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顶英新生!自胜者强!
part1今天开始,成为高中生!9月1日,36岁的职业女强人康晓弦正式成为了顶英高中一年级的新生。这事得从一天前说起。8月31日早6点,一切正常。康晓弦一边在跑步机上例行晨练,一边盯着面前的屏幕审阅稿件: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在写霸道总裁爱上傻白甜女助理?宫斗就宫斗吧,除了下毒就不能想点新鲜的桥段?前男友娶了继母的表妹结果发现是亲姐弟?贵圈真乱,恕不奉陪。……四十分钟运动完毕,今天要审的稿子也统统都被扔进了回收站。康晓弦就是这么一个人,说她雷厉风行也好,说她冷酷无情也罢,被她拒绝的作者不计其数。但她眼光独到却又让人不得不服,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文化出版集团——大泽文化的项目总监,她短短几年便挖掘出了十几个炙手可热的网络作家,这也使她才工作了六年,就跻身集团高管之列。康晓弦发语音给助理娜娜:“都拒了吧,没一个会写的。”娜娜回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晓弦姐,自从遇见了关山越,您还能看得上谁啊?”康晓弦看见“关山越”三个字,连表情都变得柔和起来,退出与娜娜的聊天,点开微信置顶的AAA级作者关山越的名字,一个字一个字地写道:“关山越老师,您发给我的《都市白日梦》我非常喜欢,希望有机会能跟您当面沟通,对于以后的合作我也有些想法,非常期待与您交流。您最近应该忙于创作,但我还是想代表大泽集团,表达与您合作的诚意,有什么条件您尽管提,我保证都不成问题,希望您给我们一个见面的机会。”康晓弦就像是俯瞰原野的高傲猎鹰,轻易不出手,一旦认准有价值的猎物,便主动出击、坚韧不挠,不达目的绝不罢休。而关山越,便是她一定要争取到的作者。“妈,早饭做好了!”楼下,女儿周乐萌的声音传来。16岁的周乐萌是个典型的“别人家的小孩”,成绩优秀、多才多艺,有礼貌、有主见。康晓弦的丈夫周维长期驻外做工程监理,几个月才回来一次,平时家里只有母女俩。两人都有各自的工作与学习要忙碌,平时交流不多,但重大事件协商解决,家务劳动轮班完成,共同把这个家经营得井井有条。今天的早餐是吐司、煎蛋和牛奶。其实康晓弦更喜欢中式早餐,但既然今天是周乐萌轮值做早餐,康晓弦自然不会挑三拣四。康晓弦的座位前还放着一张表格,用A4纸打印得工工整整,看标题,是《顶英与星顿优劣对比》。康晓弦笑了笑,这自然是周乐萌的手笔。明天就要开学了,但康晓弦与周乐萌还没能就周乐萌究竟上哪个高中这个问题达成一致。周乐萌想去顶英高中,那是全省最好的公立高中,志愿是周乐萌自己报的,离家近,学风也不错,以周乐萌的能力与成绩,肯定可以在那里过得轻松自在。但康晓弦想让周乐萌上星顿中学,那是一所双语教学的国际化私立高中,名气不小,精英云集,也能为周乐萌出国读大学提供更好的通道。既然是唯一的女儿,康晓弦总想给周乐萌最好的一切。两人为这事已经进行了三轮“谈判”,还没有达成共识——或者说,屡战屡败的周乐萌始终没有死心。这份精心准备的《顶英与星顿优劣对比》就是周乐萌志在必得的最后一搏。表格做得周到、专业,将顶英与星顿这两所高中的师资力量、成绩、留学率、校风与培养侧重、社团活动情况等等方面都做了量化分析和比较,最终星顿以10分之差不敌顶英。康晓弦看了两眼便笑了,心说,用这招对付我?也不看看这本事当初是谁教你的?“不错啊。”康晓弦抿了口牛奶,笑着说,“对比做的不错,还特意加入了关于留学情,的分析,可见对‘客户’需求有着充分的了解。”“客户”自然指的是康晓弦,周乐萌知道康晓弦希望她将来出国留学,所以特意在这方面下了功夫。星顿学生高中毕业后的出国率是高于顶英的,去一流大学留学的比例也更高。但更多顶英的学生选择了在本科毕业后出国深造,目标更明确,能够选择更适合自己的学校和专业,所以对比顶英与星顿具有留学经验的毕业生,反而是顶英的学生成材率更高,毕业后的就业情况、薪资水平更高。康晓弦明明是夸了周乐萌一句,但周乐萌听后表情却严峻起来——她太了解康晓弦了,每当康晓弦这样自信微笑地夸奖对手的时候,反戈一击就要到了。“不过啊,”果然,康晓弦话锋一转,“数据漏洞太明显了。比如这个师资力量对比,你只算了常驻教师的教育水平,却没有考虑到星顿会定期聘请各大高校的教授、副教授来为学生上选修课;再比如这个社团活动情况,你计算了社团数量、规模、获奖情况、辅导教师资质,但却没有计算活动场地,星顿的社团活动,比如高尔夫、剑道都需要专业的场地,公立高中可比不了……”“我不管,我就是要上顶英!”