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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亦辰亲自带着凌悦然一家一家地看他最初选好的办公地址,最终在一家临街店面,凌悦然露出了满意的表情。“这家后面有停车场,方便客户来店,面积够大,价格合适。外面的人流和车流量也大,应该是最合适的选择。你觉得呢?”罗亦辰同意地点点头,招手叫过中介:“你跟我回公司签合同。”从中介手中拿过钥匙,罗亦辰对凌悦然下了通碟:“我找人算了日子,17天后是个好日子,宜开业。公司的项目经理随你挑,我不管你有多难,不许给我误了开业吉日。”凌悦然哦了一声,从包里掏出量房的工具,开始手绘平面图。罗亦辰看到凌悦然手中的卷尺,觉得眼熟,再仔细看了一眼,尺的表面上用墨笔写着一个“辰”,他笑了:“还用着啊,我以为你扔了呢。”凌悦然笑了笑,拿着尺冲他晃了两晃:“祖传的老古董,可值钱了,扔我都不敢扔它啊。”“算你没忘本!”罗亦辰说笑着走了。凌悦然默默地看着手中的尺,想起六年前刚进入心品设计量,第一次跟罗亦辰去量房。虽然在学校时,凌悦然也接了不少私活,可基本上都是给师哥师姐们当助理,只负责绘图和设计建议,从来没有直接面对过客户。那天罗亦辰带她量完房回来,一路上都微笑地听着她兴奋地说个不停。“今天第一次直接面对客户量房,感觉好紧张啊。生怕量错了,还怕漏量了,客户一直跟我们讲话,你还老催我,我都觉得自己招架不住了。”“你还会紧张?我看这一批来的你们几个,就你胆最大了。”“你就尽管嘲笑我吧。哎,对了,既然你今天带我量房了,那是不是就算是我师傅了?”“行啊,悟空,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那师傅是不是应该送徒儿一个见面礼呢?”凌悦然说着,举起手中罗亦辰让她帮忙拿着的卷尺,尺面上写着“辰”字。罗亦辰瞪了她一眼:“别打它的主意。这个是我师傅送我的入行礼物,跟了我十几年了。我就没见过比它更好用的尺。”凌悦然耍赖道:“也就是说,它是我师祖的宝尺喽。那你更应该把它当做我的入行礼物,传给我。这叫生生不息,代代相传。”罗亦辰被她逗笑了。凌悦然见状,把尺塞进自己的包里,嘻笑着说道:“有它替师祖和师傅你盯着我,我一定能成为一个超级大设计师的!谢谢师傅!”知道在罗亦辰的那些徒弟中,他最宠信自己,三年前的任性和狂妄让两人产生了隔阂。幸好罗亦辰一直没有跟她计较,并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出手相助,凌悦然知道,自己只有拼尽全力为罗亦辰把城东分公司建立起来,并且做大,才对得起他。凌悦然连夜赶出办公室的设计方案,亲自呆在现场紧盯施工进度。就在水电要完工的那天,悦岩的王会计打来电话,说银行有些事情,需要凌悦然亲自去协调。凌悦然只好把事情交待给项目经理后匆匆离开。没想到,一直对新公司成立不闻不问的许凯文实在赖不过罗亦辰的千叮万磨,在去完一个工地后,刚好经过新公司办公室,便顺路绕过去,打算看一眼,也好向罗亦辰有个交待。负责新办公室施工的是许凯文的老搭档胡经理。看到他进来,胡经理迎上前:“许工,你来啦。正好,水电快结束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要调整的。”许凯文接过胡经理顺手递过来的图纸。“动线还是挺流畅的,这种老建筑,空间能利用到这样,设计也是很巧思了。”许凯文语带赞赏地点评凌悦然的设计,突然他抬起头,看着胡经理:“就一个隔间吗?”胡经理点点头:“我知道你要绘图室,还特地问过凌总,她说只有一个隔间。”许凯文不再讲话,从包里掏出笔,直接在图纸上画了几笔,将图纸递回给胡经理:“尺寸应该没问题,你看着做吧。”胡经理低头看到图纸上,赫然多了一个隔间,而这个隔间势必会挤占到原本的那个独立隔间的空间。