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生活的艰苦
海城市阳明区是外来务工人口最密集的地方,那里有最廉价的出租房和最拥挤的小巷。生活在那里的人们整日为生计奔波劳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搬出这个破旧,拥挤,噪杂的地方。阳明区的住房多是违规的房中房,为了能够多赚一些房租钱,拥用房产的人们都对政府多次下达整治房中房的明文规定有恃无恐,依旧在本就不宽敞的房间里再修建出几个只有几平米的房间,租给那些收入不多的务工人员。租房子的人不管居住的地方是不是安全,只要房费越少越好,继而,整治房中房的难度也就愈加的困难了,政府的规定也就成了一纸空话。阳明区的这种现象似乎有其存在的必然,房子的供不应求促成了这种现象与日俱增。有房的人大把钞票装进了兜,辛苦打工的外地人成全了这些有着私心的业主。阳明区表面看破旧拥挤,可有钱人越来越多,区领导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房中房的隐患依旧存在。小沫的母亲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只有几平米的出租房。对这里的环境,小沫母亲觉得总比在沙坪镇住地下室要舒服些,虽然和其他几个住户共用一个厕所,一个卫生间,可房间里是明亮的,被褥也不会因为下雨阴天而变得潮湿。尽管如此,一个月的房租钱仍叫小沫的母亲感到巨大的压力。自举报了赵医生后,小沫便成了沙坪镇上的焦点人物。围在家门前的人都想见见这位“勇敢”的女孩。小沫的母亲更是吓的紧闭房门,生怕会有人冲进来对小沫进行报复。小沫的母亲被女儿的这种行为真真地吓了一跳,没想到女儿会做出这么一件轰动全镇的大事,看来,以后要想在镇上立足怕是很难了。小沫的母亲是个文化不多的渔家妇女,即使有吃苦耐劳的精神,却仍有一般家庭妇女胆小怕事的性格。她这一辈子没做过对不起人或是损人利己的事情,偏偏女儿就做了这么一件告人家状的事儿来,在她看来,告状其实是一件不光彩的事,即便对方是错的,她也不希望女儿以身犯险招致不必要的麻烦。这是一个母亲担心女儿安危最具体的表现。小沫对母亲的这种担心并不以为意,她对母亲说:“我为镇上的人做了一件好事,我这是为民除害。”小沫说的信誓旦旦,可母亲却担惊受怕。她不管别人做什么,只要女儿平安,就算自己吃点亏她都认了!“外人会怎么看我们?以后还有谁愿意和我们接近啊!说什么,都要离开沙坪镇,我不能叫人背后骂我们。”母亲的去意已定,小沫也只好接受了离开沙坪镇的事实。离开沙坪镇,能去哪儿呢?世界那么大,何处才是栖身之地呢?为了小沫治病更方便,母亲决定去省城海城。就这样,小沫母女住进了阳明区的出租房。为了生存,母亲每天都外出找工作,可奔波一天的结果却是没能找到一份工作。这里的生存更是举步维艰,只要一睁眼,就要花钱。大城市真的不是想象中那么美好,母亲终日为找工作而揪心。小沫的身体依旧时好时坏,她会趁母亲不在家的时候,偷偷跑到楼下,从一个手工作坊那拿一些散货回家做成成品,主要是一些服装厂用在服装上的装饰品。这份工作不是很辛苦,只要将那些如黄豆大的珠子按数目串连起来就可以。小沫喜欢这份工作,只要静下心来,她会穿的很快,每到母亲快回来了,她就会把自己完成的成品交回到老板那,老板就会按数目给她酬劳,一般一天也能赚个二三十。小沫拿着钱心里很是开心,这是自己的劳动所得,虽然只那么一点钱而已,可却能解决母女俩一天的吃饭问题。母亲回来的时候,小沫已经将饭做好,母亲今天看起来很疲惫,一进房间,母亲就倒在床上,长长地吸了口气。小沫来到母亲的身旁想为母亲按按肩膀,可当小沫的手轻轻地触碰到母亲的肩膀时,母亲就惨烈地叫了一声。小沫吓了一跳,看着母亲痛苦的表情,小沫似乎明白了什么,一下子将母亲的衣领掀开,立即,小沫目瞪口呆,同时,眼泪也流了下来。因为她看到母亲的肩膀已经一片红肿,还有丝丝血迹。母亲看到小沫的眼泪,便微微地一笑,说:“哭什么?时间一长就习惯了。”听起来像是安慰的话,实际却透着些许的无奈。