周乐萌打断了康晓弦的话,夺过康晓弦手里那张被批驳得一无是处的表格。这倒是让康晓弦有点吃惊。周乐萌向来是个懂事又理智的孩子,很少撒娇顶撞、无理取闹。这种“我不管,我就是要……”的句式,康晓弦还是第一次从周乐萌嘴里听到。康晓弦问:“怎么,我刚才说的不对?”周乐萌似乎也被自己的举动吓到了,顿了两秒才说:“‘千万别觉得统计分析、数据分析什么的就一定是客观公正的,就是用同样的信息,只要采取不同的表现方法,就会得到差距很大的纸面结果。重要的是想要达成什么目的,需要隐藏什么内容,需要凸显什么信息。’这是你说过的话吧?”康晓弦点点头,心里有点好奇自家女儿接下来要采取什么战术。“所以别管是我的分析,还是你的反驳,都不过是把道听途说的东西按照自己的意图编排一下,连亲身体验都没有,根本不做准。”周乐萌说着举起手中那种精心制作的表格,指了指,说“所以,这个,作废。”说着将纸一撕两半,丢进了垃圾桶。这是要把前边说的都作废,重整旗鼓,再来一局呀。康晓弦看得好笑,于是配合地问:“那你觉得,怎么才算有说服力?”周乐萌想了想说:“你都没去过顶英,凭什么说它不如星顿?说不定你去了顶英,就会喜欢那里呢。”康晓弦毫不让步:“那你也没去过星顿啊,你又怎么确定自己不会喜欢星顿?说到底,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去顶英?”周乐萌愣住了,她到底为什么坚持要去顶英呢?连她自己都没好好想过这个问题。其实这段时间,周乐萌为了说服康晓弦,查了不少星顿的资料,心里也知道这是一所相当优秀的学校,就算不比顶英更好,至少也是不相上下。但周乐萌从来没有想过妥协,或许只是因为,她想为自己做一次决定——不是早饭吃什么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她想为自己的人生做一次决定!所以周乐萌说:“我就是想去。”没有解释,也没有理由。周乐萌肯定的语气与毫不动摇的眼神终于让康晓弦意识到,这回的事情恐怕没那么好解决。对付这种情况,康晓弦倒是从没怕过。不能力夺,那就智取。康晓弦略略沉思:“你说要亲身体验才觉得公平,我也希望你未来三年能开心愉快,既然谁都没办法说服谁,不然我们分别去两个学校试试看?”周乐萌显然没能弄明白康晓弦的意图:“试?这怎么试啊,明天就开学报到了。我又没有影分身,怎么可能两边都去?”什么“影分身”?现在的小孩子真是动不动就说点让人听不懂的怪词儿。康晓弦心里吐槽,嘴里说的却是:“正好我明天没事,就把时间拿来陪你做决定吧。明天你去我推荐的星顿报到,我去你喜欢的顶英看看。两所学校咱们都亲身体验一下,晚上回来再做决定,如何?”周乐萌问:“你怎么进顶英啊?开学第一天,学校肯定不接待家长参观。”康晓弦闻言起身,兴致勃勃地拉着周乐萌走到穿衣镜前,熟练地把头发扎成和周乐萌一样的马尾,说:“你看。”周乐萌往镜子里看去,只见自己与康晓弦并肩站着,穿着同款睡衣,身材长相都极相似,俨然一对孪生姊妹。康晓弦平时本就注意健身与保养,又似乎被岁月格外优待,明明已经三十六岁的年纪,却仍旧身材姣好,脸上不带半点沧桑,要是真换上一身高中校服,说她是高中生,也毫无违和感。康晓弦接着说:“我明天用你的名字去报道,反正开学第一天谁都不认识谁,我替你去看看顶英环境如何、老师怎样。如果你真的决定去顶英,那第二天再去也没什么影响。我为你去当一天高中生周乐萌,怎么样,够意思吧?”周乐萌被康晓弦这个荒唐而冒险的注意惊呆了,但看着镜子里那个成竹在胸、自信满满的康晓弦,却又挑不出任何毛病。这不就是康晓弦吗?那个敢想敢干、不拘一格,但又能思虑周全的、尽在掌握的康晓弦。周乐萌只能甘拜下风,心中为自己拥有这样一位母亲,而生出一点骄傲、一点惆怅。part2见面会风波吃过早饭,康晓弦换好衣服,化了淡妆。刚才那个扎着马尾、稚嫩如高中生的康晓弦瞬间变回了本来模样。剪裁得体的深色小西装、精心挽起的长发、恰到好处的香水味,康晓弦对着镜子最后做了检查,然后起身出门。她是精明干练的公司高管,商场如战场,她的美丽与聪慧都可以成为武器。正巧周乐萌要去图书馆还书,母女两人便一起下楼,恰遇上对门教育熊孩子,那孩子哭得整栋楼都跟着震。向来很有身为“别人家小孩儿”自觉的周乐萌见状不免有点嘚瑟,对康晓弦说:“你跟我爸当初真有先见之明,早生了我,现在省心了吧?”康晓弦深谙打一巴掌给俩甜枣的道理,方才因为上哪个高中的事情多少和周乐萌有些不愉快,此时便乐得夸自家女儿两句以示弥补:“何止现在省心,萌萌从小就让人省心!”这自然是真心话,萌萌自小懂事乖巧,家里的事情也帮她分担了不少。但听着对门妈妈骂着,孩子哭着,爸爸劝着,竟不知为何有点羡慕。