“好的许工,你这改动不大,下午应该可以完工,你明天早上要是有时间,过来验收一下。”许凯文点点头,径直离开。那一天,许凯文约谈了三个客户,忙碌的他整天都没有时间回公司,根本就忘了要向凌悦然知会一声自己改施工图的事情。第二天,凌悦然又因为悦岩的事,跟着王会计去了一趟法院和医院,善后李工的赔偿事宜。待第三天,凌悦然再次来到办公室施工现场时,赫然发现多出了一个隔间。“这是怎么回事?”凌悦然因为前一天的事情不顺,心烦气燥,看到现场施工竟然改了自己的设计,而自己却一无所知,更是觉得火气往上冲。胡经理分辩着,自己是照图施工。凌悦然抓着图纸:“我图纸上有这个隔间吗?”“许工改的图纸,他说要跟你讲,我怎么知道你怎么回事。”胡经理辩解着。“你不知道为什么不按图纸施工?为什么不打电话跟我确定一下?”凌悦然的咄咄逼人让胡经理无法反驳。“拆了。”凌悦然说出这两个字时,许凯文刚好走到她面前。许凯文再次出现,还真不是为了查看办公室的施工进度,而是送另一个工地的图纸过来给胡经理。看到许凯文出现,胡经理像看到了救星,立刻投以求助的眼神。“图纸是你手动改的?”凌悦然冷冷地盯着许凯文。“嗯。”许凯文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走到已经砌好的隔间面前看了看。“谁允许你私自改我的图纸了?”凌悦然追问着。“本来要跟你说的,事多忙忘了。”许凯文转回身,看着凌悦然的眼睛,轻声回答。就像是在说忘了吃饭或是忘了喝水那么轻飘平常。看到许凯文淡定的样子,凌悦然克制着自己,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许凯文,转向胡经理:“胡经理,这道隔间拆掉,以后必须严格按照我的施工图纸进行施工。这次造成的工程损失由你和许工自行协调。”“我是按图纸施工,你们之间没协调好是你们的事,损失凭什么要我承担!”胡经理一听到有经济损失,气急败坏地冲着凌悦然嚷嚷。凌悦然根本不接话碴,而是屈指敲了敲墙上贴的工期表:“施工进度必须按我的这张时间表跟上。”“老胡,损失列张单子给我,我私人补给你。”许凯文还是那么风轻云淡,似乎这不是一笔不小的工程损失费,而只是花了一两块钱请人吃个包子那样。他说完也不等胡经理回答,看都不看凌悦然一眼,径直转身离开。晚上,凌悦然跟姚婷婷一起吃晚餐时,她气冲冲地抱怨着:“你说老罗为什么要硬塞这个跟我八字犯冲的人来咯应我啊?”姚婷婷默默地吃着菜,对凌悦然的抱怨充耳不闻。“哎,你好歹给我个回应啊!”凌悦然满心的不忿只能朝着姚婷婷撒气。姚婷婷往嘴里塞了一块牛肉,淡定地说道:“你明知道他要进城东,为什么不事先问一下他呢?”“哎,是他私自改我的图,不告诉我,怎么还成我的错了?”“你画图的时候不能有人跟你说话,许工画图的时候,周围空间不能有人。你行他不行,这双标得可以呀。”“我……”凌悦然被姚婷婷的话堵住。“许工这个人性格本来就内向,不爱说话。你总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咋咋呼呼吧。改了图不告诉你,这是他不对,但起因是你没有先跟你的工作伙伴商讨过。”凌悦然被姚婷婷怼得半天无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发现你现在怎么这么会说话呢。听你这么一批评,我觉得我要是不给许大设计师做个单间,我就对不起老罗,对不起心品,对不起全杭州的设计界。”“这态度就对了。”姚婷婷补上一刀。凌悦然被姚婷婷气笑了,她想了想,决定妥协:“算了,谁让我现在没钱,得靠着老罗挣钱呢。我决定向老罗低头,向人民币低头。向罗总和姚经理的心上大红人许凯文许大设计师低头!”“少贫。说正事儿,给你安排了十几个人来面试。你要记得下午一点准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