小沫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下子扑进母亲的怀里,哽咽着说:“都是我不好,害妈妈受这么多累,妈妈……”“傻孩子,这点辛苦算什么?想想在海上过的那种日子,妈觉得现在很幸福,只要能和女儿在一起,妈真的很知足了。”母亲搂着女儿,笑中夹着眼泪,这份幸福竟是如此辛酸。“妈妈,你做了什么啊!为什么会受伤啊!”小沫抬起头问母亲。“一个码头需要搬运工,只是临时的,也做不了几天,没事的。”母亲安慰着在小沫的脑袋上抚摸着。“我也要出去工作,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太辛苦!”“你只要好好地呆在家里,妈再辛苦也不觉得累。”母亲推开小沫,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小沫,妈为你做任何事,都不觉的辛苦,我只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的,这事妈最大的心愿。”小沫郑重地点点头。虽然对自己的身体并不担忧,可母亲的话却让小沫感动。天下的父母都有一颗奉献的心,只是儿女回报的太少太少。当天夜里,小沫又在信纸上给邱译写下了第二百一十七封信:译哥哥:生活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看着妈妈整天的辛苦奔波,我真的感到心疼和无能为力。我们又搬家了,只因我的“一时冲动”害得妈妈为我担惊受怕。我不是一个好女儿,可妈妈却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我为自己的身体感到罪恶深重,我为什么不能健健康康的生活呢?为了我的病,妈妈受尽了太多的辛劳和委屈,可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妈妈偷偷流眼泪。我的存在到底是对还是错?如果用我的生命能换到妈妈的幸福,我宁愿自己马上死掉。译哥哥,你在哪里啊!越来越强烈的思念,你能感觉得到吗?天下这么大,我们何时才能再见?你送我的那枚紫贝壳的光芒能永恒着我们的情意吗?……小沫丢下笔,她实在写不下去了,眼泪滴落在信纸上,模糊了点点笔迹。这样徒劳的写一封永远寄不出的信,到底为了什么?心底的情感为什么要一波一波地袭来?为什么要纠缠着她不放,小沫痛苦着,无奈着,只因她忘不掉邱译,忘不掉曾经答应他做他的小新娘。小新郎,骑白马。接媳妇,戴红花。来!来!来快!快!快娶个媳妇好生娃。小新娘,坐花轿。进洞房,瞧热闹。来!来!来!快!快!快!欢天喜地人人笑……小沫默默地在心里念叨着这首童谣……第二天,隔壁搬来一位年轻的单身“妈妈”。小沫喜欢隔壁女人的女儿,只有两岁大的样子,可爱的小脸,乌黑明亮的眼珠,叫小沫一见到就喜爱的不得了。小沫从女人手里接过孩子,就在小脸上亲了一下,女人笑着说,“你这么喜欢小孩啊,等将来多生几个。”女人的年纪比小沫大不了几岁,长的很漂亮,即便有了孩子,可她的身材依旧保留着最自然的状态,尤其她的皮肤更是光滑,细嫩,令小沫忍不住多看几眼。“以后大家都是邻居了,彼此多多照顾吧!“女人一边收拾新家,一边对小沫说。小沫抱着女人的孩子站在房门口,笑着说:“这里生活虽然拥挤,可就像一家人,隔壁的人都很好,慢慢相处吧!”女人还在不停地搬搬进进,对小沫帮忙照顾她的孩子就好像天经地义的事情,没有说一句客套话。没等女人收拾完,门外进来一位大男孩,一看就知道是女人的弟弟,因为男孩不论是长相还是肤色都和女人如出一辙。男孩长的太白净总觉得太秀气,小沫对男孩的第一印象就是太干净了。男孩只看了小沫一眼,便和姐姐一起收拾起来。女人的新家安顿好后,女人拿着一盒没开封的糖果来到小沫的房间,此时孩子已经睡着了。一进房门女人就歉意地笑着说:“第一次见面就麻烦你替我看孩子,真是太谢谢你了,不然,还不知道多久才能收拾利索呢。”小沫也笑了笑,没有说话。“叫我阿美吧!我大不了你几岁,这盒糖果是朋友从香港带回来的,挺好吃的,送给你,当作见面礼了。”女人说着就把糖果直直地塞到小沫的手里,然后抱起女儿走了。小沫看着包装精致的盒子,觉得价格应该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