助理娜娜早已等在小区门口。周乐萌见了娜娜,便喊着“娜娜姐”飞奔过去,倒比见了亲妈还兴奋。娜娜今年不到三十岁,长了张可爱的娃娃脸,留着精干的短发,性情开朗又随和,这些年来一直跟在康晓弦身边,是康晓弦最得力、最信任的助手。周乐萌也很喜欢娜娜,这个善良而有活力的姐姐总能给她惊喜,她总有很多有趣的朋友,总是知道哪里的甜品最好吃,最流行的小说、电影和明星都能说得头头是道,而且听说还有一身好功夫。娜娜也笑着和周乐萌打了招呼,悄悄问她:“你之前说的事情怎么样?”周乐萌有些失落地撇撇嘴,说:“唉,你一会儿问我妈吧。你绝对想不到!”康晓弦与娜娜两人于是匆匆告别周乐萌,乘着白色宝马飞驰而去。娜娜问周乐萌的事情,自然就是周乐萌想去顶英的事儿。这事儿周乐萌找娜娜商量过,娜娜虽然对前景表示悲观,却也没忍心打击当时正跃跃欲试的周乐萌。康晓弦听到了娜娜与周乐萌的对话,那还能想不明白娜娜“背叛”自己,给周乐萌当了参谋。康晓弦倒也不生气,她喜欢娜娜这个姑娘,也希望周乐萌与娜娜做朋友。娜娜处事稳妥,知道轻重,不会真跟周乐萌出什么馊主意。况且,就算周乐萌与娜娜真的联合起来,难道还能斗得过她康晓弦吗?康晓弦于是将早上发生的事给娜娜说了。娜娜难以置信地问康晓弦:“你不会真要去顶英吧?”康晓弦正忙着确认之后读者见面会的事项,闻言头都不抬,说:“我有那么无聊吗?”“那你怎么跟萌萌交代?”“只要她去星顿报到,自然会喜欢上那里的。到时候,她都决定去星顿了,我还去不去顶英,又有什么关系?”“可,可是,你这不是骗人嘛?”“去,我这叫缓兵之计!平时见客户的时候我不是教过你嘛,遇到矛盾的时候不能顶着上,否者会把事情越弄越僵,必须虚虚实实、辗转周旋、避其锋芒,等客户消气儿了,开心了,问题往往就迎刃而解了。”“萌萌可是你亲生女儿!能跟客户一样吗?”康晓弦一脸“年轻人就是naive”的表情拍了拍娜娜的肩膀,说:“对客户,情感是虚的,利益是实的;对女儿,感情是实的,方法是虚的,当然不一样!”娜娜没话说了。她跟着康晓弦有五年了,一次都没辩赢过康晓弦,不管最开始觉得自己多正确,最后都会被康晓弦成功“洗脑”,觉得好有道理。明明娜娜也是个聪明机灵、行动力很强的优秀女白领,怎么到了康晓弦跟前,就老觉得脑子不够用呢?康晓弦的办公室在大泽中心27楼,100平米的面积,光线充足,视野极佳,天气好的时候,可以从落地窗一眼望到西山的美景。电脑屏幕上出现了邮件提示,是设计部发来了几个封面方案,都是为关山越的作品《都市白日梦》设计的,康晓弦选中了一个深色背景的,六边形的几何花纹简洁而有设计感。康晓弦回复了色彩与字体的微调意见,然后嘱咐娜娜去造纸厂挑纸:“之前选的那个格纹的,质感倒是很好,但是太粗糙了,印小号字不够清晰,还有内页,一定要用轻型纸,但也不能太薄。”娜娜说:“晓弦姐,关山越有回复您见面时间吗?”康晓弦摇摇头:“还没有。”娜娜有点担心地说:“咱们至今都还没见过关山越,更别提谈版权合约了,您现在就给他的作品设计封面、做营销方案,把下半年的预算都花在他身上,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康晓弦肯定地说:“关山越值得。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文字成熟简净充满生命力,想象力天马行空,情感充沛又有节制。他讲故事的能力远超大泽集团培养的所有网络作家,商业前景不可限量。”娜娜还是有些不认同:“就算是这样,您也没必要推掉所有其他作者的签约啊,有几个作者我看着也都不错啊。”康晓弦道:“你只想着不能把鸡蛋全放进一个篮子里,却没想到事在人为。我既然发现了关山越,就一定要把他签下来,凡事给自己留后路,就没法真的全力以赴。况且我现在提前做好准备,一旦签约,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投入市场,未来公司至少十年的利润都有了保障。与此相比,这点前期投入又算的了什么呢?”娜娜又被康晓弦说服了。的确,有着雄厚资本和巨大影响力的大泽集团,是所有作者梦寐以求的合作对象,更何况康晓弦出马,从未失手。关山越既然已经和康晓弦有了接触,还把作品发给了她,那他确实没有理由拒绝大泽的签约。想到这里,娜娜不禁有点感叹:成功总是青睐康晓弦这样有远见、有魄力的人,也是很有道理的。俩人正说着,康晓弦电话忽然响了。康晓弦接通电话后,便面色凝重。待康晓弦挂了电话,娜娜连忙问:“出什么事了?”康晓弦没好气地说:“还能有什么事?汤勺呗,又关键时刻掉链子。”“汤勺?他现在不是应该在读者见面会现场吗?怎么,又犯社恐了?”“现场等不到他,快急疯了,这才把电话打我这了。走吧。找他去。”“好。”