帆已经叫起来:“你们怎么动手!没看见他喝醉了吗?”

苏放跳起来:“谁说我醉!赵什么帆?你说我喝的是什么来着,对!玉楼倾!那时翡翠泉的水酿的,你们喝过泉里的水没有?笨蛋们!你想教训我,回家再吃几年奶吧!”

眼前寒光一闪,‘叮’一声,身边的赵云帆已经替她挡了一剑,苏放后退几步,看赵云帆和两个青衣剑客斗在一起,那两个双剑配合的十分默契,竟然都是好手,赵云帆有些不支,他叫:“苏兄,你快走!”

苏放道:“青城双杀剑!你们是青城山的?”一个道:“你认识我们兄弟?那陪个礼,刚才的事情就算了。”苏放大声道:“对,不认输你们可是要下狠手的!我就不信了,赵什么帆!你用‘花开并蒂’。”

赵云帆依言用出,这一剑左右点头,青城双杀二人同时看到面前一截剑尖,飞身后退。一个脸色变白看着苏放:“尊架是何人?”

苏放指着他放声大笑:“看见没有?刚才就野小子,现在就尊、扼!尊架,名门?正派?哈哈哈哈!”

赵云帆过来挽住他:“苏兄!”对双杀剑道:“对不起两位前辈,我这个朋友喝多了,晚辈代他道歉,晚辈是赵家的赵云帆,请看在四大家的份上……”他的话被苏放打断,苏放怪叫一声:“对!是叫赵云帆!”

青城双杀剑一个惊讶:“原来是赵家公子,那您客气了,我们告辞,不过公子交朋友该小心一些,别认识些不三不四的人。”

苏放跳起来笑:“吓跑了!!哄啊!赵什么、对了,云!赵云帆,你看看,别结交这种朋友才是真的!青城派他们四个打一个,什么东西!”

青城双杀剑本来走到楼梯,听到这话一起窜回来,一个道:“你看见我那四个弟子了?”苏放听到这话笑起来:“那四个是你们的弟子啊?可真是巧了,他们现在怎么样?”

双杀剑道:“他们每个人屁股都打烂了,至少断了十根骨头,老夫正想看看是那位英雄替我教训劣徒,原来是你!”

苏放高叫道:“并州剪子扬州绦,苏州鞋子云南刀!”

赵云帆噗哧笑了出来。双杀剑寒着脸问:“什么意思?”赵云帆强忍着笑道:“没什么,前辈,他随便说说。”

苏放从他身后露出头大笑:“这是说‘打得好,打得好’。”

双杀剑大怒,一个道:“象这样粗鄙的野小子怎么会是赵公子的朋友,别利用赵公子好心,我要和他切磋一下。”苏放也转头:“赵公子,我是不是你朋友?”

赵云帆道:“苏兄,你当然是我的朋友,两位前辈,请看在……”苏放道:“是朋友就行了,别让他们再看你面子,你脸没那么大!躲开,让你看看什么叫笨蛋!”

说着她提了一双筷子,踉跄的直冲到双杀剑中间,赵云帆叫:“小心!”,正待上前,却见双杀剑神色凝重,一起退了一步。

苏放道:“钟鼓齐鸣!”她招数似是而非,不知是那一家的钟鼓齐鸣。可双杀剑的两把剑就随着她歪歪斜斜的身子一左一右的刺了个空。他们身子一倾被苏放在头上各敲了一下,两人大惊飞掠,脸色铁青起来。又一起攻向苏放。

苏放道:“赵云帆,看见没?他们肩膀一动那是要抬手,你这时候晃他往右一剑,左边重心就不稳了,你好好看,‘力’利用好了什么招数都不用,诺!这个要抬左腿,你往前冲,后面看见便宜就会刺你背心,来,咱就这么一闪,看!他们自己刺自己了吧!”双杀剑就象听她的话似的,一个给了对方肚子一脚,一个差点把他穿个窟窿。

他们大羞,道:“我们背对背,看他这么利用!”

苏放大笑:“猪头!”手中筷子点上面前人的左眼,他欲后退有人挡着,只有左边一闪,苏放已经插到他们中间:“平分秋色!”赵云帆看不清二人伤了那里,只见他们各自踉踉跄跄退后几步。

苏放道:“看清楚没?这是我多年打架打出来的实战经验,我好多兄弟都用这招!来。赵兄,下面再看看好事成双、一箭双雕、二水中分、扼,左右、左右逢圆……”

青城双杀剑脸色大变,一起从窗户翻出去了,场面话都没交代。

苏放追到窗口:“回去想想吧,对你们有好处,那四个……”突然她声音停下来,用手扶着胃,脸色煞白。赵云帆赶上来:“苏兄!你可是受伤了?”苏放一个劲摇手。

“啊?不是,是胃,胃怎么了,我帮你揉……”

苏放脸色更白,推他,但赵云帆的手已经揉上她的胃,她终于忍不住‘哇’一口都吐在赵云帆身上,然后这句话才说出口:“别碰我,我想吐!”

赵云帆一身粘腻,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把她拖出酒楼,摇着她问:“醒醒!你的家在哪里?”

苏放神秘的看了他一眼,小声道:“我的家,在山西!”

“啊——?!”

“过了河东还有八百里……”随着这句唱腔,苏放软软的扑进他怀里。

五、酒不醉人人自醉
杜黄皮(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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