娜娜说着和康晓弦一起往外走。康晓弦一边走,一边又打了个电话:“喂,李总啊,别着急忙慌地上楼来兴师问罪了,我已经出发去找汤勺了。”电话那头是大泽的副总监李飒,听说汤勺的事便冲出了办公室,一门心思想上楼到康晓弦的办公室看康晓弦的笑话,顺便给她找点不痛快。谁知刚到电梯间,就接到了康晓弦的电话,于是干脆把一番准备好的说辞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康总,我正要去找你。这汤勺也太不靠谱了,敢这么玩消失,耍咱们大泽集团呢?!那么多记者、读者都等在现场呢,他说不来就不来,这公司得受多大损失!这得按违约处理!让他赔偿!得让——”“行了,李总,有空抱怨不如赶紧去现场安抚一下,这种场面,也就您镇得住。您放心,我一准儿能找到汤勺!”康晓弦说着挂了电话,白色宝马一路狂飚,已经能看到汤勺家的小区了。李飒比康晓弦年长两岁,在大泽打拼了十年,却只能做个副总监,被年龄和经验都比不上自己的康晓弦压了一头。李飒心里不服,一有机会就要找康晓弦的麻烦,想要取而代之。康晓弦敬李飒年长,叫她一声李总,心里又何尝不知道李飒那点小九九。但李飒的能力她是认可的,该用的时候还得用,像今天的场面,确实需要李飒出面才好处理。十分钟后,到了汤勺家。汤勺家大门紧闭,娜娜敲门也无人应答。康晓弦拨通汤勺电话,屋里隐隐传来手机铃声。娜娜与康晓弦对视一眼,都明白汤勺准定在家,但怎么进去却是个大问题。娜娜:“我去找物业?实在不行,报警?”康晓弦拍拍娜娜的肩,道:“我来。”说着噼噼啪啪输入密码,打开了汤勺家的电子锁,径直进了屋。娜娜傻了眼:“晓弦姐,你这是……”康晓弦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我就知道他会有这么一出!汤勺,在哪儿呢?”娜娜佩服得五体投地,连忙跟进屋去。汤勺三十多岁,白净瘦弱,正裹着被子躲在角落瑟瑟发抖,像只任人宰割的无辜羔羊。谁能相信,这个可怜兮兮的家伙就是凭借文字迷倒万千少女,粉丝百万的著名言情大神汤勺呢!康晓弦走过去:“我给你五分钟时间换衣服,跟我去读者见面会现场。”汤勺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负隅顽抗:“晓弦姐,你就让我在家待着吧!我、我……哦,对!我生病了!浑身都疼,肌肉无力,可能还发烧了!”康晓弦拖了把椅子,坐在汤勺床边:“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你又是怎么答应我的?”汤勺泫然欲泣:“晓弦姐,我真去不了,我一想起要面对那么多陌生人,还要被提问,我会休克的!会死掉的!”康晓弦:“演,接着演。你不当演员可真是屈才了。”“我……我还有日更的稿子没写完,我得努力码字,不能辜负读者期待呀!要不,活动……改日在办?”“没戏。”“那……那是在不行就算我违约好了,我付违约金!这样总行了吧?”“不行。”“晓弦姐~~~~~”要不是裹着被子不方便,汤勺大概就直接抱着康晓弦的大腿摇尾巴了。“你就是叫我妈,你今天也得去。”康晓弦毫不动容,“你觉得那些媒体、读者为什么巴巴儿地跑到见面会上来?”汤勺不知道康晓弦为什么突然这么问,直觉前面有坑,还不知道怎么绕过去,只好老老实实回答:“因为我的书?”“因为你这个人!”康晓弦站起来,扯掉汤勺的被子,道,“他们喜欢你、崇拜你,想要了解你,想要看见你,想听你说话,想听你讲你自己的故事。那么多人都在等你,你呢?却在这儿躲着,门都不敢出,你对得起谁呀?”娜娜忍不住想笑,却被康晓弦瞪了一眼,生憋了回去。康晓弦追问:“你已经给他们讲了一个又一个感人又有趣的故事,今天这个场合,你准备讲什么?一个胆小鬼懦弱逃避的笑话,还是一个神秘作家充满魅力的首次亮相?你自己选吧!”汤勺有点动摇了,将信将疑地问:“他们,真的崇拜我、想见我?”康晓弦点点头:“他们都是为了你来的。”汤勺终于相信了康晓弦的话,仿佛瞬间打了鸡血,中二之魂熊熊燃烧,什么社恐什么怕生全都抛诸脑后,“噌”地就从床上窜了起来:“好!那我去!”娜娜与康晓弦相视而笑。过了不到半分钟,汤勺又怂了:“晓弦姐,你会一直陪着我吧?你不在我会害怕。”说着还拉了拉康晓弦的衣角。康晓弦笑着点点头。汤勺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敏感而细腻,在写作中这是可贵的优点,但在生活里却成了弱点。汤勺是康晓弦发掘的作者,也是康晓弦一手带起来的,所以,康晓弦一定会负责到底。汤勺去收拾准备,娜娜与康晓弦的电话同时响起,工作人员催娜娜,李飒催康晓弦。见面会的开始时间已经到了,读者和媒体议论纷纷,眼看着是压不住了。康晓弦算了算时间,从这里出发去会场,怎么也要二十分钟,她立刻挂了李飒电话,拿过娜娜手机,对那边的工作人员布置起来。“听我安排,快去准备!”李飒今天一天就被康晓弦挂了两次电话,气得不行。但转念一想,这回康晓弦怕是要栽跟头了,心里就得意起来,步子都变轻快了。李飒正琢磨着,读者见面会的主持人已经上了台:“各位亲爱的读者,各位媒体朋友们,大神汤勺的读者见面会现在开始!请大家看大屏幕!”李飒本以为主持人是上台道歉的,结果却出乎意料,随着主持人的话音,会场大屏幕突然出现了汤勺的视频直播画面,他正在家里洗脸,有些慌张地冲着现场观众招手微笑,白白净净的脸上还残留着没洗净的泡沫,可爱中带着点傻气,引发读者一阵欢呼。原来,康晓弦急中生智,既然铁定要迟到,索性临场变招,利用现场的大屏幕,直播汤勺从准备到出发,以及一路来到现场的全过程,期间与书迷粉丝互动,回答媒体的提问。这种新颖别致的方法,加上汤勺的真实表现,竟然点燃了现场的热情,现场售书瞬间告罄,各大媒体满是赞扬。等到汤勺终于在康晓弦的陪同下抵达现场,等待作者签名的读者队伍已经排到门外去了。李飒铁青着脸咬牙切齿,但也不得不承认康晓弦确实有两把刷子。part3关山越人间蒸发!终于平安解决了汤勺的事情,康晓弦带着娜娜赶回公司。事情顺利解决,康晓弦的脸上却不见一丝喜色,反而眉头深锁。“晓弦姐,你怎么了?”娜娜见康晓弦脸色不太好。“他把我删了。”“谁?”“关山越,他消失了。”康晓弦说着举起手机给娜娜看,里面是关山越发来的一条信息:【康总,谢谢您,未来我还有其他安排,有缘再见![呲牙][呲牙]】“啊??”娜娜吓了一跳,赶紧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关山越发消息,结果——也被对方拉黑了。“晓弦姐,这是怎么回事啊?他对我们的条件不满意?”康晓弦摇了摇头:“我们还没有开始谈合作事项呢,哪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康晓弦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也没说错什么,关山越怎么突然就改了注意。残酷的统计数据摆在眼前,康晓弦清醒地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为了尽快将关山越推向市场,康晓弦不计成本地做了许多前期准备,花出去的钱自然是收不回来了。而康晓弦为了关山越而拒绝的十几名作者,如今也都名花有主,没人愿意吃回头草。康晓弦与娜娜连换了好几个微信号,都没能联系上关山越,两人一筹莫展:这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晚上回到家,康晓弦还在为关山越的事心烦意乱,而周乐萌则在为第二天开学忧心忡忡。周乐萌抱着一堆衣服和书包敲开了书房的们,康晓弦这才想起自己早上答应了周乐萌明天要去顶英报道。“妈,这是我的衣服,还有以前的书包。你一会儿试试啊,明天去了顶英,可千万别露馅,别给我丢人!不许迟到,遇见老师要问好,上课别玩手机,还有——”“行啦,我又不是没上过学,你放心、放心啊!”康晓弦连哄带劝,好歹让周乐萌离开了书房,刚一清静下来,就又把全副心神投入到了寻找关山越的工作之中。至于明天去顶英报道,那本来就是随口一说的事,康晓弦哪会当真?博客、专栏、贴吧、书友群……凡是有可能找到关山越蛛丝马迹的地方康晓弦都找了个遍,却什么也没能发现,转眼已是深夜。“妈,吃点水果,休息一下吧。”周乐萌端了一盘切好的桃子放在了康晓弦的书桌上。“嗯,好,我没事,你快去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你明天不也要上学吗?周乐萌到底是忍住没把这句话说出来。每次在工作上遇到难题,康晓弦都会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周乐萌知道,康晓弦这是又遇上麻烦了。“好,你也早点睡。”周乐萌说。晚上十点,康晓弦接到大泽集团老总闫丁的电话,让她立刻来办公室见他,语气听上去不容拒绝。既然该来的总会来,早来总比晚来好。娜娜在公司门口焦急等着康晓弦。“关山越的事,不知道怎么让李飒知道了,转头儿就给闫总告了状,闫总找你肯定是为了这事儿。你说这李飒怎么嘴这么碎呢?耳朵比兔子还长,跑的比狗都快。你说,这关山越该不会就是李飒安排的局,故意坑你的吧?”康晓弦饶是满腹心事,听到这里也忍不住笑了:“你个小妮子,宫斗剧看多了吧?李飒要真能找到关山越这个级别的作者,自己赶紧先签下来,不比什么都强?还能专门留着坑我用?”“这倒也是。”娜娜想了想,说,“不管怎么样,晓弦姐,一会儿见了闫总你可得态度好点,先认个错,之后再想办法补救吧。我看着闫总现在在气头上呢,今天早上去找闫总办事儿的人全都挨了骂。你可千万别再顶着他了。”“嗯,我有分寸,你放心。”康晓弦说着已经到了闫总办公室门口,最后嘱咐了娜娜一句,“关山越的事你给我盯紧了,任何线索都不要错过。”刚进门,就见李飒站在闫丁身边,一脸“忠愤”,吐沫横飞,康晓弦不用听,就知道李飒必定是在说自己坏话。“闫总,您找我?”“晓弦,你来了?”闫丁没好气地说,“关山越的事我都知道了,你瞧瞧你,办的这叫什么事啊?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冒进,不要冲动,你不听,这回出问题了吧?你说说,怎么办?”李飒也在一边不遗余力地扇阴风、点鬼火:“是啊,我早就劝康总不能把所有资源都压在那个关山越身上。现在可好,人没了,今年的项目开发任务肯定没法完成了。”康晓弦本来还耐着性子听闫丁教训,此时见李飒也跟着挤兑自己,实在是忍不住了,于是据理力争:“关山越是个多有才华的作家闫总您不是不知道,在他身上投资,必定可以得到十倍、百倍的利润。”闫丁是个文化商人,平时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姿态,品茶遛鸟盘菩提子,很有文化的样子,但骨子里还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康晓弦知道,跟闫丁谈文化、文学是没用的,只能说钱,说利润。果然康晓弦这么一说,闫丁就有点动摇了。偏偏那李飒见不得康晓弦半点儿好,反问一句:“你口口声声说关山越能带来多少利益,可他现在人呢?你说了这么多,投入这么多,最后签下来了吗?还不是空口白话?公司因为你要蒙受多大的损失,大泽的声望会受到多大的影响,你有没有想过?!现在这种情况,你要怎么负责!”康晓弦心里的火“蹭”地就上来了,脑袋一热,脱口而出:“给我两个月时间,我一定能把关山越签下来。”闫丁一愣,李飒追问:“要是到了时间你没签下他呢?”康晓弦回答:“那我就辞职!”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要在人海茫茫中找一个素未谋面的神秘作者,却又谈何容易。但康晓弦并不后悔,关山越本就是她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找到、签下的人,如今不过多了个时限,并无太大差别。她知道自己这次赌注下得太大,但康晓弦,没有过不了的坎儿!眼前是娜娜整理的与关山越有关的一切资料,从微信聊天记录到QQ空间状态,应有尽有。康晓弦已经全部看过一遍,却仍旧没什么头绪。康晓弦这才意识到,自己虽与关山越沟通了几个月,但其实对这个人一无所知,除了知道他是个男的,知道他也在这个城市生活以外,对他的年龄、长相、职业、家庭通通一无所知。“晓弦姐!我找到关山越的线索了!”娜娜忽然闯进来,显然是太兴奋,连门都忘了敲。“是什么?”康晓弦连忙问。“晓弦姐,你看这个。这是半个月前关山越给另一个人的QQ空间状态的评论,因为不是他自己发的状态,所以我们之前一直没看到。”康晓弦接过娜娜的手机,看到那条评论是:“‘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知足者富。强行者有志。不知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寿。’新学校的校训写得好,可真正能懂得、能做到的,又有几个?”“校训?”康晓弦一眼就看到了最关键的信息。“对,校训!晓弦姐,我查过了,全市以这句话为校训的学校只有一家——顶英高中!”“这么说,关山越很可能是顶英的学生,或者老师?”“对,根据现有的信息判断,关山越很可能就在顶英高中,是今年新入校的新生,男生,当然,也有可能是男老师。”有了线索就要行动。康晓弦说:“娜娜,我要去顶英。”part4“入学”顶英高中9月1日,36岁的职业女强人康晓弦就这样成为了顶英中学高中一年级的新生——还是开学第一天就迟到的那种。背着书包,扎着马尾,一副高中生打扮的康晓弦匆匆忙忙赶到顶英的时候,教室里空无一人。康晓弦只好又下了楼,看着同样空空荡荡的操场,竟久违地感到一丝迷茫——人都去哪了?“喂!同学,你也是新生吗?”一个声音突然在康晓弦背后响起。康晓弦回头去看,只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皮肤被暑假的日光晒得黝黑,呲着一嘴大白牙,笑着看着她。“是……你也是吗?你知道人都去哪了吗?”“嘿嘿,你也迟到了啊,跟我来!”男孩儿说着向康晓弦招招手,就带起路来。“咱们这是去哪啊?”康晓弦有点不放心地问。“体育馆。现在是开学典礼的时间,大家都在体育馆。我知道体育馆有个后门,我们偷偷溜进去,肯定不会被发现的!”就算只能看到背影,康晓弦都能根据男孩儿雀跃的声音想象到他此刻那一脸写着“快夸我,快夸我!”的得意表情。嗯,总觉得……不太靠谱?尤其是当两人走了十多分钟,绕着一栋不知是食堂还是实验室的楼转了一圈,那男孩子摸着后脑勺儿嘀嘀咕咕地说了两回“诶?我记得是走这边来着呀……”之后,康晓弦更加不放心了。“那个,你确定是走这边吗?你不也是新生吗?你认识路?”康晓弦问。“放心放心,”男孩儿反倒回过头来安慰康晓弦,笑得没心没肺的,“我小时候跟着我表哥进来过一次,他当时在顶英高中读书的,肯定是这么走没错。”小时候?一次?“那个,我冒昧地问一下,你表哥今年多大?”“我表哥?他今年刚研究生毕业。”男孩儿显然没有理解康晓弦为什么忽然问这个。好的,也就是说这小屁孩儿不到十岁的时候来过一次顶英,现在就敢给人带路?康晓弦觉得跟着这孩子走了快二十分钟的自己可能是脑子坏了。就在康晓弦打算离开,找个正经人问路的时候,男孩儿忽然喊起来:“你看你看!这不就是体育馆吗?我就说我肯定能找着吧!”还真是体育馆,而且馆里隐隐传来学生齐声高呼的声音,还有扩音喇叭的声音,看来确实是在举行开学典礼。“可以呀,小……嗯,那个,同学,你还真认识路啊。”康晓弦一激动拍了一下男孩儿的肩膀,倒把那男孩儿吓了一跳,康晓弦却没注意,接着问,“我们从哪进去啊?”中学的时候本身就是男生女生关系很微妙的时候,康晓弦只当是自己作为长辈拍了拍小孩儿的肩膀以示鼓励,对于那男孩儿而言可就是突然和一个刚认识的女生有了身体接触,虽不至于产生什么想法,但也不免有点紧张。“这、这边。”男孩儿声音还有点僵硬,不过没耽误带路。男孩儿带着康晓弦,七拐八拐到了体育馆一个很偏僻的小门:“就是这了。”“这儿?你确定?”康晓弦问。“你趴门上听听呀。”康晓弦依言趴在门上听,应该是哪个老师在讲话,声音特别清晰。“是不是能特别清楚地听到扩音喇叭的声音?因为这里是最后面,恰好有个扩音器。”听男孩儿说得这么笃定,康晓弦终于相信了。“来来来,你往后站点儿,我开门。门上都是灰,别弄你衣服上。”男孩儿说着示意康晓弦往后退了两步,正对着门靠墙站着。男孩儿小心地拔开门栓,拉开那扇小门,只见——一堆原本靠在门上的体育课用垫子直直地从门内朝着门外倒了下来,垫子压翻了球车,一车排球滚得满地都是。烟尘四起,一地狼藉,康晓弦怔怔地隔着垫子与排球往馆里看去,全体师生整整齐齐排着队朝着她所在的方向站着,主席台上正在发言的老师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看着她。而她,站在主席台的正后方!三秒寂静过后,全场哄堂大笑。“你,过来!”台上发言的老师显然气得不轻,脸色铁青地对康晓弦命令道。“不……不是我!是——”康晓弦伸手一指,却发现那个罪魁祸首熊孩子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不是你是谁?”老师说,“你本事可真大啊,我在顶英这么多年,你这种出场方式还真是独一份!过来,当着大家面做个自我介绍,让大家好好认识认识你!”康晓弦只能硬着头皮走上主席台,心里已经把那个临阵脱逃的小屁孩抽筋扒皮烧成了灰:“我、我是康——我是高一(3)班的周乐萌。”论起在大庭广众之下发言,康晓弦也算是身经百战了,不管什么场合,她都能做到落落大方、观点清晰、言辞合宜。但像今天这么丢人的发言对于康晓弦而言可真是头一遭。罢了罢了,丢人也不能白丢,康晓弦把心一横,又接了一句:“我爱好文学,希望喜欢写小说的同学来和我交朋友!”若是能借此机会找到一些关山越的线索,也算是不白丢一回人。台下这么多人,关山越,到底哪个是你?台下又是一阵哄笑。康晓弦却找回了点底气,还好,他们笑了,说明气氛调动起来了,这时候应该乘胜追击,再补一个笑话,拉近与客户的关系,确保沟通顺畅。“我——”“行了!”结果康晓弦刚一开口就被老师打断了,“你以为我夸你呢?”台下又笑。老师吼道:“笑,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开学第一天就迟到,扰乱开学典礼,这是顶英的学生该有的样子吗?啊?”台下这才安静下来。老师回身瞪了康晓弦一眼:“还不下去!愣着干嘛?一会儿典礼结束后留下来把器材收拾干净再走!”康晓弦灰溜溜地走下主席台,不经意间一转头,正看见一个男生哈着腰,偷偷摸摸地从队尾溜进了队伍里——是刚才坑她的那个熊孩子!坑了她不算,还趁着她出丑吸引火力,自己俏没声儿地“暗度陈仓”。要是康晓弦的眼光能杀人,估计那男孩儿早就被射穿了。熊孩子,你等着!康晓弦咬牙切齿地默念道。part5星顿还是顶英,这是个问题相比于康晓弦,周乐萌的开学第一天就显得顺利多了。平心而论,星顿的确是个不错的学校,不管是环境还是氛围都让周乐萌觉得很舒服。但周乐萌不想就这么轻易地向康晓弦认输。星顿说到底也就是个高中而已,星顿能够提供的,顶英也同样能够提供。从小到大,周乐萌去哪读书、上哪个兴趣班都是康晓弦决定的,虽然康晓弦总会明明白白地向周乐萌解释原因,直到周乐萌接受为止,但康晓弦太厉害了,眼光精准、思虑周全,到头来周乐萌完完全全按照康晓弦的意见度过了自己一十六年的人生。周乐萌知道康晓弦的决定并没有错,选择星顿也一定会是个好选择。但是周乐萌不甘心。相比于周乐萌迄今为止顺遂的人生而言,“不甘心”实在是一种太过微不足道的感受。但周乐萌只有十六岁,她刚刚萌生出对自己生活的责任感,她想要拥有自己的人生,想要决定自己的未来。这一次为了顶英而与康晓弦据理力争、坚持自我,让周乐萌觉得很开心、很有成就感,仿佛自己距离成为一个成熟的大人又近了一点。我还是要去顶英!周乐萌下定决心,将自己的决定发信息告诉了康晓弦。接下来的时光,对于周乐萌而言,就是轻松愉快的“星顿一日游”了,反正明天就去顶英了,今天就随便逛逛吧。星顿校园一角,一段的歌声吸引了周乐萌的注意。那是民谣社在招新。一个穿着校服、皮肤很白的男生正抱着吉他坐在招新长桌的一角,安安静静地自弹自唱着,偶尔停下来,在本子上记录这些什么,竟是在这一片喧嚣中写歌。“如果远行的不是孤帆而是钩月/那又是谁偷走了你的闲词半阙/“如果星子越过一亿光年仍要亲吻着大地/那又是什么兜兜转转消失在晨风里/“如果每个人都走在路上/如果每个人都走在路上……”他的声音清澈而温柔,沉静而专注,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周乐萌与他隔桌相对,听得有些痴了。“每一滴眼泪都会流向大海/正如谁都看不见的未来”“这句不好!”周乐萌脱口而出,连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男生有些错愕地停下来,温和地看着周乐萌,显然希望周乐萌说下去。周乐萌有点愧疚,这样贸然说别人写的词不好,实在是太冒犯了。但若是就此住口不说,反而更显得无理取闹。“如、如果是我,”周乐萌说,“我会写成‘每一滴眼泪都会流向大海/而大海总在孕育着未来’。”这句歌词周乐萌是唱出来的,她音乐天赋很好,音很准,记旋律也快。“‘孕,孕育着未来’吗?”男生倒是没有生气,反而认真地斟酌着句词,末了摇摇头,轻轻笑了笑,对周乐萌说,“意思确实是比我想的那句好,但是声韵上却不好,全是仄声了。”“那就改成……‘而大海终将翻涌起未来’。”周乐萌略略思考,又想出一句。男生又摇摇头:“这样又显得太硬了。”“你、你怎么这么挑剔?”周乐萌脸红了。男生闻言忍不住又笑了:“这位同学,明明是你先挑剔我的呀。”这回周乐萌也觉得是自己没理了,垂着头没说话。男生又说:“我叫郑义,高一(9)班的。你要不要加入民谣社?”说着递给周乐萌一张社团申请表。“这么巧?我也是高一(9)班的!我叫周乐萌。”周乐萌刚想接申请表,忽然想起来自己明天就要去顶英了,不可能加入星顿的民谣社,于是拒绝到:“不过,我还是不加入了。”郑义说:“加入民谣社,以后我们还能继续切磋呀。”周乐萌有些为难:“可是……”郑义又道:“想要发挥自己的能力,就要站上对的舞台。”想要发挥自己的能力,就要站上对的舞台。郑义无心的一句话,让周乐萌思量了很久。那边周乐萌正和新同学聊着诗词歌赋,这边康晓弦却一个人孤零零地收拾着运动器材。训斥康晓弦的老师是学校的教务主任童奎一,顶英的“镇校神兽”,管理学生严厉无比,手段凶狠毒辣。头发不多,记性倒不差,开学典礼刚一结束,就逮住了企图蒙混过关、溜之大吉的康晓弦,勒令她不收拾好器材不许走。刚把排球都捡进球框里,康晓弦就接到了周乐萌的短信:【我还是想上顶英。】难得见到周乐萌这么坚持,康晓弦犯了难。如果勉强周乐萌上星顿,她可能未来三年都过得不开心。那就让她上顶英好了,这确实也是一所好学校——虽然可能会被教务主任记恨就是了。可是找关山越的事情该怎么办呢?放弃寻找是不可能的,而顶英高中又是康晓弦唯一的线索。唉,事到如今,恐怕只能把事情告诉周乐萌,让她帮忙找关山越了。谁成想,康晓弦垫子还没码完,周乐萌的短信又来了:【妈,我觉得星顿挺好,要不,我还是上星顿吧。】……果然未成年人都不靠谱!无论如何,危机算是解除了。康晓弦来不及细想周乐萌改变主意的缘由。她知道,接下来,一切都要靠自己了。她必须将扮演周乐萌进行到底,直到找出关山越的那一天。